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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河狐臭昆大现在(红河州治疗狐臭有哪家医院)

时间:2024-06-25 14:26:17       点击: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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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炮兵连长的回忆3 人多了,人和人的素质不一样,事故不断发生

咫尺认人

胆子越来越大,我们就坐成一排面朝南观景。居高临下,我们看得很远也很清楚。我们脚下就是作为中越边界的南溪河,河宽一二十米,因为是旱季水流很小,有些地方看上去蹚水可过。过河就是越南的老街,老街及周围地带海拔七八十米。

在我们西面六百多米,“中越友谊(铁路)大桥”就架在南溪河快要汇入红河的头部。大桥三个桥墩、四节桥梁,两国各有一半。桥中央支起一架约三米多高的铁丝网墙。紧顶着铁丝网墙的是越南一侧两节火车皮,据说那里面装满了炸药。桥的两岸,各插本国国旗,旗下就是修筑战斗工事的人们。

老街东南面的三个红土高地上,越南兵有的光着背、有的只穿着裤头在卖力地挖工事。骄阳下,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潮气。用望远镜可以看到越南兵身上光亮的汗迹。“唉,这些小伙子们再过几天就该死了,还这么干呢!”心中不免有些可怜他们。

老街的房子,都拆掉了门窗。房子的墙壁和墙角都有掏挖过的痕迹,那就是设置的枪、炮和火箭筒射孔,一个个黑窟窿有些可怕。但街面上人来人往,理发的、骑自行车的;河边院落里,大姑娘梳头的、老太太喂鸡的,都很自在。

老街靠河的边上,有一个越南兵在芭蕉树底下挖堑壕,因为他穿着军装,与河边的草丛、瓜果树林融为一体,一开始我们没发现。他离我们最近,直线距离一百二十米左右。他背一支冲锋枪,干得很起劲,一会儿抬头看看我们,一会儿抬头看看我们。我们全神地看着他。

当我们向他摆手时,他竟然也摆手回敬了我们。“多好的越南兵,我们跟他有什么仇哇,要不是执行国家命令,干什么要跟他拼个你死我活!”我们议论着,“这打什么仗啊,搞不好哇,让咱们来吓唬吓唬它就回去了!”心中不免有些遗憾。我们怀着迷茫的心态下了山。

后来,团里下达任务,每人每天砍三棵直径不小于三十厘米、长不小于五米的野树用于修筑团战时指挥所。

我们全连官兵分乘几辆车到了一带荒芜的山区。这里离边界有四五公里的距离,没有了橡胶林,一小片小片的竹林散生在远近高低的山头上,草丛很多,野树却很少。人们四下散开寻找目标。

我选的树在山坡的草丛里。这草常年不死、又粗又硬,只能用砍刀砍草开路。草足有三四米高,密密丛丛,我钻进了不短的距离,只能看到比路还窄的一线天,还是不见那棵树。

“一定是偏离了方向”,我只能退回去重新瞄准目标,再度寻找。终于到了树底下,玩儿命地砍起来,不知道什么是累,只知道喘不过气来的时候停下来两手拄着膝盖喘会儿气。砍倒树根、砍掉树头,就算大功告成;四肢叉开,仰面朝天躺在地上,看着雨伞大得天,这时会听到虫鸣鸟叫……歇足了,抱起树干一头往山下拉。

到了山下,看看战士们,有的碰破了手、有的划伤了脸、有的头上粘着草叶和树叶、有的撕破了衣服。远处的半山腰上,有两个体弱的战士还在抱着与自己体力极不相称的树干往山下拉,体格强壮的战士们奔过去把他们接回来。

把树干装好车,拉回目的地,我们又两人一根、两人一根地把树干扛到山上修工事的地方。两天,每人完成了六七棵树的砍伐任务。苦劳力,真称得上苦劳力!不知道人们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和耐力。但是,还是有些娇弱的战士病倒了。

营地附近又挖猫耳洞。猫耳洞特小,一个人只能缩成最小的体积才能钻进去。北方兵大个子较多,每人每天才挖一个还累得够呛;南方兵小个子多、耐力强,每天能挖两个。要说平时我还不太看中小个子兵的话,现在由衷的喜欢他们。

战士们特别听话,从不叫苦叫累,不计较干多干少。我们几个干部看着全连的战士,真像特别懂事又能干的孩子。官兵之间无论从思想到行为似水乳交融。

但是,不愉快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个上午,连长整队,全连集合完毕要出去执行任务。卫生员悠闲地在茅草房旁边的灌木上晾袜子。

我走过去以一种打探的口气问:“你怎么不去集合呀?”

“我不去!”他气冲冲地回答。

“那你就在家照顾几个病号吧。”我叮嘱他。

“我不照顾!”又是一句刺语。

我顿时火冒三丈,骂道:“你他××的怎么啦,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找他妈死是不是?”

“反正我也活不了几天了,不定哪天我先枪毙了你。”像是憋了天大的委屈,他突然哭喊起来。

“我告诉你,你晚上拿枪来找我。你一枪必须把我打死,要么使我失去反抗能力,不然,第二枪你就小心我的。”我是动真心告诉了他这些。

连长、指导员把我们拉开。卫生员哭了很长时间。这事惊动了营里,正副教导员都来做我们的说服工作,因为在这个时期很容易出大事。说实话,无论在哪个连队我都和战士们处得很好,战士们也都很爱戴我。

下来有卫生员的同乡告诉我说,卫生员从小是孤儿,可能有时候想法和行为怪异一些,让我原谅他的过激情绪。

过了两三天,指导员跟我说:“前几天,我批评过卫生员,他顶撞我。咱们俩是老乡,他可能认为你在为我出气故意找他的茬儿。”

其实,我对他俩的摩擦一点儿都不知道,看来卫生员是误会我了。其实,我也不会就此记为仇恨,无论从职务到年龄,我都应该看得宽一些,火头上,可能真的会刀枪相见,静下来,我们是一个战壕的战友啊。如果我受伤了,他肯定也会抢救我、背我。

没过几天,在一次全连大会上,在没有事先安排的情况下,卫生员主动站起来作了检查。因为,官兵们都知道,在面对真正的敌人的时候,谁失去了战友和连队就等于失去了生命。

面对死亡的威胁,有的战士变得孤僻、沉默无语。一班长白山伟变得焦躁、爱发脾气。我们连队这只小船在风浪中有些摇摆。面对这种情况,我们几个干部、同时发动表现稳重的战士做了许多思想工作。

拼了命似的战争准备一天天地继续着。在这里,我们在橡胶林里吃了年初一的饺子。上级给我们配发了蚊帐、口杯、饭碗、背囊、吊床、急救包、战场急救注射针、防刺胶鞋和塑料布。

防刺胶鞋可以抵挡竹签和铁钉的穿刺,塑料布就让人心寒了,叫“平时可以防潮挡雨,死了可以裹尸体”。上级还告诉我们,身上不要带多少钱,死在越南人手下就被他们掏走了。

自此,工资和津贴不再全部发到个人手里,而是自己申报战场零用钱,剩余部分由团里直接寄回家。父亲收到寄回家的钱告诉母亲时,母亲反问他:“你光拿回钱来了,那人还有吗?”父亲茫然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面对战争和随时出现的敌人,人们的高度警惕和紧张是可想而知的。人多了,部队和部队的素质、人和人的素质也不一样。事故不断发生。

我们连驻地东边的山有一个鞍部,一条小路过去住着一个步兵连。连长是六八年入伍的湖南兵,战前本来该转业了,由于扩编,由副连长提升为连长,这就是“打仗给了个送死的官”。

他自己住在一辆解放A-30车上,周围就放了六个岗哨。有一天夜里,连里的一个哨兵向连长说听到越南特工队打枪,全连以班为单位开始搜捕。

时间长了惊动了营里,营长来到这个连正向哨兵询问情况,橡胶树上一个橡胶籽又爆开了——“叭”得一声,哨兵机灵道:“又打枪了!”营长一巴掌打了哨兵,命令连长召回搜捕分队。搜索分队陆续撤了回来。

最后,有一个班没有回来,连长派通讯员去找。这里离边界很近,通讯员不敢喊,就打着电筒找。这个班埋伏着,发现有亮光过来,班长想:“好个特工队,你终于来了。”命全班一起开火,把通讯员打死了。

2月2号,我们营七连炊事员步枪走火,给了个行政警告处分。

2月4号6点多钟,八连四班两个瞄准手浦海、肖伟强在炮车上说笑打闹。肖掏出颗手榴弹对浦说:“再说就炸死你。”

浦拿起枪对着肖说:“那我就打死你。”无意中枪响了,打断了肖的胳膊。

考虑同一个班的两个瞄准手,一个伤,如果再判一个刑要影响打仗,也就保了下来。

一营一个司务长手枪走火,打穿了铁箱后,正好射穿了一捆面值五斤“全国通用粮票”上大写的“伍”字。接连地枪走火事故,逼得团里明令:只要发现子弹上膛就给处分。

2月上旬,我们得到了具体战斗任务:进攻出发地线。

河口以东为××军,坝洒以西是××军,中间是我们××军。

××军A师在洞坪一线、B师在曼峨一线、C师在坝洒一线。三个师沿红河排开,进攻正面达××多公里。

战斗一打响,全线进攻。渡河要求尽量偷渡,偷渡不成就强攻。

我们营七、八俩连加强A师、我们九连加强B师。

B师是处在整个云南前线部队中央的主攻部队,B师的×××团又是配置在B师中间位置打穿插的尖刀部队。我们连的主要任务就是支持×××团强渡红河和穿插。

同时要求,85加农炮要靠前配置,以近距离、直接瞄准射击支持步兵渡河,并分别给各连划定了阵地选择区域。

上级进一步强调战场纪律:我们的战争是针对越南政府和军队;所有官兵要像当年志愿军爱护朝鲜人民的一草一木一样,爱护越南人民的一草一木;不准袭击和枪杀老百姓、不准缴获老百姓的民用车辆;不准调戏和强奸妇女;对待民兵缴械教育后要释放;遇到监狱,烧毁档案、释放犯人。

夜里,我们三个连干部接受了具体战斗部署。刚睡下,八连长来到我们连找我。黑暗中他打听到了我睡觉的位置钻进了我的蚊帐。

他小声地对我说:“坏了,危险得很哪,离敌人太近了。”

我说:“我们离敌人只有三四百米,冲锋枪都能打得到。”

他说:“我们只有一二百米,手枪都能打得到。”

我俩讨论了一会儿,谈到危险、谈到死、谈到谁死了谁为谁的后事做点儿什么、谈到了他的前任连长肖卫常……

我身边的这个人叫甘敬秋,四川蓬溪人,66年兵。肖卫常,河北清苑人,70年兵,其父是南下干部,在重庆一个基建工程兵师后勤部任副部长。

我刚入伍时甘是八连指挥排长,肖是我的班长。后来甘当了副连长,肖是排长,我是肖排的班长。

70年代,盛行学习马列和毛主席著作,肖是积极分子,“老、中、青三结合”时,由排长直接提升为八连连长超过了甘。

有一次甘犯了小错,在支委会上,肖是上纲上线批得甘狗血淋头,什么“资产阶级思想严重、会坠落成阶级敌人、会成为军队的败类”,听得支委们浑身发冷。

在我提升排长时,肖却计较平时很正常的磕磕绊绊百般阻挠,说了不少坏话。经过一段时间对我的考察,在我连代职的团副政委最后的结论是:“这人不像他们说得那么坏吗。八连,赵吉仁式的人物还有。”

赵吉仁就是肖的前任连长,心胸狭隘,他和指导员矛盾很深,两个人住一个屋子,都枕着手枪睡觉。谁干好了指导员安排的工作,他就会给谁小鞋穿。

在重庆支左时,赵,一个满脸麻子浓狐臭的人靠权力和手段娶了东方机械厂一个二十岁左右非常漂亮的中提琴手为妻。赵转业后,赶上了改革开放,妻子带着孩子不辞而别去了深圳。几年后,赵却不明不白的赤身裸体孤独地死在床上。

全团有中央级干部的儿子,军、师级干部的儿子更多,面临战争没几个人调走,肖卫常也在战前调走了。

有着光荣传统的八连在雷鸣闪电到来时,甘敬秋却站到了最高处。黑暗中,我和我的老领导嘀咕着,有些遗憾、有些酸楚、也为肖的离开为八连感到羞愧。此时,我们多想有他和我们光荣地战斗在一起。

支拳窥肋

第二天,连队要转移到阵地所在位置。

红河,上游是我国云南境内的元江,中游六十公里为中越边界,自老街流入越南境内,途经越南首都河内,流入北部湾。

我们战线这一段,河宽从二百多米到八十米不等,河两岸,中越两国各有一条沿河公路。上午,我们从驻地出发,途径河口县城向西,一直行驶在沿红河的公路上。

这会儿,我想人人都会密切地注视着越南一侧。我看到了河那边阳光下闪着油光的公路,那是我国援建的。

我们不时地发现越南兵在河对岸的草丛里站起来观察我们,他们离我们只有二三百米。我们的官兵把步枪、手枪、冲锋枪、机枪和火箭筒都紧紧地抓在手里,心想,如果越南兵向我们开枪,我们就会全力以赴向敌人射击。揣着随时准备和敌人干一场的心理跑了十几公里,我们住在了龙树脚一个橡胶工人的驻地。

在以红河为界的中国一侧,都是纵深几公里的橡胶山林。老工人都是当年开发这里的前辈。后来,又有来自重庆、成都、上海、北京和昆明等地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为了躲避战争,大多数人已经走了,龙树脚也只剩下几个人。

下午,B师副师长带我们勘察阵地。紧挨着边界,这里是一块河滩,借着河流急度地向南弯曲,像侧看的拇指伸向越南。

隔河,正面是越南宽二三百米、纵深六七百米的开阔地带,左面是六十米高的吉旦山。吉旦山上,草丛、灌木深密,居高临下,离我们的阵地位置只有二百多米。

我想,战争一旦打响,在我们抢占阵地的时候,如果山上有一挺机枪向我们射击,伤亡不说,我们根本就无法完成任务。

当面提出我的想法,又怕副师长认为我怕死,就私下里和连长谈。副师长听到了,就走过来问我有什么想法,我只有摊开说了。

谁知道副师长另有想法,顺水推舟,说:“这里位置也低,只能支持×××团渡过红河。步兵翻过第一线高地,你们就有劲使不上了。不然你们就多吃苦吧,修路上山。”

他指了指北面234高地,那山与这里高差一百五十米、距离一千米。副师长接着告诉我们:“那样,你们的炮火可以把步兵送得很远。”

带队来的还有营里副营长和副教导员,我们几个人商量了一下:“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吗!”于是,我们下决心修路、拉炮上山!

234高地,原是野草荆棘丛生,常年落叶不断。77年,林场工人放火烧了山准备以后种植橡胶树。山上土质松软,路好修、炮难行。

因为在山南坡修路朝向越南,每天天一黑,全连官兵便上山修路。因为没有任何工程机械的支持,官兵们只能用锹镐拼命地挖刨一宿,天亮前再用没有烧透的草木秸秆儿把翻出的新土盖上。因为时间紧迫,经过六夜苦干,土没挖多深、路没开多宽,一条拐了七十二个“之”字形弯、长达近两公里的上山路就修好了。

根据师首长指示,在修路期间,我带六班瞄准手刘天成进行边界侦察,以发现敌方固定目标。我俩每人带一支冲锋枪、120发子弹、一只望远镜;我另带一支手枪和一张地图。我俩每天都活动在红河边上。

看着宽阔平缓东流的红河,特别爱好游泳的我要不是怕违反纪律,真想在夜里游过去转一圈儿。可在一些神秘的地方,就是到河边洗手都特别小心,唯恐绊发了水雷。

岸边,硕果累累的木瓜和芭蕉,正是发黄好看的时候。我们俩搭人梯爬上一棵芭蕉树割下来一大串芭蕉,每人掰一个,用手指甲艰难地抠开芭蕉皮,咬上一口:“哎呀!”涩得拉不开舌头,就埋在草堆里,嘴里叨咕着:“等步兵过河的时候让他们吃吧。”

越南岸边,发了绿毛的竹签斜插在河滩上指向我方,布成了十几米宽、几百米长的蛇阵;紧挨着竹签南侧,就是一道铁丝网。我们注视着铁丝网后面和更远地方的蛛丝马迹。

离界河不远的一个高地上有两个新挖的山洞,洞口朝向我方。挖洞的黄土在山坡上铺开了一大片,特别显眼。越南远处的高山静静的矗立着,近处的高地也静得出奇,看不到有活动的人影,只有在远一些的一个高地上,有三条断续的、高低不平的堑壕。在中间一段堑壕里,有一个越南兵右胳膊搭在架好的机枪上看着我方。我在地图上标记上了这所有的一切。

一天下午,我和刘天成来到红河边一个高地的树林里侦察,炮兵第×师122榴弹炮团×营的营长和教导员也在这里。

我俩正在和两位首长闲聊的时候,我发现越南一侧一男一女两个兵背着枪向边界走来。“他们是不是来某个指挥所还是暗中执行任务?”

我们严密监视,想通过他们发现一个隐蔽目标。为了看得清楚,我俩不断地变换观察位置,却被越南兵发现了。这和我们穿的橡胶工人的蓝色衣服有关。先是后边那个男兵顺势趴到了沟里据枪向我们瞄准。然后他用手摆那个女兵。女兵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先是怔了一下才跑下沟趴下据枪瞄准了我们。

我俩顿时举枪瞄准了他们。如果不是怕随便开枪引起国际争端,我俩肯定要向越南兵射击了。几乎同时,那炮兵营长和教导员把帽檐往后脑勺一转,弓着腰跑了。对峙了一会儿,越南兵退下沟底。为了更清楚地观察他们,我们向左前方转移了一个高地继续观察,发现越南兵退去了很远才爬上沟,回去了。

河对面,明显的山洞和盘在高地上的堑壕谁都看得见,我们只有仔细地侦察不为人知的地方。

一天,我和刘天成正在伏地观察,越南紧挨河边的高地上下来一个穿黑衣服的人。他的行动诡秘而又慌张,不时地停下来仔细地观察周围的草丛和堑壕。

“是不是在和隐蔽的火力点说话?是个记者走迷了路?还是想逃回国的华侨?”一连串的问号在我脑子里转。我们正在用枪死死地瞄着那人的行踪,从我们旁边香蕉地里快步跑过来B师两个兵对我们说:“不要开枪。如果有越南人追过来,咱们就掩护他。”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我们答应了。

那个人慌忙地下了高地,顺河边向西走去,一片香蕉林挡住了我们的视线。本来已经没我们的事了,出于责任,我俩还是钻进香蕉地想看个究竟。

我告诉刘天成在我后面十米跟进,如果我和敌人交火他就向侧面迂回,如果打散了,就各自回连队。

我们警惕地摸索前进,密密的香蕉叶已经阻断了我俩之间的视线,但彼此都能感觉到对方的所在位置。接近河边,香蕉林稀疏了,离我有十二三米的河边突然站起来一个穿黑衣服的人。我以为那人已渡过河来,就用手摆他到我这边来。他怔怔地看着我,手里还拿着一支微声冲锋枪。我以为碰上了越南特工队,立即举枪瞄准他。

他马上说:“不要开枪!不要开枪!”我听出他是河南或山东兵,越南人学话口音不可能那么像,才叫上刘天成放心地走过去。

“你们是哪个部队的?”那个兵问我们。

“××军炮团的。你呢?”我反问他。

“B师侦察连的。”

我又问他:“刚才从东边走过来一个人你看见了吗?”

他指指河对岸:“在那儿呢。”我们顺着侦察兵手指的方向向河对岸望去。那人坐在河边一蓬竹子掩映下的一块大石头上,大石头一半淹在河水里。他坐立不安,不时地向左右和身后张望。

一会儿,他跳回岸上,握着匕首在河边的堑壕里搜寻了一趟,又把河滩的竹签拔开了一条信道。他伸展几下腰臂,准备要游泳渡河的样子;突然发现了我们,才安静地坐回了那块大石头上。

我又问那个侦察兵:“他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不过来?”

侦察兵告诉我们说:“前几天夜里,我们过河侦察,发现一间草房里亮着灯,里面只有父子两人。我们就把他们押了回来。他们是华侨,家里的女人都撤到后方去了。通过我们做思想工作,他们知道回去也就没命了,答应帮我们完成侦察任务。他是昨天夜里潜藏过去的,可能没完成任务,所以不敢回来。夜里他还得进去侦察,白天只能到河边来躲躲。在这里我们可以掩护他。”侦察兵说完,我想起了前天的那件事。

中药材鸡肝散

鸡肝散

拼音Jī Gān Sàn

别名黑头草(《云南思茅中草药选》),细野菝子(《红河中草药》),滇香薷、四棱蒿(《云南中草药选》)。

出处《云南中草药》

来源为唇形科植物四方蒿全草。夏、秋或初冬采收,鲜用或阴干。

原形态一年生草本,高1~1.5米,全株有香气。茎四棱形,微被柔毛,基部木质化。单叶对生,椭圆状披针形至披针形,长7~16厘米,宽2.5~4厘米,边缘中部以上有锯齿,近基部全缘,且渐狭延伸至叶柄,上面多少有毛,下面除叶脉外均无毛。轮伞花序排成假穗状花序,顶生或腋生;苞片钻形;花小,白色,密生于花轴的一侧;萼齿5;花冠2唇形,小坚果深褐色,细小。

生境分部生于山坡、旷野、路边草丛中。分布云南、贵州、广西等地。

性味苦辛,凉。

①《云南思茅中草药选》:"苦辛,凉。"

②《云南中草药》:"微苦辛,平。"

功能主治清热,消炎,止痛。治肾盂肾炎,肾炎,感冒,肝炎,痢疾,肠炎,牙痛,结合膜炎,创伤出血。

①《云南思茅中草药选》:"清热解毒,止血镇痛。治肾盂肾炎,咽喉炎,扁桃腺炎,感冒,风火牙痛,龋齿痛,急性胃肠炎,创伤出血。"

②《云南中草药》:"健脾利湿,消炎止痛。治夜盲症,痢疾腹痛,腋臭,火烧伤。"

③《红河中草药》:"清肝明目,消疳,止痒。"

用法用量内服:煎汤,1~3钱;研末或捣汁;或炖肉,外用:捣汁涂或研末撒。

复方①治肾盂肾炎,肾炎:滇香薷,研末,一至二钱。开水送服,一日二次,四周为一疗程。

②治感冒:滇香薷一至二钱。煎服。

③治小儿疳积:滇香薷一钱。煎服或炖肉服。(①方以下出《云南中草药选》)

④治肝炎:鸡肝散干茎叶三钱,九股牛五钱,地耳草三钱。煎服。

⑤治夜盲,结合膜炎:鸡肝散花一至二钱。炖蛋或猪肝,先熏双眼,后服。

⑥治痢疾:鸡肝散鲜叶一至二两。捣汁内服。

⑦治皮炎,荨麻疹,皮肤溃疡:鸡肝散鲜茎叶,煎水外洗,或干叶研末,香抽调搽。(④方以下出《红河中草药》)

⑧治急性胃肠炎:鲜黑头草一把。捣细,开水冲服,酒引。(《云南思茅中草药选》)

⑨治创伤出血:鲜黑头草,捣敷或研粉撤。(《云南思茅中草药选)

⑩治火烧历:鲜四方蒿,研末,拌鸡蛋清搽患处,每日三次。(《云南中草药》)

⑾治腋臭:滇香蕾鲜品,捣烂敷于腋下,每日一次,连用一周。(《云南中草药选》)

摘录《中药大辞典》

阳光玫瑰的喜与忧:“千年等一回”的葡萄,能火过三年吗?

面对突然蹿红的优质品种和激烈的竞争,各地果农开始“内卷”

文 |《财经》记者 陈敏

编辑 | 余乐

在葡萄界,流传着许多关于阳光玫瑰的“致富神话”。

有果农靠五亩地的阳光玫瑰开上大奔,成了乡里人艳羡的对象;也曾有果商拉着一冷藏车的阳光玫瑰到深圳档口,半小时内被一抢而空,净赚64万。

“今年猪肉行情下跌后,一个卖猪肉的,猪也不养了,哐当一下拿出2000万来投葡萄。”国内最早采购阳光玫瑰的果商刘文豹告诉我们。

在消费者口中,曾经价格高达300元一串的阳光玫瑰被称作“葡萄中的爱马仕”,好吃是真好吃,贵也是真贵。

但在刚刚过去的夏天,“阳光玫瑰从每斤300元跌至10元”的话题登上了热搜,人们意外发现,自己竟然也能吃得起阳光玫瑰了。

北京一连锁水果店打折出售的阳光玫瑰 摄影/陈敏

价格下跌的主要原因是栽培面积的快速增长。阳光玫瑰是日本国家果树试验场于1988年培育的欧亚杂交品种,2006年完成品种注册登记后便被迅速引入中国。此后十年间,由于栽培技术不成熟,阳光玫瑰始终默默无闻,在全国的种植面积仅有800多亩。

2016年是阳光玫瑰被合力捧上神坛的一年,也是其疯狂扩种的起点。据中国科学院果树研究所统计,截至2020年,中国阳光玫瑰种植面积达到80万亩,约为日本本土的40倍。尽管多位种植户和采购商认为这一数字明显虚高,实际挂果面积应在30万-50万亩之间,但相较于2016年时仍增长了500倍左右,约占全国葡萄种植总面积的4%。

短时间内的大规模扩种带来了品质的两极分化、市场的混乱和口碑下滑。

作为全国最早种植阳光玫瑰的果农之一,刘以勇这几年常在各地考察园区、分享技术。他发现很多地方还在以传统的粗放理念种植阳光玫瑰,结果“种得一塌糊涂”。“我每次都劝他们达不到标准不要采,采了是自己害自己。”刘以勇觉得很无奈,“阳光玫瑰的牌子砸了,大家都受牵连。”

如今,这个“百年难遇”“千年等一回”的优质品种正面临两个“鱼与熊掌”式的拷问——是用催产手段提前上市时间,还是顺季种植以保证品质和口感?是追求产量最大化,还是走精品路线?以云南、江浙、湖南为代表的种植户们,正在走上不同的道路,凭借各自在地理位置、栽培技术和品牌营销上的优势,争当中国的“第一缕阳光”。

十年窗下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培育一个优质的水果品种并不容易。一位从事多年葡萄引种的专家告诉我们:“阳光玫瑰这个品种对日本来说也是‘千年等一回’”,甚至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在它之前,日本最成功的品种是1937年培育的巨峰葡萄,但阳光玫瑰比巨峰更胜一筹。在它出现之后,转眼15年又已经过去,日本水果界仍没能再打造出下一个葡萄爆款。

阳光玫瑰的市场一直很嘈杂,这从它五花八门的叫法就看得出。它的日文名シャインマスカット是英文品种名Shine Muscat的音译,国内的另一种称呼“香印青提”也是由Shine音译而来。市场上的“晴王葡萄”实际上专指日本冈山县出产的阳光玫瑰,是日本一个区域性品牌。与之相似的,还有长野县的“大地之水”。

2020年以来,随着阳光玫瑰的知名度和销量节节上升,这个曾经的小众品种变得热闹非凡。种苹果的、开矿的、投资房地产的、做钢材的、做化工的,一下子全都涌入了葡萄大棚。2016年,刘文豹的竞争对手一只手都数得过来,到了今年,全国收阳光玫瑰的少说也有一两百个。

这是五年前的他万万想不到的。当时,刘文豹还在深圳市阳光庄园农业发展有限公司担任采购经理,甚至还曾两次拒绝过阳光玫瑰。

第一次是在2015年的春天,广西一名供应商拿着两串葡萄去阳光庄园推销,问要不要做这个品种。刘文豹和同事们分着尝了尝,都觉得口感与众不同,但一问价格要十五六块一斤。“我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太想做它。”

那时候,国内80%的果商都在采买从美国引进的“克伦生”和红提,一斤只要七八块。中国消费者喜欢红色,水果界也不例外,阳光玫瑰作为青提不占据优势。

几个月后,对方又搬来了一箱葡萄。这一回比上次更好吃一些——个头大、颜色翠绿,吃起来细腻脆爽、散发着淡淡的玫瑰香。因为正值8月成熟期,阳光玫瑰果香正浓,但刘文豹依然在犹豫。

一个成功的水果品种需要满足各方诉求。从种植端来看,必须有成熟的栽培技术,能保证品质稳定;从消费端来看,它的口味得被大众认可和喜爱;对于连接二者的果商而言最重要的,则是强商品性和高运作价值——许多品质特别优异的水果正是因为不耐贮运、货架期短,还没等送到市场上就严重腐败,注定无法成为全国性爆款。比如河北张家口一带的“牛奶葡萄”,虽然口味很好,却因不易保存而一直无法走出产地。

那么,阳光玫瑰是如何从默默无闻到突然爆红的?

江苏盐城最早种植阳光玫瑰的种植户刘以勇见证了整个过程。2009年,他从朋友处得到一株阳光玫瑰的种苗,但两年过去也才种了五亩不到,“市场打不开,也不敢过多发展。”

江浙、河南最先试水的果农们也遇到了类似的困境。阳光玫瑰从日本引进的头几年,由于栽培技术不完善,果农们种出来的葡萄大多偏向自然果:果粒小、串型大、外表呈黄绿色、果肉偏软且有籽,香味浓郁到有一股“狐臭味”。

“市场上没人喜欢,卖不掉无利可图就只能砍树。”多年来致力于推广阳光玫瑰的河北省葡萄与葡萄酒学会副秘书长李春雨表示,为了改变局面,只能一边参考日本技术,一边在中国多年来栽培经验的基础之上做本土化摸索。

阳光玫瑰的栽培讲究“精细化”,人力投入高,曾有专家总结了“15个要和15个不宜”,包括选苗、栽植密度、肥水促长、花穗整形、无核保果、病虫防治等等,一个环节出了错,就可能前功尽弃。

刘文豹在2015年所见到的阳光玫瑰,正是栽培技术相对成熟后的“头茬果”。他以13元一斤的价格从成都一个种植户手里拿下了第一批十几万斤的阳光玫瑰,原本想着一箱八斤能卖250元就不错,但市场给了他一个惊喜。

在葡萄园中查看长势的刘文豹 摄影/陈敏

当时,从日本进口的香印青提在香港已经打响了知名度,其中晴王葡萄价格最高,一串能卖人民币400元左右。但海关总署的文件显示,日本向中国大陆出口的新鲜水果仅有苹果和梨两种,葡萄并不在其中,这为果农与果商们炒作阳光玫瑰提供了广阔空间。

“来拿货的一开始喊300,很快变成350、380、400,最高涨到了680一箱。”这是刘文豹常被问到,也反复讲起的故事。想起那阵子深圳、香港档口的火爆场景,他感慨连连,“真的是在抢,一车货1420箱,半个小时赚了64万。”

即便批发价被炒上了天,但“走鬼们”把国产阳光玫瑰拿到香港出售,仍能收获40%—50%的毛利。只要在包装盒上印两句日文——葡萄、香印青提、阳光或是其它意义不明的句子,就能浑水摸鱼卖个高价。笔者查询中国商标网发现,香印青提、晴王葡萄、大地之水均已在国内被注册,其中香印青提的注册方正是深圳阳光庄园。

另一边,因为有了香港高端消费市场400元一串的价格预期,阳光玫瑰在内地的价格也水涨船高,瞬间比其它葡萄高了好几个档次。“一开始从果农那收购的价格真不贵,只不过我们卖得贵罢了。”刘文豹对此并不避讳。

一战成名后,阳光玫瑰的销售渠道彻底打开,竞争也在暗中加剧。“那时候全国种阳光玫瑰的也就800多亩,四川40亩,云南楚雄双柏有50亩,开车进去要三四个小时。”2017年一整年,刘文豹四处寻猎阳光玫瑰,开了整整16万公里,为看几亩地飞几千公里也是家常便饭,“我们做果商的,鼻子比狗都灵。”

辛苦是一定的,“但有人告诉你北京有十万块钱,让你过去取,你去不去?”刘文豹笑着问。

早熟还是晚熟,这是个问题

面对着突然出现的致富机会,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抢钱”的队伍。但是,随着阳光玫瑰在全国各地四处开花,“内卷”也开始了:为了抢在别人之前上市,果农们纷纷采用各种手段“拔苗助长”,随之而来的就是品质的下降。许多消费者觉得阳光玫瑰似乎没有以前那么甜了,这并不是一种错觉。

云南建水的果农肖俊在2017年种起了这个新品种。如今,他的大棚里一共有30亩的阳光玫瑰和15亩的夏黑葡萄,这在建水只能算是中等水平,更大面积的葡萄园属于外来的投资者们——2011年前后,一批浙江老板陆续到建水投资夏黑葡萄和红地球葡萄,一种就是几百亩,后来又相继改种阳光玫瑰,最赚的40多亩卖出700多万,成了果农心中的标杆价格。

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云南并不是葡萄的传统优势产区。但是,凭借高温、低湿的干热河谷地形,云南的葡萄总产量在近几年异军突起,一直位列全国前四,夏黑、阳光玫瑰等新兴品种也最先从云南闯出一条路。

云南种植葡萄有一个得天独厚的优势——早。以红河州建水县和大理州宾川县两处阳光玫瑰主产区为例,其纬度分别为北纬23度和25度左右,充足的热量使得阳光玫瑰最早在每年4月就能采摘。

物以稀为贵,成功避开集中上市期的云南阳光玫瑰往往能收获高价。四五月份时,建水阳光玫瑰的包园价在100元-120元/公斤,即便肖俊家今年的葡萄六月才成熟,批发也能卖20元-30元一斤,“价格和去年比没什么变化,我在建水卖得晚一点,但和别的省比还是要早。”

肖俊葡萄园里待采摘的阳光玫瑰 受访者供图

等到云南的果子都摘得差不多了,广东、广西、四川攀西地区这些第二梯队的葡萄才刚刚成熟,紧接着是湖南、江浙一带,山东及其北部则要等到国庆前后。

如果希望提早上市时间,果农们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采用单层或多层膜的大棚达到保温效果,进行促早栽培。以刘以勇在江苏的葡萄园为例,种在普通避雨棚内的阳光玫瑰成熟期在9月20日前后,用单层保温棚可以提前到8月20日,双层保温至少可以再提早一个月。

问题是,促早的投资成本高,果子产量却相对低,品质也会下降,而且对种植技术要求更高。“如果促早,工人春节都没时间回去了,要24小时盯着温度。手机一响就知道不好了,温度偏低还是偏高了,得马上调整。”以勇葡萄园一位90后管理员告诉我们,自己一年365天有360天都待在园子里,“出门总觉得不放心。”

第二条路是采青,也就是在果实还未完全成熟、糖度较低时提前采摘。葡萄果实发育的节奏是先膨大,再上糖、上色、上香。相对应的,颗粒大小、甜度、颜色和香气便成为评价阳光玫瑰好坏的标准。阳光玫瑰作为青提不用上色,也就是说,采青对于它的卖相影响很小,区别仅在于甜度和香味。

日本晴王葡萄的出售标准是果粒14克以上,底糖(一穗葡萄最下面一颗的糖度)18%以上,但现阶段国内尚无通行的阳光玫瑰质量标准,不同的果商在收果时会根据市场对于糖度、果粒大小、果粒数量和串型的偏好来划分呢一级果、二级果和三级果。

品质优良的种植基地一级果产量能达到80%以上,但平均算下来,全国产出的一级果比例还不到15%,其中大多都流向了香港市场和各大精品超市,我们在百果园、果多美所见到的29.9元/斤的阳光玫瑰,则属于中果或中下果。

底糖16%的阳光玫瑰一级果 受访者供图

“水果这个行业,东西一多就乱了。”据肖俊回忆,早几年收购时还要求底部糖度17%,后来慢慢变成16%、15%,标准一年比一年下降。今年建水80%都在采青,12%、13%就拿出去卖的不在少数,“说白了就是卖生的。”

除此之外,云南的阳光玫瑰原本能够实现一年两收,但今年很多种植户都主动放弃了第二季,为的就是第二年能“赶个大早”。

全国最早成熟的云南尚且忙着采青,其它产区就更着急了。在湖南澧县葡萄办致当地果农的《告葡萄种植户书》中,就提到“一些种植户在利益的驱使下,附和商家行动,将未成熟的葡萄提早采摘,卖给商家”,为此,澧县葡萄办提醒果农需等到8月20日之后,下端果粒糖度达到16%以上才可采摘上市,号召大家共同维护“澧县葡萄”的品牌形象。

但对于果农而言,在8月初出售糖度10%的葡萄与在8月底出售糖度16%的葡萄相比,亩收益可能持平甚至更高。大半个月的等待却充满了不确定性,毕竟,在看天吃饭的农业领域,谁也没法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占尽“天时”的云南阳光玫瑰在上市时间上先声夺人,但远远称不上“一地独大”。在全国至少24个省市自治区,你都能见到阳光玫瑰的身影。

我们抵达鞠金海在江苏滨海县投资的葡萄园时,刚好赶上当地阳光玫瑰的采摘季,近百万斤葡萄已经被广州、深圳和上海的三家采购商全部定下。十多位包装工人面前摆满了新鲜摘下的阳光玫瑰,先修剪坏果、套袋、扎口,再贴上印有“晴王经典”的贴纸,称重装箱。

正在包装阳光玫瑰的工人们 摄影/陈敏

2017年,鞠金海把这片占地600亩的果园中的一半改种了阳光玫瑰,他看好滨海的原因是,这里的纬度和气候类型都与日本冈山县相差无几,能种出“最纯正的阳光玫瑰”。

“我们这儿四季分明,该发芽的时候就发芽,该开花就开花,该结果就结果,自然生长出来,才是最正宗的味道。”鞠金海说。

若论“正宗”,江浙产区确实算得上国内阳光玫瑰的先行者。2006年,南京农业大学的陶建敏教授最先通过国家948项目,即“引进国际先进农业科学技术计划”将阳光玫瑰由日本引入。此后的两三年里,浙江金华、上海、江苏张家港三处葡萄种植基地也分别由日本引进种苗。目前国内种植的阳光玫瑰,或远或近,都是间接引自这几个地方。

在栽培理念上,江浙地区也与日本比较接近。想种出一串高颜值的葡萄,在种植期间需要修花、疏果,剪掉发育不良的小果和多余的果粒。这也是鞠金海的妻子杨海霞最痛苦的时候,“每一颗都像你的孩子一样,真的下不了手。”

但舍不得下手,就得不到市场的认可。刘以勇相信,阳光玫瑰未来的道路一定在于精品化,就像他常常告诉园区里的疏果工,“你们不是工人,你们是艺术家。”今年他接了几家高端客商定制的订单,亩产控制在4500斤,一串葡萄45粒,一粒16克,底糖18%以上。虽然比云南晚上四五个月,价格却不相上下。

但是在湖南澧县,刘以勇见到了许多追求产量、亩产8000斤的葡萄园。短期来看,即便当地阳光玫瑰收购价已经跌破五元,果农自己种个三五亩地,一年也能收入十来万,和以前种粮食一亩挣几百相比,现在种水果一亩能挣几万,“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刘文豹也表示,虽然各地都有“种得好的代表”,但市场上都知道湖南的货总体品质不高。“阳光玫瑰的土壤改良很重要,一亩地光有机肥可能就要一两万,但湖南(很多果农)2000元都不舍得投。”

不过,相比于其它产地,湖南澧县可以说是最具品牌意识和互联网思维的。自2006年至今,当地已连续举办了16届澧县葡萄节,当别人还在悄悄往盒子上印日文的时候,澧县已经联合30多家农业专业合作社,打造起了国内目前唯一的阳光玫瑰县域品牌。今年受疫情影响,葡萄节从线下转为“云上”,并邀请了100多名主播到葡萄园里比拼直播带货。

澧县阳光玫瑰官方包装标识 图源来自网络

此外,澧县阳光玫瑰还搭上了新式茶饮的顺风车。不久之前,茶颜悦色投资的长沙本地果茶品牌“果呀呀”联合湖南公益助农平台“湘农荟”,推出了“青一色小公主”和“阳光玫瑰好韵味水果茶”两款以澧县阳光玫瑰为原料的饮品,售价分别为28元与25元。作为“弗兰果子计划”的一部分,这两款饮品也将很快出现在深圳文和友的果呀呀快闪店中,替澧县阳光玫瑰摇旗呐喊。

面对源头封锁,中国需要自己的“阳光玫瑰”

短暂的红利期消退之后,究竟谁能突破重围,成为消费者心目中阳光玫瑰的代表,目前还尚无定论。但无论是云南、湖南还是江浙的果农,或是采购商、种植专家、投资者,都不认为阳光玫瑰如外界所说的“走下了神坛”。

刘以勇给出了一组数据作为对比:夏黑葡萄的亩收益在一两万的水平,而阳光玫瑰的亩收益是它的五倍乃至十倍。他甚至大胆预测,“未来十年都没有任何品种能超越阳光玫瑰了。”

这一论断也并非毫无依据——1939年诞生的日本红富士,至今仍旧是苹果中的佼佼者。育种是漫长而曲折的过程,1988年日本国立果树科学研究所杂交培育出阳光玫瑰后,又经历了15年的试种、观察和改良才在2003年正式发布,并于2006年正式注册。

近两年在国内新出现的“妮娜皇后”同样是从日本引进,个头更大、味道更甜,价格卖到200元一斤。但成熟的“妮娜皇后”呈鲜红色,需要上色,种植难度比阳光玫瑰高出一截。

日本2011年注册登记的“妮娜皇后” 图源来自网络

“如果它和阳光玫瑰一样好种,肯定满大街都是了,现在一万亩里有50亩就不得了了。”刘文豹提到,几年前阳光庄园曾尝试推过另一款红色品种——“浪漫红颜”,来作为阳光玫瑰的搭配,但同样因为技术原因没能成功,“浪漫红颜已经不浪漫了,甜蜜蓝宝石也不甜蜜了。”

为了培育出性状比阳光玫瑰更优良的葡萄,常见的做法是拿它与其它品种杂交,浪漫红颜正是阳光玫瑰和魏可葡萄的产物。在日本,它被叫作“美和姬”,而浪漫红颜这个中国名字是刘以勇给取的。上述葡萄引种专家表示,如果性状不太明显,国外的水果品种一旦在国内引种成功都会改个名字,“这样会减少一点麻烦。”

有学者曾梳理了2000年至2015年中国由国外引进的310余种葡萄,其中美国品种最多,主要用于酿酒和制汁,鲜食葡萄则多由日本引入,共81种。

数据来源:《2000年以来我国葡萄国外引种概况》

但在未来,这条路很可能走不通了。今年4月,日本国会修订后的《种苗法》正式开始施行,该法案禁止个人和法人未经许可将已经注册的日本农产品种子和种苗带出日本。随后,日本农林水产省发布了总计1975项被禁止带往海外的农产品名单,其中就包括香印青提。

此次修订的源头,正是因为香印青提在中韩两国的大规模种植,对日本本土水果的出口造成了极大冲击。尽管在2006年面世时,日方就为其申请了本土知识产权保护,但并未在规定期限内完成海外品种注册保护。当日本政府意识到这一漏洞时,阳光玫瑰早已“偷渡”海外,一切为时已晚。

前述葡萄引种专家指出,保护无性繁殖的果树苗木是非常困难的,“假如我们培育了一个新品种种在地里,同行要来看,你不可能拦着他。他看了觉得好,摘个芽回去就能种。”

“水果育种向来是我们的软肋。”该专家表示,一个水果新品种的诞生,平均需要25年的时间。过去中国农业发展一直强调“以粮为纲”,近几年才开始重视水果蔬菜的育种,桃子因为原产于中国,种质资源丰富,已经有了不少精品,相信未来十年、二十年里,我们也会培育出自己的“红富士”和“阳光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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