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目录：

• 1、情感小故事《傻哥傻妹》
• 2、汉阴县人民医院腹腔镜下治疗小儿疝气及鞘膜积液有妙招
• 3、散文丨贾平凹：六棵树

情感小故事《傻哥傻妹》

哎---快去看看吧，邻家的婶子抱个女娃回来。”胖嫂的一声呼喊，在院口闲聊的人就都往林家去了。 　　只见林家婶子笑盈盈的抱着个才几个月大的女婴，六岁的男孩凌君第一个跑到女孩面前，他用小手拔开被子 ...

“哎---快去看看吧，邻家的婶子抱个女娃回来。”胖嫂的一声呼喊，在院口闲聊的人就都往林家去了。

只见林家婶子笑盈盈的抱着个才几个月大的女婴，六岁的男孩凌君第一个跑到女孩面前，他用小手拔开被子，看到一张红扑扑的小脸，毛茸茸的头发的小女孩，好奇的小眼睛看着凌君，凌君一咧嘴笑了，小女孩也一咧嘴。凌君对大人喊：好丑的女娃啊！

那是个家家孩子多的年代，谁抱个孩子养也不是稀奇的事，林家一连生了三个男孩，就想要个女孩，而这个女孩的父母却生了好多个丫头，所以就把这个丫头送给林婶养了。因为这个院子没有女孩子吧，女娃成了这的宝贝，凌君总跑去看女娃，问林婶女娃叫什么，林婶说还没取名呢。凌君说：你看她一笑像月牙，叫她月儿吧。

比月儿大六岁的凌君总是来陪月儿玩，从月儿牙牙学语到蹒跚学走路，月儿对凌君的眷恋比对妈妈的还深，凌君去上学，月儿就会在门前等凌君放学，看到凌君的身影，月儿就珊珊跑过去，张开小手让凌君抱。月儿在凌君的怀里开心的笑着，用小手轻轻的掐着凌君的面颊，在不就拉扯凌君的耳朵。两个孩子开心的笑声如银铃叮咚，轻盈响亮。

夏天月儿的哥哥林宝和凌君把月儿带到小河边，让月儿给他们看衣服，他们往河里一钻就没影了。好久都不出来，月儿吓得在岸上直叫，而哥哥和凌君才浮出水面，手里拿着活蹦乱跳的鱼儿，跑到月儿面前把鱼放在小桶里，告诉月儿好好看着，然后又一个猛子钻进水里，月儿看着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好开心呀，心里真的好佩服凌君。

月儿成了凌君的跟屁虫，而凌君不论去哪里玩也爱带着月儿，月儿走不动了，凌君就会背着她，想吃果子了，凌君就跑果园了给她偷摘果子吃，看着月儿捧着又大又红的果子笑，凌君也开心地笑，然后就你一口我一口的吃着偷来的胜利果实。他们无忧无虑，小河边，果树林，花草的一起嬉戏追蝶扑雀，喊着笑着，在凌君的陪护下，月儿一天天长大。

月儿刚上学没多久，腿上长了个疮，做了手术伤口感染就是不封口，月儿天天吵着要上学，凌君就和林宝商量，决定背月儿上学。林宝背着三个人的书包，月儿爬在凌君的背上，月儿开心的用小手捏着凌君的脸颊，拉着他的耳朵，把小脸贴在凌君的背上，月儿感到是那样的快乐，安然，暖暖的是那么的踏实，在凌君的背上就像在安逸的摇篮里，月儿笑了，笑得好甜好幸福，时不时的用小手去摸或者轻轻地掐一下凌君脸颊。嚷嚷道：傻哥，快点走啊---呵呵呵呵---傻--哥---呵呵呵呵，听着月儿清脆的笑声，凌君也开心地笑喊：傻妹，你把住了，我可要跑了……

这一背就是两年，下雨了月儿在凌君的背上撑伞，天冷的时候，月儿用小手捂着凌君的耳朵，学校的师生都说：这孩子真疼妹妹，一直背生病的妹妹上学。月儿听了好幸福呀，他知道凌君对她真好，比哥哥还要好。

转眼月儿已经十六岁了，凌君已是个大小伙子了。

二月初二，凌君高兴的来看月儿，让月儿才、猜给她带什么礼物了。月儿笑着说：

“傻哥呀，是你过生日，怎么还给我礼物呢！”　　

“傻妹你看！”

凌君把一件漂亮的白色毛衣展开在月儿的眼前，月儿笑得好开心，嘴角弯弯的真的好像月牙，因为月儿喜欢白毛衣已经很久了，看别的女孩穿，月儿总使用羡慕的眼光目送好远……没想到今天凌君竟真的送了一件给她。月儿笑着扑过去，习惯的用手掐凌君的脸颊，凌君也不躲闪，因为他知道这掐的含义，这说明月儿特高兴。这是喜欢的一种表示。而这是只有凌君才懂的温馨小动作。凌君又取出一盒加了巧克力的爆米花，这也是月儿最爱吃的。

“傻哥呀，你过生日我应送你礼物啊，你却送我呢!呵呵呵你真是傻哥啊……”　

“傻妹呀，听见你银铃般的笑声，看见你开心的笑，就是我一生最好的礼物，以后我过生日，都要送你礼物。”

从月儿十六岁开始，每年的二月初二，月儿都会收到凌君给她的礼物。而每次礼物都是月儿最爱的。十七岁，凌君给她买了条红色的围巾。月儿笑着问凌君：

“傻哥，你怎么就知道我喜欢红围巾呢？”　

“傻妹，我会猜你的心思呗！”凌君还笑望着月儿道：“傻妹就是傻妹，你是我陪着长大的丑丫丫……你想什么我都知道。”　　

月儿如蝶飞到凌君面前，掐着她的傻哥，轻轻地柔柔的那开心的幸福的笑声好美。凌君欣赏着月儿在身边绕来飞去，快乐爱惜的笑容溢在眉梢嘴角。

女大十八变，十九岁的月儿出落得亭亭玉立，高挑的身材，娇美的容颜，再也不是那个丑丫丫了。在十九岁这年月儿以优异的成绩考进了服装厂的模特队。亮丽的T型台，魔幻的霓红灯里，月儿是一朵艳丽的奇葩娇艳绽放。

月儿把自己的快乐，通过信件寄给在部队服役的凌君，跟他一起分享快乐。在月儿的眼里谁的夸奖都不如凌君的赞赏。

凌君终于复员回家了，他没有回老家吉林延边【因家里孩子都，凌君是父母送到外婆家养大的，也就是月儿的老家陕南。】凌君风尘朴朴赶回陕南，因为这里有他的傻妹，有他快乐的童年，有太都美好的时光。凌君爱这里的一切，更因为这里有月儿。

凌君突然出现在月儿的面前。月儿惊喜欢呼飞似的来到凌君身边，伸手就掐凌君的脸颊，拉他的耳朵笑道：“傻哥啊，怎么不告诉我一声你要来呀！”

凌君任着月儿的轻柔的掐拉，因为凌君知道这可爱的小动作代表着什么。两个人正笑闹着，突然月儿的妈妈----林婶阴着脸嗔怪地对月儿说：“月儿，你多大了，还这样跟哥哥疯，快放手！真是疯……”月儿一吐舌头，拉着凌君就去跑出去了。

他们挽手走在熟悉的河堤，曾经上学走过的小路，说着过去的美好有趣的事情，凌君看着月儿说：“傻妹，林婶刚抱回你时，你真的好丑呀，而现在的傻妹，好漂亮是一只小凤凰啦……”月儿笑着倚在凌君的身边，那笑容好美好幸福好甜蜜。

月儿悠悠望着凌君说：“傻哥，知道我想你最多的是什么吗？就是你背我上学时，在你背上的感觉，好温馨好踏实，有你月儿一生什么都不怕了。跟你在一起的童年好开心好快乐啊，抓鱼，偷果子呵呵呵呵呵我曾经怨妈妈把我送人，但现在我还真得感谢父母把我送到这里呢，因为这里有傻哥你啊……”

凌君紧紧揽这月儿的肩膀。他不也是因为这有月儿，复员就急急的就奔这里来了吗。

月儿环着凌君，用手轻轻掐着他的脸颊，笑着说：“每年的二月初二收到的礼物，我都好开心，都把那天当自己的生日了，而我还没送你礼物呢。”

“傻妹，看见你笑的开心，就是我今生最好的礼物。真的，我就希望看到你开心地笑容。”

“那好啊，傻哥你陪我一辈子吧，我就会笑一辈让你看的。”月儿在凌君的脸上掐了一下转身笑着就跑。凌君喊着:“傻妹---好啊---我陪你---一---辈子！”

月儿因工作的关系要去上班，就对正打扫房间的凌君说：“傻哥，乖乖等我回来呀……”凌君来了个正规军礼：“是，傻妹同志，我一定听指挥。”月儿笑了轻轻掐了一下凌君恋恋不舍的上班去了。

晚上月儿一进门就喊：“傻哥我回来了！快出来接我啊---”屋里静静的，没有一点声音，屋子收拾得干净整洁。月儿发现凌君的东西都不见了。

这时妈妈从外面走进屋：“妈，傻哥干嘛去了？你看见没有？”

妈妈一脸的漠然冷冷的说：“我去散步了，没看见。再说，他那么大个人了，还能走丢了啊?你个女孩整天喊‘傻哥常傻哥短的’像话嘛，就不怕人家笑话啊……”

从那天起月儿就失去了凌君的消息，月儿这个气呀在心里想：好你个傻哥，你等着，下次在看到你非得把你的耳朵拧掉了。看你还乱跑不。

几个月后，月儿见到了凌君的一个朋友，月儿问起凌君的事。那人说凌君马上要结婚了，要娶的是凌君亲戚家的女儿。月儿怎么也不相信这会是真的，就跟那朋友要了凌君的住址，去找凌君。

凌君看到月儿出现在眼前，是那么的惊喜：“傻妹你怎么来了？”

“为什么不辞而别，为什么---不辞而别！?"月儿含着泪怒问着凌君。“傻哥你真的要结婚了吗？啊----这是真的吗？”

凌君低下头，用沉默回答了月儿。

月儿愤怒了，扑到凌君面前使劲的掐着凌君，哭喊着：“问什么你结婚新娘子不是我……为什么---啊----”凌君任月儿掐着，用手轻轻的替月儿擦泪水，心疼的对月儿说：“傻妹，别生气啦，这么多年我一直当你是妹妹的！”

“你撒谎---你骗人---你说你爱那个女人，你过生日给她买过礼物吗？你根本就不爱她，从小到大你就爱我，你说过要陪我一生的，你个大骗子，伪君子……”月儿越说越气，抓住凌君给她擦泪的手指狠狠的地咬在嘴里，凌君疼的头上直流汗，可他还是用另只手轻轻地为月儿擦着泪水，任月儿随意的打他咬他掐他，手被月儿咬得青紫，月儿咬的是凌云的手疼的却是自己的心。月儿满面泪水对凌君说：“傻哥，我要做你的新娘。"凌君依然低头不语。

“我很你----我恨你，你说要陪我一辈子的……你个大骗子！我恨死你——”月儿哭着跑了。这时得凌君已是泪如雨下，抱头放生痛哭。“傻妹----傻妹----我也不愿这样啊！”

月儿哭泣跑回带家中，她不明白从小呵护她的傻哥怎么一下就变了，怎么就会娶别的女子为妻呢？月儿想不通，她不相信，她在等，等傻哥会突然来找她说明原因，然后娶她当新娘子。

可是，傻哥没有来。而且婚礼如期举行，。月儿真的崩溃了，她恨凌君，恨他负了对自己的承诺，他明明答应要陪她一生的，而今天却娶了别的女人，我要报复他，让他永远见不到我，我要用我的血我的生命来点燃他婚礼的烛光。月儿被愤恨充满，心里只有一个‘恨’字。月儿戴上那条红红的凌君送的围巾，把一瓶农药一饮而尽嘴里喃喃道：傻哥，我用生命祝你新婚快乐！

胃里像着了火，灼痛难耐。月儿睁开眼睛，她想也许自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了。当她看到满面泪水的妈妈，看见手上的输液器，月儿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她那悲伤凄凉的泪水奔涌而出哭泣道：“干嘛救我，为什么----救我-----？”月儿微弱的嘶嚎着。

妈妈把月儿紧紧揽在怀里，哽咽道：“月儿，要恨就恨妈妈吧，这一切都是我逼凌君做的。是吗对不起你……可妈是为了你好啊---月儿---”

原来凌君的不辞而别，是妈妈找他谈了话，凌君才走的。当时妈妈跟凌君谈了月儿的前途，说月儿的模特做得正出色，我们得为月儿的将来考虑，就你现在这个条件用什么来爱月儿，我知道你爱月儿，可爱一个人就是让她幸福，你家的条件能让月儿幸福吗？你妈妈多病，哥哥是个哑巴，最难难容忍的是你们家族有遗传的狐臭，你在陕南长大，应该知道这地方民间风俗，是很忌讳这个的……凌君你要是真的爱月儿就离开她吧！我知道你爱月儿，从小就呵护她，月儿是只凤凰，她的发展空间很广的，你不也希望月儿越飞越高吗？凌君如果你真的爱月儿，就离开月儿就早点找个女孩结婚吧！

月儿听着妈妈的诉说，她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唇，面对着这个把她抱回来，给她温暖的一个家的老妈妈，月儿又能说什么呢?给她母爱，给她关怀……她能怨恨她吗？月儿的委屈、心痛、无奈都化成了眼泪，所有的言语都变成了哭声……心里还在怨：“傻哥啊……你为什么不对我说呢？为什么----啊，你真的好傻啊----！”

月儿的妈妈把月儿抱在怀里，安慰道：“月儿别哭了，现在凌君已经成家了，你忘了他吧！”　　

月儿哭的更伤心了，二十年的朝夕相伴，那一起玩耍的情感，那份相濡以沫的爱啊，怎么能忘得了啊。

月儿出院了，辞去了模特队的工作，打点了简单的行李离开了景色秀美的陕南，因为家乡的每一处都曾经有过她和凌君的印迹，那美好的回忆时时刺痛月儿的心。清澈的小溪，飘香的果园，悠悠的林荫小路都留下过他们太多的欢乐，而如今物是人非……只有悲伤了。

在新疆无垠的草原上，月儿深深呼吸着这里清新的空气，眺望着绵延的山峦，品着淡淡草香，白云悠悠，暗锁的眉梢舒缓了一些。

在父母安慰劝说下，他们给月儿找了个男朋友，也是个复原的军人，巧的是也比月儿大六岁，个子和凌君差不多。亲人们总认为新的感情可以医治月儿受伤的心灵。在家人努力的撮合下，月儿就跟那个新疆的男孩结了婚。

日子就这样淡淡的过去，可月儿一个人的时候还是偷偷的落泪，那思念的痛总是撕撤着她的心。

　

一天门铃响了，月儿出来一看是个邮递员，手里那这个邮包问道：“你是月儿吧！请在邮件收条上签个字，邮包你收好。”月儿一看收件人真的是自己的名字，就签好字接过邮包。

月儿迟疑的打开邮包，里面是一件漂亮的衣服。衣服里有个小字条：看到你开心的笑，就是我今生最好的礼物！月儿心头一热，原来今天是二月初二，是凌君的生日！原来傻哥还没有忘记，月儿十六岁时他对月儿的承诺，就是每年他过生日时都要给月儿买礼物。月儿抚摸着礼物，泪眼朦胧---是喜、是怨、是恨、是爱、是思念、还是痛……月儿自己也说不清楚，只任泪水默默的流着。

月儿有个小小衣柜，里面放的都是凌君送她的礼物，从十六岁一直都留着，每一件月儿都是那么的珍爱。对月儿来说，礼物的价值远远超过了礼物的本身。那是一份深深地爱，一份重重的情。每件礼物都有附着个小字条：看到你开心的笑，就是我一生最好的礼物。月儿看到这句话心里好暖，默默的说：远方的傻哥，祝你身日快乐！每次想凌君的时候，月儿就会打开小柜看这些礼物。

一天早上妈妈突然打电话来急急的说：“月儿回来看看凌君吧，他自己开车出车祸了，他继母当时就死了，凌君还在医院抢救呢。”月儿放下电话就奔车站。月儿有好久没回这美好的也是让她伤心的家乡了。

凌君脸色苍白躺在病床上，月儿望着心好痛好痛啊，这就是她多年割舍不下的傻哥，这就是自己在他怀里背上长大的傻哥呀，而如今竟是这样的相见在医院，月儿强忍着泪水伸手摸着凌君的伤腿，凌君淡淡一笑：“傻妹，你怎么来了……”笑得好凄然，凌君忍着痛笑对月儿，他是怕月儿担心自己，他是月儿挡风雨的傻哥，他不要月儿知道他有多痛。

月儿在医生那里了解到，凌君腰椎受伤，将来只能靠轮椅生活了。月儿躲到角落放声痛苦，在也没有了怨恨，那泪都是心痛，这个给了她快乐童年，给了她无数关爱的，背了她上了两年学的傻哥如今再也走不了路了……月儿怎么能不伤心呢？！

月儿开始到处打听这方面的康复治疗，无论多远只要听说有疗效，月儿就会买来送给凌君吃，还笑着鼓励凌君：“傻哥，你按时吃药好好配合治疗，等你能走了好背我，加油！”然后爱惜的轻轻的掐一下凌君。可当走出凌君的屋子，月儿的泪就再也抑制不住了。

营养神经的药都很贵，月儿为帮凌君治病把积蓄都花了，为了节约出来钱给凌君买药买营养品，月儿就再也没买过新衣服，没填过首饰。把节余下来的钱给凌君买了笔记本电脑，她怕凌君在床上他寂寞。

月儿就这样在新疆与凌君的家乡吉林之间奔忙着，只要有时间月儿就去看望凌君，帮他洗头发，剪指甲，还给凌君买了个好用的刮胡刀，她知道凌君平时就爱干净，而如今凌君一米八的个子，蜷缩在轮椅上拉尿都得有人照应，一向自强干净利落的人他的内心会是多么的难过啊！月儿在回新疆时一路泪水都未干，她是多么的牵挂傻哥啊。人走了，心还在傻哥那里.

三年过去了，凌君在也没站起来。月儿也一直从新疆到吉林来回跑了三年。一天早上醒来，月儿打开电脑，这是她的习惯，要用视频看看凌君她才放心去做别的事。不料却收到了凌君的一个留言：

“我在QQ信箱里给你留了封信，等你来时再看吧。”月儿看看留言时间是午夜。正在乱想时，电话响了，是凌君的老爸爸打来的：“月儿---凌君---昨晚---自杀了--”老人已泣不成声。月儿一阵眩晕，胸口又闷又痛，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这让月儿怎么能接受得了啊，那一生深爱的人呐，半生的牵挂啊，就这样的里去了吗？傻哥，你让月儿情何以堪，我这样的奔波就是希望你过得安逸一些啊。为什么要自杀啊！

月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吉林:看见爱了三十多年的傻哥，安然的躺在那里，月儿泪如雨下，三十多年的相依相牵，坎坎坷坷半世情缘，你怎忍心丢下月儿，自己去了另一个世界呢？!月儿的哭声好凄凉。

送走了凌君，月儿整个人好像空了，默默的坐在凌君的房间，打开了电脑：

亲爱的傻妹，我一生的情牵！

原谅我吧！我一直爱的人是你，那次的不辞而别我始终没对你说为什么。林婶说的对：爱一个人，就是要看到她幸福。那时我没能力给你个好的将来，

为了你将来有个好的发展，所以我离开了你，我当时又不能告诉你，怕你恨林婶，你原本就没有亲生父母的疼爱，是林婶给你个温暖的家，我当时想，就然你恨我吧。也要让你有母爱。

我在陕南结婚，是因为女方能把我留在陕南工作，我虽然不能娶你，可还是希望远远地看着你，我舍不得离开陕南，是因为陕南有你。我曾说过：看到你开心的笑，就是我一生最好的礼物！我只要你开心就好，远远看着你笑就好。

在我病了这三年里，看你为我奔忙，我的心里真不是滋味。三年里你没给自己买过衣服，却给我买了好多衣服，药和营养品，把你自己累的日渐消瘦。

在看看我的老父亲为我接屎接尿的，我的心都要碎了，我拖累太多的人了。

我也知道自己在也站不起来了，我不能在这样生不如死的活下去了。

傻妹，原谅我，原谅我的离去吧！记住那句话：看见你开心的笑，就是我一生中最好的礼物！想我的时候一定要笑笑。

帮我把小妹带好，她虽是继母带来的，因我的过失让小妹失去了最亲的人--她的妈妈。你是我最信任的人，把小妹交给你我放心。

看见你开心的笑，是我一生最好的礼物。以后要开心的笑，我在另一个世界才会笑的幸福！

----凌君

二月初二，月儿手牵着小妹，一个才十六岁没有亲人没有父母凌君的小妹，来到一个寂静的地方点燃冥纸，月儿仰望苍天收：“傻哥，我把小妹接来了你放心吧！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带小妹来看你。”小妹嘤嘤哭泣，月儿轻轻抚摸着小妹的头说：“小妹不哭，记住傻哥的话，‘我们开心的笑，他在另一个世界才会笑的幸福’我们对天笑个吧，傻哥在天上看我们呢。”

轻盈的雪花悠悠落下，月儿用双手擎着雪花喃喃向天问：傻哥，这是今年你过生日要送我的礼物吧！这一定是思念的泪凝结的雪花……傻哥，你放心吧，我会笑着坚强地活下去，愿你的灵魂安息！

汉阴县人民医院腹腔镜下治疗小儿疝气及鞘膜积液有妙招

【 本报讯 通讯员 张嘉 记者 丁善桥 】 汉阴县县人民医院普外二科针对儿童疝气，治疗最新方法：腹腔镜下"单孔法"内环口结扎术，治疗小儿疝效果良好，无痛苦、不留疤。在科室主任张启明的带领下，勇于探索，再创佳绩，积极打造微创泌尿外科品牌。

张启明，男，1991年毕业于西安医科大学，本科学历，副主任医师，普外二科主任，安康市医学会泌尿外科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曾在苏州大学附属医院，西安交大一附院、二附院，陕西省人民医院、广州医科大学第一附属医院进修学习。25年来顺利完成各类外科手术5000余例，指导体外冲击波碎石3000余例。擅长泌尿外科、男生殖系统疾病、腹股沟疝等普外科疾病诊治。对前列腺疾病、腹股沟疝、泌尿系结石、炎症、结核、肿瘤、损伤，男生殖系疾病有丰富的诊疗经验。开展了肾癌根治术，肾错构瘤剜除术，肾盂输尿管切开取石，肾盂成形，输尿管狭窄段切除吻合，膀胱肿瘤膀胱部分切除 输尿管再植，前列腺切除，尿道吻合，阴茎癌根治，阴茎整形美容手术，睾丸固定术，精索静脉高位结扎治疗男性不育症等一系列手术。微创手术常规开展了前列腺汽化电切，经尿道膀胱肿瘤电切，经尿道膀胱结石碎石取石，输尿管镜下气压弹道碎石取石术，后腹腔镜肾囊肿去顶减压术，后腹腔镜输尿管切开取石术，腹腔镜下疝修补及疝囊高位结扎术，腋臭微创美容手术。2001年率先在安康市开展腋臭微创美容手术；2002年率先在安康市县级医院开展前列腺电切及膀胱肿瘤电切术；2006年率先在陕南地区开展了后腹腔镜下肾囊肿去顶术；2013年率先在陕南地区开展了单孔微型腹腔镜下小儿疝囊高位结扎术。2014年率先在陕西省县级医院开展显微镜下精索静脉曲张手术。2015年率先在陕西省县级医院开展腹腔镜腹股沟疝修补术。2015年创新性为一6岁输尿管开口囊肿并肾积水患儿实施了经尿道输尿管镜膀胱镜检 经皮膀胱穿刺通道输尿管开口囊肿电切微创手术。2015年与陕西省人民医院合作开展一例后腹腔镜下肾切除术。2016年率先在安康市县级医院开展腹腔镜精索内静脉曲张结扎术。先后发表了《体外冲击波治疗泌尿系结石体会》，《前列腺电切术后持续硬外封闭可有效减轻前列腺痉挛及出血》，《后腹腔镜肾囊肿去顶术体会》，《经皮膀胱通道小儿输尿管开口囊肿电切临床应用》，《经皮膀胱通道输尿管镜下气压弹道碎石治疗小儿膀胱结石临床应用》等论文。

散文丨贾平凹：六棵树

六棵树

文丨贾平凹

回了一趟老家，发现村子里又少了几种树。我们村在商丹川道是有名的树园子，大约有四十多种树。自从炸药轰开了这个小盆地西边的牛背梁和东边的烽火台，一条一级公路穿过，再接着一条铁路穿过，又接着修起了一条高速公路，我们村子的地盘就不断地被占用。拆了的老院子还可以重盖，而毁去的树，尤其是那些唯一树种的，便再也没有了，这如同当年我离开村子时那些上辈人使用的那些农具，三十多年里就都消绝了。在巷道口我碰到了一群孩子，我不知道这都是谁家的子孙，问：知道你爷的名字吗？一半回答是知道的，一半回答不知道，再问：知道你老爷的名字吗？几乎都回答不上来。咳，乡下人最讲究的是传承香火，可孩子们却连爷或老爷的名字都不知道了。他们已不晓得村子里的四十多种树只剩下了二十多种，再也见不上栒树、槲树、棠棣、栎、桧、柞和银杏木、白皮松，更没见过纺线车、鞋耙子、捞兜、牛笼嘴、曳绳、梿枷、檐簸子。记得小时候我问过父亲，老虎是什么，熊是什么，黄羊和狐狸是什么，父亲就说不上来，一脸的尴尬和茫然。我害怕以后的孩子会不会只知道了村里的动物只是老鼠苍蝇和蚊子，村里的树木只是杨树柳树和榆树？所以，就有了想记录那些在三十年间消绝的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农耕用具的欲望。

现在，我先要记的是六棵树。

皂角树。我们从村子分涧上涧下，这棵皂角树就长在涧沿上。树不是很大，似乎老长不大，斜着往涧外，那细碎的叶子时常就落在涧根的泉里。这眼泉用石板箍成三个池子，最高处的池子是饮水，稍低的池子淘米洗菜，下边的池子洗衣服。我小时候喜欢在泉水里玩，娘在那里洗衣服，倒上些草木灰，揉搓一阵子了，抡着棒槌啪啪地捶打。我先是趴在饮水池边看池底的小虾游来游去，然后仰头看皂角树上的皂角。秋天的皂角还是绿的，若摘下来最容易捣烂了祛衣服上的垢甲，我就恨我的胳膊短，拿了石子往上掷，企图能打中一个下来，但打不中，皂角树下卧着的狗就一阵咬，秃子便端个碗蹴在门口了。

皂角树是属于秃子家的，秃子把皂角树看得很紧。那年月，村人很少有用肥皂的，皂角可以卖钱，五分钱一斤。秃子先是在树根堆了一捆野枣棘，不让人爬上去，但野草棘很快被谁放火烧了，秃子又在树身上抹屎，臭味在泉边都能闻见，村人一片骂声，秃子才把屎擦了。他在夹皂角的时候，好多人远远站着看，盼望他立脚不稳，从涧上摔下去。他家的狗就是从涧上摔下去过，摔成了跛子，而且从此成了亮鞭。亮鞭非常难看，后腿间吊着那个东西。大家都说秃子也是个亮鞭，所以他已经三十四五了，就是没人给他提亲。

秃子四十一岁上，去深山换包谷，我们那儿产米，二三月就拿了米去深山换包谷，一斤米能换二斤包谷，秃子就认识了那里一个寡妇。寡妇有一个娃，寡妇带着娃就来到了他家。那寡妇后来给人说：他哄了我，说顿顿吃米饭哩，一年到头却喝米角粥！

但秃子从此头上一年四季都戴个帽子，村里传出，那寡妇晚上睡觉都不允他卸下帽子，邻居还听到了，寡妇在高潮时就喊：卫东，卫东！村人问过寡妇的儿子：卫东是谁？儿子说是他爹，他爹打猎时火枪炸了，把他爹炸死了。大家就嘲笑秃子，夜夜替卫东干活哩，秃子说：替谁干都行，只要我在干着。

村人先是都不承认寡妇是秃子的媳妇，可那女人大方，摘皂角时看见谁就给谁几个皂角，常常有人在泉里洗衣服，她不言语，站在涧上就扔下两个皂角。秃子为此和女人吵，但女人有了威信，大家叫她的时候，开始说：喂，秃子的媳妇！

秃子的媳妇却害病死了，害的什么病谁也不知道，而秃子常常要到坟上去哭。有一年夏天我回去，晚上一伙人拿了席在麦场上睡，已经是半夜了，听见村后的坡根有哭声，我说：谁哭哩？大家说：秃子又想媳妇了。

又过了两年，我再一次回去，发觉皂角树没了，问村人，村人说：砍了。二婶告诉我，秃子死了媳妇后，和媳妇的那个儿子合不来，儿子出外再没有音讯，秃子一下子衰老了，五十多岁的人看上去有七十岁，他不戴帽子了，头上的疤红得像烧过的柿子，一天夜里就吊死在皂角树上，皂角落得泉边到处都是。这皂角树在涧上，村人来打水或洗衣服就容易想起秃子吊死的样子，便把皂角树砍了。

药树。药树在法性寺后的土崖上，寺殿的大梁上写着清康熙初年重建，药树最少在这里长了三百年。我记事起，法性寺里就没有和尚，是村小学校，铃声在敲那口铁铸的钟，每每钟声悠长，我就感觉是从药树上发出来的。药树特别粗，从土崖上斜着往空中长，树皮一片一片像鳞甲，村人称作龙树。那时候我们那儿还没有发现煤，柴禾紧张，大一点的孩子常常爬上树去扳干枯了的枝条，我爬不上去，但夜里一起风，第二天早晨我就往树下跑，希望树上的那个鸟巢能掉下来。鸟巢是可以做几顿饭的。

药树几乎是我们村的象征，人要问：你是哪儿的？我们说：棣花的。问：棣花哪个村？我们说：药树底下的。

我在寺里读了六年书，每天早晨上操听完校长训话，我抬头就看到药树。记得一次校长训话突然就提到了药树，说早年陕南游击队在这一带活动，有个共产党员受伤后在寺里养伤住了三年，解放后当了三年专员，因为寺里风水好，有这棵龙树。校长鼓励我们好好学习，将来也成龙变凤。母亲对我希望很大，大年初一早上总是让我去药树下烧香磕头，她说：你要给我考大学！

但是，我连初中还没有读完，文化革命就开始了，辍学务农，那时我十四岁。

我回到村里，法性寺小学也没了师生，驻扎了当地很大的一个造反派的指挥部。我们从此没有安宁过，经常是县城过来的另一个造反派的人来攻打，双方就在盆地东边的烽火台上打了几仗，好像是这个造反派的人赢了，结果势力越来越大。忽然有一天，一声爆炸，以为又武斗了，母亲赶紧关了院门，不让我们出去，巷道里有人喊：不是武斗，是炸药树了！等村人赶到寺后的土崖上，药树果然根部被炸药炸开，树干倒下去压塌了学校的后院墙。原来造反派每日有上百人在那里起灶做饭，没有了柴禾，就炸了药树。

村里人都傻了眼，但村里人没办法。到了晚上，传出消息，说造反派砍了药树的枝条，而药树身太粗砍不动也锯不开，正在树上掏洞再用炸药炸，队长就和几位老者去寺里和指挥部的人交涉，希望不要炸树身，结果每家出一百斤柴禾把树身保全下来。

树身太大，无法运出寺，就用土掩埋在土崖下，但树的断茬口不停地往出流水，流暗红色的水，把掩埋的土都浸湿了，二爷说那是血水。

村人背地里都在起毒咒：炸药树要报应的！果不其然，三个月后，烽火台又武斗了一场，这个造反派的人死了三个，两个就是在药树下点炸药包的人，而文革结束后，清理阶级队伍，两个造反派的武斗总指挥都被枪毙了。

我离开村子的那年，村人把药树挖出来，解成了板，这些板做了桥板就架设在村前的丹江上。

楸树。高达二十米，叶子呈三角形，叶边有锯齿，花冠白色。楸树的木质并不坚实，有点像杨树。这棵树在刘新来家的屋后，但树却属于李书富家。刘新来家和李书富家是隔壁，但李书富家地势高，刘新来家地势低，屋后的阴沟里老是湿津津的，很少有人去过。楸树占的地方狭窄，就顺着涧根往高里长，枝叶高过了涧畔。刘家人丁不旺，几辈单传，到了刘新来手里，他在外地工作，老婆和儿子在家，儿子就患了心脏病，一年四季嘴唇发青。阴阳先生说楸树吸了刘家精气，刘新来要求李书富能把楸树伐了，李书富不同意，刘新来说给你二百元钱把树伐了，李书富还是不同意。

刘新来的老婆带了儿子去了刘新来的单位，一去三年没有回来。那时候我和弟弟提了笼子拾柴禾，就钻进刘家屋后砍涧壁上的荆棘，也砍过楸树根。楸树根像蛇一样爬在涧壁上，砍一截下来，根就冒白水，很快颜色发黑，稠得像胶。我们隔院门缝往里看，院子里蒿草没了台阶，堂屋的门框上结个大蜘蛛网，如同挂了个筛子。

李书富在秋后打核桃的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把脊梁跌断了，卧床了三年，临死前给老伴说：用楸树解板给我做棺材。他儿子在西安打工，探病回来就伐倒了楸树，伐楸树费老了劲，是一截一截锯断用绳吊着抬出来，解成了板。李书富一死，儿子却没有用楸树板给他爹做棺材，只是将家里一个老式板柜锯了腿，将爹装进去埋了。埋了爹，儿子又进城打工了，李书富的老伴还留在家里，对人说：儿子在城里找了个对象，这些木板留着做结婚家具呀。我也要进城呀，但我必须给他爹过了百天，百天里这些木板也就干了。

百天过后，李书富的儿子果然回来接走了老娘，也拉走了楸木板，也在这一天，刘新来家的堂屋倒坍了。

香椿。村里原来有许多椿树，我家茅坑边就有一棵，但都是臭椿，香椿只有一棵。这一棵长在莲菜池边的独院里，院里住着泥水匠，泥水匠常年在外揽活，他老婆年龄小得多，嫩面俊俏。每年春天，大家从墙外经过，就拿眼盯着看香椿的叶子。

男人们都说香椿好，前院的三婶就骂：不是香椿好，是人家的老婆好！于是她大肆攻击那老婆，说人家走路水上漂是因为泥水匠挣了钱给买了一双白胶底鞋，说人家奶大是衣服里塞了棉花，而且不会生男娃，不会生男娃算什么好女人？

三婶有一个嗜好，爱吃芫荽，她在地里种了案板大片的芫荽，每一顿饭，她掐几片芫荽叶子切碎了搅在饭碗里。我们总闻不惯芫荽的怪气味，还是说香椿好，香椿炒鸡蛋是世上最好的吃食。

社教的时候，村里重新划阶级成分，泥水匠原来的成分是中农，但村人说泥水匠的爹在解放前卖掉了十亩地，他是逮住要解放的风声才卖的地，他应该是漏划的地主，结果泥水匠家就定为地主成分。是地主成分就得抄家，抄家的那天村人几乎都去搬东西，五根子板柜抬到村饲养室给牛装了饲料，八仙桌成了生产队办公室的会议桌。那些盆盆罐罐都被砸了，院子里的花草被踏了。三婶用镰割断了爬满院墙的紫藤蔓，又去割那棵香椿，割不动，拿斧头砍，就把香椿树砍倒了。

从此村里只有臭椿，臭椿老生一种椿虫，逮住了，手上留一股臭味，像狐臭一样难闻。

苦楝树。苦楝树能长得非常高大，但枝叶稀疏，秋天里就结一种果，指头蛋儿大，一兜一兜地在风里摇曳，一直到腊月天还不脱落。

先前村里有过三棵苦楝树。一棵在村口的戏楼旁，戏楼倒坍的时候这树莫明其妙也死了。另一棵在涧上的一块场地上，村长的儿子要盖新院子，村长通融了乡政府，这场地就批给了村长的儿子作庄宅地。而且场地要盖新院子，就得伐了苦楝树，这棵苦楝树产权属于集体，又以最便宜的价处理给了村长的儿子。这事村人意见很大，但也只能背后说说而已，人家用这棵苦楝树做了椽子，新房上梁的时候大家又都去帮忙，拿了礼，燃放鞭炮。

最后的一棵苦楝树在村西头，树下是大青石碾盘。碾盘和石磨称做青龙白虎，村西头地势高，对着南头山岭的一个沟口，碾盘安在那儿是老祖先按风水设计的。碾盘旁边是雷家的院子，住着一个孤寡老人。我写完《怀念狼》那本书后回去过一次，见到那老汉，他给我讲了他爷爷的事。他小时候和他娘睡在上屋，上屋的窗外就是苦楝树和碾盘，夏天里他爷爷就睡在碾盘上，那时狼多，常到村里来吃鸡叼猪，有一夜他听见爷爷在碾盘上说话，掀窗看时，一只狼就卧在碾盘下，狼尾巴很长，直身坐着，用前爪不断地逗弄着他爷爷，他爷爷说：你走，你走，我一身干骨头。狼后来起身就走了。我觉得这个细节很好，遗憾《怀念狼》没用上。

这棵苦楝树是最大的一棵苦楝树，因为在碾盘旁可以遮风挡雨，谁也没想过砍伐它。小时候我们在碾盘上玩抓石子，苦楝蛋儿就时不时掉下来，嘣，一颗掉下来，在碾盘上跳几跳，嘣，又掉下来一颗。述君和我们玩时，一输，就用脚踹苦楝树，他力气大，苦楝蛋儿便下冰雹一样落下来。

苦楝蛋儿很苦，是一味药，邻村的郎中每年要来捡几次。后来苦楝树被人用斧头砍了一次，留下个疤，谁也不知道是谁砍的，不久姓王那家的小女儿突然死了，村里传言那小女儿还不到结婚年龄却怀了孕，她听别人说喝苦楝蛋儿熬出的水可以堕胎，结果把命丢了，于是大家就怀疑是姓王的来砍了树。

一级公路经过我们村北边，高速公路经过的是村前的水田，但高速公路要修一条连接一级公路的辅道，正好经过村西头，孤寡老人的院子就拆了，碾盘早废弃了多年，当然苦楝树也就伐了。老院子给补贴了二万元碾盘一分钱也没赔，苦楝树赔了三千元，村人家家有份，每户分到一百元。

这次回去，我见到了那个郎中，他已经是老郎中了，再来捡苦楝蛋儿时没有了苦楝树，他给我扬扬手，苦笑着，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痒痒树。这棵痒痒树是我们村独有的一棵痒痒树，也可以说是我们那儿方圆十里内独有的树。树在永娃家的院子里，是他爷爷年轻时去山阳县，从那儿带回来移栽的。树几十年长得有茶缸粗，树梢平过屋檐。树身上也是脱皮，像药树一样，但颜色始终灰白。因为这棵树和别的树不一样，村人凡是到永娃家来，都要用手搔一搔树根，看树梢颤颤巍巍地晃动。

树和人在一起时间长了，不是树影响了人，就是人影响了树。五魁家的院墙塌了一面，他没钱买砖补修，就栽了一排铁匠蛋树，这种树浑身长刺，但一般长刺却是软刺，他性情暴戾，铁匠蛋树长的刺就非常硬，人不能钻进去，猫儿狗儿也钻不进去。痒痒树长在永娃家的院子里，永娃的脾气也变了，竟然见人害羞，而且胆小。当一级公路改造时，原本老路从村后坡根经过，改造后却要向南移，占几十亩耕地，村人就去施工地闹事，永娃也参加了，但那次闹事被公安局来人强行压伏，事后又要追究闹事人责任，别人还都没什么，永娃就吓得生病了，病后从此身上生了牛皮癣。他再没穿过短裤短袖，据说每天晚上让老婆用筷子给他刮身子，刮下屑皮就一大把。村人都说这病是痒痒树栽在院子里的缘故，他也成了痒痒树。他的儿子要砍痒痒树，他不同意，说，既然我是人肉痒痒树，你把树一砍，我不也就死了。他儿子也就不敢砍了。

前三年的春上，西安城里来了人，在村里寻着买树，听说了永娃家院子里有痒痒树，就来看了要买。永娃还是不舍得，那伙人就买了村里十二棵紫槐树，三棵桂花树。永娃的儿子后来打听了这是西安一个买树公司，他们专门在乡下买树，然后再卖给城里的房地产开发商，移栽到一些豪华别墅区里，从中谋利。永娃的儿子就寻着那伙人，同意卖痒痒树，说好价钱是一千元，几经讨价还价，最后以五百元成交，但条件是必须由永娃的儿子来挖，方圆带一米的土挖出。永娃的儿子那天将永娃哄说去了他舅家，然后挖树卖了，等永娃回来，院子里一个大深坑，没树了，永娃气得昏了过去。

永娃是那年腊八节去世的。

去年，永娃的儿媳妇患了胆结石来西安做手术，那儿子来看我，我问那棵痒痒树卖给了哪家公司，他说是神绿公司，树又卖给一个尚德别墅区，他爹去世前非要叫他去看看那棵树，他去看了，但树没栽活。

2007.6.23

图片来源于网络

贾 平 凹，陕西丹凤人，陕西省作协主席，《美文》杂志主编。已出版文学作品《贾平凹文集》（1-22）卷。其代表作有《浮躁》《废都》《商州三录》《秦腔》《老生》《古炉》《带灯》等。 已，文学作品曾获美国美孚飞马文学奖，法国费米那文学奖，法国法兰西大学艺术荣誉，茅盾文学奖，鲁迅文学奖，香港红楼梦·华人世界长篇小说奖，华语传媒大奖，全国优秀短篇小说奖，全国优秀中篇小说奖，全国优秀散文（集）奖，冰心散文奖，蒲松龄小说奖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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