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目录：

• 1、《芈月传》里先火的，居然是这个“山根突破天际”的婢女
• 2、进步是不断否定，中医的自信，仍是二千年前的《黄帝内经》106
• 3、文史 | 陈寅恪的“中医观”

《芈月传》里先火的，居然是这个“山根突破天际”的婢女

《芈月传》终于“不负众望”，从开播前的豆瓣评分8.0，跳伞般跌到了5.8。

开播前备受观众期待，开播两周口碑却越来越惨不忍睹的年度大戏《芈月传》，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且不说淘宝爆款服饰：

粗制滥造、浮夸得过分的造型：

肩膀上的羽毛是个什么鬼！

看这粗粗的金环，确定不是隔壁《活佛济公》剧组吗

还有逻辑不通的剧情及对男女之事的露骨演绎：

深呼吸，吸一口楚国最奇葩的男(狐)人(臭)味

最后还要强调一句：闻了这浓郁的味道，小女子情不能已，再吸两口，就要饿狼扑食了！

而《芈月传》选角才是真正的问题所在！

小鬼菌真的很好奇，导演开了多少后门，收了多少东西，才让还在整容恢复期的妹子们上阵演古装剧，简直分分钟让人出戏。

美女如云我的眼里只有你的侧脸.....因为下巴太TM口怕！一低头能把胸口扎个洞！求你不要靠近我......

欧式双眼皮不是随便谁都能驾驭的，一旦没开好一辈子都双眼无神、像没睡醒一样，切记啊！

导演你说吧，收了多少钱，这明显是整容失败了啊！整完长这样，关键还微胖！

没有别的演员能上了么？导演我长得还可以，你看我行不？

我们再来看看实力抢镜2号选手。

站在主角身后气场丝毫不输主角，哪怕作为背景虚化，山根依旧清晰可见！

南后迟早有一天会以“此女山根太高，恐刺伤陛下”为由，把你干掉的！

网上一篇文章给妹子“造型独特”的鼻子做了科普：“眼睛鼻子下巴额头都动了，苹果肌不确定，鼻子垫了假体或肋骨，还打了玻尿酸，所以才会那么粗……”

细看这妹子也是标准的网（阿）红（凡）脸（达）。但不管怎么说人家现在红了，管它是靠演技还是靠山根呢~

相比之下，全剧最美的女人出现在第九集。

剧中魏王送给楚王一位绝色美人，深受楚王宠爱。

长成这样能不宠爱吗！

楚王后宫个个都自带凶器，能拥有这么个皓目琼鼻、眉眼含情的女子简直感动到泪奔！

看这惹人喜爱的美人尖，看这如远山青烟般的黛眉，这才是真正的古典美。

一袭粉衣如仙姝下凡，一头秀发宛如丝绸，倾国倾城不过如此。

魏美人虽然眼睛并不大，鼻子也不高，但五官凑在一起就有说不出的韵味。她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观众的心，令人无法不心动。

然而我们的魏美人只出场了两集，被南后陷害、被楚王下令割掉了鼻子，在11集就和大家彻底say goodbye了。

我说二逼楚王，你这狐臭又不是不能治，当时扁鹊还没死呢，为啥有病不治非要弄死我家美人啊！

至此，小鬼菌万念俱灰、生无可恋

只能继续回去看整容脸、胖网红们，用山根和下巴斗个你死我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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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步是不断否定，中医的自信，仍是二千年前的《黄帝内经》106

首先说，这个关于中医的不是我写的，是罗胖罗振宇的视频，我觉得非常好，就给他整理出来了。我同意他的观点的，虽然他的这一期的视频几乎没什么浏览量，也被众多的中医粉所唾弃，但是讲的非常到位。所以这一篇咱们穿插到佛教史里面，算是个小小的插曲。如果大家想看就看一下，不想看就不必管他，想骂我也可以，别太狠就行。篇幅有点长，一万五千多字。同时也是我们应该思考的一个问题，佛教是不是也和它有着类似的地方？佛教随着时代和地域等等情况已经做出了调整和进步，那我们是不是还要回溯到佛陀时代，原封不动的照搬原始的东西呢？

中医真的是拯救我们老祖宗的功臣吗？真的没有中医就没有我们吗？

对于中医的争论是明显的两派的，大家争论时甚至听说过有大打出手的，我自己也亲身经历过这样一个场合，就在去年中国有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企业家召集一帮年轻的媒体人说：我们聊一聊，什么话题都可以，本来气氛很好，结果就突然把中医话题提出来，现场就针锋相对，吵成一团。但是现场有主持人当和事佬说咱们别聊这个了，偏离话题了，回来回来回来，咱不聊了哦，大家都一致同意，但是不过5分钟就有人把话题扯到中医上，以至于紧接下来的四五个小时没有正经话题可以聊，整体都在聊中医。

那问题就出来了，其他很多争论对于一些有修养有素质的人来说。我们都是可以接受的，可为什么中医这个话题往往一旦形成观点对立，我们很容易被激怒，很容易翻脸，这是为什么？这正是为什么我今天冒天下之大不韪，让很多观众跟我翻脸的这个风险，一定要谈一谈这个话题，因为它牵扯到我们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和我们的价值观。

那好我先把自己的观点亮明，其实大家都知道罗胖是一个反对中医的人，为什么要反对中医呢？我们先把这场争论的战场得稍微清理一下，清理什么？就是那些简单的逻辑错误。把那些不值一驳的东西我们先给他揭穿一下。

很多人一听说别人反对中医，马上第一个直觉反应就是没有中医，你爹和你爷爷是怎么活下来的？中华民族的老祖宗如果没有中医悬壶济世，治病救人他怎么会繁衍到今天？你爹和你爷爷早死了，还轮得到你罗胖生下来今天胡说八道？

你有没有想到只要你稍微有一点逻辑能力，往后一推导，你就发现是站不住的，中医有据可考的历史距今不过2000年，是从中国的东汉，他的整套理论才开始成熟，这一点可不是我说的，中医历史大概2000年，这是中医学界的一个共识。可是要知道人类历史是几百万年，中华民族有据可考的历史，那也是5000年，那请问2000年前的中国人和其他人类是怎么活下来的？

第二，欧洲人没有中医吧？他们怎么活下来的？

第三，其他的物种尤其是其他大洲的人，他们也没有中医啊，他是怎么活到了今天呢？

说白了作为一个物种的繁衍。大自然的那个自然选择进化的剪刀，非常冷静的看着一个一个的个体，如果你得病就活不下来，那你就死呗。这个逻辑虽然非常残酷，但它就是真相啊！

作为生活在21世纪的人，这点接受的心胸还是要有的！那为什么我们刚开始要把这个提出来，就因为很多一听别人反对中医马上就跳脚大怒的人，你要稍微冷静一下。很多反对中医的人有一个非常重要的论据，就是中医在中国虽然行医了2000年，可是中国古人的平均寿命并没有大幅度的提高，因为我们的古人和欧洲的古人现在看来基本上平均寿命都是35岁左右。哪怕我们的古人比别的古人哪怕高一点也说的过去。是不是很悲催吗？一点不悲催，其实作为一个物种繁衍来说，这个岁数就够了。你看那些低端的昆虫，他们亲代和子代的关系就是，只要把孩子生下来，那长辈就可以死了。

自然选择了一个天然的道理，因为你再活着没有用吗？你作为一个基因的传承的载体力的使命已经完成了，如果继续活着，就是和它生的那些孩子一起争夺生存的资源。所以使命完成，该死了啊！怎么哺乳动物尤其像灵长类，他生一个孩子为什么要活到35岁，这点是有道理的。你想人类的性成熟大概在14岁到15岁，对吧？到性成熟后你开始性交，然后繁衍下一代，那你要守到什么时候？守到他在性成熟的时候你就可以死了。因为你教育下一代养活下一代，保护他们的使命完成了，可以死了。所以你看15 15可不就30岁吗？如果再把天灾呀，有时候不适于受孕，不适于生孩子的那些因素考虑在内。再给多5年35岁够了，所以如果没有医学，我们人类的健康状况非常之差，平均寿命只有35岁，这就是天道啊。

没有什么问题啊，这个逻辑很残酷，听起来有点不情愿。世界长足发展之后可以让我们的寿命一点一点的增加，像现在70岁80岁都没有问题，这正是我们享受医学的这样的一种恩惠。但是对不起，中医在有据可考的历史上，没有给我们这样的恩惠。

说到这儿你可能会反驳说我不管那些宏观的统计数据，那些数据也可能不靠谱，现在人又不可能穿越回古代搞精确的人口调查，你怎么知道中国古代人均的寿命就不比欧洲人高那么一点点呢？哪怕高一点点也是中医的功劳，更何况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

身边的中医的确治好好多病怎么解释？

中国古代有据可查的名医那么多，从扁鹊到张仲景，华佗，孙思邈，李时珍，还有电视剧里面的神医喜来乐，这些人是名医，这都是见于史书的，都是有记载的。你能说中国古代的那些史学家都是信口雌黄吗？更何况我们做人总得有点实践精神吧？眼见为实吧？我不管那些理论，我就知道我的亲戚，我的朋友，我隔壁家老王他就是看中医看好的，他们往往得了一个什么病到西医那里求医问药无果呀，结果还找到一个民间的神医中医，一针下去一副药下去好了啊！这样的事情我们经常亲眼得见亲耳所闻，不瞒你说，我也亲眼得见过，为什么还要咬定牙关说不靠谱呢？

你看这就是个有质量的问题。那接下来我们就回答这个有质量的问题，我们先把这个问题放到一边啊，我们来想一想医学的本质是什么？其实就是人在自己的生命过程当中，寻找一种相对确定的因果关系。圈的绕脖子啊，其实很简单，就是我得了这个病，我找一种什么样的，比如说在哪个地方扎一针或者吃一种什么东西，我就能得出一个果就好了。如果这个因果关系是确定的，这就叫医学对吧？我们简单的说就是这样。可是要知道因果关系他不靠谱啊！因果是人，作为一个物种，在世界上生存一种非常必要的手段。

我们简单对世界理解是，获得生存能力的一个必要的思考机制。一渴就喝水，喝完水就不渴了，你看这个因果多么的叫立竿见影。我饿了吃东西就不饿了；我一锤头下去那个狼就死了，对吧？保护自己获取生存，这是一个必要的手段。可是要知道，这是简单的逻辑关系，但放到一个相对复杂的环境里的时候，因果关系是靠不住的。

举个例子来讲啊，一到秋天叶子就黄，然后秋风扫落叶的秋天和叶子黄和落叶之间什么关系啊？是因为天气温度变冷，所以他就落叶，我们有着现代科学知识的人都知道，这是植物一整套适应自然机制的结果而已。但是古人不这么想啊，他们会说我的老祖宗告诉我的和我自己亲眼得见，都是这样一个确切的关系，天一冷那边树叶就开始落，所以从这个例子你就可以看得出来，不管有多么长久的观察，不管这个观察的结果有多么的脆弱，如果想用观察得出因果关系的知识，其实是不靠谱的，但是这种事不靠谱也就不靠谱了，如果这种思维方式用于人类实践当中其实会犯错误的。

比如说日食啊，中国古代最早的日食记载见于《尚书》，这里面记载了一个王叫中康，有一天，响晴白日突然日食了，太阳被遮住了，那谁的责任呢？找来找去，有一个天门官叫西河，这家伙也是个倒霉催的，头一天晚上大概是喝酒了，稀里糊涂，也不知道这个事儿。中康就很生气就把这个西河给杀了。因为在中国古人看来，上天突然出现这种异象，肯定是民间的这个王或者后来的皇帝施政有了问题，老天爷震怒！我就得想办法去解决，那怎么解决呢？西河被杀了。这个时候是穿什么样的衣服？排什么样的队形？敲什么样的响器，搞什么样的仪式，会发现爱挺重要的，只要我们这么一搞之后，一会儿天就晴了，太阳又出来了，所以历代的皇帝都会沿用这个仪式，而且觉得这是一个确切的因果关系。可是我们有起码天文学知识的人都知道，日食本来就是一个短暂的现象，皇帝在人间干什么？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你干或者不干或者干点什么别的，它一样一会儿就好。

种痄腮，有人会饱蘸浓墨在腮帮子上的那个部位，画一只老虎，当然有的人画工不行，就干脆写上一个老虎的虎，不就之后果然就好了，但是现在的医学证明，这种病是有自限的，就是你不用管它，过不了几天，他也会自己好了，跟画不画老虎没一毛钱关系。

再举一个例子，劳动人民在长久的观察当中发现地震是可以预测的，包括很多网上，都会有这样的知识，说地震之前好几天很多小动物，他的行为就开始反常，满街的蛤蟆，天上蜻蜓乱飞，甚至会出现一种地震云，对吧？这可不仅仅是中国古人的观察，在古希腊的史书里面也有记载，有一次著名的大地震，此前几天人们就观察到老鼠满街乱窜，那你说这不就是靠谱的预测方法吗？如果这种预测地震的方法靠谱，还用现在地震局的专家干什么呀？在2008年汶川地震之前，果然就有人发现满街爬蛤蟆，所以赶紧跑到地震局回报，马上要发生地震了。按照我们的常识是马上就地震了，可是专家说，按照我们的研究没有啊，你放心不会有地震。结果几天之后果然地震。

当时舆论大哗，说养这帮废物专家还不如养一群蛤蟆呢！可是你要知道在上个世纪70年代，美国有一项研究，就已经推翻了动物行为异常和地震之间的关系！那你说我们的观察和理论上的推导为什么反差这么大呢？其实很好解释，用心理学就可以解释，这叫心理聚焦效应，啥意思？就是发生一件事情之后，人们当事后诸葛亮，都会纷纷的回想起这件事情发生之前的异动，而且回想起来的人还不少呢，但是要知道二者之间并没有直接关系，这只是日常行为异常好不好？养狗养猫的人都知道，狗的行为经常会出现异常对吧？街上一爬蛤蟆，马上就预测地震，马上就发布预警，马上就组织老百姓疏散，那这个国家不就乱套了吗？

所以你看很多文章包括一些纪录片，著名的纪录片，都在讲，大地震之前有一些民间的智慧人士从动物身上已经预测到地震了，报告地震局，结果地震局的专家太官僚，阻断了这种挽救国家人民生命财产的机会。我预报了吧？他们不听我的！实际上他们天天都在接到这样的报告。这个例子其实又说明了人类想通过直觉的简单的观察，不管这个观察经历了多长时间，也不管这个观察的相关记载是多么的确切想从这样的观察当中找到靠谱的知识其实是不可能的。

但是人类文明不会一直停留在这个认知水平上，大家都有一种冲动，随着文明的发展，就是我能不能用一种理论上的构架，把这种观察给固定下来。世界上各个文明都在努力，比如说古希腊有一个医生叫希波克拉底，现在医学院的学生毕业之前都要齐声朗诵所谓的希波克拉底誓言，希波克拉底是一个医德非常崇高的人，而且他也确实在认知上上了一个台阶，他就告诉同时代的古希腊人说你们不要迷信，你们之所以得病，不是什么妖精作祟，也不是鬼神降灾，就是因为你身体里的四种元素和大自然失调。

那你身体里的哪四汁？唾液粘液黄胆汁黑胆汁。和大自然四种元素一一对应，一旦不平衡你就得病了，听到这儿有点感觉了吧？和中国古人跟你讲的那个阴阳五行是不是很相似啊？对，这是人类的一种共同的思维机制，这样的理论建构一旦起步很容易就被推演成一个天花乱坠的理论系统，所谓的博大精深，你看中国人先搞出了五行，金木水火土，然后一推，人体内果然就有五脏，心肝脾肺肾，一看药果然就分成寒凉温热平五种药性，再看五行之间什么关系，就开始琢磨给他起名字，比如说这种关系分成相生相克制化胜复相辅相成母子相继等等，然后各种各样的脉象，各种各样的穴位，整个理论体系就像参天大树一样生长出来了。

简单的方法，治愈了坏血病

他的全部理论仍然是那个简单的直觉的观察。前面我们讲过，从观察中太可能得到确切的知识，那你可能会问，那人类面对这么复杂的现象，尤其是全宇宙最复杂的现象，人体怎么得到确切的知识呢？全世界各个文明都在探索。首先取得突破的，当然就是西方人。那你可能会问这是不是证明西方文明要比我们中华文明高出一大截，才会产生医疗的突破啊？还真就不是这样。

我们回到医疗突破的那个原点来看，他简直就是个雕虫小技，不值一提的一个小伎俩。那事情是怎么回事呢？话说1747年的时候有一艘英国的军舰正在大西洋上航行，但是船上爆发了坏血病，大家知道坏血病是几百年来，从15世纪的航海家开始就是远洋轮船上的噩梦。比如说15世纪著名的大航海家达伽马就是带领他的船员绕过了非洲的好望角，从大西洋进入了印度洋的那个人，但是这个伟大成就的背后有一个悲催的事实，就是他手下的160名船员有100多个人死于坏血病，而这个病纠缠航海家们几百年之久。那啥是坏血病呢？就是刚开始发现牙龈出血，然后牙齿松动脱落，浑身皮下出血，全身溃烂，最后只好把这个烂的不成样子的尸体扔到海里去，但是对于坏血病的治疗，一直就没有进步，几百年来都是这样。

1747年的时候，这艘军舰上，有一个军医叫林德，他是苏格兰人，长久以来他就对治疗坏血病有浓厚的兴趣，可是要知道当时西方世界和中国古代是一样的，对于一个疑难杂症，民间流传着各种各样的验方。可是你真要把这些所谓的验方拿来试的话，有的时候碰巧也就能治好，可是你把同样的药方针对另外一个病人，往往又治不好，没有一个确切的因果答案。那怎么办呢？试来试去之后，在一次航程上。林德说：我能不能搞一个分组对照实验？于是他就找了12个船员，这都是病情最严重的，就把他们分成6个组，每组两个人，那首先给他们配上了一个基础的食谱，比如说麦片粥啊，羊肉汤啊，让你吃下去确保不饿死他们。然后把那些流传已久的所谓的验方在这6个组当中分别验证，比如说第一个组是橘子，是柠檬；第二组喝稀硫酸，第三组喝海水…所有当时认为有效的。结果6天之后奇迹发生了，第一组就是吃橘子吃柠檬的那组全好了，其他的都没有好，反复的试都是这个结果。

其实什么原因？我们今天知道所谓的坏血病，其实就是维生素c缺乏症，而维生素c的发现以及整个坏血病的真正的机理的发现，要到20世纪50年代，林德那个时候距离这么高超的医疗水平差的很远，但是当时的人，只需要找到有效的途径，并不需要知道背后的机理，解决问题就好嘛！

林德回到英国之后，就写了一篇论文叫论坏血病。问题是这个方法虽然他已经探索出来了，但是相信它的人并不多，其中最著名的一个人就是英国航海史上的一个大家，库克船长。在他第1次远航当中就用了这个方法给船员大量的喝什么柠檬汁，结果确实就没有坏血病的爆发。可是英国政府，接受这一点非常晚，大概要到18世纪的80年代那个时候。库克有那么崇高的地位，建议帝国的政府去接受这个治疗方案都没有成功，所以英国海军最后推广用柠檬汁来治疗坏血病，是林德死了之后的事情。所以你看一项突破是多么的难？那从此之后，坏血病这个恶魔就从大英帝国的海军当中被驱逐出去了。大英帝国在18世纪19世纪成为一个海上大权，林德医生是立下了汗马功劳。从此之后英国民间对英国海军士兵还起了个外号叫柠檬人，因为这些水兵在船上总是大口大口的喝柠檬汁吗？

这个问题解决了，可是我们回头来看，你说林德医生很伟大伟大在哪啊？他干了什么轰天动地的事情吗？木有啊！他只不过搞了一个非常简单的分组对照实验，而这种实验方法对于我们现代人有一些科学常识的人来说，这是用脚趾头都能想明白的事情，都不用脑子对吧？打一个简单的比方，我们5个兄弟出去游玩，结果迷路了，现在面对5条道路，该走哪一条？很简单，一个人走一条呗！大家反正都有手机，哪个兄弟走通了，回头打一个电话通知其他人走这条路不就完了吗？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分组对照实验啊！你说我不相信这种方法，我非得坐在原地5个人开会商量，你说说你二大爷祖宗的经验，告诉你该怎么走，你隔壁邻居老王怎么传授的？你大爷爷告诉你该走哪条路，或者搞一个乌龟壳，烧一烧看看上面的纹路，指示我们应该走哪条路？这不是神经病嘛！这不就是古代的巫术嘛！这不就是相信那些不靠谱的民间验方吗！也许有一条路撞对了，但是这个几率实在是太低嘛！

所以说当它处于一个非常复杂的环境的时候，有的时候我们要形成确切的知识，并不一定要把整个这个系统全部弄明白，我们只需要按照林德医生的这个方法搞分组对照实验，很快我们就能从一团乱麻当中找到确定的知识，这是很简单吧。中医在历史上还真就没干过这个事儿，这么简单的事儿，没人干过，那你说这个是简单吗？他刚开始就是一个小小的工具，真的是一把小刀作用，可是就是这把小刀子在18世纪之后锯断了一颗一颗的那些妄念，一些错误观点。
在1747年的时候，苏格兰军以琳德发明了对照实验法，今天我们看来真没啥了不起，我们现代人处理自己的实践难题都会用这一套对吧？比如说一个公司要投广告那么多媒体哪家靠谱呢，我们不知道那怎么办？把所有的都投一下，然后根据用户的反馈，哪个媒体的广告效果好就继续追投，效果不好的停顿啊，这是一个多么简单的思想方法，但是就像一根火柴啊，它虽然小，却把周边那个黑洞洞的世界一下子就照出了一些轮廓。

放血疗法，你别不信，好多顶级的名人都信

你看坏血病的问题解决了，可是这个方法一旦出来之后，他对一些传统的根深蒂固的观念的动摇，渐渐的就开始了，医学历史上有一个非常悠久的治疗方法就放血疗法。其实我们回到原始社会，你想原始社会也没啥因素，一个人得病了，能拿他怎么办呢？想来想去无非是三种方法，一个是往他人体输入一些东西，吃点草根树皮，看什么东西有效，第2个方法，就是我们直接刺激这个人体，比如说按摩，还有中国人的针灸扎，对吧？第三就是从身体里放出一点什么了，确实我们原始人有这样的经验，比如说让一些毒虫子给咬了，放出来的血都是黑的，把黑血放掉之后确实人也就好了呀！所以从人体当中放出一些什么东西，那总不能割鼻子割手吧，只能放出血。这是各个民族都有的一个重要方法。

你看中医的《黄帝内经》里面，大量的篇幅都在谈放血疗法，但是中国人有一个观念就是血这玩意很宝贵，不能瞎放，所以基本上放一点就算了，西方人不一样，大手笔啊！我们都知道人体的血液总量不过是5~6升，可是西方古代的那些名医们放起来那叫一个不心疼啊，450毫升起步，一升的，两升的，三升多的，那就是把人体的血液都快放完了，那还活得了吗？但是你说有效没效呢，反正西方古代人是几千年来说是有效的。

人家也有艺术，人家也有名医，也有案例，都写在这上了，跟中国的中医是一模一样，历代的名医，比如说那个盖伦写那么厚的书，人家也发展出一个博大精深非常繁复的理论体系，一放血就随便放嘛，包括那个器具叫柳叶刀，就是现在外科医生用的那个东西，最著名的医学杂志就叫《柳叶刀》，你以为刚开始做外科手术的吗？不是，就是用来放血的，各种各样的都行，包括放血，放哪个部位的血是什么样的病？是用讲究的呀？比如说啊，你如果要治脾脏的病，一定要左臂的静脉，如果你要治腰疼，一定要在膝盖后方那个地方去放血，包括放血要在什么地方放，什么时间放，放多少，都是博大精深的，西方人确实也信奉了这个，深信不疑好几千年。

直到1953年，斯大林同志临死的时候，其实就是一般的中风，但是他临死那几天没有接受过任何现代的治疗，据说只是有人给他实施过放血疗法。那放血疗法达到它的辉煌顶点是什么时候啊？18世纪的后期，也就是林德医生发明对照实验法的前后，其中最著名的例子是两个美国人，都是国父级的人物，美国国父反正也多了，只要在独立宣言上签字的都算是国父。

有的就不太有名气，比如说我们今天要讲的是一个叫本杰明拉什的医生，他们在美国医学界的位置高的不得了，据说只要有四个医生，三个都是他的学生，那就是祖师爷级的人物。他就信奉放血疗法，其中在1793年的时候费城，经历过一次黄热病，是大的传染病，很多人就四散奔逃，但是这个本杰明拉什医生医德特别好，驻守在城中坚决不走，治病救人，治病啥方法呢？就是放血。所以他那个诊所每天要放100个人的血，据说有一个后院，那是整盆整盆的血往里泼，大团大团的苍蝇围绕在那。

其中当时他有一个政敌也是一个记者，就去在全城搞了一个调查：老死的人多还是治疗死的人多？后来发现本杰明大夫的诊所死的人最多！所以这些人就给他报道出去了，本杰明大夫就怒了。这么大的瘟疫，你不给我评定一个什么感动美国的人物也就罢了，你还能污蔑我？！我告你！就把这个记者给告上法庭。法庭也觉得，这个本大夫也不容易，你怎么还这么污蔑他呢？居然就判这个记者败诉。

这是当时医疗知识水平下的一个必然结果嘛！但是就在这个案子宣判期间，美国另外一名国父，那真叫大名鼎鼎，美国第一任总统华盛顿，我们都知道华盛顿担任了两任总统就告老还乡，回到自己的庄园里。晚年，那是1799年的12月1日，你看，好可惜，只要不死，华盛顿就活到了19世纪，就是跨世纪人才。他得了什么病呢？很普通的一个咽喉炎，自己也是笃信放血疗法。他自己养奴隶，平时有病，大夫不在，他自己就上手了，居然经常能好。什么原因能好啊？我前面讲过吗？有的病你不用治他也好吗？放点血也能好跟放血没有一毛钱关系。

华盛顿放血就放出来了经验。这次他自己得了咽喉炎就先自己给自己放，让自己的管家给自己放，他还有两个私人医生。一上来接着放，放完之后病还不好，又请两位名医，这两位名医是谁？就是我们前面讲的本杰明拉什大夫的学生，来了接着放，半天之内给华盛顿放了3.7升的血，当天晚上华盛顿就死了。这是放血疗法历史上可能最著名的一个例子。愚昧到这个程度！

放血疗法是怎么退出历史舞台的呢？很简单，就是用林德医生的方法：对照实验。就在华盛顿死了之后10年，又有一个医生叫汉密尔顿，他就搞了一个大型的对照实验，大概300多个人分成了三组。一组生病了得到正规的治疗，另外两组得同样的病放血治疗。后来发现那两组一个死了两个人，另一个组是五个人，太吓人了，这个对照的结果。但是当时即使他写出论文也没有人信，因为大家还在深信放血疗法。又过了10年，有一个叫路易的法国医生，搞了2000多个人的对照实验，最后写出论文，这才导致社会舆论开始重视这个问题。

看来放血疗法不像我们老祖宗讲的，医书上记载的，那么多病例言之凿凿的，没有那么有效而且会害死人的，所以放血疗法才算退出了历史舞台。我们前面讲的对照实验这把小刀子锋利的很，很多参天大树长了几千年的东西，都会被他锯断。但是你说光有这个东西有用吗？这远远超越我们的想象。

安慰剂的发现

人不仅有一具躯壳，还有灵魂，还有心理机制，所以到了20世纪中叶又有一名医生叫扁鹊，发现了安慰剂效应，现在我们都知道，安慰剂效应疗效惊人。你告诉他，这是特效药吃下去，马上病就好，而且疗效在有的地方居然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所以其实有的病根本就不用治，所以我们也理解古代的一些神棍，只要告诉你这特效药没准就能治病，这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那安慰剂效应是怎么发现的呢？

原来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是美军的一个随军的军医，他所在的这个部队在意大利南部的海滩诺曼底登陆作战，当时伤病人特别多，结果才发现大事不好，随身所带的吗啡，就是麻醉剂不够用，那咋办呢？伤病员还在不断的涌来，大家都在哀嚎，疼啊疼啊，医生能不能给点吗啡呀？他又没有，怎么办？所以这个病区大夫跟护士长一商量，只好骗他们注射生理盐水，本来觉得骗一下，只是搪塞一时，但没想到奇迹发生了，那些注射生理盐水不叫了，所以这的确让医生几乎是目瞪口呆。

到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医生就花大量的时间去研究这种安慰剂效应，根据他的研究结果，就提出来，看来要判断一款药有效无效，要把安慰剂效应排除在外，在原来的对照实验之外，还得加一个对照组，就是安慰剂组，就是同样的药，一模一样，其实一款试用，一款是玉米粉。给不同的两组病人吃下去，那如果吃真药的病人的治疗效果明显的要高于吃假药的正主的病人，那我们才能判断这个药有效，用这种方法叫什么叫盲测。

双盲大样本随机对照测试，是现代医学可信的基础，如果中医可信就必须接受并通过这个测试

后来又发现这个招还是不管用，为什么因为大夫知道哪个是真药的，哪是假药，自然知道有效没效。你给吃中药的那个病人，自然的眼神里就会流露出各种关切，对吧？那个吃假药的自然就会比较糊弄。人又不傻。所以后来发现这个盲测还不能是单向，就是只对病人，必须对医生，医生也不知道哪个吃的是真药。所以必须委托第三方机构来做。这种方法叫做双盲对照测试。那这就完了吗？还不行，你会发现如果病人的选择不是随机的话，有的人会故意把某一来做实验，这也会带来错误的知识，所以就必须在双盲对照测试之上再加一个。后来发现这样还是不行，为什么因为样本量太小的话，我们读出来的结果还是不能那么确切。所以现在医学界判定一款药到底有效没效，就是一个特别长的名词，较大样本随机双盲对照实验。

你看现在网上中医和反中医的两拨人吵架，这个词出现的频率非常高，所以反对中医的人就会质问那些中医粉们，你们所有的药你说有效没效？有没有经过大样本随机双盲对照测试？

你不要看这个词儿，这个词儿可是人类用多少血的教训，用那么漫长的历史，一点一点换取的。一种结果很多东西你都在说，说你们否定中医，是因为我们有很多糟粕。不仅你们这么讲， 我们中医学界也这么说，因为现在江湖骗子太多，古人限于当时他们的医疗水平，确实也有一些不靠谱的说法，但是我们去其糟粕取其精华，这应该是一个相对客观的态度吧？可是问题是怎么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呀？这就是现代医学的方法，所以很多人老把中医和西医立起来，其实根本不存在这个对立，在现代医学出现之前，全世界各个文明都有自己的传统医学，中医的水平，高高低低，但是总的来说差不多，都是很简单的经验的观察。

现代医学和传统医学和各个民族的传统医学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不是他那些具体的结论。其实现代医学的所有具体结论，还在不断的演化当中，不断的自己驳倒自己，不断的完善。关键就在于那些中医粉们口口声声讲的那个词儿，怎么样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如果没有现代医学这一套方法，你是做不到这一点的。

比如说很多中医粉都在讲这么一个案例，就是我们国家有诺贝尔奖得主屠呦呦，她从青蒿中提取出了青蒿素治疗的疟疾。这是在中药当中提取出来的一个特效药，得到了国际医疗学界的一个认可，都知道疟疾可是一个不得了的传染病，叫成千上万甚至是好多年都无药可救的，一直到1950年的时候，我们国家还有4000万人得疟疾，当年就死了几十万人。屠呦呦提取出了青蒿素，这种治疗疟疾的特效药治好了打摆子，确实功勋卓著。可是有的人把这笔功劳，不仅仅是记在屠呦呦的头上，还记到了中草药的头上。

这就是中药粉们的骄傲，确实屠呦呦自己也承认：我是到近代的一本药方书当中找到了这条方子，然后用现代的方法把它做成了药，这是一本什么书呢？它的作者叫葛洪，是晋代的一个道士，平时炼丹，闲来无事，记载一些药方，后来编辑成册叫做《肘后备急方》，用这个药方我搁在胳膊肘后面随时要急用，拿出来就是特效药，咋就这么牛？这里面确实有一条记载了，青蒿可以治疗疟疾，原文我不太记得了，大概就是说取青蒿一把，绞出汁儿来吞下去，马上就可好吧！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在葛洪的这本书里还记载了其他40多个治疗疟疾的方子。我给你随便说几个，比如说抱一只大公鸡让它大声叫，然后直接跃起；取一只蜘蛛放在饭团里面吃下去，这不是胡扯蛋吗？如果这40多个方子都搁在一块，那我可能要做一个大胆的推论，就是葛洪自己也没用过青蒿，更不知道治疗效果。为啥？因为如果知道青蒿有效，他就不会写其他40多个药方了。

确实在中国，方术当中不管这些事传的多么的高大上，多么的具有中华民族辉煌灿烂的文化宝典一一，只要你摊开一看，你基本都可以当笑话书看。就像我们中国人大家都知道李时珍的《本草纲目》，里面的一些段子都极其可笑，比如说梁上的灰，然后从那个鼻孔里吹进去可以治上吊死这样的例子特别多，比如说《本草纲目》里面，我最近刚看到的，治狐臭，你知道咋治啊？取两枚鸡蛋煮熟把壳剥掉，放在腋下，趁热，然后等它冷了之后，赶紧跑，跑到三岔路口扔到那三岔路口，然后就不要回头赶紧往回家跑，如此三次可治狐臭。但是你说你别老挑这个说，古人就那个认知水平，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好不好？我也特别同意，问题就出在这儿啊，中国传统医学那一整套里面，看着花团锦簇，但他没有能力去其糟粕取其精华呀。

要不然为什么中医学的理论高峰，还是2000年前的黄帝内经呢？要不然为什么李时珍一个大夫医生可以搞出1万多个药方呢？这些药方是他听来的，他自己推想出来的，但是他偏偏没有能力确认哪个是有效的啊！那怎么确认有效呢？前面讲过呀，大样本随机双盲对照测试啊！所以现在FDA通过一款新的特效药，要花几十亿美元做大量的临床测试，然后还要通过漫长的时间才能批准一款新药，即使如此花这么高的成本，这些新药还不见得一定靠谱，在现代西方的医药史上，我们还知道像四环素事件等等，还要不断的去测试它，去驳倒他，这样才能够进步啊！你想，这帮人疯了？为什么他要花这么高的成本？这么难？才搞到新药？就因为只有通过这样的现代方法才能够得到确定的知识。今天我实在不愿意牵扯那个叫割席断交朋友翻脸。

中医药的争论，实际上我想讲的是什么？就是能从这个万分复杂的世界中找到确切的知识。其实我说这大可不必，为啥？一是西方人的主流社会观念里面有的是不着调的东西，他们如果说比我们强的话，就强一点点，就是他们有科学的方法论，可以一点一点的往前拱，把那个不着调的东西给剔除掉。学好了这种科学方法论，中华民族脑子聪明，没有问题的，不存在文化自信问题。

给大家举一个医疗之外的例子，上个世纪有所谓世纪饮料大战，就是可口可乐和百事可乐两家公司死磕，可口可乐刚开始讲，我们的可乐就是好喝，要不然为什么卖的比他们多，百事可乐是吧？要不我们就来一来双盲测试，所以就搞了一堆杯子，杯子上写一个字母，这里面搁上百事可乐的写上M，可口可乐找一帮人，你们说喝完了哪个好？呵呵，完了大跌眼睛，居然大家普遍认为那个标记着m字母的杯子，装的百事可乐比较好喝，百事可乐说怎么样啊？盲测决定了我们给比你可口可乐好喝。可口可乐说，你别叫板，我接着搞盲测，现在我也搞两种杯子，一种写上M，一种不写，但是我不告诉你的是，我里面的其实全是可口可乐，也找一堆人来，结果喝完了之后，也普遍还是觉得m的那个杯子里面的可乐好喝，跟可乐无关，大家喜欢的是m这个字母。

所以大家觉得好喝，你喝一整杯试试，他们又开始搞盲测，双方就打来打去。这是上个世纪70年代的事儿，当然测完之后，所谓可口可乐就是比百事可乐好喝的这个神话就破灭了，所以整个饮料市场的格局就变化了。可口可乐在上个世纪的80年代就不得不推出新口味的可乐。

另一个例子，比如说在西方的音乐界就流传着这么一个观念，说小提琴一定是那种古董器。不管你制作工艺多好用多好的材料，你总是不如那些古董啊，动不动几千万美金一把的那种。2014年有一个法国的小提琴家就说我他妈就不信这个邪，把一堆琴放那里，找一堆小提琴家来了，大家闭着眼睛，然后你觉得哪把琴好，挑出来，结果测出来了，最好的大家都认可的一把琴是现在刚出的琴，最烂的一把琴是古董琴，所以这个所谓的神话就破灭了。

西方人就是一点一点往前拱，从他们的社会观念里把一些不靠谱的观念拱出去。但是我相信只要坚持这种方法逐渐都能破掉，那反过来说，我们中国人有没有踏上这条路的机会呢？其实道士葛洪在那本书里也就写了40多个方子，只要我们有这样的一个科学的方法论，我们就一点一点排除，让他抱个大公鸡往前跑，那种不靠谱吧，很容易就排除掉了，那你想我们在盲测，双盲等等，是不是很容易就知道哪些有效了？只要我们有一点点的科学精神，一点点测，我想用不了多少年，中国人也许就会瞎打误，撞出一种治疗疟疾的有效方法。

其实治疗一种病不需要知道什么微生物的原理，这种病具体的病理，只要找到确切有效的方法即可，那中国人会提前几百年，甚至上千年寿命超过800岁，那中国的古代人均寿命不就提上去了吗？医疗水平不就提高了吗？你可能注意到，我刚才用了一个词叫瞎打误撞，对现代科学医学也是。

古书上的东西要经过实践检验才能辨知真伪

现代医学和科学之间不就缺这么一点点方法论吗？那你说中国古代的医学有没有超过这样方法论的机会啊？当然有，人的思考机制是差不多的。比如说，给大家举个例子，清代有一个大夫叫王清任，这个人就一直觉得古代的那些医书，互相之间矛盾的一塌糊涂，简直就是胡说八道。比如说中医当中有所谓五脏六腑说法，五脏是什么？心肝脾肺肾，六腑是什么呢？指的是胆，小肠，大肠，膀胱，还有一样东西叫三焦，有人说是整个腹腔，有的人说整个胸腔，有人说是一层粘膜，有人说压根就不是具体的，它就是一种气，就是一种功能，在古代的医书上是莫衷一是。

这个王清任王大夫就说琢磨着三焦，我真是琢磨不明白从古到今各有各的说法，如果这个基础都没有搞明白，根据五脏六腑的那个理论再推出一整套治疗体系，什么大纲辩证，什么虚则补之实则泻之等等，什么病因就是外感，这套治疗体系不就崩溃了吗？所以他就说只不过说这错的太离谱了。其实你看解剖学，现代医学认为这是所有医学大厦的基础，中国人有没有解剖学？当然有啊！屠夫杀猪你也得打开看一看嘛，所以对于内脏的基本概念我们是有的，在黄帝内经里面就有记载，可是那些记载，因为没有实践的解剖学，所以不准确，所以就搞出三焦这样的怪物吗？那个王清任大夫正好30多岁那年。

史书记载嘉庆二年，他正好路过河北滦州，爆发瘟疫，很多小孩死了，正好在那个镇子上就有一个非常奇怪的风俗，大家都觉得这小孩死了就不能埋的很深，一定要埋的浅，让野狗把小孩尸体扒出来，然后吃掉，这样在怀第二胎的时候就不容易夭折。这当然是民间的迷信。但是给路过的王大夫提供了一个机会，就是近距离的观察小孩的那些内脏，他是越看越不对，跟古书上怎么都对不上，所以他就抱着强烈的好奇心去找一些刽子手，就是把人大卸八块的那种专业人员，去请教人的内脏怎么样，然后还专门花钱雇一些画工来画内脏，而不是轻信古书上的图，但是很可惜，王清任大夫和西方的那些医生一样，他有一种求知的纠错的精神。

但是当时没有医学共同体，没有医学杂志，他出了这本书也就出了，其他的大夫说你胡扯，我们还是相信黄帝内经，我们有理论自信。所以好不容易出现的这一朵小浪花，随着王清任大夫自己死了也就没有了。所以今天我们想讲的就是人认知世界的方法。

现代化社会和非现代化社会在认知方法上的区别

简单说我认为就是三条：

第一条，就是要数据化，一旦数据化之后，整个的协作体就可以建立出来。我测量是这个数，那你也可以测量，你说不对，你可以改啊！然后只要这个数据是公开的，所以数据变化之后，全人类跨时空的协助就可以展开，这是现代思维方式的一个特征。

第二个特征，就是非常的认真，就是讲事实讲逻辑，对中医是持非常严肃的批判态度。建议所有的朋友当老板的开公司的，招人的时候你就问他一个问题，你信不信中医啊？为什么？因为不信中医的人，他知道干事得有那种讲事实讲依据讲逻辑的一套方法。可是信中医的人呢，也不是说这样的人就没有水平啊，没有人才，但是他的思维方法当中有一个小漏洞，就有很多东西他听别人的说法，比较容易轻信的人，在工作当中就不见得那么认真，所以建议很多老板就不会录用这样的人。这个观点信不信您自己琢磨，但确实这是现代思维方法的第二个特征。

第三个特征就是开放性科学，我们以前讲过，科学是可证伪，不管现代医学的成果是多么的辉煌灿烂，本质上每一个结论都是等待着被否定的，是向未来的一个开放系统，只要未来有人拿出证据证明现在的知识错了，那就坦然的承认了我们人类的认知边界，就向前扎扎实实的推进一步。可是再反观我们的中医，我们抱持一种文化自信，现在还在背诵2000年前的《黄帝内经》为最高理论水平，那请问怎么进步呢？他们会反驳我们的一个证据，或者说一个论调。就是你们那些科学教徒不值一提，因为你们的层次好低，我们是谈的哲学，搞的是天人合一的层次，比你们高多了。

说实话，我自己在读医书，就是中医学的时候，也有这个感觉思维方法的巧妙啊，东方神秘主义的美感，加上汉字和汉语言的那个美感，确实觉得很高明，可是问题是我要治病，我要立竿见影啊！人就躺在那儿马上要死了，你能不能给我一个靠谱的可验证的方法呀？很多中医学界的人也在说，唉呀，中医就是让一些骗子给败坏掉了！

好，我承认，可你告诉我一个把骗子识别出来的方法呀？什么是靠谱的医生啊？是胡子比较长，还是头发比较白，还是眼睛度数比较深，还是房间里挂的锦旗比较多，就证明你靠谱啊？骗子也会这一套啊？我识别不出来，你再说你靠谱，你是高明的哲学，你让我怎么信呢？

我整理的不一定完全正确，，大家可以自行搜索一下，因为涉嫌广告，没法发链接，这家伙讲的绘声绘色，很有逻辑性。当然我没有给他做宣传的义务，纯粹是认同他的观点。

当然，我还想起了四年前，心脏跳得象一只小鹿，静止时都到了100多，吃了好多中药，包括大家耳熟能详的名药：复方丹参滴丸，结果是狗屁作用没有。后来当然还是吃西药好的。有一次，一个清华大学的朋友给我转过来一篇文章，就是关于复方丹参滴丸想去美国上市的。里面讲了经过美国FDA三次测试，终究给了一个最终结果就是，此药无效。

我当时很震惊，一直也没搞明白，今天我终于知道了人家的运行机制，就是我不管你吹嘘的多么好，有多么伟大的背景，美妙的故事，在双盲大样本随机测试中，如果通不过，给你的结论就是一个。可以看出，现在的医学理论不是跟过去一样，给你一个故事，一个方子，说管用就可以蒙混过关的！

文史 | 陈寅恪的“中医观”

陈家三代中医均医术高明，至陈寅恪这一辈才中断。陈寅恪从小耳闻目睹，自然熟知传统中医理论，但他不仅“不信中医，以为中医有见效之药，无可通之理”，而且认为不少中医理论以及方药最早都是从域外输入，不可随意夸耀是什么“国粹”；他认为中医治病确实有效，但因为没有相应的理论体系，所以他不相信中医，尽管他出身于一个中医世家。

一

作为中西文化兼通的文化大师，陈寅恪对中医药的态度值得注意。大致而言，他认为中医治病确实有效，但因为没有相应的理论体系，所以他不相信中医，尽管他出身于一个中医世家。陈寅恪的“中医观”比较集中体现在《寒柳堂记梦未定稿》的《吾家先世中医之学》中，他特意用一节篇幅论述其祖上数代皆精通中医并成功治愈不少名人之事：

吾家素寒贱，先祖始入邑庠，故寅恪非姚逃虚所谓读书种子者。先曾祖以医术知名于乡村间，先祖先君遂亦通医学，为人疗病。寅恪少时亦尝浏览吾国医学古籍，知中医之理论方药，颇有由外域传入者。然不信中医，以为中医有见效之药，无可通之理。若格于时代及地区，不得已而用之，则可。若矜夸以为国粹，驾于外国医学之上，则昧于吾国医学之历史，殆可谓数典忘祖欤？曾撰《三国志中印度故事》《崔浩与寇谦之》及《元白诗笺证稿》第伍章《法曲篇》等文，略申鄙见，兹不赘论。《小戴记·曲礼》曰：“医不三世，不服其药。”先曾祖至先君，实为三世。然则寅恪不敢以中医治人病，岂不异哉？孟子曰：“君子之泽，五世而斩。”长女流求，虽业医，但所学者为西医。是孟子之言信矣。

……

据此，中医之学乃吾家学，今转不信，世所谓不肖之子孙，岂寅恪之谓耶？

综合陈寅恪所述，可知其家三代中医均医术高明，至他这一辈才中断。陈寅恪从小耳闻目睹，自然熟知传统中医理论，但他不仅“不信中医，以为中医有见效之药，无可通之理”，而且认为不少中医理论以及方药最早都是从域外输入，不可随意夸耀是什么“国粹”，所以他的子女学医当然是西医。不过在治学过程中，陈寅恪却能熟练运用自己掌握的中医理论对中外文化交流特别是佛教进入本土问题进行科学阐释，诸如《崔浩与寇谦之》《狐臭与胡臭》《元白诗笺证稿》以及对《三国志》中的印度故事等内容，都是这方面的精彩例证。

陈寅恪

此外，在《柳如是别传》等论著中，也有不少陈寅恪巧妙运用中医理论进行论证的内容，其实就是精彩的文化和文学批评，且引用两段如下：

吾国旧时妇女化妆美容之术，似分外用内服两种。属于外用者，如脂粉及香熏之类，不必多举，属于内服者，如河东君有服砒之可能及薛宝钗服冷香丸（见石头记第柒及第柒捌两回），即是其例。……然则河东君之香乃热香，薛宝钗之香乃冷香，冷香犹令宝玉移情，热香更使卧子消魂矣。

人参在明季非仅限于药物之性质，亦可视为货币之代用品矣。渔仲于明季由北京至南方，挟此后起外来之奇货以当多金，岂为行侠救贫耶？抑或求利自济耶？寅恪非中医，且无王夫人“卖油的娘子水梳头”之感叹（见红楼梦第柒柒回），故于人参之功效，不敢妄置一辞。但就此区区药物，其名实之移转，价格之升降言，亦可以通知古今世变矣。

第一段中陈寅恪以“热香”一词对陈子龙惑于柳如是的魅力给予善意的嘲讽，从中流露出对这对才子佳人真挚爱情的赞美。第二段中之提及人参，当为以小见大的典范，堂堂荣国府居然在急用时拿不出人参，其实是作者的一种暗示——贾府从此已经在走下坡路，所以陈寅恪才有“通知古今世变”的慨叹。

对于陈寅恪的上述考证或阐释，一般读者甚至专家学者，限于学力不逮，大都给予肯定而无质疑之词。

二

一般而言，五四时期的文人，大都不信中医而服膺西医，鲁迅就是最好的例子。至于梁启超，虽然因西医诊断失误导致他过早去世，但他生前一直尽力为西医辩护。当时他做了切除右肾的手术后病情仍未好转，消息传出后，徐志摩、陈西滢等公开指责协和医生医术不精，进而抨击西医。梁启超担心会影响西医在中国的发展，特意于1926年6月2日发表了题为《我的病与协和医院》的文章。他说：“右肾是否一定该割，这是医学上的问题，我们门外汉无从判断。但是那三次诊断的时候，我不过受局部迷药，神智依然清楚，所以诊查的结果，我是逐层逐层看得很明白的。据那时的看法罪在右肾，断无可疑。后来回想，或者他‘罪不该死’，或者‘罚不当其罪’也未可知，当时是否可以‘刀下留人’，除了专门家，很难知道。但是右肾有毛病，大概无可疑，说是医生孟浪，我觉得冤枉。”可见当时的社会舆论，对西医还是不太相信，而中医、西医之争更是一直持续至今。

此外，从五四时期陈独秀和汤尔和之间的一次通信讨论，也可看出他们对中医的态度，而这次商榷竟成为陈独秀后来离开北大的导火索，却是当事人都没有想到的。

1919年上半年陈独秀因故“被”辞掉北大文科学长职务，不久更是离开北大专心于政治——这无论对他个人、对北大还是对整个新文化运动都影响极大，胡适甚至认为这件事改变了新文化运动的进程，虽然有些夸张，却说明此事的确意义重大。而直接参与此事之数人中就有陈独秀的老友汤尔和，当年正是他向蔡元培推荐陈独秀担任文科学长，如今却要蔡元培辞掉陈独秀。至于为何会有这样截然相反的变化，大概和之前他和陈独秀的一次讨论“三焦”问题的通信有关。

所谓“三焦”，本为中医说法，出自古籍《难经》（原名《黄帝八十一难经》，又称《八十一难》），是中医现存较早的典籍。《难经》之“难”字，有“问难”或“疑难”之义。《难经》的作者一般认为是秦越人，即名医扁鹊，至于最后成书年代，当不晚于东汉。全书采用问答方式，论述了中医一些重大问题，包括脉诊、经络、脏腑、阴阳、病因、病证等。而“三焦”之说见于该书的第六十六难：“三焦所行之俞为原者，何也？然：脐下肾间动气者，人之生命也，十二经之根本也，故名曰原。三焦者，原气之别使也，主通行三气，经历于五脏六腑。原者，三焦之尊号也，故所止辄为原。五脏六腑之有病者，皆取其原也。”

按照《难经》的说法，“三焦”之尊号为“原”，位于五脏所在之地，但非指具体某脏器。又分为上焦、中焦和下焦，“主通行三气”，至于具体位置，则很难说清。不过在传统中医理论中，“三焦”之存在和作用无可置疑。

1918年，以陈独秀彼时之思想立场自然不相信什么“三焦”，但他大概无法解释，遂求助于精通医学的汤尔和，后者即写信答复。陈独秀收到汤尔和来信后，大概觉得信中所谈古人对“三焦”“丹田”的解释正可成为《新青年》批判封建传统文化的案例，即在没有征得汤尔和同意的情况下，连同自己的回复发表在《新青年》第四卷第5号。有人据此认为陈独秀这一做法以及他在回复中的严厉批判，让汤尔和恼羞成怒，从而埋下日后逼迫陈独秀离开北大的种子。

汤尔和

那么，汤尔和究竟写了什么？陈独秀又是如何答复的？

独秀吾兄：

示敬承。

“三焦”之说，即以内难经论，亦仅指部分名称。强欲附会今说，可当胸腹两腔。金元之交有以心相为“三焦”者。瞽说也。

“丹田”尤为荒谬。纵在我古医家，矣所不道。妄人以脐为“丹田”，若谓道家之说，则道家其人死无对证，而书阙有闲，不妨闭门造之。倘欲附会生理，则按脐之为物，在胎生时已脐带与胎盘联络；胎盘外面有绒毛，与子宫粘膜联络；胎盘剥离，（即分娩时，）脐带切断，其断端陷于坏疽脱落，其所遗之瘢，即脐。故自胎生之后，脐于人体初无丝栗之用。或竟公然谓人之初生以脐为起点者，于胎生学太无常识，不值一噱也。

汤尔和时任北京医学专门学校校长，早年曾留学日本，后赴德国学医，获柏林大学医学博士学位，曾翻译过日人所著之《诊断学》等，并在1915年创立中华民国医药学会，担任会长，是中国现代医学的创始人之一。他一向反对中医，更反对传统文化中对中医的迷信解释，这从信中看得很清楚。其实在他们那个时代，几乎所有出国留学者或较为开明者都轻视中医而迷信西医，所以汤尔和反对中医毫不奇怪。

诊断学

既然汤氏此信是站在反封建立场对“三焦”“丹田”等说法给予批判，陈独秀怎么会否定汤尔和此信？他对该信的评价是否确实有对汤氏不敬之语？且看陈独秀的回复：

尔和学兄左右：

惠复拜谢。

吾国学术思想，尚在宗教玄想时代，故往往于欧西科学所证明之常识，尚复闭眼胡说。此为国民根本大患，较之军阀跋扈犹厉万倍，况复明目张胆，倡言于学校，应受绅士待遇之青年学生，亦尊而信之，诚学界之大辱，可为痛哭流涕长太息者也。来书虽系弟私人请益，以关系学术，故揭告读者，谅不以为忤也。以后倘有大著赐登本志，指导青年逃出迷途，则幸甚。

独秀一九一八，五，十五

陈独秀此信中确实用了一些“闭眼胡说”“明目张胆”等贬斥之语，但从上下文看并非针对汤尔和，而是对当时学术界和教育界的批判。语气虽然有些放肆激烈，但陈独秀当时在《新青年》上所写文章一向如此，对此汤尔和肯定清楚。因此，仅看两人书信，尽管陈独秀回复中有些语句让汤尔和可能觉得刺耳，尽管陈独秀应该在发表书信前征求汤尔和的同意，但所有这些似乎并不能导致他们产生矛盾。须知他们年龄相仿，汤尔和大一岁，他们早在1902年就是日本东京成城学校陆军科的同学，还一起创办中国留日学生中最早的革命团体——中国青年会，后来又都参加过反清革命活动。对于陈独秀创办《新青年》，汤尔和也大力支持并向蔡元培推荐，而最能说明他们关系很好的例子就是汤尔和推荐陈独秀担任北大文科学长。既然他们关系如此，又怎会因为发表这样一封信就导致友谊破裂？

三

看来问题不在陈独秀擅自发表书信本身，也不在其答复不当。由此，围绕“三焦”之说的一些解释显然不能成立。

事后看来，引发汤尔和对陈独秀态度发生变化的根本原因，也许源自当时在北大任教的浙籍文人群体和皖籍文人群体的矛盾。

上述有关新文化运动中一件往事的回顾，足以说明在彼时即便是和中医有关的小事，也可能引发重大后果。而陈寅恪作为多年留学海外者，虽然对中医持怀疑拒绝态度，但这不影响他把自己的中医知识运用于学术研究之中。通常，鉴于陈寅恪的学术地位，他这方面的结论不会有人提出质疑，不过在医药界，还是有人敢于指出陈寅恪的失误。

陈寅恪

1937年7月12日，《申报》以“中西医药研究社三周纪念征求社员”为题目发表报道，这中西医药研究社成立于1935年，为全国性的医药学术团体，彼时影响很大，其所办刊物为《中西医药》。且说这报道中不仅绍介他们的成绩，而且特意把指出陈寅恪的失误作为核心内容：“中国医学文献之研究，素为中国新旧学人所忽略，我们在这方面研究所得之成绩，不敢自为菲薄，已可称为空前。如今日已通行之‘解剖’二字，实为‘解部’之误。如对于中西医药方面之文献，我们曾指出清华大学教授陈寅恪先生、暨南大学教授卫聚贤先生及陈竺同先生等论文之错误，并有深入之批判，诸先生均首肯无异辞。又根据解剖生理病理学彻底研究十二经脉，以解决医学士重要之问题，这些只要看我们近三年来所刊行的中西医药便知。我们在以上各方面努力所得之效果，不仅在国内学人所钦佩，即如日本，朝鲜，法国，德国以及美国等之汉学者，也无不时通声气，予本社以绝大之助力。……”

这是陈寅恪研究中的一条重要史料，遗憾的是迄今尚未收入任何陈寅恪研究资料。有意思的是，胡适未能发现的陈寅恪论文中之“错误”被中西医药研究社发现并进行了批评，且陈寅恪居然也“首肯无异辞”，这当然值得注意。那么，此事缘由何处？

查《中西医药》1936年第七期，刊登了署名陈竺同的《汉魏南北朝外来的医术与药物的考证》及范行准的《汉魏南北朝外来的医术与药物的考证商榷》两文。这两篇文章的作者均非普通人，当时可谓学术界著名人士。陈竺同（1898-1955），原名经，字啸秋，后改名竺同，浙江温州永嘉人，曾从欧阳竟无学印度哲学，后留学日本，入东京帝国大学研究院，专攻墨经与因明的互证以及印度婆罗门思潮传入中国历史，著有《二十年来日本势力下之满蒙》《中国上古文化史》和《中国文化史略》等著作。范行准（1906-1998），名适，浙江汤溪县人，中国近现代著名中医医史文献学家，著有《范行准医学论文集》，曾在《中西医药》上发表大量文章。而正是在范氏文章中，对陈寅恪在使用翻译佛经的版本方面问题提出质疑，说陈寅恪在有关论文中误把《木奈女耆域因缘经》认为是后汉人安世高所翻译，而范氏认为应系六朝以后人所翻译。所以“陈先生拿这部伪书坐他的证据，已是错误了。你又承伪沿误，沾沾自喜的做这篇‘考证’的靠山，岂知这种靠山，是靠不住的”。

那么陈寅恪是在哪篇论文中提及这部佛经的呢？这就是1930年发表的《三国志曹冲华佗传与佛教故事》一文。其中提及《木奈女耆域因缘经》的部分如下：

“又考后汉安世高译《木奈女耆域因缘经》所载神医耆域诸奇术，如治拘睒弥长者子病，取利刀破肠，披肠结处。治迦罗越家女病，以金刀披破其头，悉出诸虫，封著瓮中，以三种神膏涂疮，七日便愈，乃出虫示之，女见，大惊怖。及治迦罗越家男儿肝反戾向后病，以金刀破腹，还肝向前，以三种神膏涂之，三日便愈。其断肠破腹，固与元化事不异，而元化壁悬病者所吐之蛇以十数，及治陈登疾，令吐出赤头虫三升许，亦与耆域之治迦罗越家女病事不无类似之处。（可参裴注引佗别传中，佗治刘勋女膝疮事。）至元化为魏武疗疾致死，耆域亦以医暴君病，几为所杀，赖佛成神，仅而得勉。则其遭际符合，尤不能令人无因袭之疑。（敦煌本勾道兴《搜神记》载华佗事有：‘汉末开肠，洗五脏，劈脑出虫，乃为魏武帝所杀’之语，与《木奈女耆域因缘经》所记之尤相似。）然此尚为外来之神话，附益于本国之史实也。若慧皎《高僧传》之耆域，则于晋惠帝之末年，经扶南交广襄阳至于洛阳，复取道流沙而返天竺（见《高僧传》九）。然据《木奈女耆域因缘》等佛典，则耆域为佛同时人，若其来游中土，亦当在春秋之世，而非典午之时，斯盖直取外国神话之人物，不经比附事实或变易名字之程序，而竟以为本国历史之人物，则较标《华佗传》所记，更有不同矣。”

迄今学术界对于安世高是否翻译过《木奈女耆域因缘经》一直有争议。

陈寅恪之后并未对《中西医药研究社三周纪念征求社员》有所反应，倒是事实。一方面原因可能是陈寅恪并未见过此文，另一方面也可能与卢沟桥事变爆发后，陈寅恪开始颠沛流离生活，无暇对此做出反应有关。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认为不必反驳——在陈寅恪治学生涯中，对于他人之质疑，他确实经常保持沉默。不过至少有一点可以确认，就是该文说对于他们的批评“诸先生均首肯无异辞”，此言有些不实，至少陈寅恪的没有反应并不代表他“首肯无异辞”。

来源：各界杂志2022年第1期

作者：刘克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