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 新闻动态 >

淡水医院割狐臭(中心医院割狐臭多少钱)

时间:2024-05-05 11:46:10       点击:0

门诊时间:8:00-18:00  | 在线咨询

文章目录:

重庆市:停止销售1批次标示名称为“何氏狐臭净浓缩液”假冒化妆品

中国质量新闻网讯 2020年1月2日,重庆市药品监督管理局官网发布关于停止销售1批次标示名称为“何氏狐臭净浓缩液”假冒化妆品的通告。通告称,针对化妆品监督检查发现的问题,重庆市药品监督管理局向标示生产企业所在地省级药品监督管理部门进行了通报协查。经查,1批次标示名称为“何氏狐臭净浓缩液”产品(见附件)在标签上虚假标示了生产企业名称等信息,为假冒产品。

为保障公众用妆安全,净化化妆品市场环境,依据《国务院关于加强食品等产品安全监督管理局的特别规定》《化妆品卫生监督条例》等法规规定,重庆市药品监督管理局要求各区县(自治县)市场监督管理局责令相关经营企业立即停止销售上述假冒化妆品,深查深究其进货渠道,发现违法行为的,依法严肃查处,涉嫌犯罪的,及时移送公安机关。

重庆市药品监督管理局提醒广大消费者,除臭类化妆品属于特殊用途化妆品,应当经国家药监局批准、取得特殊用途化妆品批准文号批准文号后方可上市销售。消费者在选购特殊用途化妆品时,要查看该产品是否标识特殊用途化妆品批准文号,同时可以登录国家药监局网站(http://www.nmpa.gov.cn/WS04/CL2045/)或者“化妆品监管”APP查询该名称或者批准文号的特殊用途化妆品注册信息。所购化妆品包装标签上标识的信息应当与该注册信息一致。

1批次假冒化妆品信息

序号

标示样品名称

标示生产企业名称

标示生产企业地址

经营单位名称

经营单位地址

包装规格

标示生产批号或日期

标示生产单位所在地

标示批准文号

标示生产许可证号

1

何氏狐臭净浓缩液

惠州市惠阳区何氏化妆品有限公司

惠阳区淡水镇中山二路70号

重庆润槿阁医药销售有限公司

重庆市渝北区天山大道西段4号1幢1-23

13ml/瓶

20190312

广东

国妆特字G20130876

粤妆20161660

《寄生虫》不得不说的30个彩蛋(有剧透)

意犹未尽。

Sir说的是《寄生虫》。

二刷,三刷,四刷,震撼程度,不减反增。

四刷就真的看懂了吗?

Sir不敢说。

但Sir敢说——

奉俊昊埋下的暗语,细节之丰富,信息量之庞大,绝对是这部电影成功的关键。

为此,Sir反复拉片、分析,并搜集了所有目前可见的访问和资料,总结出以下这30个重点彩蛋

当然不止。

但足够打开一部全新的《寄生虫》。

以下内容涉及严重剧透。

没看的可点“在看”后收藏,看了的可尽情阅读。

1

为何片头有6次钟声?

以往的CJ E&M片头都是烟花声,这次却变成了6次钟声

这其实是为了测试电影院音响效果而设的。

Sir在上一篇影评也提到过,最好的观影版本是全景声版。

不要以为这跟电影无关。

“如果你发现六次钟声都从同一个地方出来,那么就该换一家电影院看了。”奉俊昊如是说。

2

开头将近一分钟定格的玄机?

片头一分钟,除了常规的出片名和演员名,还有藏着大玄机。

镜头定格,是让观众听声音

用环境音展现金家的生活环境:

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汽车的引擎、自行车的铃铛,有年轻男子在洗衣店讨说法的抱怨,也有屋外大妈闲聊的嘈杂声,还有慵懒的猫叫……

仔细听,还有地下室上方传来别家的脚步声。

目的,就是为表现金家所处的,最底层的空间。

3

《寄生虫》里就真的没有虫吗?

尽管奉俊昊曾多次表示,《寄生虫》不会有寄生虫出现,但实际上电影里还是出现了三次虫

一开始奇泽(宋康昊 饰)在家吃面包,桌上爬过一只突灶螽(灶马),被奇泽一脸嫌弃地弹走。

灶马对人无害但形态丑陋,通常藏匿于暗处,预示着金家暗中“寄生”行动的开始。

金家在朴家吃喝玩乐的时候,忠淑(张慧珍 饰)戏称做事毫无计划的奇泽就像蟑螂,关灯出现,开灯就会惊慌四散躲藏。

这一句,预言了奇泽最终的下场。

最后一次,最讽刺。

杀戮之后,苍蝇停在了吴勤势的手指上。

发现没?

虫只围绕穷人出现。

虽然电影并未明确出现寄生虫,但每一次虫的出现都侧面反映出穷人一方的丑态和卑微。

就像那雨夜,明明逃跑的是人,你看到的却是蟑螂。

而金家也经历了嫌弃虫,讨论虫,最终却成为虫的悲哀。

4

石头

故事发生,始于一块石头

作为礼物被送到金家,在奇友(崔宇植 饰)的朋友阿明(朴叙俊 饰)口中,这块石头有着增加财运的功效。

石头,是贯穿整部电影的关键道具,代表跻身上流的欲望

无论是奇友拿起石头想砸在家门外撒尿的人,还是最后想拿着它解决掉地下的一家,都是石头赋予他的底气和勇气。

然而整部电影最超现实的一幕,也有石头。

被淹没的金家里,如此重量的石头却浮到了奇友的手上,就算逃出了被水淹没的家,奇友也一直抱着石头没放手。

当奇泽问奇友为何一直抱着石头时,奇友如此回答——

“不是我抱着它,而是它一直缠着我。”

真的是这样吗?

这就是说不明,又撇不清的欲望。

究竟是谁抱着谁,谁缠上谁。

我们什么时候分清过?

5

楼梯

开场,奇泽对奇友说,wifi是要向上吸的,奇泽和奇贞爬上了家里的楼梯站到了厕所才找得到新的wifi。

言外之意——

想要获得资源,你就得往上爬。

奇友进入朴家,进入多惠的房间授课,都得经过楼梯。

楼梯不仅是朴家房子空间的间隔部件,更是金家往上爬的工具

奉俊昊导演和美术导演同在访问中承认,楼梯的选择有参考韩影史的经典作,金绮泳导演的《下女》。

《下女》里,楼梯不仅是隔开下女和男主人的设置(同样是象征贫富),同样是通往欲望的路径,更是承载所有惨剧的地方。

△ 金绮泳《下女》

《寄生虫》同理。

你会发现,朴家大部分行动动线,都在向上。

台阶的高度和宽度也略有不同。富人的台阶可以自由优雅地往上走,甚至可以让狗狗一起走,高度低而宽敞。

而通往地下的台阶则又陡又高。

金家正相反。

除了入侵朴家后有上楼梯外,其他的场景,几乎都是向下,最突出的是那场大雨,他们从最高层的豪宅不断地下楼梯,象征着徒劳和漂泊。

这也是奉俊昊特别要求的。

6

台湾古早蛋糕店到底是什么?

奇泽和吴勤势都提到的台湾古早蛋糕店,现实里确实有。

韩国游客曾经在台湾淡水旅游时吃到这种现烤蛋糕,发现便宜新鲜又好吃,加上制作过程简单和原料健康,所以引进回韩国。

因为韩国的面包都不便宜,这种蛋糕就在韩国爆红。

但走红后,有节目爆料蛋糕在制作过程中为了控制成本并非使用真正的新鲜鸡蛋,而是添加蛋液,一时间对这种面包店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而《寄生虫》之所以会有这样的台词,是因为这是韩国人都了解的民生事件,同时也呼应了金家和地下一家都是上流的冒充者

7

“拉冬”(炸酱浣熊)是什么鬼?

在雨夜里突然归来的朴家,延娇(赵茹珍 饰)提前打电话给忠淑说孩子想吃Japaguri(짜파구리),字幕翻译成“拉冬”,甚至还得把冰箱里的贵价韩牛加上。

Sir当时就心头一紧……

这是什么高逼格料理,我要吃!

看完一查。

呵呵,原来是指由农心出品的两款速食炸酱面(짜파게티)和小浣熊干脆面(너구리)混合组成的面。

拉面 乌冬=拉冬。

听起来高大上的名字就只是“垃圾食品”的混合,唯一高级的就是混在其中的韩牛。

但这碗面,又完美匹配当时豪宅内的情形:

一个碗,装两款廉价泡面和一份高级韩牛,分别对应同一屋檐下的金家、地下一家和高贵的朴家。

8

前管家菊炆广的模仿

炆广模仿的对象,确有其人:

因“咆哮式”播报而成为世界级网红的朝鲜女主播,李春姬。

明显隐喻“南北关系”。

9

前管家夫妇的身份到底是?

地下室墙上的结婚证上,两人的汉字名为吴勤势和菊炆广。

分别出生于1977年和1974年, 婚前一个住在大林洞(华人聚集地),一个住在昌信洞(玩具批发市场),两人家乡都在京畿道(乡下地方)。

结合上一条炆广对李春姬的模仿,以及吴勤势的歌颂,两人的身份变得神秘起来。

除了债务原因,二人是“脱北者”的可能性也很大(此说法未被主创证实,仅为猜测)。

10

“味道”到底指什么?

多颂最先提出金家人身上有“味道”。

这股味道不是指真实的味道,像是狐臭味汗味香水味洗发水味那种,可以被明确形容。

难以形容的味道,是指穷的臭酸味。

虽然电影把这股味道归结为地下室的霉味,但Sir认为,这股味道更像是朴家和地下一家因行事习惯和见不得人的癖好所散发出来的,区别于上流的底层特征

就像奇泽开车遇到意外急刹车后,无意识地骂出脏话“西八”。

长期侍奉富人家的司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失误出现。

气味,无孔不入。

穷酸的本质,终究穿帮。

11

宋康昊的手部动作在学谁?

躲在桌下听着朴家夫妇的15禁场景时,奇泽用胳膊挡住了脸。

奇泽在向奇友辩解“无计划”的时候,也用胳膊蒙住了脸。

这个动作,来自奉俊昊的前作《母亲》里金惠子的演技细节。

二人同样,都在逃避眼前所见所闻的现实。

12

一场大雨,对于朴家来说,只是坐在客厅观赏的景色。

多颂就算是处在暴雨中,也有“美国制”的帐篷作为保护。

同一场大雨,对金家来说,却是致命的。

奇友停下来看着自己的鞋被洪水淹没,无法阻止一家人的沉没。

这场雨里,你不见他们逆流而上,只能顺着水的方向不断地往下走,最后回到被淹没的家。

不仅有洪水在扼杀着他们真正的家,就连厕所都在“欺负”他们,不断喷射出黑水。

如果说楼梯是通往上流的桥梁,那么水就是冲刷欲望和毁灭幻想的清洁剂

奇贞认命般地拿出了私藏的烟,坐在厕板上压住黑水。

Sir过了很久才看出这个场景的讽刺——

连水都在往高处走,而她,只能在原地。

13

奉俊昊对雨声动过什么手脚?

暴雨这场戏,原来的效果并非如我们现在所见。

原本通过多次混声,做出了一个雨声更低,音乐更磅礴的版本。

但最后时刻,奉俊昊决定推翻,把雨声调得更强烈。

这才有了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场,倾盆毁灭式的暴雨。

14

多颂为什么破译了密码也没表示?

啧啧,奉俊昊也“鸡贼”。

这纯粹是他放的烟雾弹,让观众紧张起来。

实际上多颂用尽力气翻译完摩斯密码以后,就累倒睡着了,所以没有任何行动(毕竟也只个是学前儿童啊)。

15

罐头上的人像

地下室里有个一闪而过的镜头,桌面上摆着一排罐头,上面印着各种各样的头像。

不是随便贴的。

那里面包括了林肯、曼德拉、金大中和李姬镐夫妇,几乎全都是“解放”的代表人物。

最重要的当属金大中

他是亚洲金融风暴(IMF危机)发生期间上任的总统,任内致力于使在亚洲金融风暴中备受打击的韩国经济复苏。

IMF时期则是每一部讲述贫富悬殊题材的韩国电影都不会忽略的历史折点

16

剧本和分镜

《寄生虫》的想法其实在拍摄《雪国列车》后期就已经有了雏形,拍《玉子》时有20页大纲,到2017年下半年就敲定剧本。

家庭成员中最先想到的选角,是宋康昊和崔宇植。

自己一个写着实在太过孤独了,让我不那么孤独的正是他们两位。已经有完整的演员在脑海中,就好像有演员在身旁看着,孤独感似乎就消除了。其次是饰演奇友妹妹的朴素丹演员。是个演技很好的演员,再加上跟崔宇植演员很像。即使不怎么解释从视觉上看也像是亲兄妹一样。一边写在剧本一半把他们两个人的照片放在一起。然后三个人一组一共8名主演依次登场。

《CINE21》

为了呈现出细节,所有的分镜都由奉俊昊亲自作画。

制作人张荣焕如是说:“那些画面都刻在脑海中,十分地明确和准确,特别是决策十分果断”。

实际上,无论对建筑甚至幕后音效、配乐都提出非常细致的要求以达到目前呈现出来的效果。

17

金家的设计

金家的设计在细节上花了巨多心思。

美术组和布景组,花费数月寻找各种各样的旧式瓷砖、门板、窗框、防虫网、玻璃窗、大门、烟筒等。

然后一点点修改调整,才最终制作出金家这样一个数十年来一直生活在修修补补,充满平民气息的空间。

屋里层层堆叠的衣服、墙上黑乎乎的霉斑、瓦斯炉上的油、床边挂着的袜子等,散发出半地下房的霉味。

屋外小区则是铺上了道具组制作的散发着臭味的厨余,拍摄时真的就苍蝇和蚊子到处飞舞。

然而,美术组做着做着觉得既然都搞成这样了,那不如再搞大一点吧。

结果做成了近四十户人家,每一个半地下房子里都有自己的故事。

有与儿女分居,一个人靠捡废品,勉强维持生活的奶奶;有来自海军陆战队自豪感爆棚的传播商;一楼还有许多孩子、住户及新娘……

“寄生虫宇宙”?

不是不可能啊。

18

厕所的秘密

会喷黑水的厕所堪称Sir印象最深刻道具。

奉俊昊导演和美术导演联手的杰作。

奉俊昊还明确地在剧本上给那个厕所命名为“屎神殿”。

这个厕所并非夸张,而是美术导演通过自己的经历设计的。

用美术导演的话说:“是感叹着卫生间长满霉菌的现实再结合曾生活过的地方来构建的这个空间。”

因为他曾经的居所里就有这样的厕所,因为水压不够,厕所只能建在那么高的地方。

19

朴家的设计

相比起金家的细节,朴家的设计重点则落在了空间感上。

最显著的特点当然是,大。

到底有多大?

整栋豪宅占地600坪(约等于四分之一个标准足球场),1层建筑200多坪,2层建筑250多坪。

屋内的除了上上下下的楼梯,还有各种各样的大牌生活用品,同时还有不少艺术品。

20

豪宅到底有多贵?

奉俊昊亲自解答:如果以韩国现时的人均收入计算,要买下电影中的豪宅,可能需要547年。

什么概念?

根据今年3月5日韩国银行(央行)公布的数据显示,2018年韩国人均国民总收入(GNI)约为3.13万美元(数据来自《新京报》)。

这么算的话,这套豪宅需要3.13*547=1805.1万美元。

折合人民币1.27亿元

21

衣服的秘密

相比起《母亲》里金惠子穿的紫色花外套和《玉子》里安瑞贤的红色外套这种与在环境中非常显眼的衣服。

《寄生虫》为了凸显环境的重要性,选取的都是低调的颜色,每个家庭的衣服都与角色相符合。

金家的衣服基本上带有一种不合身和多次洗涤的痕迹,尤其是忠淑每次一举手都会露出肚子上的肉。

炆广的衣服颜色和这座房子最为贴近。

因为她是在豪宅里生活最久,被这个空间同化最多的角色。

同时也是为了在初登场的时候,让观众产生她是岳母或者婆婆而不是管家的错觉。

朴家的衣服则是偏向于简约设计风。

因为朴家的身份并非财阀,只是科技新贵,所以穿的衣服也没有非常的贵,而是选择更注重剪裁和实用性的风格。

22

苦逼的音乐导演

《寄生虫》和《玉子》的音乐导演是同一人,郑在日

他在2017年末、2018年年初就已经收到《寄生虫》的剧本了。

然而整部电影中难度最高的音乐是名为《信任的纽带(The Belt of Faith)》的段落。

这段长达7分30秒的“桃子”,拍摄就用了将近3个月。

单单是配乐就做了7次,每首都长达8分钟,到了最后一版才确定采用

23

牛逼的摄影导演

《燃烧》和《寄生虫》摄影师其实是同一人,洪坰杓

花絮里最常出现在奉俊昊身旁的人。

为拍摄出金朴两家的差别,两人不仅到全韩各地勘景,更是从光线、颜色到拍摄路线和角度都要精准把握。

比如金家晚上玄关的灯偏昏暗,偏绿色,而朴家为了突出更华丽的质感用了偏黄色的灯光。

更不用说那些从上到下的楼梯路线,全都精心设计过。

更艰难的是,拍摄《寄生虫》的时候有几个地方要出现光斑。

为了要捕捉到光线进入半地下房间的瞬间,花了非常多的时间。

先确定好几点阳光会进到半地下房间,在日出前就得设好摄影机等着。

然而夏天跟秋冬不一样,太阳一升起来就会变化……

错过一瞬间,又等一天。

24

差点拍不成的场景

因为去年拍摄地很少下雪,所以原本设定的唯一一场雪景戏差点没拍成。

导演当时定下了最后期限,不管雪来不来都要拍。

当天天气预报也没说下,原来打算就那样放弃了。

结果在去拍摄的路上突然就下起鹅毛大雪,才有了那场雪景戏。

25

实景和布景

金家和朴家其实都是搭景拍摄,但有一处是实拍——

JTBC电视台的新闻报道。

那两位新闻记者其实都是JTBC的现职记者。

因为奉俊昊导演不喜欢电影里出现看起来很假的新闻报道画面,所以到电视台借来了演播室拍摄,还请来替身扮演著名主播孙石熙。

最搞笑的是,得奖以后奉俊昊也到了同一个演播室里接受孙石熙主播的访问。

26

奇友究竟在笔记本上给多惠写了什么?

哈哈,事实上演员拍完就忘了,导演也忘了。

美术组工作人员们拍完也不知道笔记本到底扔哪了所以……

这题没有答案。

(当然撩妹技巧还是值得一学)

27

画里到底有什么秘密?

多颂的画作其实一早就剧透了地下室有人。

画中最大的人被认为是多颂自己。

而注意右下角——那块黑色,代表是地下室的黑洞

右边黄色箭头往上,旁边还有个人形,暗示有人从地下室里出来过。

这就是多颂一年级时遇到的怪事。

更讽刺的是,金家女儿作艺术辅导时,还把从网上看到的理论对朴家女主人有模有样地科普:

画作右下方,通常被称为思觉失调症区,你看这里黑黑的,所以才会显现出精神方面的症状(大意)。

28

为了不剧透做到了什么程度?

戛纳公映前,除了出现奉俊昊导演的防剧透声明外,还有其他更厉害的措施。

戛纳的红毯,看似是全员出席对吧。

其实“那位演员”也去戛纳,但为了不让摄影机拍到,红毯没有走,也没有参加任何宣传活动,在韩国本土也是上映了一个月后才开始接受访问。

即使海外也有相应措施,无论是赠送的勋章还是海报上全都写着不要剧透的提醒。

Sir建议大家再去看看豆瓣演员列表。

嗯,有惊喜。

29

20年的变化

《寄生虫》是奉俊昊和宋康昊的第四度合作

从认识,到《杀人回忆》《汉江怪物》《雪国列车》和《寄生虫》,至今将近20年。

但当被问到这20年来有什么变化,宋康昊如此回答——

“别的没有变,变化的只有增加了2倍的体重。”

果然是最懂对方的搭档。

这句“没有变”,恰恰对应奉俊昊在得奖感言里所说的:

“我就只是一个在12岁的年纪下定决心当导演的,特别小心翼翼同时也带着傻劲的电影狂。”

变的是体重,不变的拍电影的初心。

30

片尾曲的秘密

是不是很多人没看完字幕就直接走了或关了呢?

《寄生虫》最后的彩蛋在片尾曲。

由奇友的演员崔宇植演唱,歌名叫做《一杯烧酒》

音乐导演郑在日谱曲,奉俊昊作词,讲故事一样淡然地将剧中奇友的心境唱出。

歌词也是一场情绪复杂的戏:

往下滑动查看歌词

*歌词翻译来自微博 @崔宇植中国后援会

길은 희뿌연 안개속에 白雾弥漫的路

힘껏 마시는 미세먼지 使劲吸入的雾霾

눈은 오지않고 没有雪

비도 오지않네 没有雨

바싹 메마른 내 발바닥 我干燥的脚底

매일 하얗게 붙태우네 每日尽情地燃烧

없는 근육이 다 타도록 不存在的肌肉也被烧伤

쓸고 밀고 닦고 不断地擦拭

다시 움켜쥐네 再次握紧

이젠 딱딱한 내 손바닥

如今变得坚硬的我的手掌

아, 아, 아... 啊,啊,啊…

차가운 소주가 술잔에 넘치면

冰冷的烧酒溢出酒杯的话

손톱 밑에 낀 때가 촉촉해

手指缝间的污垢变得湿润

마른 하늘에 비 구름 晴天里的阴云

조금식 밀려와 一点点的涌来

쓰디쓴 이 소주가 술잔에 넘치면

这苦涩的烧酒溢出酒杯的话

손톱 밑에 낀 때가 촉촉해

手指缝的污垢变得湿润

빨간 내 오른쪽 뺨에

我通红的右边脸颊

이제야 现在才

비가 오네 下雨呢

为何以这样一首歌作为结尾?

奉俊昊导演对此表示:“当人们内心充满了各种感情情绪的时候,会想要自己喝上一杯烧酒,在电影的结尾,听着这首承载了奇友心境的歌词,相信电影那种百感交集的余韵会就此延续。”

余韵。

为什么好电影都有余韵?

为什么有好电影出现,我们总忍不住一刷,再刷,解读,再解读?

有一张图,某种程度能解答。

《寄生虫》的导演访问里,奉俊昊背后是一排又一排密密麻麻的DVD。

有些人眼中,120分钟的电影,就是一个故事。

但有些人眼中,它注入了另一批人半辈子的心血,和一辈子的热诚。

Sir总会听到一种言论。

不就是一部电影,有必要分析那么多,解读那么多,搞得这么复杂吗?

一句“装逼”,推翻所有。

装吗?复杂吗?

其实电影之于Sir,特别简单。

它就像一个有义气的朋友(好电影尤其)。

你付出越多。

他一定回敬更多。

本文图片来自网络

女孩打了一个巨大的喷嚏,撸起袖子,胳膊上满是红疹

“学姐,你今天有空吗?”

“不一定,刚接了两个命案,要加班。你急吗?”电话那边罗小川犹豫了一下,“这样吧,我待会下班点出来一趟,你提前来我们单位门口那个咖啡馆等。”

中午的时候,小川学姐出现在王扶桑面前,迎接她的是一个巨大的喷嚏。

“怎么,你过敏还那么严重?”

王扶桑闻言,撸起袖子,给学姐看自己胳膊上的一片红疹。

过敏不仅严重了,甚至比在学校的时候更严重。

“过敏很奇怪的。”罗小川伸手在疹子上摸了一把,镇定地说,“有时候有有时候没,还说不出原因。”

“就是做多了生化分子实验,什么都过敏。”王扶桑恨恨地说,“可是我以前只是打喷嚏流鼻涕,好像没有出过疹子。你觉得呢,我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你觉得最近身体有异样吗?”小川冷静地问。

王扶桑仰着头,仔细想了想。除了那件事,没有别的,说出来有些可笑。

“我这段时间,总是梦见我外婆。”王扶桑说。

这还是罗小川第一次听王扶桑说起她外婆。“你和她感情很好吧。”她谨慎地询问。王扶桑对家人的态度,她多少有些了解。

“感情好个屁,我讨厌她。”王扶桑说,“我听别人说,我妈生出来的时候,差点没被她扔进水缸里淹死。后来也一直偏心男孩,可惜男孩也没养大。反正就是典型的,不把女孩当人。”

“你也别气了,那个年代大概都这样。”小川学姐说,心里对王扶桑有些同情,“你梦见她什么了?”

“……很奇怪。”王扶桑说。要她重述一次梦里的场景,她还会觉得有些轻微的恐怖,这对她来说是特别少见的。“我外婆去世得早,我一直以为她是被火车撞死的。可昨天我梦见……”

“什么?”

“我梦见,不是被火车撞死的。”王扶桑说,“我梦见,火车轨道旁边长满了高粱,她是坐上了一辆点着火的车子,是烧死的……然后高粱越长越高,变成火红色,火车轨道也看不见了。”

“高粱变成火红色,这个我知道。”罗小川说,“那就是独脚金没跑了。你有没有辅修那门课,农作物的,里面说到,独脚金是一种专门毒害高粱的寄生植物,又叫‘巫婆草’。它的生长需要一种激素叫‘独脚金内酯’,而高粱的根恰恰能分泌这种激素,所以它就会拼命地榨取高粱的茎液,而且越长越多,一旦感染,高粱就会成片死亡。我还记得那句话呢:高粱萎缩枯死的那刻,就是独脚金绽放美丽红花之时。那门课你修了的吧?”

“没修。我修那个干什么,反正修了也还是找不到工作。”王扶桑说,“不过我查了。我还在网上查过县志,就我们那,解放前有一次独脚金泛滥,高粱绝收,县里饿死一大片。但是解放以后,我们那引入稻米了。火车轨道那儿我小时候经常去玩,那儿也没有高粱地啊。”

“你自己查没用。要不让李胜男帮你查吧,反正她喜欢查这些。”罗小川说的李胜男,就是那位善于搞些调查的记者。她隐隐知道,这位记者人脉广泛,经常帮王扶桑揽一些歪门邪道的生意,或者自己在其中充当调查员的角色。虽然罗小川自己也在帮王扶桑做着类似的事……但总对那一位有点不太好的看法。

“这些不着边的事情就不麻烦她了,她收费死贵。”王扶桑说,“我自己再想想吧。鉴定报告带来了吗?”

罗小川低下头,从随身背着的帆布袋里,翻出了一只密封的档案袋交给王扶桑。

“结论在里面。”她说,“我刚做好一个。另外一个麻烦点,还没好。”

“哦。”王扶桑接过纸袋,“我知道挺麻烦的,你慢慢做就好了。”语气平静,但罗小川看见她微微拧了一下眉尖,仿佛有些烦恼。“对了,那一个是给什么人做的呀?”罗小川鼓起勇气问。

“你问这个干什么?”王扶桑有些警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不是啦,就是好奇,为什么这么早做检测。一般这样的都是特别想要个男孩,我猜他家是不是家里有皇位要继承。”罗小川想让自己的口气显得轻松点。

“我哪知道。可能吧,现在的男的,个个家里都有皇位要继承。”王扶桑说。

罗小川忽然有点后悔自己问了这个问题,她不该问的。因为问了就与她有关,反而不好。其实她也知道,这些年王扶桑给她塞的这些鉴定,多半是些对老婆起了疑心的有钱人暗地里做个亲子鉴定,或是关于私生子。这一类的事情,有些人就是不想找...

对于做个实验什么的,她当然不在乎,不过,这一次的一份检材,稍微有点特殊。

孩子还没有出生。送来的检材是孕妇抽的一管血,还有男方几根带毛囊的头发。检测的过程稍微有点麻烦,因为要先检出Y染色体,才能继续做亲子鉴定。就是这一点总让罗小川有点不安。当然,结果是亲子关系成立,那么因为结果而做掉孩子的可能性不大了,但是,这个检材中透出的一种诡异味道,始终让她放不下心。

是什么地方不对呢?具体的也说不上来……罗小川当年在学校上学的时候,就有实验天才之称,在小保方晴子还没出事之前,她的外号就叫罗晴子,意思是说,她不仅手速极快,能徒手抽取鲤鱼卵细胞核,而且对于实验的结果,有着一种超人的直觉。这一次,她的直觉就是:孕妇不太对劲。但是这个话,她瞅了瞅王扶桑的脸色,也就忍下了没有讲。

“明天吧,最晚后天,就能把鉴定报告给你。”

王扶桑点点头。罗小川在为她担心她知道,可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这种莫名的烦恼由何而来。也许是因为委托人吧……一般来说,给她介绍客户的人是李胜男,但这一次,就是那份特别麻烦的样本,委托人有点特别。

是梁承业交给她的。钱给得倒不少,可这小子当时欲言又止的模样,实在让人不能不起疑心。

“该不会是你姐夫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她当时故意这样说,吓得梁承业脸都白了连声否认。

那人完全不会撒谎,所以肯定不是姐夫了。

所以是谁呢?

如果是个完全不相干的人,他又何必吓成那样?梁承业千叮咛万嘱咐,这件事千万不可让王扶桑知道,看在同门之谊的分上,罗小川也答应了他,但是没想到,两天之后,王扶桑自己就气势汹汹地找上了门。

那个没出息的男人,不知道哪里露了馅,居然就这样出卖了学姐,真是让人又气又恨。然而,尽管王扶桑除了管她要结果,其他的事情只字不提,但这诡异的氛围,关于那个委托人是谁,罗小川已经能猜出个一二来。

问还是不问好呢?问的话,无疑踩到了王扶桑的痛脚,但不问的话,她又确实有些担心。

这时响起的电话铃声无异救她于水火,让她可以暂时逃避这个问题。

王扶桑双手不空,把手机开了免提。

“扶桑,我餐厅都订好了。”梁承业在电话那头说,“求你了,好不好,你就来一趟。这件事对我特别重要。”

“到底是什么事?”

她既然问了,电话那头,梁承业也就老老实实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我就想请你给我参谋参谋。”梁承业说,“这件事情,我想先不让家里知道,所以自己要先拿些钱出来,建立渠道,注册一个商贸公司,还有注册我们自己的品牌,我想好了,名字就叫‘小仙酒’。”

“我们?”王扶桑说,“谁跟你我们,别把我拉进去。”她挂了电话,对桌子对面的罗小川说,“学姐我先走了,我去跟他吃个饭。”

“对他别太凶。”罗小川叮嘱。

王扶桑点点头。

“你其实可以考虑一下他的。学弟人不坏。”

“我才不要。看看这些,你还想结婚吗?”王扶桑挥了一下手里的鉴定报告,仿佛在挥舞着现代婚姻制度的死亡证明。

跟罗小川告别后,王扶桑叫了辆车,赶赴梁承业所说的餐厅地点。虽然无法回应他的一片痴情,但是,最起码的江湖道义还是有的。

什么智利酒庄继承人,什么传奇的百子莲……她坐在车里,立刻就把基本信息发给了李胜男,并且还补充了一句:“听着就不靠谱。”

李胜男的回馈信息,在她走入餐厅的那一刻发回来了。虽然到了春天,可餐厅里还开着巨大暖气,热浪一冲,她胳膊上的疹子立刻痒得难受。

既然如此,就更加没好脾气,她远远看见梁承业对她招手,加快脚步过去,把自己的包狠狠砸在一个陌生年轻男子的面前,同时说了一句:

“骗子,去死吧。”

梁承业的笑脸瞬间凝固了。

庄恨水怔了一下。然后,他“噗”地笑了。

“这位女士,您说什么?”他倒是没觉得生气,“第一次见面就说别人是骗子,难道你习惯这样做,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想多了,骗子。”王扶桑说。手臂上的疹子越发痒得厉害,身体上有不适感的时候,她说话就会十分的不客气。“智利酒庄继承人,这样的话你也信?”她转向梁承业,“那我还是民族资产守护人呢,就是解锁资产还需要两百万,不然两千也行,你能不能打给我?”

梁承业闻言脸涨得通红,几乎恨不得落荒而逃。王扶桑倒是没有走的意思,一边坐下,一边还狠瞪着庄恨水,没有一丝尴尬的模样。

庄恨水与她对视,心里有一点震撼。

“我去!”他在心里说,“这个女人,她完全不像个女人啊!”

但是出于对女士的一贯礼貌,他不会把这种震撼表露出来。

截至目前,到中国的一切异常顺利。一切都按照那个女人的指示,步步达成,简直难以置信。在那驶向机场的黑色轿车内,除了不肯透露自己是谁,那个女人说的其他事情也大体靠谱:关于如何去寻找招商局的官员,如何放风说一个海外游子要认祖归宗,如何解释自己的身份,如何说一个他们一定会去传播的故事。

最后,一定要把目标锁定在这人的身上。

梁承业。

这个姓梁的人跟他是同乡,并且,他家也酿酒。

当然并不是葡萄酒,因为中国内陆的夏天炎热而潮湿,几乎不存在昼夜温差,那种自然条件并不适合葡萄的生长。杨家镇——他很纳闷为什么自己的家乡会叫这么个名字——位于湖南省中部,与人们印象中丰饶的洞庭湖区、旖旎的湘西水城都不相同,这个地方三面环山,另一面是沼泽,堪称贫瘠的土地上,连棵大白菜都种不出来。多少年来,那里的人们以高粱为主食,而这种植物在那里被用来酿酒,差不多是上个世纪、也就是1900年以后的事了。

“你的意思是说,这家人知道我们家酿酒的方子吗?”庄恨水记得自己当时就提出了质疑,“这不太可能吧?高粱酒跟葡萄酒,完全不是一回事,高粱酒要简单粗暴得多啦,更何况是那种土法酿酒……我说,你们真的确定吗?世界上的事情,可不是越古老越好的,酒就更不是了。”

但那个女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好吧,如果你们这样坚持的话……庄恨水的目光,勾着那个女人的侧影画了一条弧线。从外貌来讲,她与祖母虽然不是十分的相似,却有一个共同的特征:当她撩起散落的头发,给庄恨水看她的前额,庄恨水眼尖地发现,在她额角的发际线与皮肤交界处,和祖母一模一样的地方,长有同样一小块红色的胎记。

他不是没想过,也许那个女人到底还是养母的同谋,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哄骗他离开智利,彻底与酒庄绝缘。但是,如果有人这样做足了全套功夫来骗你,那也可以说是一片真心了。

是的,他自己知道,他也在骗面前的这一对年轻人。

“骗子”这个指控,实在也没有冤枉他,他吃了这一骂,倒是更加心安理得。

就骗你了,怎么着吧?

如果他带着秘方和中国的投资回到智利,自然就有底气从养母那儿争回继承权,这样一来,他就的的确确还是继承人,这一切就不叫骗了,对不对?所以,他也能坦然直视王扶桑咄咄逼人的目光,甚至对她将要说出来的话非常感兴趣。

“你骗别人就好了,骗我是不是还嫩了点?我每天要打交道的骗子比你通讯录上的人还多。”王扶桑说道,“百子莲酒庄的信息,虽然在智利国内网站上都不太多,但我至少能查到,百子莲酒庄现在的经营者庄承志已经五十多岁,并且娶了一个当地西班牙族裔的太太,怎么突然又冒出你这样的一个继承人?”说到这里,她又转向梁承业,“你说吧,骗子问你要多少钱?”

哦,这样。

庄恨水一面不免觉得有些失落,自己明明严阵以待,对手却完全打错了方向,另一方面,又对面前的这个女生有些佩服。

倒不是佩服她的判断,而是佩服她的气势。

那一瞬间,他想起了自己那位说一不二的养母。

庄恨水清了清嗓子。“这位女士,你刚才说的都对。”他说,“但是,网络的搜索是不可能深入一个家庭的,有些事情,我们本来也并不打算公之于众。”

说到这里,他轻轻吸了口气,琢磨着怎么把接下来的话说得更有感情色彩一些。

“我的确不是父亲与他妻子的孩子,”他说,“他们的婚姻,是一次利益的结合,是为了把两个酒庄拥有的葡萄园与加工厂合并。但是我,我是一次绝望的爱情的产物。”庄恨水沉痛又不失尊严地说道,“没错我是一个私生子,但我的父亲非常爱我;我的祖父也爱我,因为我是一个百分之百的中国人,所以,他指定父亲去世以后由我继承酒庄,如果你们需要证明,我可以给你们看他遗嘱的扫描件。”

说到这里,庄恨水也去翻手机,准备出示这份文件,好教梁承业放心,也顺便趁热打铁,把这个充满怀疑精神的女人的怀疑彻底解决掉。但这时王扶桑开口说话了。“不用了。”她说,“我才不看什么文件呢,我又没收律师费。”接着,她话锋一转,问了一句庄恨水万万没想到她会在这个场合问出的话。

她问:“那你妈呢?”

“什么?”庄恨水唬了一跳,根本没反应过来。

“我说,你妈妈。”王扶桑说,“你说你爸爸为了财产和别人结婚了,那你妈呢?”

“她……”那一瞬间,庄恨水心中有无数的想法,一开始,他想简单回应一句“还好”,省得多有麻烦,他还想到回答“她去世了”,绝了后患,但最后,他脱口而出的却是一句实话,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这个问题上,毫无必要地诚实起来。

“我没有见过我妈妈。”他说,“他们讲,我爸爸给了她一大笔钱,然后,她就离开了,再也没回来过。”

“呸。”王扶桑说。

这声轻蔑的声音是赠给他那个不负责任的爸,还是不知所踪的妈?庄恨水心里觉得这个女的好没礼貌,面上还是能维持着笑容,招呼道:“服务员,麻烦帮我们开下酒。”

“啊对!”梁承业这时才回过神来打圆场,“扶桑啊你尝一下这个酒!这是庄老板从智利带来的国宝葡萄酒。”

“智利葡萄酒超市里就有,一百块钱以下就能买到还不错的,有什么稀奇?还国宝,真不怕风闪了舌头。”王扶桑说,“我说,你不懂的话就别掺和这些事好吗,你投资什么啊投资,你还不如去买A股呢?”

面对这样的奚落,梁承业也只好唯唯诺诺。庄恨水呢,一方面恨她说话尖刻,一方面又为自己马上就要打她的脸而感到无比期待。

超市里一百块以下的酒?这可不是百子莲出品的水准。

更何况,他现在开的这一瓶,是曾被《葡萄酒倡导家》评过95分高分,是挽救酒庄命运于即倒的神奇之水——是他出生那一年份的酒。

对于世界大部分地区的酒庄,那一年都是平凡的年份,然而那却是百子莲的奇迹之年。在那之前,这个酒庄已经被断言陷入了平庸。他们的葡萄早已经被推向全国普遍种植,而早年在他们的葡萄酒中曾一度让人们惊艳的那种奇诡跳脱、那种富于东方意味的醇厚口感,以及所有这些组合起来的神秘的滋味都已经消失。在那之前的一年,圣地亚哥市发生了几场连续的骚乱,这些骚乱似乎一部分是针对外国人——他们的发酵坊在骚乱中被烧毁,分销商对他们失去了信心,银行要来收回债务……然而,奇迹就在那一年发生了。

那一年,庄恨水出生,那时他的父亲刚新婚一年,妻子是当地酒商的女儿,嫁妆丰厚,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鬼迷心窍,被一个面黄肌瘦的菲律宾小歌女给诱惑了;祖父认下了孙子,据说给了母亲一大笔钱,然后赶走了她——这就相当于把孩子买了下来。据说中国人都是这样,只认属于男方的血脉,孩子的母亲毫不重要。古时候的皇帝,还会杀死皇位继承者的母亲,好让权力不会流到异姓的手里。

总之那一年,庄恨水出生了。家族的第一个孙辈,给这个酒庄带来了好运。那一年气候异常温暖,对日光极为挑剔的佳美娜只比梅洛晚三周成熟。庄志涛耐心等待,大胆而果断,他在这种脆弱的深蓝色果实完全成熟之后,才率领家人不眠不休地采摘,甚至包括几乎不出家门的女主人。所有人都知道,这会是个丰收的年份,但没有人想到,那一年,像是要与葡萄的丰收呼应,百子莲神奇的酿酒技术复活了:从新的酿造坊里流出紫红色的葡萄酒,深沉宛如美玉,完全褪去了之前难以去除的柿子椒般的青涩口感,代之以黑莓和蓝莓混合的清新果香,还有那人们遗忘已久的、但绝不会错认的东方味道。

也许,祖父在遗嘱中指定由他这个私生子继承酒庄,就是因为这一段往事吧。

庄恨水将那葡萄酒倒进醒酒器,轻轻地摇晃着。

忽然他又想起了祖母,想起她在一帧帧黑白的影像里,竭力寻找着故乡。

正如他此刻在这紫红色的液体中寻找一样。

为了掩盖住这阵突如其来的伤感,他伸手给王扶桑斟上了一杯。

王扶桑低下头,看着面前的液体。

然后她把那只酒杯凑近了鼻子。

出于习惯,她先深吸了一口这葡萄酒的气味。

然后她——吐了。

是真正的吐。

她捂住嘴,冲进了洗手间,再回来的时候,面对着不知所措的两个男人,她冷静地说:“这就是你们说的国宝?”她顿了顿,“我上高中时候,老师为了整我,特意把一个有狐臭的男生安排坐我同桌,那个味道,就跟这酒差不多吧。”

她的话虽然恶毒,但是无可反驳。

此时此刻,随着酒与空气接触得愈多,一股怪异的臭味,正从醒酒器那窄窄的长口弥散出来,快速地布满了整个餐厅。

梁承业急得伸手就堵住了那个玻璃仪器的瓶口,王扶桑一把把他的手打开:“你手搁哪儿呢?这要是在实验室里,这要里面是点危险气体,你死一千次了知不知道?”

他只好放了手,脸涨得通红。

王扶桑自己团起餐巾,把玻璃瓶口牢牢塞住。“所以你到底是来干吗的啊?制造恐怖袭击吗你?”

“恐怖袭击”这四个字,她可能说得声音大了点,邻桌响起一声尖叫,一位女士惊恐地看向这边,但王扶桑一瞪眼,她又吓得缩了回去,一头扎进了旁边男生的胳膊肘里。

“恐怖袭击谈不上吧。”庄恨水耸耸肩,“酒出了问题,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你怎么能不知道呢庄老板,这可是你家的酒啊。”梁承业目瞪口呆。

“我想应该是海运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吧。”庄恨水说,“这酒是通过海运来的,路途遥远又颠簸,可能是运送过程中出了问题。”

“这个理由你自己信吗?”王扶桑说,“酒诶!酒精能杀菌的诶!在海上淡水才容易腐坏呢,要不为什么以前的海员个个都是酒鬼。”

“不,如果度数不够高的话,或者,遇到什么奇怪的微生物,酒也有可能会坏的,以前,我的祖父祖母就遇到过这样的事。”庄恨水维持着自己的气定神闲说道。

酒发出臭气的那一刻,当然他也很慌张。原因可能多种多样,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一切是不是都是养母在捣鬼。

不管什么原因,总得先把眼前这一关过了才行。

偶然事件?

这不够有说服力。

当他的目光落到自己的腕表上时,忽然间,他知道该怎么说了。

这个故事是关于他的祖父,身无分文赤手空拳,凭着酿酒的技术,从香港上船到达吕宋,然后从马尼拉乘坐运送大宗货品的帆船,顺着北太平洋上的“黑潮”东行,一路抵达墨西哥的阿卡普尔科,再辗转到达智利的故事。

他原本在酒馆听来,只是回家去跟祖母复述的时候,被一顿好骂,从此再也不提。因为故事中,是这两个中国人用魔鬼的手段,才让船上的高度朗姆酒发了臭。只是船长好心,又是个心地高贵的绅士,不懂得中国人的阴谋伎俩,才把会酿酒的他们当作了不起的师傅,一路从吕宋带到了墨西哥。

好的,现在他要对王扶桑讲这个故事。

他相信每个女孩子都会爱听这样的故事。

他看着王扶桑的眼睛,确定自己表现得足够真诚,而绝不会像那个愚蠢的邻座女人一样,连跟她对视的勇气都没有。

“酒在海上运输过程中发臭,这种事情虽然少见,但是,因为葡萄酒的度数不高,对储存条件也有要求,所以绝对不是不可能。”这时他深吸了一口气,“王小姐你听说过吗,就连混合着黑火药能点燃的水手朗姆酒,也有可能在漫长的航行中发臭呢。”

他很满意自己此刻的声音,听上去就像祖母看的电影里的男主角。

王扶桑一声不吭。

庄恨水趁热打铁,将手腕伸到了她的面前。“看这块表。”他说,“这是圣·巴布洛号的船长,为了感谢我的祖父帮助他按期到达案口交货,送给我祖父的结婚礼物。那天,他发现自己为远洋航行准备的几大桶朗姆酒,居然全都发臭了,而又不可能派人下船去买酒,因为当天市中心发生了严重的骚乱。我的祖父祖母就是从那场骚乱中逃出来的。他们乞求船长,让他们用技术代替旅费,整个航行过程中,他们能用船上的土豆和玉米,用中国的方法酿出不输于朗姆酒的玉米酒。”

王扶桑定定地注视着那块表。

她一定是已经听入迷了吧。

或许像她这么实际的人,已经在心里计算着这块表的价格了。

一定是这样。

庄恨水万万没想到,就在他自以为得逞的一瞬,王扶桑抓过他的手腕,举起手机,咔的拍照一张。然后她低下头发了一条消息,然后,就一句话也不说,光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

“扶桑你在干什么,你这样看手机对客人多不礼貌。”梁承业嗫嚅着说,那感觉像是活够了,自暴自弃。

勇气可嘉。庄恨水想。

“你少管我。”王扶桑说。

梁承业唬得一缩头。庄恨水对着他投去感激的一瞥。他看出来,尽管形势跌宕起伏,但这个天真男孩好像一直站在他这边。

他不禁想起,自己也问过那个黑衣女人,为什么一定要找梁承业?

那个女人应该与这家人颇有渊源吧,尽管她在竭力否认着这一点。

此时庄恨水终于明白——为什么一定要找梁承业,是因为他的性格。

世界上有一种人,永远无法背叛自己的第一印象。这种人数量并不多,因为大部分都在物竞天择的过程中被淘汰了。现存的,大概是基因突变的产物,或是一种返祖现象。但不管怎么说,梁承业就是这种人。

比方说,对眼前这个毫不可爱的女人,正常的、年龄超过十八岁的男人都会认识到绝对不能跟她发生什么瓜葛,而梁承业如此的一往情深,庄恨水一眼就看出来,在其中作祟的,是童年印象。

同理得出,他自己因为一开始已经树立了爱国华人、海外艰难求生的形象,所以自己以后无论怎么颠三倒四,那也全都是误会,或者有别的原因,反正绝不可能是个骗子。

因此庄恨水也有些看戏心态,有心想看着王扶桑还会怎样折腾,看着梁承业如何鸡飞狗跳。

这场戏该如何收场呢?他盯着手上的腕表,心想着等指针再移动一格就再开口推动推动剧情,没想到王扶桑的手机一亮,她点开瞅了一眼,便对他说道:“骗子,我觉得你要么老实点,把这顿饭的单买了然后永远消失,要么我可就要采取措施了。”

“请问您想采取什么措施?”庄恨水谦虚请教,“还有,我为什么还是骗子?”

“嗯,你不是骗子,你是历史小说作者。”王扶桑说,“连道具都做了,你还挺敬业。可惜啊,你这块表,看起来的确很古老,像那么回事。不过,你看这个。”王扶桑点开手机上的一张图,这时庄恨水才看出来,那是一张某电影明星的广告宣传画。“你这只表,该品牌几年前出了一个它的复刻版,声称完全按照1940年出的原版来做的,其实呢,呵呵。”说到这里,她咳嗽了一声,庄恨水似乎在她脸上看见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愧色,然后她就接着说,“我看你是撞在枪口上了,我正好帮我客户打过这么个官司,起诉品牌方虚假宣传,法院建议和解,被告主动赔了三倍的价钱。”

信息是李胜男发来的。这一切她们配合起来轻车熟路。

这也是王扶桑赚钱的小途径之一——打向品牌索赔的官司。

打起来并不费劲,只是需要经常留意一些品牌的负面新闻,例如号称全部使用鳄鱼皮,但内袋却用的压纹牛皮,比如号称产自意大利,但其实是在中国生产了主体,只是去意大利装一个蝴蝶结。这样的事情,你以为那些高大上的一线品牌绝不屑于去做,但他们做得还真不少呢。

找准目标之后,再想办法拿到该品牌的会员资料(有时候品牌的销售会把这些资料在暗中渠道售卖),群发信息给购买者,帮他们向品牌索赔。一般这样的案子法院不会直接判,调解之下,品牌通常会认倒霉,干脆地赔钱了事。

然后她在赔偿金额里抽三分之一,有时候甚至达到一半。

是的,做亲子鉴定也好,打品牌官司也好,都不是一个正经律师该干的事。除了这些,还有三教九流,帮人平事,甚至一点无伤大雅的敲诈勒索,这些都是王扶桑的营生。

王扶桑提脚走人,梁承业惊慌失措,跟在她屁股后面就跑了出去。

庄恨水叹了口气。就这么完啦?

梁承业忽然又跑了回来。

“庄老板,不要见怪,她就是这样,脾气不太好,但是个好人。”梁承业急切地说,“服务员买单!”

服务员没听见。

“庄老板麻烦你照看一下,其他的以后再说。”

梁承业把钱包留在桌上,一跺脚,又加速地跑了出去。

庄恨水拿起钱包,里面满满当当塞着纸币,显见梁承业这人作风老派,而且是个习惯了买单的厚道人。

那这一切可还没结束啊!庄恨水念头一转,对姗姗来迟的服务员微笑起来。

上述文章内容有限,想了解更多知识或解决疑问,可 点击咨询 直接与医生在线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