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目录：

• 1、拥有500万汗腺的你还好吗？汗腺旺盛也是病，很多人不自知
• 2、我冲撞了长乐公主的仪仗。公主心善，将我收入府中，专门为她熏香
• 3、挤痘痘挤出生命危险，真的吗？

拥有500万汗腺的你还好吗？汗腺旺盛也是病，很多人不自知

一向顾面子的中年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被500万汗腺搞得狼狈不堪。

头顶冒着汗炒菜，总让人感觉不干净；双手冒汗握手的尴尬，从一个自信有为青年变成一个不敢社交的中年人；拥有大汗腺的夏天，被人嫌弃的狐臭；别问我为什么穿凉鞋时穿袜子，如果问，只有一个原因：穿凉鞋打滑。

“记得小时候穿凉鞋，发小在后面追我，跑得贼快，出汗脚一滑，拖鞋快成了护腕，鞋被撑岔了，回去还被爸妈揍一顿。”

对于喜欢减肥健身的人来说，出汗是件幸福事儿，但对于很多“水手”及夏日“潮”人来说，夏日简直是场灾难，身上如同安了个水龙头。

◎ 郑秀文曾在微博上发出了一张运动完的图片，汗流浃背的她自嘲“很丑”。/ 微博截图

暂且不说爱出汗的中国人有多少，就拿以大汗腺著称的狐臭来说，据统计，欧美人士有狐臭者高达80%，而东方人较少约10%，也就是说拥有大汗腺狐臭的人，中国大概有1400万人。以此类推，大汗腺旺盛的中国人，不止于此。

我们把夏日经常出汗的人，亲切称之为“潮”人，双手经常出汗的人，圈内称之为“水手”。值得注意的是，“潮”人在遭遇尴尬之余，却往往忽视一些健康问题，被所谓“体虚”遮盖的疾病正悄悄蔓延，殊不知，他们在尴尬、自卑、被嫌弃之余，疾病、智商税正把他们逼向“争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的地步。

汗腺旺盛的尴尬

你会吃路边的烧烤吗？啤酒、小桌、几个好友围坐一起，烧烤店老板负责烤串，夏日小风吹拂，烤串老板发丝的汗珠噗哒噗哒往下掉。

“来吃烤串的顾客经常问我为什么夏天那么热还戴个帽子，其实，我烤个串儿头发都能汗湿，他们都感觉我不太干净，后来我就找了个帽子戴。”一位烧烤店的老板对39深呼吸说。

◎ 即使不是夏天，一整晚守着高温炙热的炉子也是相当“烤”人。/ quanjing

程序员李宏就比烧烤店老板尴尬多了，一到夏天，手跟水洗一样。

“总以为勇敢的水手是真正的男儿，总是一副弱不禁风孬种的样子”这是郑智化《水手》歌词中的一句话，被李宏拿来作为缓解尴尬时自嘲的口头禅，总之，身为资深“水手”的李宏，因为爱出汗，有些怂，经常被同事称作“水手李”。

◎ “水手”可能患有“手汗症”，主要是由于交感神经过度兴奋引起的一种自己不可控制的局限性多汗症。/ quanjing

“我们经常搞代码编程，键盘每次都搞得湿漉漉的，这倒不算什么，毕竟是自己的电脑，更尴尬的是，一次客户那边来了个女士，最后达成合作时，需要握手拍合照，握手之前，我已经把湿手在衣服上擦干了，但是就在摄影师按快门那一瞬间，还是感觉湿漉漉的，尴尬的我，连忙给那对女士递了张纸巾。”

◎ 有男子因手汗屡被分手。/ 网络截图

比起李宏的尴尬，更自卑与难堪的是那些既爱出汗又有体味的人。

张慧称自己入了“狐窝”，自己老公有轻微的狐臭，老公公和婆婆都有，特别一到夏天，每次婆婆从外面回来，张慧第一件事情就是劝婆婆洗澡换衣服，但婆婆认为，是儿媳妇在嫌弃自己。

“我婆婆穿完的衣服，味道洗都洗不掉，我经常给她买衣服，有些衣服实在洗了几遍味道特别重，就直接给她扔了，我婆婆还特别埋怨我，我就是心疼我家小宝，才一岁，夏天婆婆抱着他，小宝头贴在婆婆汗淋淋的胸口上……”张慧有些担忧。

无独有偶，据中国青年网2015年报道，一位男子因为狐臭而强奸未遂，可见，狐臭真不是一般汗臭味。俗话说“北方十人九瘘，南方十人九臭”，南方人说了，这锅他们可不背。

其实，有狐臭的人才是正常的，没有狐臭只是因为基因出现变异。

早在2000年前，人类祖先大多有狐臭，随着迁徙到不同地区，为了适应不同气候环境，基因开始发生变异。

据华大在深圳国家基因库正式对外发布的中国人基因组学大数据研究成果显示，与耳垢干湿、体味（狐臭）、大汗腺分泌等相关的ABCC11基因，呈现出南北差异。

除了部分广西、广东和海南的中国人没有基因突变之外，绝大多数生活在北方温带气候区的人都出现不同程度的基因突变，主要表现为干耳垢、体味较小、大汗腺分泌较少等，更利于北方的生存环境。

要知道，主要用来散热，调节气温的200-500万条小汗腺不均匀分布在身体位置，手脚爱出汗主要是因为手脚掌分布的小汗腺比较多，较好的是，小汗腺分泌的主要是99%的水分和0.5%的盐分，用于排出体内垃圾，减轻肝肾的“垃圾”负担。

◎ 汗水的形成。/ quanjing

大汗腺旺盛的人就没这么幸运，大汗腺主要分布在外阴、腋下、肛周和乳头乳晕等身体部位，主要分泌相对较浓稠的液体，含有油脂、蛋白质，在高温潮湿的情况下，细菌的作用下，形成恶臭体味。

爱出汗的烧烤店老板、程序员李宏、哪怕是进入“狐窝”的张慧，相对而言，还算幸运，可怕的是，在大量出汗的背后，是疾病在慢慢侵入人体。

被出汗掩盖的疾病

打着出汗“体虚”的幌子，很多人在默默生病。出汗，一直被认为是生理现象，但很多疾病也因此被出汗表象所掩盖。

同样吃顿饭，郝昊的母亲一顿饭下来，大汗淋漓，头发湿透，汗液从发梢往下滴。几年之间，喜欢出汗已经成了郝昊母亲夏日标配，还没动一动，全身是汗，特别是穿黑色衣服的时候，白色汗渍像极了印花。

家人一直以为是体虚，还经常拉着母亲去跑步，但是几年下来母亲出汗的状况一直没改观，一次体检，郝昊的母亲被检查出糖尿病。像郝昊的母亲一样，很多糖尿病患者被所谓体虚而造成的出汗给骗了。

◎ 糖尿病人还可能会出现“味觉出汗”，即有些糖尿病人一吃东西颜面部就会大汗淋漓。/ quanjing

据数据显示，目前中国患糖尿病的人数超过1.1亿人，并有5亿人处于糖尿病的前期。出现排汗异常是糖尿病自主神经病变一个重要的机体信号，糖尿病患者头、胸、背部大汗淋漓，但由于下半身排汗较少，相对上半身会排汗异常多，足部会出现排汗障碍。数据显示，有60%的糖尿病友最终将出现排汗障碍。

出汗异常是糖尿病及甲状腺问题的信号，可怕的是，很多人不自知，病情一再被延误。

◎ 成年（20-79岁）糖尿病患病人数前十名的国家或地区（2019、2030、2045年）。/ IDF全球糖尿病地图（第9版）

出汗异常的几年里，因为并不知道是糖尿病的症状，一直被拖延，目前郝昊的母亲，已经出现轻微的糖尿病足等轻微症状，双脚麻木，如同蚂蚁爬过。

“糖尿病足、异常出汗都是糖尿病的并发症，糖尿病足早期会出现双脚麻木，脚底如同踩棉花，严重导致神经病变，肢端组织坏死，溃疡、碳化。

到后期，会有一定的蔓延，严重会截至甚至威胁生命。”据估计，全球每20秒就有1位糖尿病患者因糖尿病足而截肢，糖尿病足患者截肢死亡率高达22%，溃疡患者年死亡率高达11%。

◎ 糖尿病足的Wagner分级。/ 网络图片

汗水的价值，对于众多生产止汗喷雾企业来说，带来的是利益，但对医学研究者来说，汗液的价值不可小视。

200~500万小汗腺分泌的汗液，每一滴中都含有0.2%-1%的溶质，这些溶质包含这种分泌物，各种离子、氨基酸、激素、蛋白质等，医学研究者可以从中监测电解质失衡程度、汗液中葡糖糖水平等。

古典健美冠军韩静告诉39深呼吸，“由于大量出汗，可能会导致大量钾、钠离子的流失，导致身体内电解质失衡，严重情况还会造成肌肉痉挛。”

◎ 夏季跑步时流汗增多，也会导致钠、钾、钙、镁等电解质的流失。如果不能及时补充这些电解质，会引起脱水、肌肉痉挛、认知功能障碍等。/ quanjing

这么看来，汗液既是疾病的信号，同时也是“健康密码”，根据科学家十年研究经验得知，在汗液中检测到的健康指标，与我们在医院做血液检测得到的指标几乎同样丰富，而且是无创、非侵入式的，因此汗液检测有望成为比血液检测更便捷的检测方式。

检测归检测，对于大多数经常出汗的“大湿兄”们来说，日常寻找止汗产品，才是他们乐此不疲的爱好。

为寻找止汗“救命稻草”，多次入坑仍在继续

除了病理性异常出汗，拥有大汗腺的“潮”人们，对于任何止汗产品，毫无抵抗力。

入坑跳出来再入坑，这是一位多汗症患者止汗历程的真实写照。

“每次看到关于止汗或是治疗狐臭的广告，必须点进去，无论好坏，先买回来用用再说。”对于罗茜来说，每个看似能止汗或祛除狐臭的产品，就像是一棵“救命稻草”，什么止汗内衣、滚珠、止汗露、香体剂，都使用过。

39深呼吸从某宝上搜索“止汗露”，显示出的止汗产品来自美国、日本、德国等地，店铺商品交易量从七万到几千，止汗露单价从几百到十几块不等，相似的宣传语“止汗净味，告别尴尬”、“长久止汗抑臭”，很有购买欲望。

◎ 销量十分可观的止汗产品。/ 电商平台截图

止汗露真的有效吗？美国FDA规定能够减少出汗量20%的化妆产品都可称为“止汗剂”，其实小时候用的宝宝爽身粉也可以起到止汗的作用，但是止汗只能达到3%-5%，效果不是很明显。

经调查显示，一些大化妆品牌也会生产止汗露，止汗走珠，通常作用在30-40%左右，即使这样，也是无法将所有的汗止住。

被常年叫“大湿兄”的罗茜，因为特别爱出汗，加上南方天气特别潮湿，衣服一天不洗就臭，更可气的的是，吃完辣之后，体味更重了，有点儿狐臭的她变得自卑消极，整天就想着怎么去难闻的狐臭，在网上疯狂寻找关于狐臭的方法。已经试过各种方法和偏方，用过止汗剂和香体剂，结果就是腋下发红发痒，搞得伤痕累累。

“如果长时间，大面积使用止汗露，可能会导致局部毛孔堵塞，代谢物不能增长排出，出现毛囊炎等一些皮肤问题，止汗露里的化学成分，进入皮肤内，可能还会引起皮炎等。”首都医科大学附属北京同仁医院皮肤科主任医师魏爱华说道。

◎ 毛囊炎主要是毛囊孔致病菌感染，初起时为针头大小，红色毛囊性丘疹，逐渐变成粟粒大脓疱，中心有毛发贯穿，周围有炎性红晕。/ 网络图片

除了止汗产品，手术解决大汗腺问题，也是很多大汗腺者的选择，但很多人也会不小心入坑。据都市快报报道，一位姓肖的女士为了消除腋下的汗臭味，去一家小美容店做了狐臭治疗，结果狐臭没治好，腋窝竟出现溃烂，报道中采访的肖女士称，当时小美容店给肖女士打了一个针剂，回到家发现不对，再去找小美容店时，美容店的做法是把云南白药往伤口上倒。之后肖女士发现越来越严重，腋下部位已经严重溃烂，最后去了医院。

对于大汗腺造成的狐臭，大多数人各显神通，但手术一定要去正规的医院治疗。500万旺盛的汗腺，让这些人尴尬的同时，也催生不少止汗产品，从泛化的防出汗定妆喷雾，到止汗祛臭喷雾、走珠、止汗背心等，相关的延伸产品链条如此巨大。

◎ 局部外用的止汗产品，只是达到对汗的短暂收敛效果。/ 网络图片

值得注意的是，据美国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分校研究体臭的博士后研究员 Chris Callewaert 的研究发现，使用了铝盐止汗型除臭剂后，这类产品可以使腋下细菌数量增加，也会刺激产生臭味的细菌微生物数量增加。

研究表明，长期使用铝盐止汗剂之后，却背离了抑制体味的初衷，反而越来越严重。主要原因在于长期使用止汗剂后，等于说把重金属锁在体内，长期积蓄造成更多微生物恶性循环，体内毒素排不出来导致越堵越臭。

◎ 止汗剂的主要成分为铝盐、氧化铝等成分，其主要作用为透过铝吸水后会膨胀的特性，来阻塞汗腺、毛孔，降低汗水、脂肪酸的分泌。图为某款止汗剂的成分标注。/ 网络截图

从健康角度来看，哪怕想抓住一棵救命稻草，也要看清止汗剂的成分，丢弃止汗型除臭剂，以排汗的方式祛除身体有害物质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除了止汗剂，想要减轻体味，一般方式就是经常清洁，常换衣物；经常出汗的人群，可刮去腋毛，以减少局部寄生细菌数量，可缓解体味。

出现轻微狐臭患者可使用2%~4%甲醛溶液或20%氯化铝无水乙醇溶液外敷腋下，达到收敛、止汗、消毒、杀菌的作用。比较严重者，可以注入肉毒素，但需要每隔6-9个月治疗一次，没有微创手术来得彻底。

夏日即将到来，拥有500万汗腺的你还好吗？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姓名除专家外均为化名)

参考资料：

[1].汗腺是人体"天然空调" "动汗"可提高精神健康.中新网.

[2].下一代智能穿戴？汗液检测也许才是未来.36氪医疗.

[3].夏天运动要换种方式，止汗剂须慎用.澎湃新闻.

我冲撞了长乐公主的仪仗。公主心善，将我收入府中，专门为她熏香

我在长街卖香，冲撞了长乐公主的仪仗。

公主心善，将我收入府中，专门为她熏香。

后来，公主头疾日重，分不清现实和梦境，还口不能言，痛不欲生。

我焚着香，说：「公主这是中毒了。」

「有一味药能解，那药在琉球某个小岛，只有一人去过，知道航线。」

公主看着我，燃起了希望，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谁？」

我微微一笑，「是奴婢的师父。」

「但五年前，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1

我在长街卖香，冲撞了公主的仪仗。

整个人摔在街中，香囊跟着滚了一地，香粉四散。

我慌忙跪地，垂眼颤声：「小女不是有意的。」

「竟是李主帐中香么？」

一道醇厚的嗓声在头顶响起。

我怯怯抬起头。

男人身长玉立，朗眉舒目，是少见的俊朗人物。

这人京中无人不识，是庆丰六年的状元郎。

策文采非凡，惊才绝艳，京城少女提起，莫不赞一声公子人如玉。

萧策弯腰捡起一个香囊，轻轻嗅了嗅，又问：「是李主帐中香吗？」

我朝盛行香道，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贩夫走卒，都爱焚香。

名香，可一钱千金。

我依旧低着头，声音怯懦：「小女子家中世代制香，不知这是什么香，只觉得好闻，糊口而已，不敢自称名香。」

萧策微微一笑，如清光映雪，一点微明，「李后死后，这香便失传，你能仿个八成，也算本事。」

他说我不识货。

我冷汗涔涔，跪在石板上，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谢大人赏识。」

我不敢造次，因为我冲撞的是长乐公主的仪仗。

周遭百姓已经退避三丈，莫不是背朝大街，不敢触见娇颜。

萧策牵着马。

长乐公主坐在马上，帷帽低垂，周身都是矜贵之气。

侍女搀着她，慢悠悠从马背下来。

此时，我头垂得更低了，刘海遮住半边脸，也掩不住瞎眼的丑陋。

一条刀疤从眉骨到耳后，左眼瞳仁一片灰白，没有人见了不怕。

公主淡淡扫了我一眼，便一副受惊不小的模样。

「真丑。」

青葱玉指撩开帷帽的一点，公主声音清脆：「萧大人喜欢这香？」

公主心情很好，笑眯眯的：

「你这丫头，在这里讨生活怪可怜的，到公主府里来，以后便替本宫制香吧。」

公主仰着头， 问萧策：「萧大人，你觉得如何？」

萧策点点头，恭顺一笑：「公主宅心仁厚，是万民之福。」

清凌凌的娇笑声从帷帽下传出。

我连连磕头，诚惶诚恐谢了恩。

我瘸一拐，就上公主仪仗。

长街又热闹起来，百姓纷纷交头接耳。

他们说，公主人美心善。

我垂着头，把脸藏着阴影里，没人看见，我嘴边的一丝冷笑。

公主心善？

那是装的。

我制香术不是世代相传，是我师父教的。

可是我师父，已经死在了公主手里。

2

我师父是天下最好的师父。

我朝盛行香术，香料易得，但香师难求，而嗅觉灵敏的香师，更是凤毛麟角。

这顶级香师往往出自子， 因为他们的嗅觉更灵敏。

有些人会戳瞎幼童，卖给香行，从小培养当香师。

我就是那个被爹娘卖给香行的女孩。

师父去香行卖香料的时候，我正哭得撕心裂肺。

喝了麻沸汤，可还是疼。

右左刺痛，鲜血汩汩而流。

只要再瞎一只眼，我就能卖一个好价格。

师父放下沉香木，拦住了牙商，。

觉天生，你戳瞎她也改变不了。」

牙商却不以为然。

师父力争，「并非只有瞎子才能做到嗅觉灵敏，还有别的方法可以训练。」

他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可我爹娘就在旁边。

爹娘催促：「大妞从小腿残，以后也嫁不到好人家，做香师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不瞎，能怎么能当一个好香师？」

我忍着剧痛，含泪点头。

爹娘不会害我的。

师父怒不可遏，指着爹娘大骂：「你们妄为父母！」

「我们卖女，关你什么事！」

师父说他买我，不要瞎的。

我看着爹娘拿着钱，高高兴兴走的背影，心里空落落的。

什么出路不出路的，能卖个好价钱，就是我唯一的「出路」了吧。

牙商看见他箩筐里的香药，猜出他是也是行家，嗤笑：

「我就不信，还有人的嗅觉能比瞎子更好。」

师父把我带回家。

我缩在一角，捂着瞎眼，血泪横流。

看见他取出一把剪刀。

可师父没有戳瞎我，他取了纱布，打了水，翻出伤药，仔仔细细帮我包扎伤口。

他说：「众所周知，瞎子嗅觉灵敏，能当最好的香师。」

「做人，做事，都不要被【众所周知】规束了。」

我不懂。

但师父用行动证明了，这【众所周知】就是错的。

他用布条蒙住我的眼睛，黑暗之下，嗅觉和其他感官也会变得灵敏。就。样师父香识香。

香，来，我跟盲眼香其他师一样，能辨百香。

师父很高兴：「香凝，是师父最好的小帮手，以后肯定也是最好的香师。」

香凝，是师父给我取的名字。

我笑弯了眉：「师父，也是香凝最好的师父。」

3

师父是香商，每年出海行船收购异香。

他去过新罗、琉球，每次行船回来，都给我带很多有趣的玩意儿，他揉着我髻丫，总说：「再两年你就是大姑娘了，我就不跑船了。」

那一年，香船靠岸，师父回来了。

他得了一块龙涎香原料，足足有一个婴儿大小，码头的香商都沸腾了。

公主在江南行宫养病，让师父带香进见。

公主想买香，是因为新科状元爱香，她想送状元郎一块千金难求的香料。

没什么能比得上这价值千斤的龙涎香。

友商听闻，都说师父要飞黄腾达了。

师父也是这么想的。

出门前，师父笑着叫我等他回家。

「若能卖一个好价格，我们还可以换个大点的房子，再买个铺子，起个商号！」

他摸摸我的髻丫。

「再给你攒点嫁妆，以后能嫁个好郎君。」

他满腹欣喜。

但是，他忽略了一点，我们都没想到的。

公主对香一窍不通，而龙涎香原料，其貌不扬，未经制作时，香味怪异。

当红绸布掀开的一刻，公主脸上盈盈笑意瞬间冷了下来：「你就拿一块石头来敷衍本宫？」

「你当本宫是脓包还是无知妇孺？」

师父奋力解释。

但龙涎香难得，见过原料者寥寥无几。

而一屋子婆子、侍女只对公主阿谀奉承，没有一个人相信师父的话。

「公主学富五车，见多识广，宫中龙涎香长燃，根本不是这个味。」

「如此珍贵的香料，怎会是这块石头？」

公主的脸色越来越冷：「难道要本宫送一块又腥又臭的石头给状元？」

「你是想让状元取笑本宫吗？」

师父双膝跪地，颤颤巍巍，急着解释。

公主从座上起来，莲步走到师父前，一脚踩在他手上。

一旁侍女谄媚献言：

「公主，这些沽名钓誉之辈，香行里都不知还有多少。不如公主小惩大诫，以正歪风邪气。」

「状元郎见了，自当对公主刮目相看。」

公主眼睛一亮，笑言：「甚好。」

她轻描淡写：「那便砍他双手，让他从香行除名吧。」

侍女应声：「公主英明。」

那一日，手起刀落，惨叫声响彻云霄。

行宫后院里，鲜血遍地。

我躲在门外，透过门缝，眼睁睁看着师父被砍手。

师父发现了我，他转着眼珠子，嘴唇颤抖：躲好，别出来。

一双布满老茧的手呈到公主面前。

公主嫌弃地看了一眼，抚了抚鬓上金钗，娇笑吩咐：「带去商行，告诉那些奸商，再有滥竽充数的，这就是下场。」

「本宫闲着没事，就先替市官料理一下。」

师父被侍卫丢了出来。

连同那块价值连城的龙涎香。

但香料再贵，也换不回师父的命。

断手血流不止，一场高烧后，师父死了。

这一天，我记住了两张脸，长乐公主的，还有那个侍女的。

4

「这是你的房间。」

「别以为公主心善，愿意收留你这些眼瞎腿惨的，就敢怠慢。」

我抱着包袱，站在门口，目光扫过这间阴暗潮湿的屋子，声如蚊蚋：「多谢如意姑娘。」

我低下头，努力装出一副唯唯诺诺的又恭敬的样子。

如意是公主的贴身侍女，也是公主府女官，身份不比一般宫女。

她在公主府，一人之下，愿意听谄媚奉承的话。

「奴婢粗鄙，往后还请如意姑娘多多指点。」

我堆起讨好的笑容，摆好最谦卑的姿态。

如意很受用，在下等宫女的簇拥下，满意地离开了。

房间很小，还住着几个人。

断臂姑娘，瘸腿老妇，都对我视而不见。

我弯身收拾床铺。

只有一个又聋又哑的姑娘走了过来，好心给我一床旧棉被，默默帮我垫在硬邦邦的木板上。

「谢谢。」

5

公主是皇帝亲妹，备受宠爱，连科举殿试题目都由公主拟定，最后选出的三甲。

状元萧策，就是她亲点的状元。

听说状元上任的时候，皇上和公主赏赐不断，连前朝太傅五进的新大院都拨作了状元府。

人人都说他备受皇上和公主倚重，羡慕他官运亨通。

但他官运是怎么来的，恐怕鲜有人知道。

此时，我正跪在公主府殿外，低眉焚香。

白烟袅袅，满室生香。

浓香一阵一阵扇进殿里。

我闭着眼，五官外放，连虫鸣都听得清清楚楚。

公主在殿里跟状元议政。起初，言辞间皆是对朝堂局势的分析。

可渐渐地，那声音变得愈发的低，说不出的暧昧，最后是衣服摩擦的窸窣声。

周遭的宫女们，个个目不斜视，仿佛聋子一般。

我也低头，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专心焚香。

直到响午，萧策衣冠楚楚地走出殿门。

经过我时，他顿了顿，淡声问：「熏的是苏合香？」

我低头应答：「是。」

公主跟着出门，听闻他与我说话，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和恶毒，玩笑问：「萧大人，不是赶着回去处理公务吗？」

「什么时候对本宫的侍女感兴趣了。」

说着，她的目光落在我的右眼上，神色稍缓。

公主不会放有姿色的下人在身边。

所以我特意梳起刘海，露出那只丑陋的瞎眼，让公主知道，她的男人绝对不会看上我。

这样，我才是安全的。

果然，萧策看了我两眼，眼中满是嫌弃，随即飞快地移开了视线。

「公主天姿国色，见多了，便觉得这丑丫头面貌丑陋。」

「丑得新奇。」

「不过有一门好手艺，在公主这里，也不算埋没了。」

语气中满是讨好。

「也就只有公主心善大度，容得下这些丫头。」

公主放心了，咯咯娇笑两声。

他们走后，老宫女让我们进殿收拾。

我只负责熏香，但侍女们欺我新来，把脏衣脏被都丢给我处理。

这堆衣服里面，有公主的，有萧策的。

而萧策的那件衣服，我默默收了起来。

我有大用。

6

我低头研着香粉。

如意踢开房门，冲了进来，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嘴里还骂：「人丑多作怪，你也敢勾引萧大人！」

我懵了一瞬，听着她骂骂咧咧，缕清了一个事。

原因是萧策向公主开口，想借我进他府里为他制香。他公务繁重，精神不济，唯有那天闻了我熏的香，一夜无梦。

萧策对公主一向言听计从，从无提过任何要求。

除了我。

公主没有当场答应，遣了如意来问我意愿。

她的「问」，便是一个巴掌。

如意打了我还不解气，一脚踩在我的手上，恶狠狠地说：「你手那么巧，不如砍了吧，省得公主为难！」

五指连心，我疼得冷汗直冒，但我咬牙忍着。

喜欢一个人，心思可以藏得住，但眼神是藏不住的，只是外人少了些细致的观察。

如意的脸上，尽是扭曲的嫉妒。

我跪在地上，卑微到尘埃里，磕头求饶。

「姑娘饶命，奴婢只是个无盐女，连姑娘万分之一的美貌都不及，萧大人怎会看得上奴婢。」

「进府后，又有姑娘照拂，奴婢断不会离开公主府。」

她很享受这种被捧着的感觉，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拂了拂袖，挪开脚，自言自语道：

「也是，萧大人芝兰玉树，怎会看得上你。」

如意去回了公主，毫无悬念，萧策并没有成功将我要走，作为补偿，公主给他赏赐了许多养神补品。

接下来，我像府里的其他下人一样，知道百般讨好如意。

她不屑：「你有什么能耐，犯得着本姑娘关照？」

我赔着笑脸，不怕死地说出了一个她不会喜欢听到了事实。

「如意姑娘，有狐臭吧？」

我看到如意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了。

如意有狐臭，要用重香掩盖，但香只能掩盖，并不会让臭味消失。

重臭、重香混在一起，那味道，香得熏人。

「奴婢有一款香，日久熏染，可改变人身上的体香。」

「愿献给姑娘分忧。」

她咬牙切齿：「若你敢骗我，仔细你的人头！」

我没有骗她。

这香就是为她所制。

她只熏了两天，已经见效。

这香完美掩盖他的狐臭，所到之处，只留下淡淡馨香。

连萧策都觉察到，多看了她一眼，问她熏的什么香，有些熟悉。

如意款款欠身，脸上坨红，答：「奴婢没有熏香，是天生的。」

「以前公主总说奴婢熏香太重，她闻着不舒坦，奴婢便没再熏了。」

我跟在如意后面。

低着头，藏起嘴角的一丝凉笑。

这香当然熟悉了。

各种香糅杂之下，跟萧策衣上的气味，是一样的。

是萧策的体香。

很快，公主也察觉到了。

7

公主很宠萧策，以谈论朝政的名义，三天两头就要邀他进府。

但实际上，多半是饮酒作乐。

这日，公主邀萧策品葡萄酒。

我跪在一旁，手中摇着一柄小扇，点燃炉中的寿字香，白烟袅袅。

是萧策喜欢的苏合香。

侍女温酒上来，不小心踩到裙角，几个移步之间，撞到旁边的如意，如意便直挺挺往公主方向倒。

酒壶应声而碎。

我拉了公主一把。

但如意就没那么幸运，她摔在碎瓷上，双手都是血。

公主是千金之躯，不容有失。

众人纷纷跪地低头，大气不敢出。

萧策君子，当即掏出一块帕子，递到如意面前。

如意眼色闪了了闪，小心翼翼地藏起心绪，小声道：「谢大人。」

她浑然未觉，公主脸色瞬间变了。

这一夜，公主却没有留下萧策。

将他打发后，公主独独留下我，目光极寒，问：「香凝，你说，一个人要怎么才会把另一个人的气味沾上身呢？」

我知道她在怀疑什么，但我装傻，满脸通红，支支吾吾。

「奴婢不懂这个，但万香不离其中，衣物熏香浸染，人穿衣后，自然也带香。若是人体香的话，奴婢想，大概也跟香一样，只有亲密接触吧。」

公主托着腮，两唇微翘，带着笑，脸色却阴沉得可怕。

这是她发怒的先兆。

「贱人！」

公主终是忍不住，一掌拍在案上，气得发狂。

我立刻跪地垂眉，大喊公主息怒。

公主身边都是残废貌丑的无言女，唯有如意这个皇上指定的女官，她敢放在身边重用，谁知也是个有小心思的。

这如何能让她不气。

公主深吸了一口气，突然按着太阳穴，忍着痛。

公主少年时替皇上挡过箭，伤在头部，只要情绪激动，就会引起气血激荡，头痛欲裂。

所以她忍，努力装作一副温柔良善的模样，减少头疼。

一旦她忍无可忍的时候，是要杀人的。

公主将端酒的婢女叫到跟前。

「你是如意的婢女？」

婢女浑身发抖：「回、回公主的话，是的。」

公主狞笑一声，忍痛怒骂：

「枉你父母给你一双腿，不会用，便不要了吧！」

「来人！砍了！」

侍卫当着公主的面，砍下婢女双腿。

殿内死寂，唯有侍女的惨叫回荡不止。

众人伏跪在地，额头紧贴着地砖，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下一个被公主点名的是自己。

公主头疼难忍，胸脯剧烈起伏，双目一片赤红。

这时，我从袖里翻出一把香，点燃，然后起身上前，走到公主身后，轻轻地揉起她太阳穴。

「公主息怒，奴婢能缓公主头疾。」

众人看着我，皆是瞠目结舌。

他们在想，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丑丫头，下一刻定会被公主五马分尸。

然而并没有。

公主阖上眼，不消片刻，脸上厉色尽退，头疼已然缓解。

8

公主说，我的香比太医的药还管用。

只要她发怒，头疼欲裂的时候，我只要一燃香，再配合穴道按摩，她就不疼了。

从此以后，她愈发喜怒无常，脾气说来就来，毫无顾忌。

反正每次头疼都有我在。

公主敛起来的七情六欲都外放了，她看萧策的眼光也愈发炽热。以前在人前还会收敛，如今更是毫不掩饰。

萧策是个要脸的人，私下对公主怎么百依百顺都行，但他还想在人前保留那么一点气节，免不了甩冷脸。

但那点气节，在公主眼里，什么都不是。

公主面色铁青，冷笑：「萧策，你以为你的吏部侍郎怎么当上的？没有本宫，你连个翰林编修都混不到。」

「还是说，你看上了别人？」

公主的目光在萧策和如意之间来回扫视，「是如意吗？」

两人听了，脸色都瞬间一白。

萧策忙低头请罪，笑得讨好。

如意更是惶恐，跪地长拜。

两副媚颜奴骨的模样极大地取悦了公主。

公主心情很好：「本宫就是开个玩笑，你们怕什么。」

自此之后，萧策更是小心翼翼，从不敢拿正眼看如意。

我成了公主眼前的红人。

下人们私底下见我，甚至会毕恭毕敬，喊我一声姑娘。

如意备受冷落，私下里没少磋磨我，骂我骂得难听，但我永远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

这些公主都知道。

但公主并不想对她怎么样。

因为如意出身不低，她是伯府的小姐，虽是落魄贵族，但总归是皇亲。

我要等别的机会。

而这个机会，很快等到了。

大梁跟北狄交战，我军大败，北狄使节进京和谈，提议公主和亲。

只要公主和亲，那萧策花落谁家，就不好说了。

最满怀希望的，是近水楼台的如意。

9

公主府办百花宴上，如意醉得厉害。

后院里，她摇摇晃晃地拉住一人。

那人身形修长，皮肤白皙，跟萧策有几分相似，只是穿着太监服饰。

那公公也姓萧，是公主府奴才。

萧公公被拉得左支右绌，满脸通红。

如意痴痴地笑着，手指轻轻抚过那人的衣襟，声音软糯：「萧郎，你可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等公主和亲了，我们就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了。」

如意醉醺醺的，满脸娇羞。

这一幕，正好被在来院子醒酒的公主看见。

我跟在公主身后，提着熏炉，看见她身旁的萧策脸色一下子白了，惊恐万状，额角已渗出细汗。

萧策低声，急着解释：「公主，臣……」

我适时上前，轻声道：「原来如意姑娘喜欢的是高公公。」

萧策住了嘴。

公主高兴拍手：「原来如此，是本宫疏忽了如意妹妹的心思了。」

她笑得狰狞：「那本宫，便成全他们吧。」

……

如意足足醉了两天。

她醒来时，我站在她床头，手中端着一碗醒酒茶，毕恭毕敬。

她看着我，神色还有些恍惚。

我咧开嘴，笑意盈盈：「恭喜如意姑娘，终于要嫁得如意郎君了。」

她茫然地看着我，我放下醒酒茶，慢条斯理地将她昨夜的荒唐事讲了一遍，少不了添油加醋。

「公主很感动，不想你受委屈，去皇上面前求了恩典，提了萧公公当公主府长使。」

「以后，如意姑娘便是长使夫人了。」

我真心诚意地恭喜，但说出的话，一句比一句让她心惊。

如意听着，瞬间清醒，脸色刷白。

她猛地抬手打我一掌，怒道：「你胡说！」

我捂着脸，幽幽道：

「姑娘可不能辜负公主的好心啊，公主可是求了皇上很久呢。」

我凑近她耳边，压低声音：

「若姑娘不肯，你说，公主会砍你手，还是砍你脚？"

如意浑身一颤，眼里满是惊恐。

她浑身颤抖，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伯府嫡女，皇上怎么可能……爹爹也不会答应的……」

……

伯府嫡女当太监对食，还要请赐婚圣旨，当然不容易。

但公主去求，那就是另一回事。

皇上听到时，眉头直皱。

他揉着鼻梁，十分为难：「可那是清河伯的孙女。」

但公主楚楚可怜地提起往事：「在冷宫时，我们兄妹相依为命，臣妹还为您挡过刀。现在臣妹只求一件事，皇兄也不肯吗？」

皇上开始动容。

公主再扶额，做出一副头疼发作的模样，皇上就紧张得要传太医。

公主娇滴滴说：「皇上，只要一想到如意妹妹不能跟心上人相守，便头疼。」

皇上不信如意会喜欢一个太监，问我们。

答案都是一样的：「奴婢当日，确定见到如意姑娘对高公公诉衷情。"

但无人提及她醉酒失态之事。

皇上对公主向来纵容。

最后，公主再哭一哭，求一求，皇上心软了，就都答应了。

御笔赐婚，纵是伯府皇亲，也不容抗旨。

10

如意的婚礼，是在公主府上办的。

到处张灯结彩，却诡异异常。

如意五花大绑，跪在堂前，泪流满面。

「公主，奴婢错了！奴婢那天是喝醉了！」

「求公主收回成命！」

公主居高临下，纤纤十指掐着她下巴，说：

「如意妹妹，本宫知道你对萧大人没意思，你是喜欢萧公公，本宫明白。本宫这是全了你的心愿，怎么还哭闹呢？」

公主语重心长，嘴角含笑：「以后嫁了人，便要懂事了。」

如意拼命摇头，泪水早已糊了妆容。

洞房前，萧公公跪在公主脚边，感恩戴德：「多谢公主成全，奴才定当尽心竭力，报答公主大恩！」

公主慵懒地招了招手，萧公公膝行上前。

他捧着手，一瓷瓶轻轻落到掌中。

里面晃着的，是公主特意寻来的药物。

「小萧子，春宵一刻值千金。」

「新婚夜，可要尽兴啊。」

萧公公欣喜若狂，连连磕头：「奴才明白，谢公主成全！」

太监怎么洞房？我不懂。

我只知道，那晚，如意的尖叫凄厉刺耳，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房外，公主倚在萧策怀中，笑如银铃，甜腻得令人毛骨悚然。

「萧大人，本宫成人之美，你看如何？」

萧策眼睫微颤，低声附和：「公主仁善，下官佩服。」

公主的唇角缓缓勾起一抹诡异的笑意，带着病态的癫狂。

……

萧公公每日神清气爽，逢人便吹嘘自己娶了皇亲国戚，春风得意。

而如意，则日渐憔悴，整日疯疯癫癫。

夜里都是她的惨叫。

公主却以此为乐，时常带着萧策去「探望」，欣赏她的惨状。

府中下人躲懒时，聚在一起，荤素不忌地揣摩他们如何洞房。

难听至极。

如意从前仗着女官身份，没少磋磨下人，如今报应来了，有人啐了一口：「活该。」

众人都在幸灾乐祸。

冬月的一个雪天里，如意的惨叫停了。

萧公公他跪在雪地里，瑟瑟发抖，求公主责罚。

公主瞥了一眼如意的尸体，轻描淡写：「你也是，下手那么重。」

她叹了一声：「红颜薄命。」

公主说，高公公没了贴心人，她要给他再寻个媳妇。

她侧躺在贵妃椅上，媚眼扫过一众侍女。

「谁呢？」

侍女们跪拜在地，头低得不能再低，都怕得瑟瑟发抖。

公主哈哈大笑。

忽然又冷下脸来：「晦气，丢去喂狗吧。」

她转头看向萧策，眼中尽是甜蜜：「萧大人，你觉得呢？」

萧策顺从点头：「公主英明。」

我始终低着头，尽心尽责地燃香。

公主真是越来越疯了。

那真是太好了。

师父说过，「不要被规定束缚，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道，都是变出来的。」

我一直记着师父的话。

世人皆认为香药怡情养性，但我却爱反其道而行。

香药，既是香，也是药。

我以药入香。

公主，就是我下一个见证者。

11

公主的头疾愈发严重，但这次是为了别的事。

朝中要公主和亲的声浪一波比一波高。

刚开始，皇上不为所动，但众臣一复一日的力谏，还以江山社稷为题，皇上便有点动摇了，按下不表。

消息传到公主耳里，顿时怒不可遏，她在府里发脾气，摔了一个又一个茶盏。

「那些老匹夫！凭什么逼我和亲！」

手一挥，又将一旁花瓶推倒在地，碎片四溅。

无人敢上前安抚。

我也低头不语，只是默默地将香炉放在她身旁的矮几上。

她把拿到手的东西都摔了个粉碎，然后头疼难忍，脸色惨白，胸膛剧烈起伏，叫我：「香凝……」

「公主，奴婢来了。」

我踩着碎瓷上前，止疼的药粉一把接着一把。

殿内的白烟愈发浓郁，几乎到了熏人的地步，但公主浑然不觉。

她的情绪越是激动，头疾便发作得越厉害，而这香，成了她唯一的慰藉。

贪婪地吸着香眼，眉头渐渐舒展。

她头不疼了，又肆无忌惮地发火，撕了许多御赐画作。

……

其实公主去求过皇上，给她和萧策赐婚。

但这是不可能的。

因为萧策在乡下有未婚妻，只待婚期一到，便要成婚。

我朝重礼仪仁信，抛弃糟糠妻是为背信弃义，为人不齿。光是那些自诩清流的御史，一人参一本，萧策这个没背景的寒门贵子，就能再无翻身之地。

而皇上，更加不愿做这个坏人。

公主心狠手辣，不是没想过私下里弄死他未婚妻。可是却始终找不到那女子，那人除了偶尔带回乡的寥寥数语，根本无人知道她在哪里。

只知道还活着。

她就像在跟公主抓迷藏一样，让公主如鲠在噎。

……

这日，她又去求皇上。

她跪在皇上腿边，委屈地摇着袖子：

「皇兄，萧策是我朝栋梁，婚配一个乡野女子实在委屈。」

「臣妹不要和亲，臣妹只想要萧策当我驸马。」

公主脸上委屈，楚楚可怜，但没有一滴眼泪。

只是女人的一些小手段，皇上一向当她撒娇，半真半假地信了。

但她三番五次哀求，皇上脸上已有韫色。

皇上一拂袖：「上次你求了一纸赐婚，朕御案上弹劾你的折子都堆成山了。」

「皇妹，你不能总是这么任性。」

「萧卿是栋梁之材，你要朕让他休妻再娶，使官的春秋笔要怎么编排朕？」

「还有，你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皇上不厌其烦，循循善诱，但公主听不进去，脸上装出来的可怜模样瞬间变了。

我看见她额头青筋直跳，眼冒血丝。

她止不住的愤怒，满腔愤怒，又开始把以前冷宫里受的苦一股脑地往外倒。

「皇兄，我本来有一桩好婚姻，因为你进了冷宫，我失了父皇宠爱，我才错过好郎君，这是你欠我的！」

「还有，我当年为你挡了箭，从此染上了头疾，日夜难寐！」

公主情绪激动，也愈发口不择言。

「在冷宫，那些太监宫女是怎么欺辱你的？让你吃馊食，若不是我……」

皇上冷喝：「够了！」

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不会想回忆过去受的委屈，那是他的逆鳞。

饶是疼爱他的皇上，也不免动怒。

公主这次进宫，无功而返。

怒气更甚从前。

洽在此时，萧公公在府里调戏侍女，放浪形骸，那春风满脸的脸，给爱而不得的公主，好大一个刺激。

公主脸上一阵扭曲，猛然抢过侍卫的佩刀，疯了一样砍向萧公公。

直到萧公公咽了气。

「一个阉人，凭什么你也郎情妾意！」

「来人，丢去喂狗了！」

公主狞笑着说完这句后，彻底昏了过去。

「公主！」

我一副惊恐的模样，快步上前，接住了她。

公主脸色苍白，鬓上冷汗直冒。

她的反应，完全在我意料之中。

我低头看着，嘴角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这不算什么。

我香药的厉害，还在后头呢。

12

公主这次晕倒，惊动了皇上。

皇上心急如焚，立刻派了几个太医来诊治，最终的结论都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只需静心调养便可。

众人屏息凝神，守在床前，等着公主醒来。

我站在一旁，垂着目光。

片刻后，公主缓缓睁开眼。

她目光还有些溃散，我催步上前，轻声安抚：

「公主，和亲之事还没有定案，请公主莫着急，眼下以身体为重。」

「莫再动怒了。」

我的话像一根针，刺在她的逆鳞上。然而，公主却没有往常般暴怒，她只是瞪我一眼。

「再胡言乱语，本宫撕了你的嘴。」

「皇兄已赐婚，本宫如今是有夫之妇，怎会去和亲？」

众人闻言，都微微一愣。

接着，公主的目光在屋内扫了一圈，问：「本宫的驸马呢？」

「来人，把萧策叫来。」

屋内一片死寂，众人面面相觑，无人敢应声。

一名老太医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说：「公主，您还云英未嫁，何来的驸马啊？」

公主暴怒：「胡说，本宫明明记得！昨日才与萧策成亲，十里红妆，满城皆知！」

太医们的脸都不约而同变了。

为首了太医见惯了风浪，问了公主细节。

公主一一说来，且有板有眼，甚至一些细枝末节，就像真的经历过一样。

说话间，她脸上都是新婚少妇的娇羞，却又在下一刻变得狰狞可怖。

「那贱人自诩配不上萧策，自己来本宫面前让位！」

「那贱人，本宫早就该把她五马分尸！」

她言辞混乱，前言不搭后语，一会说昨夜才成亲，一会又说她怀了孕，时哭时笑。

众太医的脸色越发难看，如临大敌。

这是臆想症。

然而，无人敢在她面前点破这一点，只是低头不语，状若鹌鹑。

公主见无人回应，怒火更甚：「驸马呢！本宫问你们，驸马呢！」

屋内依旧一片死寂。

只有我敢上前：「公主，驸马今日在宫里当值，留宿了。您先休息，明日他便会回来。」

我一句话把公主安抚了下来。

太医们如释重负，鱼贯而出，只留下甜蜜蜜等着萧策「回家」的公主。

我走到香炉旁，轻轻拨弄着炉中的香料，白烟袅袅升起，带着一股甜腻的香气。

这就是我为公主特质的香。

会让人精神错乱，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永远做着美梦。

13

公主的臆想症越来越严重。

她整日宣扬自己已跟萧策成亲，夫妻恩爱。

不到几天，京城都在传公主疯了，胡言乱语。

皇上烦躁，不信她得病，只觉得她是在耍手段，故意将这些话传到北狄使臣的耳中，好让对方打消和亲的念头。

而此时，边关传来战报，北狄又攻下北疆一城。

和亲之事，迫在眉睫。

皇上焦头烂额，将公主召进宫。

这次不是兄妹，而是君臣。

皇上坐在龙椅上，目光冷峻，沉声道：「皇妹，收起你的小性子，好好备嫁。」

「以后莫再提萧策。」

皇上也不想公主和亲，但北疆连连战败，一个女人能换北疆太平，这是傻子都会算的帐。再深的兄妹情谊，也没有江山大业来得重要。

皇上本想好言相劝，却第一次见识到公主的疯狂和无底线的娇蛮。

公主上一刻还乖巧静坐，却在下一刻脸色陡变，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指节泛白，声嘶力竭：

「皇兄，你怎么变得那么恶毒！」

「我只是想跟萧策一生厮守，我就一个愿望，你都不能成全吗！」

皇上目光如刀，转向殿下的萧策。

萧策跪地长拜，神色肃然，义正言辞：「公主金枝玉叶，臣高攀不起。」

皇上不耐烦地挥手。

「和亲之事已定，不容更改。等两年朕派兵灭了北狄，便将你接回来。」

公主眼里闪过绝望，身子一阵摇晃，指着龙椅上的皇帝，歇斯底里骂道：

「皇兄！您怎么能这样对我！」

「是我出谋划策，推你上皇位！」

「也是我日夜模仿父皇字迹，改了传位诏书，没有我，你当不了这皇帝！」

此言一出，殿内一片死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地上都能听到。

皇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寒光凛冽。

我膝行上前，额头重重磕地上，语气稀松平常：

「皇上，公主癔症并发头疾，时常胡言乱语，说话颠倒，没一句听得进的。」

「奴婢有香药，可醒神。」

皇上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点了点头。

我熏了香，等待片刻，公主眼中的疯狂渐渐消散，眼里一片茫然。

她眨眨眼，仿佛从刚从梦中醒来，愣愣地唤了一声：「皇兄，您唤臣妹进宫是什么事？」

……

天色渐暗，宫灯亮起。

皇上将公主带去了偏殿休息，却丝毫没有放我们出宫的意思。

我跪伏在地，心如擂鼓。

公主说了了不得的话，皇上没打算留活口。

他冷冷看着我们，眼里的杀意毫不掩饰。

他问：「公主在府里，也经常这样说话吗？」

无论答什么，都是一个死。

唯有一搏。

「皇上，公主的头急和臆想症已病入膏肓，四时用药皆不同。若奴婢不在了，公主一旦失态，说了不该说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奴婢照顾公主病情有些时日，只要公主发病，奴婢在身边熏香，公主便能安静了。」

我攥着袖子，继续说道：「奴婢愿陪公主出嫁北狄，以全公主大义。」

「你的香？」

皇上生了疑心，他甚至怀疑是我动了什么手脚，还命太医过来仔细查验。

但他们是看不出来的。

皇上疑心全消，不想杀我了。

因为现在，只有我能安抚公主情绪，和亲路上，差错不得。

「只是……公主性情刚烈，和亲一事，恐怕要废些口舌劝说，若无萧大人随行，路上难以安抚。」

就这样，皇上点了萧策送嫁，他只有一个要求，让公主不要闹，乖乖出嫁。

「奴婢，定不辱圣命。」

14

公主拿到和亲圣旨的时候，脸色难看无比。

她暴跳如雷，将圣旨摔在地上，一连斩了几名侍女。

鲜血溅在她的裙摆上，她却浑然不觉，只管发泄怒火。

待她发泄够了，我才说：「公主，奴婢有一计。」

公主的剑尖微微颤抖，死死盯着我。

「说！」

我说，北狄天高路远，北狄人没见过公主，若是我们中途换嫁，红盖头下，又有谁知道公主尊颜。

「公主与萧大人撤机离开，从此隐姓埋名做一对神仙眷侣。」

「若萧大人真心爱您，他必会答应。」

「就不知道公主，舍不舍得荣华富贵？」

公主嗤笑：「北绒那种茹毛饮血之地，能有什么荣华富贵。」

她想的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哪怕她跟萧策过平民生活，也能衣食无忧。所以公主几乎不假思索就采取了我的建议。

她问萧策是否愿意跟她远走高飞。

公主听到的是他窝囊的心甘情愿：「臣已备好行囊，只等与公主一生一世一双人。」

出城和亲的前一晚。

公主满心欢喜，对镜梳妆，她手里握着一支步摇：「这是萧郎送给本宫的。」

她笑问：「到江南后，我们的新婚夜，我这样穿戴，可好看？」

我笑笑：「公主戴什么都好看。」

出发那日，公主在马车下泪眼婆娑，拜别了皇上，转过身后，脸上的得意是怎么都掩盖不住。

她看向萧策，笑得甜蜜，好像要嫁的人是他似的。

她以为，那是幸福生活的起点。

但结局，我已经给她准备好了。

15

长阳关的驿站里，烛火摇曳。

公主一身火红嫁衣，来回踱步，神色焦急。

萧策已换上了普通百姓的粗布衣裳，站在一旁，等着我。

我推门而进，身后还跟着一个侍女。

公主不悦。

「哼，后院那个哑巴聋子，还带无关人等干什么？」

我微微低头：「她什么都不懂，是过来帮忙的。」

公主没多想，迫不及待脱下嫁衣，催促道：「快，过来跟我换衣。」

我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公主恼了：「愣着干什么？快点！」

我笑咪咪的，只是看着她。

看着她的指尖发抖，动作越来越僵硬，最后，连说话也开始不利索。

「怎……怎么……」

直到她的身体僵直，嘴唇颤抖，她才猛然反应过来：「你做、做了什么……」

我还没说话，哑巴侍女已经小跑起来，扑入萧策怀里，一声哽咽清晰可闻：「萧哥哥……」

萧策将她抱了个满怀，眼眶泛红：「阿盈。」

公主瞪大了眼，难以置信。

小哑巴不是哑巴，她会说话。

她是萧策未婚妻。

公主心狠手辣，早在知道他有一未婚妻的时候就派人去追杀。阿盈姑娘为活命，干脆改头换面装成聋哑姑娘，躲进公主府。

公主拿萧策一家老小要挟，她也知道萧策一直忍辱负重。

他们一直在等机会。

这代嫁的戏码，一直都是我和萧策骗公主的。

公主的嘴唇无声地动着，像是在咒骂，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我辨了辨唇型，大概是什么「贱人、拔舌、砍手砍脚」之类的狠话。

萧策和阿盈向我齐齐一拜：「多谢姑娘大恩。」

皇上已对萧策起了杀心，他这吏部侍郎也当不得了。我们顺水推舟，将公主哄去和亲，他借机远遁。

这就是我们的计划。

……

房间里，只剩我和公主。

我轻声跟公主说：「皇上吩咐，无论如何，也要把你送去北狄。」

「奴婢这丑样，怎么当得了北狄王妃？」

「公主别怪皇上狠心，你这李代桃僵的戏码，就没想过一旦穿帮，会给皇上带来怎么的麻烦。」

我冷笑：「你不仁，他不义，如此而已。」

公主嘴唇颤抖，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含糊的单音。

她毒已攻心，不可能再说话了。

我师父说，我是最好的香师。

幸不辱命。

我轻手轻脚，将她扶回塌上，再燃了一把香。

整个过程中，公主一双厉眼都放在我身上，恨不能将我千刀万剐。

「我知道公主想问什么。」

「解药是吗？」

我焚着香，自言自语：「其实有一味药就能解，那药在琉球某个小岛，只有一人去过，知道航线。」

公主看着我，艰难地吐出一个字：「……谁？」

我微微一笑，「奴婢的师父。」

「但五年前，已经死在你手上了。」

16

公主浑身僵硬，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大臣们迟迟不敢将她送出关。

北狄使臣催促，众人踌躇之际，我说：「若是北狄王知道公主这般模样，定会觉得皇上敷衍。到时两国纷争，诸位大人，该如何是好？」

此事做不好，大家都得死。

「公主有一替身暗卫，跟公主五分相似，如今公主重病，不正是下人们效忠的时候吗？」

大臣恍然大悟：「对对对！」

暗卫不是人，她只是工具，替公主挡刀挡劫，做好准备，随时去做替死鬼。

大臣将七月姑娘找来。

七月站在众人面前，神色平静，盈盈一拜：「奴婢愿为公主赴汤蹈火。」

我为七月更衣上妆。

上妆后，一颦一笑，都与公主如出一辙，连神态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但还有人担忧：「那长乐公主怎么办？」

七月笑了笑，说了个让大家都放心的法子。

「奴婢从小与公主一同长大，情同姐妹。公主这般状况，奴婢不能丢下她。」

「况且，奴婢还有许多地方需向公主请教，不能让人发现破绽，便由奴婢带着公主一同出嫁吧。」

大臣们都松了一口气，只有听到此话的公主，脸色惨白，眼里满是惊恐。

她怎能不怕？

公主从来对人心狠手辣。

我见过公主生气的时候，是怎么折磨七月，用滚烫的蜡水滴在手上，用尖长的细针刺进指甲，而后，公主舒爽大笑。

只因，七月跟公主有六分相像，公主看不得她那张脸长在贱民脸上。

如今身份对调。

想让公主死的，不止我一个。

……

出关那日，北狄王亲自来接。

他骑着一匹高大的黑马，身姿挺拔。

他打马而来，蛮横地将绯红嫁衣的七月拉到马上，七月惊呼了一声，却并不慌张，北狄王问：「公主会骑马吗？」

七月很淡定，说：「会。」

北狄王饶有兴味，笑道：「有趣。」

出关后，大梁送亲的使臣随从全部折返复命，七月只留下我和长乐公主。

新婚那日，七月勾唇一笑，指着公主：

「这贱婢原是我暗卫，送亲途中，妄想将本宫取而代之，罪大恶极。」

她笑得娇媚：「大王，不如就赏给众将士。」

北狄王哈哈大笑：「公主心狠手辣，活该做我北狄媳妇，准了！」

「公主」的新婚夜。

北狄王的营帐灯火通明。

我站在远处，看着长乐公主被几个猥琐的马夫拖进草棚，大笑一声高过一声。

金枝玉叶不耐磋磨，没到天亮，草棚里的男人就骂骂咧咧的地抬着血人出来。

有人呸道：「晦气！喂狼了！」

我燃着香，睡了一个美梦。

这五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梦。

17

我回到江南，长街依旧繁华。

我按师父说的，开了一家商号，日子虽平淡，却也安稳。

我的香很抢手，上至达官贵人，下至贩夫走卒，无不夸一声好。

顶级香师，仍然是许多人趋之若鹜的身份。

香行里，香商正拉着一个小女孩，手里端着汤药，嘴里念叨：「喝了酒不会疼了，以后做了香师，能让家里人吃饱穿暖。 」

小女孩懵懵懂懂地接过碗。

我打落那药：「喝了，你就看不见了。」

香商骂我多管闲事。

我亮出九月给我的腰牌，那是皇商的标志，有了它，我就是皇商都承认的顶级香师。

香商顿时哑口无言，立刻换了嘴脸，恭敬唤我一声姑娘。

我没理他，而是蹲下身。

「你想学香艺？」

「那你拜我为师吧，」我笑了笑，「我可以让你成为最好的香师。」

小女孩仰头，怯生生地喊我：「师父。」

（完）

挤痘痘挤出生命危险，真的吗？

近年来，爱美人士越来越多，挤痘痘（痤疮）挤出严重问题甚至危及生命的病例报道屡屡见于各个新闻媒体，但广大“战痘士”们对此却知之甚少或者不以为然。

挤个痘痘严重吗？

皮肤科医生门诊坐诊时总是会叮嘱“战痘士”切勿随意挤痘时，“战痘士”们时常对此表示怀疑：挤个痘而已，有你说的这么危险严重吗？

确实，挤痘痘不算什么大事，但是挤痘痘所引起的严重后果却可能真的是大事。今天就和大家一起学习一下，特别是“战痘士”们，聊聊挤痘痘这件“小事”。

首先，需要了解什么是面部危险三角区。

所谓“危险三角区”，即以人的鼻梁骨根部为顶点，两口角的连线为底边的一个等腰三角形区域。包括人的上下唇、鼻子以及鼻翼两侧等。

此外，人面部还有一个大“三角区”，即从眼部到嘴唇的大三角区。

战丨痘丨知丨识丨你丨知丨道

一般来说，人体的静脉血都是向心脏的方向回流，而静脉内的静脉瓣则具有防止血液逆流的功能。人面部的静脉却独具特点，面部静脉丰富，构成浅、深两个静脉网，与颅内静脉窦彼此相互交通，但又缺乏起“单向阀门”作用的静脉瓣——相当于没有阻止血液回流的“阀门”，血液即可向心回流到达颈部静脉，亦可离心反流进入颅内。

因此，一旦发生细菌等病原微生物感染，可以通过血液进入颅内，发生脑膜炎或者脑脓肿，或随着血流播散到全身，产生多发脓肿和感染灶，甚至可发生败血症、脓毒血症，从而危及生命。

其次，痤疮俗称“痘痘”或“青春痘”，是一种青少年面部最常见的毛囊皮脂腺的慢性炎症性皮肤病。其临床皮损可表现为粉刺、丘疹、脓疱、结节、囊肿，其中丘疹、脓疱、结节、囊肿多具有明显细菌和（或）真菌感染征象。而面部，特别是危险三角区部位由于皮脂腺较为发达，是痘痘的好发部位。

战丨痘丨知丨识丨你丨知丨道

当人们挤压位于“危险三角区”的痘痘时，痘痘中所含有的细菌或真菌等病原微生物极有可能在外力作用下挤压至无瓣膜的静脉内，继而随血液回流颅内的静脉窦。静脉窦就像个海绵体，细菌或真菌等病原微生物极易在此血液营养丰富部位快速生长繁殖，并随血液循环将面部感染迅速扩散传播至颅内感染甚至全身，严重者可导致局部组织蜂窝织炎、海绵窦静脉炎及栓塞、化脓性脑膜炎、脓毒败血症、全身多脏器脓肿等，从而危及生命。

如何处置痘痘

挤痘痘确实不是件“小事”，痘痘也切不可轻易挤。建议至皮肤专科门诊就诊，在专业医生指导下进行综合治疗。病情较轻，多选择抗生素软膏、维A酸软膏、过氧本甲酰、壬二酸等药物外涂患处，每天2-3次，连续数天，等到痘痘完全“成熟”后自行掉落。病情较重，则需系统使用抗生素、维A酸类等药物。

小编温馨提示：挤痘痘一时爽，但并不是一直挤一直爽，也要注意安全哦！

山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皮肤科

山西中医药大学附属医院皮肤科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皮肤病专科联盟成员单位，是以中医为主、中西医并重，以内治为主、内外治相结合为优势的特色专科。

治疗特色

科室采用中药药浴治疗银屑病、各种皮炎湿疹、皮肤瘙痒病、玫瑰糠疹等；采用六度火针、刺络拔罐治疗带状疱疹；采用穴位埋线、穴位阻滞、割耳疗法、自血疗法治疗多种皮肤病疗效显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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