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地道风物#
导读:农村老人说以前的狐狸都喜欢在坟地安家,有什么依据吗?
在几十年前的农村地区,像狐狸、狼、野猪都是较为常见的野兽。在笔者老家后面有一座山,就叫“大老虎山”,老辈人还说这里以前常有老虎出没,所以才叫它这个名字。
小时候还听爷爷奶奶和村里的老人们聊天,有一年村里的人看到这只大老虎还到村口经过了,当时村里很多的猎狗都是叫得很凶,并且有人后来还在村口发现了老虎的脚印,比一个成年人的拳头都要大。
其实在过去老虎这类动物是较为稀少的,但是对于狐狸和狼还是偶尔会遇到。并且在农村里不少老人都说“狐狸最喜欢在坟地里安家”了,这是真的吗?有什么科学依据呢?
狐狸的小简介狐狸是对犬科狐属动物的统称,它的品种比较多,其中较为常见的有赤狐、草原狐、沙狐、北极狐、大耳狐、灰狐等等。而在我国分布最广的就是赤狐和草原狐了,尤其是赤狐更是遍布了大江南北。
对于狐狸古人对其评价都是不太高的,从成语“狐假虎威”,俗语“狐狸精”等就看得出来,古人对其是有很大偏见的。
但实际上狐狸算得上是一种“益兽”了,狐狸的食物来源非常广泛,主要是以食草动物及啮齿动物等为食;比如经常祸害农作物的田鼠、家鼠、金花鼠等各种鼠类就是狐狸爱捕食的对象,同时它们还爱捕食野兔、各种有害的昆虫等。
有时候它们也会吃草莓、橡子、葡萄等野果来充饥。在食物不足的时候,它们也会吃一些动物的尸体,甚至是人的尸体。
不过狐狸和多数的犬科动物不同,它们是一种穴居动物,白天都是在洞里睡觉,到了晚上才出来活动。并且狐狸是很聪明的动物,它们捕捉猎物一般不是靠追捕等野蛮的方式,而是通过各种办法以计谋的方式来捕捉猎物。所以古人说狐狸是一种很狡猾的动物,这个也是有依据的。
狐狸的个头不是很大,在众多犬科动物中是体型偏小的了,它们体重一般都是在4-20斤,最大的可能就是30斤左右。而且雌性的一般要比雄性的个头偏小一点。也可能是狐狸知道自己体型方面的不足,从而进化出了更高的智商。
狐狸的记忆力很强,听觉、嗅觉也很发达,并且它娇小的体型让它的行动变得更敏捷,其爆发力更强,全力追击时的速度也可以达到每小时50多公里。最厉害的地方还在于,狐狸还善于爬树、游泳,所以这也让它们能更轻松地捕捉到猎物。
狐狸在捕猎之前都会先观察,通过气味、叫声、足迹等来寻找猎物,然后机警而不动声色地接近猎物,等到十分接近猎物的时候就突然出击,从而抓获猎物。有时候狐狸甚至还会通过伪装来引诱穴鼠等小动物的注意,待其靠近后,突然上前捕捉。
古代的很多民间故事中都有狐狸装死骗猎人,或者是小孩子,这个也是有依据的。因为狐狸确实会通过伪装死亡来骗过猎人,对其放松警惕了就快速逃走。而且它们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还会释放臭气,也就是“狐臭味”,从而使追击它的猎人或者是敌人不得不停下来。
狐狸为何爱在坟地安家?古人对狐狸没有什么好感,一来是它们比较的狡诈,二来就是这种动物确实喜欢在坟地、废墟,或者是荒废的老宅子里安家。特别是狐狸常常是在坟地出没,而坟地又是很忌讳的一个地方。如果谁家的祖坟里被狐狸掏空了住进去,肯定是十分生气的,自然对狐狸这种动物也就恨之入骨了。
其实狐狸喜欢在坟地里安家,这个也是有原因的。首先,坟地的土地疏松,确实很适合给狐狸安家。
狐狸是一种穴居的动物,生性多疑的狐狸一般不会在固定的地方居住的,除了是在繁殖的季节,而且它们常常是独自栖息的。
一般狐狸都喜欢在土穴、树洞,或者是岩石缝中居住,有时候也会占据兔子等动物的巢穴。就是因为它们挖洞能力并不是太强。而一般坟地的土地都被挖过,相对来说比较蓬松,这样便于狐狸挖洞。聪明又狡猾的狐狸,肯定是知道这一点,就会把洞穴安在坟地里。
其次,坟地附近的食物多。
一般动物安家都是在食物比较充足的地方,如果家在一个地方,而食物在很远的地方这明显就不合理了。而坟地的食物就很充足,一来是坟地常会有人来祭拜,祭扫就会带来各种祭祀品,既有肉类,又有瓜果等食物。
同时还有就是坟地的各种野鼠也特别多,因为老鼠也会在坟地附近来偷吃各种祭祀品,因此狐狸就是利用了这个特性,倒是有点“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意思。
最后,坟地安家比较安全,既能躲避天敌,同时也很少有人光顾。
坟地这个场所本来就是比较阴森的,除了家里人来祭扫,外人一般都不回来的,所以这样的环境很安静,躲在坟地里也没有人回来打扰。古代虽然有人抓狐狸,但一般不会去坟地抓狐狸的。
同时坟地的植被多,如果它们在一些视野好一点的位置安家,既能方便观察,同时也能有效躲避天敌。
写在后面虽然狐狸的智商是比较高的,要比多数的动物聪明、狡猾,但它也是一种较为弱小的动物,在大自然中的天敌也是比较多的。
因此出于求生的本能,也会了躲避天敌,并且能活下去,所以才会选择在一些坟地作为栖息地。
特别是古代的很多坟墓,都是修建在大的林子里,而坟墓修建得又大又稳固,这对于狐狸来说就是天然的栖息地,因此它们喜欢在坟地安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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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禁忌知识,不仅有益于我们树立破除迷信的科学观念和保持良好的民风民俗习惯,还能帮助我们正确理解、对待传统文化,同时又能大大方便我们日常生活,以友好的方式与人进行交流。
小时候家长管这管那,不准这不准那,有的相当不科学。譬如:在家里不能打伞或戴帽;刮大风打响雷时,不能大喊大叫;不能指佛像;大年初一不扫地不动铁器;吃饭时不能敲碗,筷子不能插碗;不能看动物尤其是蛇交配;走夜路,听到有人喊时不能回头,人有七盏灯,一灯一魂,回一下头丢一魂。
长大后在生活中也有一些没厘头没道理的东东。譬如:打麻将时不能让别人拍肩膀,拍背容易背。属鸡和属狗的不能结婚,否则鸡犬不宁;不能用红笔写信,更不能用红笔署名;看望病人不能送梨送钟;嫁出去的女人不能在娘家生孩子;不能冲别人家门口或店门口吐痰。。
人类学认为,禁忌是人类普遍具有的文化现象。神圣的、不洁的、危险的事物,被禁止、被抑制的行为控制模式都可以归入禁忌。民间禁忌大体来自对神灵的崇拜和畏惧、对欲望的克制和限定、对仪式的恪守和服从、对教训的总结和记取。
生活中常见的禁忌
民间禁忌
忌正月初一到初三扫地,丢垃圾,泼水,恐扫去福气或财气外流。
忌正月初一打破器物,恐年内破家,破财等,招致不祥。
忌正月初一吃稀饭,恐日后一年内皆吃稀饭。
正月初一到十五忌剃头。
古人认为岁首正月头七日分别为鸡日、狗日、猪日、羊日、牛日、马日、人日。为此初一不杀鸡,初二不杀狗,初三不杀猪,初四不杀羊,初五不杀牛,初六不杀马,初七不用刑。实际上生活在通渭的汉民族,在整个正月都不杀牲。
正月初七被称为“人七日”,不走亲戚。
过年时忌说死、杀等不吉字词。
新春佳节,家长不打骂孩子。
忌立春(打春)时辰睡觉,怕新的一年瞌睡太多。
农历二月二“龙抬头”,忌动针、刀剪,否则恐伤龙目,招至灾祸。
清明、端阳节忌用耕牛,民间有“牛儿生的苦,清明、谷雨、五月五”之说。
立春、立夏、立秋、立冬的前十八天土旺期间,在居住的院子里不能动土,认为太岁当值,动土则犯煞,对家人不吉利。
腊月三十忌借宿,一定要回家团聚。
母鸡叫鸣、狗夜哭叫、乌鸦落在屋顶、夜鸽子晚间在庄子附近叫,都认为不祥,可能要死人。
旧时月经期女子、孕妇、产妇、带孝者、大小便不洗手者、不忌房事者、食葱韭肉蒜等“不洁”之人禁参加祭祀、庙会等敬神活动,认为会触犯神灵,祭祀失效。
忌用手触摸神像,或用手直接指神像。
忌用手指太阳或彩虹。
忌未洗手接触神案上的法器。
忌用吃过的东西祭祀。
忌鸟粪落在人头上。
忌男人进入产房,怕产妇的血光腥气冲了自己,时运不佳。
旧时,女人必须在男人们的身后绕着走,切忌在眼前走过,妇女对非至要的男子给东西,一般放在桌上和地上,忌亲手给,为“男女授受不亲”之遗风。
妇女月经期间不能进入寺庙和他人宅门。
孕妇被称为“双身人”,忌参加婚礼、丧礼、祭礼活动,否则被视为不吉利。
狼、狐等野兽进入宅院,只可吓走,不能致死于家中;猫狗不能死在院内;忌捕捉飞到家里的鸟雀;忌捉无伤飞不起的鸟类。
选择住房时,忌选“丁”字路口,认为路是一条土箭,射向住宅会破财或家庭败落。
忌在桥上撒尿,否则认为会瞎眼。
忌动别人放在路边上的衣物,乱动则得病。
忌平时腰上系麻绳或草绳,认为只有丧事才这样做。
忌骑在小孩头顶,否则小孩长不高。
忌同时戴两顶帽子,民谣有“双戴帽,驴朵脑”。
修建房屋前,要请阴阳先生搭盘定位,确定方位“空”不“空”,如空必选吉日。庭院内雨水不能倒流入后园子;若宅院内发现地下有坟墓,须另择新宅。
出门在外,错过投宿,有“宁睡坟地,不住古庙”的说法。
搞了迷信活动后,门上挂一绺红布或大门上贴符角,表示“忌门”,意在禁止外人进入。
夜间叫门忌在屋外喊叫别人的姓名,认为恐被鬼应声。
婚嫁中最忌狐臭病;也忌属相不合,生肖相克。
婚嫁礼品忌送单数。
吃喜酒时忌将空盘相叠,以免重婚。
办喜事用器不能打破,否则预示夫妻不团圆。
出嫁时新娘要被抱出家门,新娘的脚不能碰门坎,否则不吉利。
新娘在到新郎家前可以哭,但到了新郎家禁止再哭。
忌把死于非命、暴亡于外者抬进家门,一般放到庄外办丧事,并且送葬不能进入村子,要绕村子去坟地。
忌在亡人入殓时啼哭,恐将眼泪滴在死尸上,死者留恋而不走,且不得超生;忌人影照入棺材内,认为盖棺时将灵魂关在里边。
忌在入墓坑时,孝男孝女和在场的人影或脚印留在坑中。
忌棺木上用铁钉。
出殡前停尸守灵,忌猫靠近尸体,怕诈尸。也忌狗大声吼叫,怕惊尸。
忌孕妇或产妇死后埋入祖茔;更忌因难产而亡带胎入茔。
忌用皮衣和毛织、纤维做为葬物,恐来世转生为兽或不腐化。
亲人亡故忌说“死”,一般称“殁了”、“过世了”、“仙逝”、“逝世”、“作古”等;婴幼儿死去称为“糟踏”了。
服丧期忌妇女化妆,或穿颜色鲜艳的衣服。
重孝在身,不能随便进族外人家的门;父母去世百日内忌剃头刮脸、洗衣服、在院内泼污水。
旧时忌孕妇与孕妇同生同睡,以免“喜冲喜”,难免有一方不吉利。
忌孕妇夜间外出,认为夜间鬼煞出没,怕抵挡不住邪气,造成流产。
忌婴儿出生时长牙,恐克父母。
产妇禁吃刺激性较强的食物,更不准吃兔子肉,以免胎儿破相,长成兔唇。
孩子出生后,胎衣不能乱扔或送人;月房门上要挂一绺红布,以防他人进入;亲朋探望产妇,身上不能带金属物,以防采奶。
忌对着婴儿脸说“猴子”或“肥”、“瘦”等语。
忌打正在吃饭的小孩。
忌用红笔写书信和姓名。
忌小孩吃猪脑髓,恐以后笨拙。
忌当路晾晒裤子。
忌寡妇参加婚事。
忌男子看妇女小便,否则倒霉。
忌妇女从男人放置的衣帽、扁担等生产生活工具上跨过。
忌妇女戴男人的水晶石眼镜,触摸玉石或玛瑙的烟嘴。
晚辈不能叫长辈的名字;妻子不直叫丈夫的姓名,一般以子女的名字而代替。
忌在坟地大小便。
忌油饼夹肉吃,认为是造孽。俗语有“福不可重受,油饼不可夹肉”。
忌别人吃锅底,怕带去福气。
厨房炸油食忌进入生人;未婚女子不能吃伤命骨(也叫没娘骨)怕死了母亲。
不得宰杀或出卖未停奶的母畜。
商人忌开市前借钱赊帐;也忌第一个客人不成交而去,怕带来一天的倒运。
唱戏者忌花脸入睡,恐灵魂认不出自己,一睡不醒。
卖牲畜时忌将缰绳一起卖掉,恐带走财气。
忌衣服在夜间晾在外边,恐冲犯到夜游神。
放衣服时忌男衣放在女衣之下,恐坏男人福气。
忌戴绿帽子(军帽除外),认为是妻子对夫不忠,有外遇。
男女的服装不能互穿;男人的帽子外人和女人不能触摸。
年龄忌说九,逢九则说十。
忌借用他人药锅后主动送还。
忌在屋内打口哨。
忌直言或取笑他人的生理缺陷。
忌家族晚辈名字与长辈名字同字同音。
忌将梨切成两半与他人共食,寓“分离”之意。
忌随意问中青年妇女年龄。
忌夸别人小孩说“肥”、“重”。
在没有儿子的人面前忌说断子绝孙的话;称聋子为“耳背”、称瞎子为“眼麻”、身体胖忌说肥,言“发福”,叫瘦为“癯”。
不要轻易发誓、赌咒,或说一些刻薄、过头的话。民谣有“宁吃十个亏,不赌一个咒”的说法。
入乡问俗,洞察民情,不犯所忌,不违所讳。十里乡俗不一般,通渭民间禁忌避讳,大都有其由来,未可全以封建迷信对待。随着时代的前进,科学文化的发展,有些禁忌已不再讲究,有些仍在社会流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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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二筒。”
“胡了,德国大七对,一百六,哈哈,给钱给钱。”
村头小卖部里,一时人声鼎沸。紧挨着柜台的房间门口,互相叠着趴着几个女人,她们探着头,努力朝里间望,里面叽叽喳喳一片,有女人笑骂:“彭文,你个瘟鬼,又那么大胡,也不让着点后生家。”“绝灭个,手气真好。”“就是,小蛮要输惨了。”妇人阿云远远靠在一边,斜眼静静瞄着门的方向,偶尔回头,看着柜台边站着的敏秀,撇撇嘴,俩人对视的眼神中,微漾着复杂的笑。
年轻的林小蛮,闻着背后妇人们衣服上,淡淡薰衣草、清凉油、或者花露水的味道,连又矮又胖的王大婶,也带着朦胧桂花精油的香气。林小蛮不懂,女人们为什么都那样干净清爽,而乡村的男人们,似乎统一都是烟酒狐臭。
身后这堆软软的柔柔的肉体,推挤着、摩擦着他的椅背。林小蛮偶尔摸了好牌,情不自禁地挥舞手肘,就会撞到身旁那不可描述的绵柔上,女人们似乎也并不在意。初春乍暖还寒,喘息之间,门被挡得密不透风,林小蛮被身后的绵柔围得暖乎乎的,他竟莫名感到幸福、亲切,心头竟生了一份错觉,也许,母亲也是这样的使人温暖吧!尽管在他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他。
他沉醉在屋子里喧闹的氛围中,直到抽屉里的钱掏光了,他似乎才收了心,终于卸下玩笑的脸,故作烦躁的表情,把牌一堆:“不来了,不来了,一下午,你们三个尽赢我一个,输了七百多块了。”
“这点钱现在对你来说,算根毛啊。”
这话说得酸溜溜,但对小蛮来说,其实是苦涩的,带着刻意的嘲讽。
林小蛮觉得反胃,但也只能淡淡地一笑。老头子一直告诉他,赌得起,就要输得起,才像个男人。当掏出裤兜里最后两张百元现钞,丢过对面, 阴阴回了一句:“收着,等我被雷劈的时候,你也别想跑。”
“我呸!”彭文扔过来四十元零钞,开始数面前的一叠纸币,瞟了一眼林小蛮,随口问道:“说真的,你老子的事到底咋个弄法?”
“由我大伯说了算,我能做什么呢?等着呗。”
“那要等到几时去?总放着,也不是个事儿。”
“那能怎么办?法医还在检验,我总不能就把人拖来埋了吧……”话音未落,手中的电话响起,林小蛮将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对众人“嘘”声,房间里立即静下来,每个人都努力竖起耳朵窃听。
只听他大伯林啸云在电话里怒气冲冲地吼道:“你死哪里去了,家里要打架了,还不赶紧回来。”
“哦,怎么啦……”
话没说完,那边已经挂断,他无奈地耸了一下肩:“不知又冒哪门子邪气了,走了,各位,改日再战。”
说罢急急起身,拿起外套,直奔女人堆里挤过来。门口狭小的空间里,妇人们一时没做防备,散不开,只好踮起脚尖,收起肚子,抬起下巴,拉长脖子,或者侧过身,将手护在胸前,尽量给壮实的林小蛮腾出一条道来。他费力地挤出这堆肉墙去,不一会儿,门口就响起那辆二手桑塔纳的哒哒声,一脚油门,他绝尘远去。
牌局散了,看热闹的妇人们陆续走出来。三个男人对了数,每人都赢了两百多元,他们意犹未尽,得意洋洋地站在铺子里闲聊。王大婶挪动肥胖的身子,慢悠悠最后出来,阿云这才问道:“王嫂子,小蛮真的输了那么多啊?”
“这不是么?他现在都往大了来了,这半天功夫,输的钱,可当得普通人好几天血汗钱呢,啧啧,他哪能玩得过这几个老油条。”
彭文听了可不乐意了:“嘿嘿,话可别这么说,咱都是正经人,也别小看这小子了,德性不会比他那老子弱,他爷还在那冰棺里躺着,他就开赌了,这谁做得出来?”
敏秀叹了口气:“我们是外人,也不方便对他说教什么,眼见那一大家子,就只剩这小蛮一个了,你们别再拉他赌钱了,带坏人,真是造孽。”
“福祸由人,林老二那房子,怕是风水出了问题,否则,怎么会落得这般孤寒呢?就没发生几样好事。”
一时间,有人附和,也有人沉默,有人不置可否,也有人悄悄叹息。
2,
房子风水的说法,林小蛮自然也是听闻了些风言风语的。连他父亲和叔伯们,也非常迷信这套,因此,这次踩坟,也特意请了大师堪舆墓地。
路过林啸云家,他对坐在门口的大伯母打了一个手势,继续向前。伯父在电话里的口气,是不容拖延的,他自然不敢违拗,更何况,他暂时还要借住在大伯家,赔偿的事,还要仰仗云伯父,尽量配合点,这是他目前唯一的选择。
自从父亲死去的那天起,家里那栋老宅,那古老的檐角,木门木窗,就显得更加幽暗冰冷,沉溺着霉腐潮湿;夜晚,每个房间,都弥漫着阴森森的死寂;黑暗像吞噬人的恶魔,哪怕点亮所有的灯,也像有无数来自幽冥的眼睛,藏在房梁上,或者案台后,在那所有的阴影里,窥视着他,包围着他,他真的害怕了,躲在被窝里,睡着了,也尽做噩梦,醒了,也不敢睁开眼睛,床前总似有幽灵,在静静地看着他。
他虽然二十四岁了,但对家,对自己,对未来,竟从来没有过这般茫然无助。如果,母亲在就好了,母亲应该早早就会给他指明方向,并鼓励他,陪伴他,不会像父亲那样,从小就放任他自生自灭式的自由,总是用并不多的钱,拖拖拉拉勉强打发了他所有的成长岁月,直到初二辍学,他终于彻底解放了这个男人,然后,他就和他一样了,四处打工,四处飘荡,各自养活着自己,这房子唯一热闹的时候,是春节,或者,是俩人集体失业的时间段。他在的时候,似乎这样的日子,也并没什么不好,他死了,这房子也就突然跟着一起死了似的,只好暂时借住到家族里的大伯家。
“我多么想你啊,妈妈,”这个念头,最近总徘徊不去,日渐浓厚,渐渐挖去了他心里的一切放荡不羁。他试图寻找一切方法,去填满这份陌生的空虚,或者是孤独,可不管怎样放纵,肆意妄为,收效并不大,假装的快乐,其实,并不能取悦自己。
车朝着山角落那栋土胚房开去,远远的,看到房前屋后都是人,还有很大的争吵声。
那是他的家,也同时是这条村林家一族的祠堂。他家居左厢,右厢被同族大伯林允修住了,祭祖的祠堂在中间,虽然还是传统的左右厢,但其实两家人,早在三十年前,就抛弃了住在祠堂的厢房里,各自扩建了新房,也有新的院子,与祠堂大院,紧紧联袂在一起。
每次远远看到这堆庞大的建筑,他就忍不住想到坊间那个传闻,忍不住好笑。
六十年代初,居左厢的小蛮祖父林某某,开始时,娶了个漂亮媳妇,生得肤如凝脂,环肥燕瘦,大眼明眸,她不但凹凸有致的身材,十分惹人喜爱,还有个好习惯,使得男人们蠢蠢欲动。只要天气稍热,每天中午,她就要在祠堂的香案前,穿着短衫短裤,铺了席子午睡。祠堂,比任何地方都要凉爽,那是不争的事实。林某某放纵了妻子在祖宗面前的无礼,或许,他是信任祖宗的严肃,一定能压制住这一室春光外泄。
奈何人性,是活体的产物。某一次,上屋的同族叔路过,从关闭的大门缝隙里,看到了一双白花花的大腿,丰韵微露的乳沟,惹得他胯下瞬间膨胀,浑身燥热难耐,绕着祠堂前后转了一圈,挑开后门的木栓进入,在祠堂里,当着众祖宗的面,威武高大的他,直接将侄媳妇儿压在了身下,没想到,这女子还挺配合享受。没半年,她就改换了门庭,做了林某某的婶娘,住上老屋去了。现在,她还在,小蛮见了,依然要叫她一句“婆婆”。
想起家族中那些老东西们,每次在香案前,毕恭毕敬的祈福,林小蛮就很不屑,心里头“哼哧哼哧”的,对先人们充满了不服。
3,
终于到了家门口,他将车停稳,远远就听到二伯林海在大声吼叫:“你们不要当我老兄死了,家里就没人了,这坟正好对着小蒙的睡房,一个自己屈死的鬼,你们是想把活人吓死么?一群缺德玩意。”
堂叔伯林海,是右厢修伯的亲兄弟。修伯去年因病去世了,留下一个一贫如洗的家,修伯的儿子小蒙在外地打工,很少回来,小蒙媳妇带着三个幼儿,与老母艰难度日。修婶平时寡言少语,唯唯诺诺,但这次,却像钟馗附体般,在院子前,跳起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闹:“你们要不得,就是见我男人没了,就几兄弟来欺负人,你们这般狠毒,都会遭报应的……”
小蛮老远看到一颗闪亮的光头,站在院坝边上,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修婶,竖眉瞪眼怒不可遏。这是小蛮最小的亲叔叔林和鸣,也是曾经唯一和他们一起,住在这右厢时间最长的叔伯兄弟。那时候,这一个屋子里有奶奶,爷爷,爸爸,妈妈,叔叔,婶婶,刚出生的堂弟,未出嫁的姑姑。在马路上,都能听见一屋子女人和孩子们的欢声笑语。
现在,这争吵声,倒也难得打破淤积的冷清。林小蛮紧步赶上去,正碰上海二伯气汹汹地过来,差点点就将手点到光头上去,光头的拳头已经举起来,战斗一触即发。海婶突然出现,她拦在了两人中间,并怒斥海二伯:“你冷静点,发那么大火干什么?说来说去,都是本家人,哪来的欺负不欺负,嫂子你也别激动,将事情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简直是胡闹,请的什么风水师,那么多敞亮的地方不选,偏要选在那么低的地方,我看就是包藏祸心。”海二伯向来不认可风水师林昭临的点穴能力,认定他就是拿着罗盘糊弄人,特别是,将自家妹妹的豪宅地基,指在了四面皆空的村中央,不依不靠,而妹妹还非常信任他,对他这个亲哥哥提出的建议,不做任何参考,使他一直耿耿于怀。这次,算是把他所有的不满点燃了,指着林昭临骂了个狗血淋头。
林昭临虽然脸上忿然作色,却也不敢大声反驳,毕竟,现在墓穴位置,确实是对着人家的窗户了,纵然是施工的人搞偏了一些方向,但自检发现,大体位置也确实没考虑过活人的感受,只怪自己一心看山做势去了。
海婶紧拽着海二伯不撒手,修婶收了声,眼泪汪汪地站在一旁,一脸委屈地看着走到院坝的小蛮,林啸云阴沉着脸,从山上下来。光头林和鸣盯着海二伯,情绪激动地走来走去。海婶继续安抚劝慰:“大伙都消消气儿,兄弟林雪已经够悲惨了,死了肺腑都被掏空,送去了省里,枉死也就算了,怕最终还未能落个全尸,这样儿的,连转世投胎都怕难了,都是一家人,多可怜可怜他,和气解决问题,也是对他最后的尊重不是么?”
女人的悲鸣,在潮湿的院落里回荡,角落里的幽寒,瞬间扑面而来,似乎终于扑灭男人们胸腔内的怒火。小蛮看了一眼祠堂,燃烧的烛花闪耀,黑色的灵牌,整齐地排列,靠近边上角落的位置,马上又要多一块了,他的灵魂,将陪着这古老潮湿的天井,和那碧绿的青苔,再也不能喝酒打牌,说大话了,想着心中凄然。院子里,男人们虽然愠怒未消,却也不再争执。小蛮面无表情地在一旁站着,没有对事情发表任何意见。
因为争吵,惊扰了村邻,陆续有人走进院子来,修婶生怕错过解释的机会,让右厢的人先占了理,见人就迎上去主动说道,争取博得更多同情与支持。这边海婶还在数落海二伯,人们各自扎堆在一起,议论纷纷。
小蛮心烦意乱,独自往后山走去。
4,
“风水真的会影响家运吗?”
小蛮东张西望,边走边想。父亲才五十岁,身体一向很好,平时也注重养生,喝点啤酒,烟也抽得不多,怎么就得了心肌梗塞呢?还被庸医误诊,当了胆结石来治疗,枉丢了性命。虽然医院二话不说,先支付了十五万赔偿金到他卡上,但一条人命,怎么只值十五万呢?大伯说,最少也得多加个零,可是,一个活着都没做出啥事业的人,死了,真的能值百多万吗?他怕是一辈子都没赚到这个零头。小蛮理不清这些,人死不能复生,也就由着长辈们去折腾了。
他费力地往上走去,渐渐将老宅与吵闹的人群抛在背后。向上两百米处,右侧出现一道土坎,小蛮不自觉停下脚步,土坎那是一排墓地,最头上这座,是前年去世的婶婶,二叔的二婚妻子,四十六岁,偶然一次体检,查出直肠癌晚期,四个月不到,就去世了,人们将她的死,归于风水之恶。
林小蛮走到墓地去,中间是爷爷奶奶的墓,连起来这三座墓庭,干净整洁,坟头压着洒了鸡血的新鲜花纸,墓前插着未燃尽的红烛,残香插满祭石后的缝隙,一对青花瓷酒盅,尚洁白如新,这明显是清明刚被祭扫过。再往里走,墓地尽头,荒草萋萋,无路可循,一座快要坍塌的坟茔,藏在荆棘之下,无碑无坛,无封无立,这个可怜的女人,不知道她的魂,是否归去了故里?
她是二叔的头婚妻子,一个二十出头,外县来的女子,得媒妁之言,明媒正娶。那时小蛮还未出世,并不得亲眼见,只是常听修婶说起,她总是用无比怀念喜欢的神情,去描述女子的美好:“她生得十分标志,忽闪的大眼睛,圆润的脸庞,长长的睫毛,白里透红的皮肤,一笑,两个酒窝儿,十分惹人喜爱。她性格温柔、大方,说话小声,对长辈邻里,都特别有和气,来这里不到半年,附近的妇人们,都得了她送的鞋垫,但也就半年时间,她就死了,整理她的遗物,足足有一整箱绣好的新鞋垫,她是勤劳的,生得一双百里挑一的巧手,可惜了。”
她的死,至今还是个谜。据说,那个早晨,还住在祠堂厢房里的小夫妻俩,爆发了唯一的一次争吵。关着门,林和鸣大声地吼叫,还有摔东西的声音,夹杂着女子的哭声,老人前去拍门,大声呵斥林和鸣,可是屋里的人就是不理,足足吵了两个钟头,后来,很久没了声音,等林和鸣打开门走了。老人轻轻靠近发现,屋子里物品丢落一地,一片狼藉,女人躺在床上一动不动,走上前去呼唤,也没有回应,探了鼻息,才发现,没了气息。
老人惊得话都说不全了,惊慌失措地呼喊,惊动了整个大院和附近的人。有经验的人及时提出保护现场,也有人打了120,有人报了警。医生来了检查发现,人已经死了,将现场留给了警方,就撤离了。
林和鸣并没走远,听到呼喊,他也赶了回来,老母呼天抢地,指着林和鸣直骂逆子,扑上去抓着他的衣领痛哭,问他怎么做下这等惨事?林和鸣一把挣脱,只说“我什么也没做,就是生气吵架而已。”
面对警方的询问,他依然这样回答,对妻子的离世,他表现得很意外,也很吃惊的样子。没办法,警方只能让法医来验证。家人也不得不通知了远方女子的娘家人。第二天,女子母亲进门,看到熟睡般的女子,悲戚地呼唤了几声后,就晕厥了过去,被送去了医院。女子的几个兄弟姐妹都来了,对这件事,表现了不依不饶的态度,坚持要查个水落石出。
据说,村里多有好事的男人,攀了围挡偷看。法医将女子全身做了检查,又开膛破肚,三天三夜,将肺腑逐一查了个遍,最终也没查出他杀的痕迹来。最后,女子的母亲,实在看不得女儿受这般折腾,主动放弃了追诉责任,这件事,也就这样不了了之。
女子依然以林家媳妇的身份,交由林家安葬。据说,女子在五天后入棺时,身体柔软,面如桃花,栩栩如生。时隔多年,她最后依然美丽的容颜,还使村人追忆不已。
可谁又能料到,这美丽的最终归宿,只是这无人感念的荒冢孤魂。
5,
一抹夕阳,越过山林,斜斜照在对面坡上,这边,便浸满了凉意。面朝东南,背了西北,按理来说,迎着东方日出,这宅邸和墓地的位置,倒也不会太差。林小蛮从回忆中收回心神,看着前面匍匐的半壁老檐黛瓦,他不由将手举到额前,墓地位置,却正好压着祠堂的屋脊,不高不矮,听得见人声,却看不到院子,难道,是这里出了问题?
听得乡间的说法,建房子可以在山后的老坟位置之下,活人不能跟死人抢地盘;但新坟却又不能高于已建的房子,先坟后宅,宅兴旺;先宅后坟,坟兴旺。这四座墓,显然,坏了规矩。
林小蛮想着这些道听途说的风水秘诀,好像很有理的样子,不由暗自揣度,那将骨灰洒在大海去的人,该怎么去找说法呢?可信,也不可信罢了,一切都是人之说而已。
他好没劲的继续朝山上走去,只要拐过一个弯,再向修婶家那边下去,就到了父亲的阴宅选址了,这次,风水师应该是严格按照了规矩办事,才将地方定在低位,只是,定也看不见东方升起的太阳了,整日里,定要阴沉沉的,躲在房檐之下,父亲若有知,不知会不会反对?
他刚走到渠边,便听到山背面,几位做工的师傅在低声说话,显然,他们是听不见来人脚步声,小蛮听见他们说的内容,便不由自主停住了脚步。
那是老张的声音:“这倒霉催的,现在都施行火葬了,一把骨灰,还讲究那么多干嘛?他指定这个位置,要我们往南朝向,又不先讲明白,这得用砖再填住一边,才不对着窗,多麻烦的事。”
另一人接话道:“要我说,这风水就是坏了,你们想想,这一头屋的人,出了两个开膛破肚的,一个绝症,三个都年纪轻轻,实在是很明显的事了。”
“哎,那个早先不明不白死的女子,你们说到底会是什么原因?”年轻的声音,提出了小蛮也一直想要知道的问题。
“这个吧,听有些妇人说,那女子那几天并没来月事,但却看到她穿了那玩意,并有血,这是其一,而死后多日,身体没有僵硬,是有冤屈。也有人说,或是不小心触电了,才会有那些症状,但我看那也是瞎说,被法医那样一通折腾,关节变软很正常的。”
“都是乱猜测罢了。不过,有一个是不争的事实。”一个老者的声音可以压低了说道:“那天,他们吵架的原因,是二小子提出了离婚,女人不同意哭闹,其实,二小子早就和后来的老婆袁华好上了,女子被冷落,也有所察觉,只是每天强颜欢笑,那天争吵,其实左邻右舍都听着哩,至于怎么就出了人命,这实在是蹊跷得很,反正,没有证据,也就没法追究。”
“所以说了,后来这位,也就没得啥好下场,年纪轻轻也就说没就没了,哎……所谓家风不正,遗祸患……”
“那雪子这事,又咋个说?我觉得还是风水的问题……”
他们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听他们“叮叮当当”,收拾了工具,渐渐往修婶那边下去了。小蛮转过山来,看了一眼那杂乱的坟地后,静静转过身,缓步往回走。夕阳已经完全落到山后去了,想到父亲,那个矮胖矮胖的男人,却再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回来,大声吼叫他不烧夜火,不做饭,他突然像丢失了非常重要的东西一样,思念,竟然会像决堤的洪水,不受他控制地在心口泛滥,眼前整个村子,瞬间弥漫着蓝色的无情的冷,一种孤独,堵在他胸口,抽搐的心痛,难以抑制,他鼻子一酸,眼泪就涌出了眼眶,他终于痛哭失声。
只是几分钟,他努力冷静下来,深呼吸,擦去眼泪,平复心情,他不想被人看见。除了坚强,往后的日子,他还能怎么样?
垂于夜幕,老宅一头,死气沉沉,没有炊烟,也没有了人语。突然又想母亲了,那个据说他出生三个月,就离家而去的女人,到底长什么样子?父亲连一张她的照片都没有,每当他问起,人们总是一句话轻轻带过,她似乎就像天边的云一样,来过走过,除了给予他生命,就再也没有什么好给人回忆了。
“一定是墓地风水出了问题,所以才牵连了父亲,这房子,也就留不住母亲,一定是这样的。”
小蛮看了一眼土坎的几座坟茔,心中已然有了一个大胆的建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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