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来,甲状腺癌的发病率越来越高,它正影响着大家的健康,威胁着患者的生命,到了中后期更是无法治疗,因此,做好甲状腺癌的了解是非常重要的,这有助于我们尽早发现甲状腺癌的存在。
1、甲状腺癌具有家族遗传性。如果父母患有甲状腺癌,那其子女的患癌概率就会比正常人要高。
2、放射线会造成甲状腺癌。经常接触放射线的人就很容易患上甲状腺癌,因为放射线对我们的甲状腺是有损伤的,当这种损伤比较严重的时候,甲状腺就不能再正常分泌激素了,也就导致了甲状腺癌。
3、摄入大量的碘会导致甲状腺癌。我们都知道,碘对甲状腺的影响是很大的,如果碘的摄入量过高,甲状腺的功能就会减弱,因此,患上甲状腺癌的概率也会大大升高。
4、盲目使用药物会引起甲状腺癌。甲状腺是分泌激素的器官,当人体盲目的服用了雌激素类药物,甲状腺的功能就会受到损害,甲状腺也会越长越大,最后就会变成甲状腺癌。
5、长期抽烟酗酒会引起甲状腺癌。烟酒中的某些物质会对甲状腺造成伤害,诱发甲状腺癌,除此之外,经常抽烟喝酒还很容易引发肺癌、肝癌和胃癌。
1、定期体检。定期体检就是为了能在早期发现一些身体疾病,抓住最佳治疗的时间,大多数的疾病在早期治疗都是可以治愈的。
2、避免接触放射线这样的有害物质。对于有工作需要的人来讲,一定要尽量避免接触放射线,做好自身的防护工作,这可以从根本上预防甲状腺癌。
3、控制碘的摄入量,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以适量为主,在平时多吃水果和蔬菜,补充自身所需的微量元素和维生素。
4、多锻炼,只有从本质上提升自己的体质,增强自身免疫力和抵抗力,才能让癌症绕道而行。
温馨提示
甲状腺癌是一种非常常见的恶性肿瘤,对身体的危害非常大,因此,大家在平时一定要多加注意,尤其是甲状腺癌刚起病的时候,患者的颈部会出现肿块,且随着病情的发展,肿块会越来越大,如果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及时去检查,抓住早期最佳的治疗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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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呦,妈呀!死尸!还是白人女尸!”一天清晨,一位北京老大爷提笼架鸟遛弯,来到东便门外城墙根的“狐狸塔”下,这里灌木丛生,林木茂密,常有狐狸出没,被北京的外国人称为“狐狸塔”。一阵阵恶臭传来,老大爷本以为是狐狸的骚味,没想到是一具穿着典型英格兰花格子连衣裙的白人女尸,引来无数群团苍蝇嗡嗡觅食,他吓得跌了一跤。
他的惊叫引来了不少人围过来,看到女尸后,纷纷捂鼻子。“赶紧报警!”有人说。
市公安局接到了报警,还是外国人的尸体。引起了重视。赵万刚是燕京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会外语,因此,负责了此案的侦破。
其实,这座塔不叫“狐狸塔”,而是燃灯佛舍利塔,建于辽代,清康熙十八年(1679年)因地震塔身倾圮,清康熙三十年(1691年)重建。为砖木结构,密檐实心,八角形十三层。塔刹顶端的铜镜颇大,重达五千克。铜镜为圆形弧面,凹弧面有子弹射击的擦痕(是八国联军对古塔的破坏)。因东便门外这一带荒芜,杂草树木丛生,狐狸、野兔、蛇等小型野生动物泛滥成灾。
法医尸检结果表明,是三处刀伤,导致血液流尽死亡。两处捅进肚子,一处割在颈动脉。由于尸体高度腐败,估计死亡时间有半年之久。女性年龄在22—25岁,身高1.68米,橘黄色头发。高跟鞋是红色的,有一只断了跟。
赵万刚查阅了北平旧警局档案,发现了1949年2月间英国使馆外交官的女儿帕梅拉失踪。案宗显示,有人听到女人呼救声,有人看到在盔甲厂胡同口一个白人年轻女性被一个蒙面男人砍了三刀,男人跑了。但是,奇怪的是,尸体却不见了,人只能按失踪处理。赵万刚查阅当时的大小报刊,赫然醒目的标题:“午夜北平凶杀案”!“恶土凶杀案!”“白人女子被杀,尸体离奇消失!”“年轻白人女子午夜被杀藏尸难觅”“凶杀,英国外交官女儿尸体未找到”等等,不一而足。而且,此案外国报纸也连续报道,轰动一时。
英国使馆一直在抗议未能破案。但是北平旧警局属于瘫痪状态,旧警察尸位素餐,无力破案,让这桩轰动的“北平午夜凶杀案”,一直没有告破。
赵万刚通知英国使馆来认尸体,英国使馆代办处的一秘杰夫·鲍威尔携夫人艾玛在几位工作人员护卫下前来认尸,50多岁的杰夫夫妇俩抱着尸体痛哭,确认是他们的爱女帕梅拉!他们强烈呼吁我公安人员尽快找到凶手,严惩凶手,为他们无辜受害的女儿报仇!
国际案子,发生在北平,各国记者十分关注,纷纷追踪报道。能否迅速破案,也是对新中国成立后的北京市公安局的考验。
当时在北京,外国人并不多,只有3000人左右,北京的总人口有二百多万。外国人居住区在东城区,离东交民巷几个街区,就是另外的一个老外群体,是被官方忽视的存在。他们是些罪犯、难民、醉汉、妓女、毒贩,在北京形成了一个像香港的九龙城那样的三不管地带。被外国人称为“恶土”。高峰和乔剑决定让赵万刚先乔装侦查一番。
赵万刚这次乔装,不是收破烂的,而是绅士,头戴白色礼帽,身穿白色西装,鼻子上架着金丝眼镜,手拿一柄拐杖,典型的英国华侨打扮。来到这片外国人的“恶土”。这片“恶土”,北起传统美食街苏州胡同,南至高约十八米、宽约十二米的鞑靼城墙,西抵哈德门哈大街,与使馆区隔街相望。1920年以前,此地不过是一片无人理会的荒地,只有那些守卫北平各国公使馆的外国士兵在此列队操练或训练马匹。后来,此地的中国房东把它们出租给外国侨民;后者则开办舞场、廉价酒吧、窑子、低等旅店和餐馆。这些外侨大部分是无国可归的白俄,十月革命后来到中国。还有来自各国的生意人,下层阶级人士。也有不少来中国“淘金”投机者。盔甲厂胡同就是这片“恶土”的中心。
站在盔甲厂胡同口,赵万刚感受到这里洋溢着一股咖喱味道和咖啡的味道,这是北京老百姓居住区没有的。赵万刚走进了一家伯克利咖啡馆,门脸不大,里面有十张小圆桌子,每张圆桌配两把金属高靠背椅子。可容纳20人左右。典型的英国咖啡馆风格。不仅为顾客提供热咖啡、饼干、蛋糕等美味的茶点,还为顾客的狗狗们提供“狗狗专用茶点”,芝士骨头饼干,烤鸡味小松饼,狗狗咖啡等均有供应。独特的下午茶文化,不再是单纯的红茶松饼,更多的人会选择一份甜点、一杯咖啡,在咖啡馆里度过下午茶时光。
赵万刚坐下,点一份甜点,一杯加奶的白咖啡。要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一天、两天过去了,没有什么发现。这里来来往往的外国人很多,特别是到了晚上,咖啡屋变成迪斯科小舞厅,屋内屋外,随着音乐响起,外国青年男男女女来蹦迪跳舞的很多,以白俄、美国人、意大利人、英国人、法国人等居多。
第三天,他还坐在相同位置看报纸,喝咖啡。一位红头发年轻白人女性前来搭讪,问:“Do you have a lighter?(借个火)”女子穿紫红色花格子连衣裙比较旧,一双红皮鞋却比较新。蓝眼睛,高鼻梁,身材高挑丰满。俄国口音,英语比较生硬。
赵万刚从兜里掏出了打火机,点着了,女子凑过来,点烟卷,然后坐了下来。“Thanks.May I sit down?”
“Yes,please.”赵万刚说。
“Have we met somewhere before?(我们在哪见过吗?)”女子说。
赵万刚知道,这是妓女搭讪嫖客的常用语。虽然不愿意与妓女打交道。但是,妓女是消息灵通人士,也许知道什么。赵万刚就回答:“Not really. But do you know something about thestory of that a young white girl was stabbed to death?(不一定,你是否知道白人年轻女子被捅刀的事?)”
这个红头发女子非常感兴趣这个话题。表示知道,但是需要赵万刚为她叫一份咖啡和一份甜点。赵万刚喊来服务生,添加一份咖啡、甜点和红酒。红头发女子很高兴,吃着,喝着。然后用生硬的英语介绍了她自己,叫冬妮娅,白俄人。她描述了她所看到一切。在半年前,一个夜晚,她在酒吧里,隐隐约约看到女子帕梅拉就是在这个咖啡馆门口前被一个蒙面男子捅刀杀死。听到呼喊救命,大家出去帮助,那个捅刀的男子用小型喷雾剂向大家喷了一种药雾气。所有人都倒下了。再醒来时,大家似乎什么都忘记了,女子尸体也不见了。地上只有几滴血迹,和一小根断了的高跟鞋鞋跟。听说,女子尸体如今被发现了。他们很期待人民公安找到凶手。
赵万刚问她:“你现在怎么恢复了记忆,还记得是蒙面男子用刀杀的人?”
红头发女郎说:“用了半年时间,才恢复记忆。”
赵万刚问:“这个蒙面男子长什么样子?个子多高?现在在哪里?”
听懂了赵万刚的英文提问,这个白俄女子说:“Why should I tell you? What for?(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图什么?)”
赵万刚明白,这个红头发女子一定知道什么,她暗示要钱。赵万刚把兜里的钱都拿了出来,大约有三十块大洋。这是赵万刚申领的活动经费。装扮绅士,没有钱可装不像的。这片“恶土”通用货币是银元,也流通美元、英镑。人民币在这里“不好使”。
冬妮娅这个白俄女子伸手要拿。赵万刚用流利的英文说:“如果你真知道这个男子的下落,这些钱,你全拿走。如果不知道,顶多给你一块!”
冬妮娅只拿了一块大洋,站起来走了。不过她说:“followme, please.(请跟我来)”
赵万刚把钱收起来,结了账,追出门去,发现红头发女子向胡同深处走去。他追上了她。问“去哪里?”
正说着,拐角处隐藏的几个白俄男子饿虎扑食一般,袭击赵万刚,原来红头发白俄妓女也在玩“仙人跳!”但是,他们选错了对象。赵万刚用手中的拐杖,三下五除二,把这三个白俄男子打得满地乱滚,疼得通通爬不起来。红头发女子要逃跑,也被赵万刚用拐杖拦住。说:“Stop! Tell me what you know about themurder!(站住,告诉我这个凶手的下落!)”
红头发女子说:“Money ,gave me all the money.(把钱给我,所有的钱!)”
“You really know him?(你真知道他的下落?)”
红头发女子点点头。赵万刚把钱给了她。可是,女子拿了钱,撒丫子又跑,被赵万刚追上。女子说:“OK”,“Ok, I tell you. His name isXiong Xianli, a murder,a fucker, a luster. He's one of my clients. A Chinese American! Hehastransmitter-receiver.(好吧,我说,他的名字叫熊先立,一个杀手,嫖客、好色之徒。我的嫖客之一。华裔美国人,他有收发报机!”
赵万刚追问他住在哪?
女子说:“Ireally do not know.He moved often here and there.But not very far away.(我真不知道,他经常搬家,但是离这不太远。) ”
赵万刚放了红头发女子。回到市公安局汇报了发现,并发动片警寻找美籍华人熊先立。很快,片警提供了熊先立的住址。就在那片“恶土”之内。
乔剑安排人将熊先立监视起来。这里不是使馆区,动用了无线电监测车,监测到这一带有无线电信号偶尔发出。高峰也从情报站得到消息,美国中央情报局早就派遣一个远东情报组潜入北平市内,并携带电台在东城进行秘密活动。
抓还是不抓?大家议论纷纷,有的说:“抓了他却没有证据,万一找不到电台,就麻烦了。不如把他当鱼饵,放长线,钓大鱼。”有的说:“必须严防特务分子趁机进行恐怖活动。要抓起来,才能破案。”
乔剑问赵万刚:“你的意见呢?”
赵万刚说:“只要给冬妮娅好处,她就会出来作证。也许,还有其他目击者恢复了记忆,愿意出来作证。人证和尸体都有,就是凶器没有,也许藏匿在熊先立家里。如果找到,证据链就完整了。美国方面抗议也没有用。还有,万一找到了发报机,证明他是特务,在中国的土地上搞颠覆活动,向国际公开证据,那么,美国只有丢尽面子,颜面扫地,为我国树立好的国际形象!”
乔剑考虑再三说:“马上抓捕,出了事,我负责。”当天晚上,赵万刚带干警去抓捕时,蹲守的片警说,熊先立没有在家,屋里没人。很可能去咖啡馆了,他每天晚上都去咖啡馆,或去招妓,或去消费。于是,便装的赵万刚走进咖啡馆,但是,未发现熊先立的踪影,难道他得到消息提前逃跑了?
正在思索中,冬妮娅认出了赵万刚,热情地给赵万刚一个拥抱。一股廉价的香水和狐臭味,让赵万刚毫无“受宠若惊”之感。问:“Where is Mr.Xiong Xianli?熊先立在哪?”
冬妮娅说:“Acup of coffee, please.(先给我来一杯咖啡)”赵万刚叫服务生点了咖啡,冬妮娅找了一张圆桌坐下来。示意赵万刚也坐下来,说:“Take it easy. He will appear soon, because he isintimatingwitha girl now outside.(放松点。他很快就出现,他在外面正在和一个妓女嘿咻。)”
赵万刚坐下,等了一会儿,发现一个穿浅灰色西服中等个子黑头发小眼睛的华裔男子,携一位中等个子丰满的白人女子走进了咖啡馆。他要了两份热饮和甜面圈。就在他们吃东西的时候。在咖啡馆一个角落的赵万刚,悄悄让冬妮娅确认,冬妮娅点点头此人正是熊先立。
为了不影响其他外国人享受咖啡馆欢愉的社交气氛,赵万刚付账走出了咖啡馆,示意干警他们耐心等熊先立出来。熊先立在咖啡馆大约逗留了一个小时。没有和任何人交流,只是低头看报纸。而在座的外国顾客,似乎都对他敬而远之,对这个凶手有所忌惮。
后来,熊先立结账后,离开了咖啡馆。赵万刚跟了上去。在胡同里,熊先立敏锐发现有人跟踪,立即掏出手枪,瞄准赵万刚就扣动了扳机。赵万刚迅速躲在电灯杆子后面。可巧的是,熊先立手枪子弹卡壳,连扣动几下都未发射。埋伏在旁的干警一拥而上,抓捕了美籍华人熊先立,带回局里审问。
考虑到中美关系,事关重大,市局副局长高峰也赶到,和乔剑、赵万刚一起突击审讯。熊先立料定公安手中无证据,态度强硬,拒绝交代,并且说:“我要控告你们,非法扣押美国侨民。”
高峰说:“我们有证人,你杀了英国使馆人员的女儿帕梅拉,不过证人,明天上午才能和你对质。你在咖啡馆门口前杀了人,很多人都看到了。你为什么要杀人?”
熊先立拒绝回答。他要找律师,要找代办。审问陷入了僵局。此时,大队长乔剑脑子里也没有头绪,但他知道只有找到了证据,熊先立才会承认。
乔剑和赵万刚商量一下,立即直奔熊先立家中搜索,一个角落都不放过,但屋内东西很多,他们找了两个小时也没有发现线索。“这样找,等于大海捞针!”乔剑看了一下表,已经是凌晨三点,再过几个小时天亮了,如果再找不到证据,那就只能先放了熊先立。就在大家很着急的时候,赵万刚在熊先立的床头的枕边发现了一本旧书。他拿起那本书,每一页仔细翻查。在倒数第2页里,放着一张纸片,仔细端详正是中情局颁发给熊先立的委任状,并且还是用中英文对照写的。任命熊先立为远东情报组组长上校。继续搜索,在天花板内发现了一部电台。电台底座还贴有国防部保密局北平站专用字样。原来,这个电台就是保密局北平站站长徐宗尧说的上一任保密局北平站站长王蒲臣在郑介民的授意下藏的那个秘密电台。第八部电台,就这样被找到了。美国远东情报组和国民党保密局北平站居然有这么紧密的合作关系!在床底下一个箱子里发现了匕首和几盒避孕套,还有一个橡胶玩偶,供熊先立发泄性欲之用。这个匕首,可能是杀害英国年轻女子的凶器。
天亮了,赵万刚找到了红头发冬妮娅请她来作证。开始,冬妮娅不愿意,但是听说公安抓到凶手,作为目击证人还有丰厚奖励,最终还是同意来作证。在人证物证面前,熊先立不得不低头,承认王蒲臣在撤退北平时,把一部电台交给了他,他不仅给美国中情局发情报,更主要的是同时也给台湾郑介民发一份。至于为什么要杀英国女子帕梅拉,他说因为探测到英国要和刚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有建交的意图和动向,美国方面命令他出面阻止,他就暗杀英国外交人员的家属以此为恐吓。他外形是中国人,嫁祸中国人,国民党或共产党。选择在咖啡馆门口动手,对外国人都造成震慑,给共产党政权带来负面影响。他承认,他就是用那把匕首,两刀捅了帕梅拉腹部,第三刀割断了她的颈动脉。他用汽车抛尸东便门外的灌木丛里。
至此,轰动一时的“北平午夜凶杀案”告破。后来,英国作家保罗·法兰奇据此写了一部小说《午夜北平》,乃是后话不提。
第八部电台被找到,徐宗尧知道后,很欣慰。显然,这部电台和他没有任何关系,证明辜梁是诬告。但是,由于关键人物秦应麟没有下落,徐宗尧和池峰城将军还需要待在监狱中,被审查、再审查,迟迟不能释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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改造妓女,“让姐妹们站起来”,是又一项政治任务。北京的前门外大栅栏一带,是有名的红灯区,这个地区占地面积很大,分布着三百多家大小妓院、青楼、茶室、歌舞厅、戏园子、餐馆、饭店、旅馆、赌场、和专门训练小姑娘的戏班,如。“清吟小班”“清韵班”、“丝竹班”、等等,这些戏班训练被卖身过来的小姑娘琴棋书画,有了技艺后,再高价卖给妓院,成为一流或二流娼妓。其中,八大胡同最为有名。“八大胡同”在西珠市口大街以北、铁树斜街以南,由西往东依次为:百顺胡同、胭脂胡同、韩家潭、陕西巷、石头胡同、王广福斜街、朱家胡同、李纱帽胡同。其中陕西巷子有名妓赛金花曾待过的上林仙馆和怡香院,终日门庭如市。八大胡同中曾轰动一时的另一名妓是小凤仙,她协助蔡锷逃离北京逃脱袁世凯的追杀,创造出青楼女子和历史上令人景仰的护国将军缠绵动人的世纪之恋。而到这里当妓女的,大多数是因为贫困,被卖到妓院的。她们生活在社会底层,过着非人的生活。
乔剑让赵万刚协助宣武派出所负责管理一百多妓女的改造,正好调查一下妓女桃红,辜梁交代的段云鹏、池峰城、徐宗尧曾密谋潜伏,桃红在场,情况是否属实?有什么细节?有什么情况有助于证明池峰城、徐宗尧是假起义真潜伏。
赵万刚说:“大队长,这应该是您出面的事,我一个组员去,身份不合适。”
乔剑说:“组织上正考虑把你的关系从国办秘书局正式调过来,一旦关系调过来,提拔和任命很快就下来。这也是组织上对你的信任。你知道,我曾在和妓女打交道的栽过跟头,你作风正派,工作严谨,相信你一定能做好这个工作!”
就这样,赵万刚来到了改造妓女的岗位,第一次给100多姐妹们讲话。他说:“姐妹们,让姐妹们站起来,杜绝卖淫买春等旧社会遗留下来的毒瘤、实现妇女解放、男女平等,这是党中央、北京市委提出来的,这项工作受到国内外关注,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对妓女进行改造,是让你们脱离苦海。然后培训你们劳动技能,争取成为新人,过上幸福生活。”
妓女们对这个英俊的文质彬彬的共产党干部,非常有好感。但是,她们不相信他的话。有的说:“啥幸福生活呀?不就是要把我们强行配给煤黑子和伤残兵吗!如果这样,我们宁愿死,宁愿还当窑姐!”“对!我们宁愿死,也不嫁给煤黑子,也不嫁给伤残兵!”
还有的说:“你真要解放我们,就先娶了我们中的一个姐妹。我们都愿意嫁给你!”所有的妓女轰然大笑,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赵万刚面对这些什么话都敢说的风尘女子,脸红了。解释说:“首先,你们不要听信谣言,没有人要强行把你们配给煤黑子和伤残兵,这是谣言。是恶毒造谣,根本没有这回事!现在你们的婚姻是自由的,你们不再受人压迫,自主掌管自己的命运,掌管自己的爱情。其次,我是已婚者,共产党主张的是一夫一妻制。所以,我不能再娶。谢谢你们的好意。我的同事中,有许多还是单身,你们可以自由恋爱,如果相互产生好感,愿意在一起,我会祝福你们的。现在首要的是你们要学习劳动技能,要树立不劳动者不得食的观念,你们也有两只手,不能吃闲饭,我们这里有缝纫组、绣花组、纺织组、打字组、园艺组、珐琅组、陶瓷组,你们对哪个工作感兴趣,就选择哪个组,学习技能,然后分配你们到工厂去工作,当一名堂堂正正的产业工人!”
大多数人愿意选择自己感兴趣的小组。可是,有几个原来是高级妓女的女子,不愿意劳动。她们摆架子,装病。其中一个外号叫桃红的,长得小巧玲珑,非常标致,倾国倾城,原来是清吟小班的头牌,说:“长官,我干不了粗活,就爱唱个曲,靠我的嗓子赚钱,难道不是靠劳动获取报酬吗?”
赵万刚得知她叫桃红后,马上把她请进了单独的房间,让桃红坐下。因为此时,赵万刚想起来中统特务代号“秃鹰”曾打入市公安局的辜梁曾交代说小桃红在场,听见段云鹏、池峰城、徐宗尧密谋潜伏的事。
桃红受宠若惊,说:“你看上我了?要和我单独泡一泡?”
赵万刚觉得有点尴尬,马上叫来助手做记录,说:“我想问你一个事。你当时在清吟小班对吧?还是头牌?”
桃红说:“是也怎么?不是又怎样?”
赵万刚说:“你能否回忆起在北平和平解放交接的时候,也就是1949年2月初,段云鹏、池峰城、徐宗尧三个人在清吟小班密谋潜伏下来。当时,你在场。还劝他们多喝酒,少谈糟心的事?有这回事吗?”
桃红问:“经历过那么多人,你说的这三个人是谁呀?”
赵万刚说:“段云鹏,保密局少将,1米65的个子,会轻功,外号‘赛狸猫’。徐宗尧,保密局北平站站长,少将,南方人。池峰城,河北省代主席,说话底气足,嗓门大,脾气比较大。后两位是和平起义的功臣,作为第一届政协代表,参加了会议,还作为代表在开国大典上光荣地在观礼台上观礼。如今有人举报说他们是假起义,真潜伏。说段云鹏和他们密谋的计划,你当时在场。”
桃红说:“原来你是来审问我的,不是对我有好感呀?让我空欢喜一场。我犯什么罪了吗?”
赵万刚说:“你没有犯罪。但是,你可能是在场的当事人,你的证词有可能关系到两位将军的前途或生死。”
桃红说:“别吓唬我,我可不敢乱说,万一说岔了,让两位将军送死,不是造孽吗!再说,如果真这么重要这么机密的大事,能当着我面去谈吗?还不第一个把我杀了灭口?”
赵万刚说:“你说的有道理,也就是即使见过这三个人,你也不会听到他们密谋的内容。那么,你看见他们三个在一起了吗?”
小桃红说:“每天来人像流水,谁来谁走,真不关我事。”
赵万刚说:“你有没有在来的客人中发现什么异常?发现这些特务密谋什么?”
桃红说:“来我们这儿的没有一个好人!不是军阀就是军官,不是流氓就是恶霸。每个人都是干坏事的,干好事的不来我们这。”
赵万刚说:“你真是聪明,严谨,说出话来,滴水不漏。你说的也对,即使你看到他们三个在一起,也不能证明什么。麻烦你了。谢谢合作。”
桃红说:“这就问完了?不给点实惠的?”
赵万刚问:“什么实惠的?”
桃红说:“我想唱曲子,用嗓子谋生,不想参加体力劳动,发挥特长,这个要求不过分吧?”
赵万刚说:“不过分,也是不错的选择,发挥自己特长。如果你真有这方面的才能,我可以介绍你去曲艺团,当演员,专门给工农兵表演节目,但是不是唱靡靡之音,而是内容健康的曲艺。”
桃红说:“曲子是固定的,词可以换成新的。求您给我介绍到曲艺团吧!”
赵万刚马上联系了某曲艺团的领导,该团领导非常感兴趣,马上登门来考察有兴趣加入曲艺团的这些人的才艺。桃红等一批愿意唱曲的姑娘都参加了面试。
不过令人失望的是,这些人表演扭扭作态,唱的功夫一般,表演内容低俗,挑逗性强。曲艺团的领导摇了摇头。曲艺团的人走了,桃红等人泄气地躺在床上不起来。
赵万刚走进屋安慰她们说:“不要灰心丧气,曲艺团要的是真功夫,说明你们的功夫不到家,特别是唱曲子时,你们扭动屁股扭动腰的,功夫都没在嗓子上,这怎么行?你们听听话匣子,也就是收音机里,人家是怎么唱的,字正腔圆,有板有眼,行云流水。而你们,嗲声嗲气的,搔首弄姿。好了,这也不怪你们,因为你们学唱曲时,师傅就是这么教的,为的是勾引男人。现在,你们有两条路,一条是下苦功夫,跟着收音机学人家怎么唱,另一条就是找别的出路,干缝纫、绣花,把唱曲作为业余爱好。”
这几个女的,根本不搭理赵万刚,躺在床上不起来。赵万刚说:“今天你们可以休息一天。这个假我准了。明天必须下到各组去学技能。早学好了,早点到工厂去、社会上去,过上自由的好日子和新生活。早一天走向社会,说不定就早一天找到你们中意的郎君呢!如果谁就愿意这么躺着,那么你们能躺一辈子吗?你们好好想想。记住那句话,不劳动者,不得食!”
赵万刚的话,体贴,没有训人的腔调,大多数人都理解了。第二天,大多数人都下到各个组去学习了。只有桃红还躺着,甚至绝食。赵万刚看望她说:“你病了吗?我摸摸你的脑门,不发烧呀,挺正常的。好吃懒做是不是,这是资产阶级臭思想。你不许再这样赖床!马上起来,学手工去吧!和大家在一起,心情就好了。”
桃红说:“人家头疼,浑身疼,起不来,不然你帮我揉揉?”
赵万刚知道她在勾引他,就厉声说:“起来!再不起来,我就……”
桃红挑衅地说:“你就怎么样?”
赵万刚想了想说:“其实,你挺好的一个人,长得漂亮,嗓子好,身段好,不当演员真是可惜了。你要是听话呢,我认你做干妹妹,我以你哥的名义,求人家曲艺团的老师教教你。待你艺术造诣提高了,曲艺团也许就要你了。”
桃红听了,高兴了,抱着赵万刚就亲了一口,说:“亲哥哥,你真是个可心人。谁那么有福气嫁给了你。你收我做小吧。她做大,我做小,我不和那个姐姐争,就喜欢你这么个英俊的体贴人的有男子气的好汉!”
赵万刚推开了她,说:“不许胡来!妹妹,既然我是你的亲哥哥,就必须管教你,你告诉我一件事,你到底愿意不愿意当曲艺团的演员?愿意不愿意走阳关正道?”
桃红想了想说:“愿意,打心眼里愿意。过去演艺人员是下九流,现在是人民艺术家,到处都受人尊敬。你看侯宝林、梅兰芳受到大家的尊敬和喜爱。”
赵万刚说:“这就对了,只有向他们学习,好好提高技艺,才能成为好演员、人们喜爱的艺术家。我看出,你是真想学曲艺。你的技艺还达不到人家的要求。如果你真想学曲艺,我可以找一个老师辅导你,就是曲艺团昨天考察你的那个老师,让他在业余时间教你正确的唱法,直到你学会了,然后再考人家的曲艺团。”
桃红说:“好,哥哥,我愿意走这条阳关道!”
赵万刚和桃红结成兄妹。桃红有了希望,就有了动力。她白天学绣花,晚上和周末到曲艺团的老师家学唱曲。
三个月后,考上了曲艺团,第一次上台演出就一鸣惊人,获得好评。
桃红成了赵万刚的“干妹妹”。艾梅听到了风言风语,就跟赵万刚大吵大闹。
赵万刚心胸坦荡地说:“艾梅,你多心了。这个干妹妹认下,对改造这些姐妹们有好处,是为了更好的工作,没有别的意思。别心眼太小。”
艾梅说:“狐狸精把你迷住了吧?现在不时兴换老婆吗,你就明白告诉我,你是不是想换老婆?人家又年经、漂亮,又会发骚,你们男人不就是喜欢这口吗?”
赵万刚说:“艾梅,我爱你,我不想换老婆!我们大学四年,难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们的爱情?我们是经过生死考验的,请你相信我!”
艾梅说:“进城了甩老婆,是现在百姓最看不下去的事。大多数男人可以跟老婆共患难,但是不能共享福。我当老师,工作忙,身子沉,回家还得伺候赵士奇和沙亮等吃饭,忙得团团转,看不住你。你整天和那些狐狸精在一起,难免会出事。男人有权就学坏。你现在有权,谁知道你还是不是原来的你!”
赵万刚哑口无言。北京的姑娘见过大世面,娶北京的姑娘做老婆,就要受北京女人的气。在北京城内,家家当家作主的都是北京女人,受气的都是“上门女婿”。
桃红知道后,主动买了礼物登门拜访艾梅,并说:“嫂子,好嫂子。赵警官是好人,正派人。认我做妹妹,比我亲哥还好。我亲哥把我卖进了青楼。我以后经常来看您。我在曲艺团有了对象,是学唱京韵大鼓和快板书的一个小伙子。等我们结婚了,办喜事,一定请您出席。”
这样,艾梅心里踏实了。赵万刚的家庭危机解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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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冬,北京的冬天格外冷。大机关有暖气,而绝大多数老百姓住平房,取暖靠烧煤球炉子。艾梅住的四合院是个大杂院,院中有一棵腊梅树,到了隆冬枝条上绽出红色的小花苞,到了下雪天,开出的却是明黄色的腊梅花。五瓣黄黄的小花朵,散发出甜腻腻的香。艾梅采一束放在屋子里,满室生香。
赵万刚的组织关系正式从国办秘书局调入了北京市公安局,很快就任命他为刑侦大队副大队长,配合乔剑工作。
北京市民欣喜看到北京建设速度的加快。天安门广场为城市中心,广场中心要兴建一座人民英雄纪念碑。天安门广场两侧要修建人民大会堂和中国革命博物馆、历史博物馆,在北京城内,还要兴建中国人民革命军事博物馆、民族文化宫、民族饭店、钓鱼台国宾馆、华侨大厦、北京火车站、全国农业展览馆等,又称“十大建筑”。
北京怎样建都,著名学者梁思成教授建议中央,老北京城不要动,在旁边建一个新北京城,但是这个意见很快被否定了。赵万刚是支持梁思成先生意见的,要尽最大限度地保护古城的旧貌,对这些免予战火的文物,要尽可能地保护下来。但是赵万刚被市局的同事讥讽为“梁陈派”(即梁思成和陈占祥主张保护古城),而其他大多数同事则是“拆城派”。社会上的两大派争论不休,“拆城派”认为古城一无是处,是藩篱,是囚禁新生活的牢笼,必须拆除。“梁陈派”则认为古城是人类文化遗产,是明珠,必须好好保护,否则子孙后代就再也见不到这么美轮美奂的建筑了。
可是这天一上班,梁思成就来报案。赵万刚带助手景文彬接待梁思成先生。梁思成,中等个子,文质彬彬的,戴着一副圆框眼镜,清瘦,十分俊朗。穿着一套花格休闲西服,西服上衣胳臂肘部有磨破了痕迹,显然和他常年伏案和野外考察有关。他讲话情绪平和,语速较慢,每个字似乎都是深思熟虑后准确表达出来的。
他说:“我在潘家园鬼市,发现有人盗卖佛头,而这个佛头,是隋代四门塔中的佛像之头。我在几年前山东历城考察时偶然发现了这个隋代建筑,里面有多尊佛像,栩栩如生。我和妻子林徽因拍了照片,还写了文章,发表在国际期刊上,引起轰动。也许,正因为这篇文章,文物贩子寻着线索,找到了四门塔,盗取了佛头。如今,竟然在首都鬼市上兜售。我给这个人拍了照片。”
梁思成出示了照片。照片上一个戴草帽四十多岁的男子正在手指着一尊木质的佛头兜售。这尊佛头造型生动,面带微笑。而一个外国人,正在和他讨价还价。
梁思成是清朝末期著名大学者梁启超的儿子。梁启超拜康有为为师,从此走上了维新的道路。1895年,腐朽昏庸的清政府为求和,与日本签订丧权辱国的《马关条约》,康有为、梁启超发动了著名的“公车上书”,揭开维新变法的序幕。而梁启超的《中国少年说》家喻户晓。梁家一门九子女,各个皆是精英,是栋梁之才。梁思成带领自己的建筑遗产保护团队,走遍中国许多省份。通过测绘、拍摄,将两千多件古建筑遗物记录成册,为研究历史提供了大量的文献资料。其中,他们在山东历城的偏远山区里发现了一座建于隋代大业7年的四门塔,举世震惊。其中四门塔中佛像的真容,更是造型精致多姿、神态栩栩如生,是中国古代佛像艺术的精品。这一发现,填补了史学家对中国隋代塔记录的空白,并为总结隋代佛塔建筑形式提供了依据。
赵万刚感谢梁思成先生提供的线索。并说:“您的学问让我敬仰,特别是您大力主张古城保护,我支持您!”
梁思成苦笑了摇摇头说:“非常遗憾,这么优秀的古城,这么宝贵的文化遗产,很快就不复存在了。令人痛心!”
赵万刚同情梁思成先生此时的心情,也唉声叹气了一番。然后仔细看了看照片,一眼就认出,那个外国男子是几天前在“脏地”袭击过他的三个白俄男子之一。于是,赵万刚和景文彬在送走了梁思成教授之后,兵分两路,赵万刚带人直扑“脏地”,景文彬带人直奔潘家园,寻找戴草帽的中年男子。
很快,赵万刚通过冬妮娅这个熟人,找到了那个白俄男子,叫安德烈。这个安德烈正在和几个朋友喝咖啡,欣赏他用15块大洋买来的佛头。对方要价一百大洋,他成功讨价还价,用15块大洋就买了下来。他的朋友都在夸奖他,弄出中国,至少可以卖五万卢布。正说着,被赵万刚带干警抓个正着。根据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这个安德烈犯下了倒买倒卖文物罪。人赃俱获。
景文彬那边通过走访群众,也在几天内抓获了那个戴草帽盗卖佛头的中年汉子。还通过审讯,抓获了他的同伙三人。
案件审理清楚后,移交检察院,经过检察院起诉,人民法院审理。这几个文物贩子被判了十五年和五年不等的有期徒刑,这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文物保护法》实施以来,第一起被审理的案件。有法可依,从此掀开了中国文物保护新的一页。
但令人遗憾的是,年底的一天,北京皇城的西城门——西安门意外失火了。火是从西安门的南头烧起的,那里住着清洁队,他们夜里取暖,烧木头,不慎把房梁燎着了,火借风势,风借火力,很快就发生了爆燃,数百年干透了的木头和木结构的大殿,顷刻间成为熊熊燃烧的巨大火场。
“救火啊!着火了!”清洁队的人着急地呼唤。有的还跑到附近居民家借水来灭火。那时候,普遍还没有自来水,居民们都是打井里的水,存在自家的水罐里,而这点水正所谓“杯水车薪”,根本不够用。
那时一般人家没有电话,报火警也难。大火持续燃烧,到第二天凌晨,西安门被大火彻底烧毁。后来,市政府决定拆除。再接下来的是,大规模拆除古牌楼、古城墙就开始了。甚至报纸也提出这样的口号,动员机关企业事业单位和居民去拆城墙,“用封建主义的砖石木料建设社会主义的新房屋!”
就这样,那些古城砖、古木料成为各单位白用的资源,百姓也争相把这些白用的资源运到自家院子里,修房子,铺地面。诺大的周长100多公里珍贵的古城墙,和城墙上碉楼、箭楼等建筑,非常可惜,被“拆城运动”弄得消失殆尽了。
梁思成听说后,痛心疾首,立刻口吐鲜血,晕倒在地。林徽因发现后,马上把丈夫送进了医院。经过医务人员抢救,脱离了危险。
此时,赵万刚接到一个紧急任务,涉及毛主席出访苏联行程泄密案。
预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节选自知乎连载长篇小说《扬眉出剑》,作者王永利)
话说太原这一年,久旱不雨,土焦苗枯,到处是灾荒景象。当前正是盛暑伏天,郊外田地一片荒凉,麦秆点根火柴可以着了,老百姓叫苦连天。只见道路上扶老携幼的,肩挑手提的,纷纷出外投亲求友,寻找生路。妇女一边抱着孩子把尿,一边喊前面的家人“等一等”!拄着棍杖的老人,迈着艰难的步子,一面走,一面擦汗,一面叹气,不知到了目的地,会有没有什么收获。一幅凄惨的荒年画图,令人目不忍睹。
忽然,由那边走来个男子,年方二十多岁,穿着纺绸大褂,右手架着一只鹰,后面跟着人牵着一只大狗。此人名叫李衡,是县里富户李瑞甫的儿子。他身边跟着个人,这人长得獐头鼠目,不时向李衡呈露阿谀的笑脸。这人是个裁缝,名叫张三立,他常去李家量裁衣服,和李衡熟识。李衡本来品质卑劣,一向不务正业,仗着他父辈的不义之财,整天价游手好闲,带着鹰犬,到处寻花问柳,惹事生非。张三立投其所好,跟着捧吃捧喝,起哄架秧子。这一天,两人一路上说说笑笑,又提起那嫖妓的事儿来,李衡对三立说:“那翠喜的眉眼长得还蛮不错,只是忒瘦,像只瘦狼似的,见面就向你要吃的,一点风骚劲儿也没有。”三立说:“那还不好办?大少爷有的是钱,还怕没有称心的!要吃就给她买,喂饱了就来劲了。”两人边说着,忽然一声哭叫,原来一个孩子手里一块糠饼,被李衡的大狗一口撞落地上,吓得孩子哭喊,赶紧跑开。李衡张三立两个看了哈哈大笑,还叱那孩子:“瞧你这德行,你那臭肉还配我的狗咬!”边叨叨着,骂骂咧咧地向城里走去。
再说城里,这天正是李瑞甫给自己办生日,李家正厅布置着寿堂,正中供着一座寿星,点着蜡,香炉里的香烟缭绕。大门口悬灯结彩,锣鼓喧天。只见厨役扛着猪羊肉,提着鸡鸭鱼,进门直奔后院搭的炉灶案边,这炉灶搭在马厩外面,厨役切肉洗菜,烧起炉灶,准备一桌桌的筵席。大门外,只见李瑞甫的一些亲友,接踵而来,有的捧着寿挑寿面,有的拿着绫罗绸缎,真是贺客盈门,好不热闹。李瑞甫换了一身新衣,笑容满面,接待来客,不断还礼,连说“不敢当!”知客让席,宾客老老少少地纷纷入座。忽然,李瑞甫听得家人禀报:“县太爷来啦!”乐得个李瑞甫连嘴都合不上了,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大门外迎接。这个县令名叫胡威,平素和李瑞甫勾结,往来密切。李瑞甫见胡威到了,满脸堆下笑容,说:“县爷驾到,蓬舍生辉,您老这样多礼,李某实不敢当。”胡威道:“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当然要来拜寿,愿你越活越硬朗。”说着,哈哈大笑。李瑞甫连连说:“谢谢县太爷!谢谢县太爷!”赶忙把胡威让到后堂,倒茶摆酒,上了一桌特制的海参席,殷勤款待。
这时,大门外来了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年方十多岁,面黄饥瘦,光着两只脚,捧着一个又脏又破沿的碗,来到大门口,向里张望,连喊:“老爷太太,可怜可怜吧!”守门的给了个制钱,连说:“去!去!快走!快走!”孩子说:“大爷!您看看,有什么剩菜剩饭赏给我一点吃罢!”看门的说:“没有。”孩子说:“大爷!您给看看去!我三天没吃饭了!”看门的怒叱:“怎么给脸不要脸!快滚!他妈的!”孩子连连作揖。正在这时,李衡回来,见那孩子正向看门人乞食,大喝一声道:“你这混蛋孩子,这是成心来捣乱!今儿个是什么日子?你来恶心你太爷,你是找不自在!不给你点厉害,你也不认识你李大少爷。”说完,一声呼啸,那条大狗直向孩子扑过去,孩子害怕,撒腿就跑,大狗猛追,蹿起把孩子扑倒,孩子惊喊,被大狗咬得鲜血直流,连爬带滚。李衡呵呵大笑,把狗收起还说:“看你知道不知道厉害。”
且说那时有一位名儒杨俊,才高望重,桃李满门。李瑞甫望子成龙,久慕杨俊的声望,花费重金,延聘杨俊来家教李衡读书。杨俊有个儿子名叫玉昆,生得五官清秀,十分俊美,一向从父攻读,颇有文才。杨俊应聘,带着玉昆来到李家居住,每天和李衡同窗就学。但李衡浪荡成性,不喜书本,以致学业荒疏。杨俊屡次教戒,李衡不听,杨俊苦之,亦无如之何。
李衡有个妹妹,名唤珊娘,年方一十七岁,生得丰姿绰约,才貌双全。这一天,玉昆课罢,带着书本,来到花园散步。时值仲春,天气晴和,桃李盛开,百花争艳,嫣红姹紫,说不尽一片大好春光。玉昆找到一块石头坐下,展卷读书,兴浓处欣然朗诵。正在这时,珊娘挈带婢女秋菊也来花园闲步,拐弯抹角,无意中走到玉昆读书的地方,蓦见一位书生正在朗读,珊娘立即止步。玉昆听得脚步响,抬头一看,两人目光对视,珊娘见玉昆生得俊美,一表非俗,不觉惊住了。竟看着玉昆发呆。那玉昆是名儒之后,家教甚严,为人正派,知书达礼,见有丽人瞩望,赫然节操自持,立即转身回避而去。珊娘目送玉昆,情丝萦绕,顾盼不已。这时,恰巧李衡带着张三立由外面大醉归来,走到这里,迎面遇到珊娘,李衡叫了声“妹妹!”那张三立目睹珊娘貌美,丽质天成,不觉骨软筋稣,魂魄俱失,回到家里,垂涎珊娘,晚上一夜不曾入睡。
一天,三立去李家送衣服,正在交活,听墙外有婢女私下交语,一个说:“小姐自从看见杨家少爷,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这样痴情,将来不知谁当月下老人,了这一段姻缘。”一个说:“是啊!小姐象是喝了迷魂汤似的,这样神魂颠倒,一天到晚愣愣瞌瞌的,真是从来也没见过。”张三立听了,心中暗想:这样美貌的小姐,谁见了也要眼馋。可是,小姐竟然看上了杨家那小子,这可不行,有了这小子,就没有我的份了。说什么也不能叫他们如意。看来,杨家这小子住在这里是我张三立一块心病,他在一天,我就别想染指小姐,非想法把他撵走不可。
张三立十分嫉恨玉昆。有一天,借着送衣服机会,见到李瑞甫,屋里没有别人,就对李瑞甫说:“大老爷!我有一件事想对您说,憋了好几天了,想说又怕您生气,一直没说。”瑞甫说:“什么事?你说,我不生气。”三立说:“就是那杨家少爷。那天在花园遇到小姐,本来是无心中碰到的,杨少爷和小姐又不认识,按理应该回避才是,不料这位少爷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姐,看得小姐难以为情,小姐只好转身绕道走了。您想,您花那么多钱,把杨老爷请来,杨老爷和杨少爷应当踏踏实实,真心实意教好少爷,对您府上的人,也应当尊敬些,可是,那杨老爷还则罢了,那杨少爷吃着您的,住着您的,就在您贵府里这样不规矩,这样的轻薄儿带到您的府上,我可真替您叫屈。”李瑞甫听了,心里暗暗不悦,暗想:杨师爷博学多才,怎么这样教子不严?我这岂不是花钱买进个冤家来?我只一女,爱如掌上珠,怎能被这狂徒轻薄!李瑞甫越想越有气。次日,杨俊教课完毕,瑞甫把杨俊请到自己房里,对杨俊说:“老兄来舍多日,我等对您素来尊重,对令郎亦以宾客相待,不敢稍有冒渎,您以为如何?"杨俊点头表示感谢。李瑞甫道,“舍下微薄诚意,本东道主应尽之谊,无足挂齿。阁下饱学鸿儒,我等同钦,引为规范。惟望对令郎亦深加教诲,俾堪子承父业,书香门第长存万世。”杨俊听李瑞甫话中有因,正色诘问,瑞甫遂把听到张三立所说的话向杨俊说了。杨俊听了,信以为真,立即站起对瑞甫道:“教子不严,父之过也。犬子冒渎千金,实在惭歉。回去当对犬子严加诰诫,朝夕约束,毋使再稍越轨。”
两人谈罢,杨俊回到住处,把玉昆唤来,严加责问,玉昆以是非颠倒,事关名誉,不能任人诬蔑,遂将日前和珊娘邂逅情形,一五一十向杨俊申述,杨俊默然。玉昆道:“儿自幼承父教诲,既读诗书,当知礼义,时刻约束自己,犹遑不逮,何能甘趋下流,辱没祖宗。惟是今日之事,显系有人从中播弄,李伯不察,遽兴问罪之师,若此下去,今后恐难长期相处,大人以为如何?”杨俊也知玉昆平日品格端正,行为严谨,料不至有那等下流行径,只劝玉昆今后加意小心,不要再去花园,以免为人所乘。玉昆称是。
杨俊经此事故,渐觉李家是个是非之地,不宜久留,遂伪称患病,不能教课。过了数日,杨俊找到瑞甫,说:“贱躯不适,数日未痊,年老气衰,恐误令郎学业,有负厚望,拟烦另请高明。我等来府数月,深得款遇,铭感无既,高谊隆情,容后图报。”李瑞甫一来不知杨俊说病是假,二来又有前次张三立捏报不快之事,听了杨俊求退,只向杨俊虚让两句,未再挽留,对杨俊道:“阁下来舍执教,小儿获益良深,今贵恙未痊,尊体为重,我亦不敢勉强,他日阁下康复,当再亲趋聘请,再申敬意。”至此,次日杨俊父子打点行李,离开了李家。
杨俊父子走后,李衡无人教诲,更加肆无忌惮,张三立见计成功,眼中钉离去,也更加垂涎珊娘,阴谋施展手腕,向珊娘接近。
却说珊娘一日正在闺中闲坐,忽然婢女秋菊进来,对珊娘说:“启禀小姐,那杨师爷因病,已带杨少爷离开咱家他去。”珊娘吃了一惊,问秋菊:“他们以后还来不来?”秋菊说:“不知,只闻老爷正托人四出打听另聘良师来家执教。”珊娘心中难过,因念玉昆离去,今生料难相会,满腹相思,何处倾诉,长此以往,命途何堪!心头暗暗焦急,本来自己吃不香,睡不好,经此忧悒,病更加重。整日娥眉深锁,面容憔悴。那日,命秋菊陪同去花园散步,迳至那日玉昆读书所在,徘徊不去,长嘘短叹,良久,不觉珠泪夺眶而出,呜咽出声。秋菊在旁,知珊娘心事,上前劝道:“小姐莫过愁伤,那杨家父子离去,料不久长,杨老太爷福体康愈,说不定再来家,日久天长,必有相逢之日,小姐但珍重玉体,以待来日。”秋菊本是珊娘自幼贴身婢女,说得珊娘愈加呜呜哭泣起来。秋菊婉劝,挽珊娘归回绣房。那瑞甫因见珊娘日渐消瘦,寝食俱废,很不放心,当延本城名医来家为珊娘就诊,医生诊脉毕说:“小姐只是心中郁闷,积聚成疾,料不妨事,亦无须服药,但能有使小姐惬意之事,小姐心情舒畅,即可病愈。”
且说邻村有吴姓,主人名庆庚,家资豪富,声闻遐迩,闻人言李家珊娘才貌双全,思为其子吴琦求婚,托人携带大宗彩礼前来李家求亲,瑞甫贪图吴家富有,收下彩礼,答应了这门亲事。秋菊闻知,禀报珊娘。瑞甫亦前来告知珊娘,珊娘大哭,向瑞甫道:“女儿年幼,愿随大人身边侍奉,不愿出嫁。”瑞甫劝说,珊娘执意不从,瑞甫道:“儿岂不知终身大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母早逝,只父将儿养大,本意将你许配那吴氏有钱人家,一生享受不尽,你不应如此违抗,难道叫为父去向那吴家退婚不成?”珊娘仍哭泣,瑞甫道:“话已向你讲明,但等吉日届临,花轿临门,望你三思,好自想想,勿负父望。”说完,拂袖而去。珊娘见抗婚不成,更加忧伤,竟日哭啼,秋菊百般劝解无效,亦暗中伤心,瑞甫命秋菊好生陪伴珊娘,严防意外,只等喜期到来,了此亲事。
再说那张三立听说瑞甫已将珊娘许配吴家,大动肝火,心说自己费了半天心,好容易把杨家父子撵走了,只图伺机染指珊娘,岂料今日那珊娘竟然许配吴家,自己落得一场空,这都是那吴家仗着有钱,把珊娘娶去,让那吴家小子好生享受。三立越想越气,迁怒吴家,邪念绝望,顿起杀心,图谋除掉那吴琦,继续窥伺珊娘。
这天,喜期到了,瑞甫家里设下喜堂,张灯结彩,门口贴着大红喜字。早晨,瑞甫就到珊娘屋里,只看珊娘头发蓬乱,面色焦黄,两眼哭得红肿。瑞甫道:“好女儿,大喜的日子,看!哭得这成什么样子。还不赶快梳妆,花轿来了,让人看成何体统。”说罢,着婢女侍候小姐梳妆,珊娘不肯,瑞甫连哄带吓,强令婢女把珊娘装扮起来。那李衡也在旁劝解,对珊娘道:“妹妹!别哭啦!人家吴家多阔气,错了妹妹,别人想巴结还巴结不上呢!那吴琦哥儿一个,将来吴老太爷一升天,那份产业全是吴琦的,妹妹这辈子吃穿不尽,连我都替妹妹高兴。少顷,喜轿临门,我还要送妹妹去呢!一来送亲,二来认识认识咱们这门阔亲戚。”李衡正说着,忽听外面喊道:“少爷!张师傅来见您!”李衡出来,见是张三立,原来这天张三立怀揣利刃,蓄意随李衡送亲时混进吴家杀害吴琦。三立提着礼物,见了李衡,笑嘻嘻说,“今天您府上大喜事,我特来贺喜,一点薄礼,请您收下。”李衡谢过,连说:“不敢收礼!”三立说:“莫非嫌少?”李衡收下。三立说,“少顷少爷送亲,我跟您去看看人家那阔宅门如何?”李衡道:“你不是我家亲属,岂能去得?”三立道:“我总跟着少爷,到了吴家,少爷只说我是少爷的跟人就行了。”李衡执拗不过,只得答应。
不一会,只闻鼓乐喧天,花轿临门,瑞甫和吴家迎亲人以及媒人、婢女等把个珊娘连推带搡上了花轿,一路凤鼓笙歌,吹吹打打,那沿途的饥民面有菜色,看见这等阔绰喜事,有的羡慕,有的叹息,有的怒目相向,有的手指口骂,詈詈不绝。那张三立跟着李衡,一面装作侍候李衡,少爷长,少爷短的,一面心里盘算着到时如何动手杀害新郎,不由得有时咬牙切齿,有时伸手偷偷摸他衣里揣的那把利刃,有时又向李衡装出那卑躬屈膝的下流嘴脸。
那吴家是日大讲排场,宾客如云,熙熙攘攘,花园内摆设筵席。花轿到了吴家,已是黄昏时候,迎亲和媒人告诉庆庚,李衡是小姐的哥哥,前来送亲,庆庚笑脸相迎,频频点头,李衡指着三立对庆庚说:“这是我的跟人,我出门总是随身挈带着他。”庆庚点头。
众人先到喜堂,两家人互相道喜,谈笑风生。那三立在喜堂外侍立,贼头贼脑,东张西望,见东房彩带匝门,宾客出入不绝,知是新房,看准地点到时行凶。
李衡出了喜堂,三立跟着李衡随知客引到花园入席,桌桌筵席,坐满宾客,堂倌如穿梭般端上菜来,鸡鸭鱼肉,酒香扑鼻,宾客大吃大喝。那李衡更是高兴,边吃边喝,得意洋洋。三立别有用心,一直是看机行事,见李衡兴高采烈,就取个大杯,对李衡道:“今天是小姐大喜日子,您得多喝!您看!人家这酒多地道,菜味也好,我给您再道喜,您得好好干几杯。”李衡边笑边点头,说,“好啊!你斟吧!少爷知道你这份心,能喝多少一定不少喝。”三立一杯一杯地斟,只把个李衡灌得酩酊大醉,伏案不省人事。
酒席到了尾声,宾客先后辞出散去,李衡沉睡不醒,三立假装陪伴他。看看人走的差不多了,三立邪念横生,凶神附体,暗中从衣襟里掏出匕首,小声向李衡唤了两声“少爷”,李衡酣睡不应,三立站起来蹑手蹑脚,溜到新房外面,四顾没有人来往,把心一横,掀起门帘,闯进新房,这时,珊娘正在哭泣,那吴琦背着身,站在床前劝解珊娘,三立恐被看清,伸手把蜡烛扑灭,一步向吴琦冲上,说时迟,那时快,吴琦没来及回头,被三立在背上连刺两刀,吴琦咕冬倒在地上,三立持刀乱扎几刀,吴琦连哼也没哼出就死于非命。珊娘正哭间,听到异声,掀开头盖一看,被吓坏了,三立扑过去双手抱住,情急得露出口吃的毛病:“宝……贝儿!你可想……坏了我……啦”!珊娘大惊,连忙高呼“救人!”“救人!”三立害怕,不敢多留,顺手从珊娘头上拔了一只金钗,仓皇夺门而去。
且说那李衡伏桌沉睡,堂倌见客人已经走净,只他一人还在睡着,为了收拾杯盘,把李衡推搡叫醒,李衡见人已走光,只自己一人,知是自己吃醉,回头见三立不在,起身往外走,仍不见三立,以为三立先走了。还未出门,猛听人喊:“不好了!少爷被人杀死了!”李衡吓了一跳,停住脚步,只见家人等和庆庚纷纷往新房跑,李衡也跟了进去,瞥见那吴琦倒在血泊中。原来珊娘呼唤救人,家人进来,珊娘命点上蜡烛,定睛一看,吓得乱喊:“不好了,杀人了!”这时有的家人进来看见,出屋大喊:“少爷被人杀死了!”吴庆庚等进入新房,目睹此状,庆庚顿足大哭道:“琦儿死得好苦!”问珊娘事情经过,珊娘说:“奴正在哭时,少爷解劝,不期忽然闯进一人,把蜡台扑灭,过来刺死少爷,奴掀开头盖才知少爷被害。那凶手还曾抱住奴,说那不好听的话,奴大喊救人,凶手才逃去。”这时,李衡也过来问珊娘长短,珊娘大哭,对李衡道:“哥哥,妹妹好苦,无端遇此横事,哥哥快快禀报父亲吧!”李衡应了一声,转身就回家了。
李衡回到家中,瑞甫见李衡面带惊慌,问李衡喜事如何,李衡把吴琦被害的事说了一遍,瑞甫也大吃一惊,父子盘算到底什么人下这毒手?瑞甫说:“好容易结了一门好亲戚,谁想落得这么个结果。”二人正在烦闷,只见张三立慌慌张张跑进来,说:“老爷!吴家少爷被人害死了!”原来张三立跑回家中,换了衣服,装作无事,跑到李家报信。说完,见李衡在旁,对李衡说,“大少爷!真对不起您,我去小解,还没到,就听人喊叫少爷被人杀害了!不好了!我一听,吓坏了,顾不得回去找您,就和客人们一起跑出来了,少爷!您听说这事了吧!”李衡说:“你这小子,丢下我不管,这叫什么跟人?”三立说:“吓得我哪还敢往回跑找您,不知凶手在哪里,赶紧逃命为是。”又说,“少爷,下回再跟着您,一定和您寸步不离。"瑞甫道:“你们不必废话了,到底这档子事,凶手是什么人干的?”三立、李衡住了口,想了想,忽然,三立说:“老爷!这事谁也说不上是什么人干的?我倒想出个人,可不知对不对。那杨家少爷过去见过小姐,一心惦记着小姐,此番凶事,是不是那杨家少爷因见小姐出阁,由嫉生恨,由恨就想杀掉那吴家少爷,才干出这样事来。”瑞甫听了,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说:“这话倒是有理,我女儿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没和什么男人往来。上次杨家那小子在花园的事听你说了后,我和杨俊暗含着点了一下,他父子就走了,可是以后再也没见过......”三立说:“您家和吴家这两个大户结亲,乡里谁人不知,哪个不晓,那杨少爷也不能不知道呀!”瑞甫不语,李衡在旁说:“依孩儿看,就是杨家这小子干的,没有别人。妹妹平素什么人也不认识,别人谁去上吴家行凶呢?”瑞甫点头说:“必是这小子,明天去县衙告这小子去。”回头对李衡说:“你去唤秋菊,就说我叫他天亮去吴家看看小姐受惊没有。”李衡应声“是”,到后面找到秋菊,把事情说了,叫秋菊天亮去吴家看望珊娘。
且说吴琦被害,吴庆庚当晚就去县衙报了案,报完案回到家里,着人为吴琦办理后事,心里又是凄惨,又是纳闷,以为自己家里平素没有仇人,是谁来害的吴琦?又正赶在办喜事这天晚上,到底是何原因?想着,又转念今天新娘嫁到家里来,给吴琦带来凶祸,还听说新娘自从有了这门亲事,终日啼哭不愿出嫁,到了这里,一直还在哭,是否新娘别有意中人,勾来那人干的?越想心里犹疑不定。又想:我吴庆庚花了那多彩礼,把珊娘娶来,不料媳妇刚过门,自己的儿子被害了,自己落得一场空,还丢掉个儿子,这事决不能善罢甘休,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
当晚不提,次日早晨庆庚到珊娘屋里,想追问珊娘底细,刚刚坐下,正赶秋菊来到吴家,到了珊娘房内,见过庆庚,珊娘见秋菊来到,又哭了,秋菊说:“老爷不放心,叫我来看看小姐受惊没有。”珊娘边哭边摇头。秋菊说:“那时小姐看到行凶的是什么样人?”珊娘说:“那人进门,把蜡台打灭,黑暗之中,我也看不出什么样子。”秋菊说:“听少爷说,老爷要上县里告那杨家少爷呢!”珊娘听了,更加大哭,庆庚在旁听到一怔,忙问秋菊:“什么杨家少爷?”秋菊说:“就是从前曾在我家教书的杨师爷的少爷。”庆庚说:“为什么告他?”秋菊说:“不知。”庆庚一再追问,秋菊说:“奴才真的不知。那杨家少爷只不过曾在我家花园见过小姐一次,也没说过话,现在老爷忽然要告人家,奴才也不知为了何故。”庆庚说:“好!你回去吧!告诉你家老爷,小姐没有受惊,去吧!”秋菊应了一声走了。
秋菊走后,庆庚追问珊娘:“昨晚之事,是不是那杨家小子干的?”珊娘边哭边说屋里黑暗,看不清楚。庆庚又是着急,又是怀疑,对珊娘说:“你说实话罢,到底你认识什么样的人来我家干此祸事?”珊娘说:“奴在闺中从不与男人接近,说什么认识什么样的人?”庆庚说:“方才秋菊已经说了那杨家小子,你还不说,好吧!你不说,看你到县里说不说。”说罢,怒气冲冲,站起身来出屋告诉家人自己去县衙。庆庚迳到县衙控告说珊娘另有所欢,自己儿子被害,珊娘定知根底。要求严加究办。庆庚走后,那瑞甫也到县衙控告玉昆,说玉昆曾经垂涎珊娘,此次吴琦被杀,玉昆嫌疑重大,请求惩办凶手。
且说县令胡威先后收到吴、李二人控告,虽是两家,却是一案,根据两家申述,玉昆与珊娘嫌疑重大。那胡威和瑞甫有交谊,吴家也是大户,平素有来往,就命捕役到杨家和吴家,把玉昆和珊娘抓捕到案法办。捕役奉命,去到两家,不一会,把玉昆和珊娘抓来,胡威吩咐升堂,一声吆喝,胡威上坐,两旁衙役刑手排列,胡威喝叫“把杀人犯杨玉昆李珊娘带上堂来!”衙役应声,把玉昆、珊娘带上,胡威把惊堂木一拍,喝道:“大胆杨玉昆,你是怎样杀害吴琦的?快从实招来,免受皮肉之苦。”玉昆哭道:“小生自幼读书知礼,怎能做那杀人勾当?”胡威道:“分明是你见珊娘嫁给吴琦,心中怀恨,去杀了吴琦,不然,为什么你不杀珊娘呢?”玉昆哭道:“这真是天大的冤枉,哪有此事啊!”胡威又问珊娘:“你快把怎样和玉昆一起谋杀吴琦的事一一招来。”珊娘哭道:“奴家真真不知此事。”胡威大怒,拍案大喝一声道:不动大刑,谅你等不招。”吩咐两旁刑手大刑伺候。胡威又问玉昆、珊娘:“你们招是不招?”二人叩头哭道:“真真不知。”胡威喝令把玉昆重责五十大板,对珊娘掺其十指。衙役一声应“是”,象虎狼般跑过来把玉昆按下大打,把珊娘十指拶起,只打得玉昆皮开肉绽,鲜血直流,那珊娘十指连心,疼得昏迷几次,二人受刑不过,玉昆说:“小人招了”。珊娘也只好招了。胡威命二人画了押,吩咐把二人分别打入男女牢房,听候判决。
按下玉昆、珊娘被屈打成招不表,且说那李衡无人教管,每日出门惹事生非,寻花问柳。一天,来到一家酒馆,堂倌上酒,李衡自斟自饮,酒至半酣,李衡劣根性发作,把堂倌叫到身旁,问堂倌:“我且问你,你这酒里有股邪味,你们到底里面搀了什么东西?”堂倌说:“我们这是上好白酒,从来什么也不搀。”李衡怒道:“混蛋,什么上好白酒,老子喝出邪味来,难道是假的?”堂倌道:“你这人好生无礼,为何开口骂人?”李衡道:“你老子骂你是好的,说不好还得揍你这王八蛋!”堂倌急道:“你才是王八蛋。”李衡大怒,拿起酒壶照堂倌头上就打,堂倌猝不及防,正中面部,李衡又一拳,把堂倌打倒,过去按住就打。正在这时,猛听一声大喊:“住手!”声如洪钟。李衡抬头一看,迎面来了三个人,为首的一个人,生得面如满月,鼻直口方,两目炯炯有神,问李衡道:“你为什么在此打人?”李衡道:“他那酒里搀东西。”堂倌站起,满面是血,连说:“我家酒里面端的什么东西也不搀,客官可以尝试。”那人对李衡道:“你这人好生蛮横,为何动手打他?”李衡把眼一瞪道:“老子打人,干你鸟事。”那人道:“打人是犯法的,你知道不知道?”李衡道:“什么法不法?我们李家一概不知,你休得多管闲事。”那人道:“你无故打人,就得管你。”李衡说:“不用说你,就是那胡县令到来,也要客气三分。”那人冷笑道:“好!告诉你,我乃现任巡按王紫光,巡察到这里,即日开示受理不平案件,今日在此,亲眼见你横行霸道,殊堪痛恨。”说罢,命后面二人、把李衡带往巡按衙门究办。二人应声,从身上掏出绳索,捆绑李衡,李衡一吓,酒也醒了,没奈何,随紫光等迳去巡按衙门,到了衙门,紫光立即升堂,把酒馆堂倌也传到,问明案由,当庭判令把李衡重责五十大板,罚银五十两,为堂倌治伤。
且说这位巡按使王紫光巡到太原,贴出告示,三天内,着黎民百姓如有冤屈不平,可到巡按衙门控诉。那天杨俊看到告示,立即回家写了呈状,送到巡按衙门控告县令胡威抓捕玉昆,屈打成招。紫光受状,把杨俊传来,询问究竟,杨俊说:“小儿玉昆,一向随俊攻读,品行端正,那天吴家出事,小儿正在家中,足未出户,何罹杀人之罪?抑有进者,前此俊挈玉昆在李家授课,李家瑞甫即曾诬称小儿邂逅珊娘时有轻薄情形,实则相反,小儿无意中遇到珊娘,深知自爱,当即回避。我等因受到诽谤,觉该宅是非之地,不宜久留乃藉故辞馆,以后一直不再来往。岂料此番吴家出事,又诬陷为小儿所为,庭上不由分说,重刑相加,屈打成招,实属冤枉,至祈巡按大人作主。"紫光讯罢,命杨俊暂去,听候传讯。
杨俊走后,紫光命把瑞甫传来,紫光问道:“你在县衙控告杨玉昆杀人,有何证据?”瑞甫道:“那杨玉昆曾在我家花园路遇小女,举止轻薄,此次吴琦被害,显系玉昆因嫉恨下此毒手。”紫光道:“杨玉昆在花园遇见珊娘情形,可是你亲眼得见?”瑞甫道:“虽未亲眼得见,但当时在小人家中的裁缝张三立却曾目睹,是他告知我儿李衡,我儿告知我的。”紫光道:“杨玉昆和你女儿在花园遇见时还有何人在场?”瑞甫道:“只我家婢女秋菊陪同小女在场,没有别人。”紫光命瑞甫稍候,着人去李家把秋菊传来,少顷,秋菊来到,紫光问秋菊:“那杨玉昆在花园遇见你家珊娘时,你可在场?”秋菊道:“那时奴才正在陪着小姐。”紫光道:“那杨玉昆当时见到你家珊娘情形如何?”秋菊道:“那杨家少爷平素读书知礼,无意中见我家小姐到来,人家低着头转身就回避去了。”紫光道:“那杨玉昆可有轻薄行为?”秋菊连说:“没有,没有,那杨家少爷人家可规矩啦!”紫光道:“你说的可是真话?”秋菊道:“奴才一字假话也没有,如有谎言,愿受重罚。”紫光听了,问瑞甫道:“你听见秋菊的话没有?”瑞甫道:“听见了,说玉昆轻薄,是张三立说的,我信以为真,就对杨俊说了。”紫光道:“那末此次控告玉昆有杀人嫌疑,是否果有其事?”瑞甫道:“我也是听张三立说的,他说许是杨玉昆嫉恨吴家干的,我想他说的有理,就到县衙控告了。”紫光说:“那天吴家出事时,你家可有人去吴家送亲?”瑞甫说:“是小儿李衡去的,那张三立要看看人家富户风光,也跟着小儿去了。紫光道:“你家李衡在吴家出事后回来是怎样说的?”瑞甫道:“小儿回来说吴家出事时,他正吃醉未醒,是事后听吴家人说的。”紫光道:“那张三立是怎样说的?”瑞甫道:“小儿酒醒时,张三立已不在旁边,小儿回来以后,张三立来到我家,说他也是听吴家人说的。”紫光道:“那张三立为什么不同你家李衡一起回来?”瑞甫道:“他说他听到吴家出了凶事,一害怕,没敢再回去找小儿,就赶紧跑出吴家。”紫光道:“那张三立既然先由吴家走了,你家李衡后来酒醒才回家,却为何李衡先到,张三立反而后到你家?”瑞甫道:“三立说他先回到他家,换了衣服然后才来我家。”紫光停了一下,道:“好吧!你们两人先回去,听候有事再去传你们。”瑞甫、秋菊辞出一同回家。
且说紫光在瑞甫、秋菊走后,把案情仔细斟酌,次日带同衙役来到县衙,面见县令胡威,胡威慌忙迎入,紫光对胡威说:“那杨玉昆被控杀人案,现有人提出控诉,说杨玉昆、李珊娘是屈打成招的,此案本官要亲自审讯,你暂时不要过问。”胡威道:“是。”紫光道:“那杨玉昆、李珊娘现在是在否县衙羁押?”胡威道:“是,在卑职县衙里羁押。”紫光道:“本官升堂,你可传他们候讯。”胡威称是。
少顷紫光升堂,命衙役先把玉昆提到,紫光对玉昆说,“本官来此,亲自审讯你杀害吴琦案件,你要如实说来,不得稍有虚假。”玉昆说:“是。”紫光问:“吴家出事,可是你杀的吴琦?”玉昆哭道:“那天白天小人随父出门教读,晚间才回到家,一直未出门,吴家凶事,小人确实不知,是小人来到县里,受刑不过,才画押招认,求老爷明鉴。”紫光见玉昆是个懦弱书生,眉清目秀,举止文雅,不似杀人凶手,命把他带下去。又命把珊娘传上来问道:“你在吴家,吴琦被杀时,凶手是何等样人?”珊娘道:“蜡烛已灭,黑暗之中,辨不清面目,只记得那人说话有些口吃,说那下流话,结结巴巴的,那人搂抱我时,身上狐臭味很浓,奴喊杀人,那人才慌忙逃走,临去时,拔去奴头上一只金钗。”紫光道:“本官问你,你在家时,杨玉昆在花园遇到你时,他有何轻薄行为?”珊娘道:“那杨生书香人家,彬彬有礼,见奴来到,即时转身回避,没有轻薄行为。”紫光道:“后来你们见过几次面?”珊娘道:“以后一直未见面,他父子不久就离开我家,从未再见。”
紫光道:“你是怎样被捕到县衙的?”珊娘说:“那吴家老爷听我家婢女秋菊说我父控告杨生,疑心奴与杨生合谋杀害吴琦,把奴控告,被捕到县,县爷不由分说,拶奴十指,奴受刑不过,只得招认。”说罢,痛哭不已。紫光命衙役把珊娘解回狱去,紫光下堂,晚间,紫光命衙役去到狱中,把珊娘提解到玉昆狱中,告知他们二人都已被判处死,命他二人可以最后倾吐衷肠,以修来世。同时,命狱吏在门外听他们讲些什么,回来详细禀告。
且说那玉昆独坐牢中,愁眉不展,暗想自己一心读书,洁身自爱,岂料命途多舛,在李家遭人诬蔑,今又飞来横祸,身陷囹圄,来日茫茫,不知伊于胡底。玉昆愈想愈觉悲伤,不禁痛哭失声。
这一天,玉昆正在唉声叹气,忽听牢门响,回头一看,狱卒送进一位丽人,玉昆吃了一惊,头也不抬,心说这是何故?只得低头不语。且说那珊娘来到牢房,不觉悲从中来,心说自己在家中花园遇到杨生,一见倾心,本期以身相许,白首偕老,岂料杨生一去,杳无消息,自己又被强逼嫁给吴家。吴琦被害,自己既惊且怕,今被关狱中,亦不知身犯何罪。自己红颜薄命,何一至于此?想罢又哭泣起来。玉昆心中烦闷,闻见哭声,也无心理睬。少顷,珊娘揩去泪痕,见同牢这人,低着头,似曾见过,又一端详,不觉又惊又喜,心说,这不是杨生?我珊娘今日莫非在梦中?又往牢外看,见明月当空,心知非梦,一股相思心情,油然而生,面对心上人,珊娘禁不住赧颜脱口问道:“相公莫非杨家少爷?”玉昆听了,心中暗想,此处谁竟认识我?抬头一看,还未答话,珊娘说:“奴乃李家珊娘,曾与公子邂逅,不知公子尚记得否?”玉昆大惊,对珊娘道:“在下正是玉昆,向曾与小姐相遇,但从未通一语,况与小姐并不相识,无冤无仇,小姐出嫁,吴府恶耗传出,竟然殃及在下,以致在下身陷狱中。在下读书知礼、从父起居,足不外涉,岂能有那杀人之事?小姐大家闺秀,当亦洁身自爱,断不应血口喷人,妄置在下于死地。今日小姐又来此处,不知又有何事,唯希小姐念在下家有老父,身家不幸,实属无辜,千乞高抬玉手,在下阖家当感大恩大德。”玉昆言罢,跪倒在地,向珊娘连连施礼。慌得珊娘不知所措,见心上人如此,珊娘也跪倒,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连连抚慰玉昆道:“相公说那里话来,相公随尊翁来舍,我家上下,皆称相公父子德才并茂。奴自遇相公,深佩相公举止高雅,衷心爱慕,以致朝夕思念,日久成疾,家人皆知,岂能反以恶意相加?相公今蒙不白之冤,显系有人诬陷。奴虽不才,愿誓皇天,奴对相公唯有真心相许,海枯石烂,永矢不渝,倘有二意,天地不容。”说罢,也痛哭起来。玉昆听得珊娘所说,句句真情流露,颇为感动。珊娘又说:“奴今被押,自念无辜,不知受何人陷害,此番来见相公,亦不知所为何事,如此生不逢辰,一死何惜?但不期今日得在此间复晤相公,一片痴情,得向相公倾诉,宿愿已偿,今生虽不能比翼,奴死九泉,亦当膜目矣。”言讫,抱住玉昆大哭。玉昆在李家时,夙知珊娘才貌双全,今见珊娘如此真诚动人,不禁以臂相还,说道:“玉昆不才,谬蒙青睐,铭感五内,小姐盛情,昆非草木,岂能无动于衷,倘皇天见怜、沉冤得洗,决不辜负小姐厚望,如一旦不幸,死于非命,亦当修俟来世,与小姐再叙鸳盟。”说完,两人互抱,放声大哭。
且说那狱吏奉命在外听得清楚,亦为之鼻酸,旋进内问珊娘及玉昆:“你们尚有何话说?”二人垂泪道:“没有了。”二人起来,珊娘对玉昆说:“今日一别,不知能否再与相公相会,望相公珍重。”说罢又大哭。玉昆道:“昆誓不二心,但祈小姐珍摄玉体,多多保重。”两人挥泪正要告别,珊娘忽对玉昆道:“奴顷有所悟,盖吉期晚间,一人闯进洞房,先杀死吴琦,随后对奴无礼,该人言语艾艾,似有口吃,对奴动手时,该人臭气难闻,显有狐臭宿疾。但奴适与相公言谈,相公口齿清晰流畅,毫无口吃,声音亦异;相偎间,相公亦无臭味。据此,更可断言行凶与相公无关,显系有人诬陷相公。前此巡按大人曾向奴询问凶手貌相,奴已上陈,今与相公聚晤,得知些情,奴当再向巡按大人禀告,为相公洗冤。相公但勿焦急,免伤贵体。”说完与玉昆洒泪告别。狱吏带珊娘回到巡按衙门谒见紫光,珊娘向紫光力陈与玉昆相会发觉玉昆既无口吃,亦无狐臭,绝非凶手,请巡按大人明鉴。紫光命珊娘回去,听候传讯。珊娘走后,狱吏将珊娘玉昆会晤情形及各人所说言语,详加陈述,紫光点头,叹息不已。
此时,紫光根据所掌握全案当事人及有关人等的陈述,详加分析,认为玉昆在吴琦被杀时,方与其父教学归家,分身无术,有证可查。复据珊娘证词,玉昆亦无凶手之口吃狐臭特征。又据珊娘及婢女秋菊证词,玉昆品德端正,在与珊娘花园邂逅时,洁身自爱,转身回避,无任何轻薄之举,嗣后也从未再度会面。因此,吴琦被害,显然与玉昆无关,谓珊娘玉昆合谋亦仅属怀疑,无事实佐证可查。惟是张三立两次向瑞甫进言,造谣污蔑,陷害玉昆。始而诽谤玉昆轻薄,实则并无其事。继而珊娘出嫁吴宅,三立本是裁缝,不能为女方宾客,乃竟千方百计伪充李的跟人,随李衡混入吴家,用酒将李衡灌醉,自己不醉,凶事发生时,三立又不在李衡身边,究去何处何为?事故发生后,亦不唤醒李衡一起回家,而单独一人跑出,如谓当时恐惧仓皇,不違唤醒李衡,则跑出吴家后,应立即去李家向瑞甫报信,但又不迳往李家而回自己家中,所谓换衣,有何必要?最后到李家报信时,则再次诬陷玉昆行凶,屡次污蔑玉昆,又究出何因?凡此种种,疑云重重,蛛丝马迹,不无可寻,三立实有重大嫌疑。现玉昆,珊娘在押,三立庐山真面未明,极待彻底查清,以期水落石出,结束全案。
至此紫光一面命心腹去三立家左近注意三立行踪,勿使逃逸,一面苦思破案良策,辗转反侧,彻夜未眠。
且说那张三立听说玉昆被押,以为自己诡计成功,心里高兴。后来听说珊娘亦被拘捕,不禁忧虑。这一天,正躺着寻思,心说我张三立杀了人,害了人,为来为去,为的只是珊娘。那玉昆被除去,自己对珊娘还抱希望,现在珊娘也被吴家告了,捕了进去,不知何日才能放出,自己才能想方设法向珊娘接近。想到这里,三立更是想念珊娘,念及珊娘美貌,不知哪一天才能到手,心说这样的美人,倘能风流一夜,也不枉来此一世。越想越觉心痒,就起身拿出从珊娘头上拔出的一只金钗,手里玩弄,时而抚摸着,时而往脸上亲,又时而放在怀中,心说:珊娘啊!宝贝儿!你何时才能到我张三立怀里,叫我尽情快活快活!天啊!
张三立正在邪念横生,忽听叫门声,遂把金钗放在枕旁,出来开门,见有三个人,前面一人,后面跟着两名衙役,前面这人长得面貌清癯,鼻直口方,两目炯炯,声如洪钟,说:“我乃巡按使王紫光,有事前来找你当面谈谈。”三立听说是巡按使到,心里害怕,恐怕事发,苦笑着说:“啊!原来是巡按大人,有事传小人到就是了,岂敢劳您亲自驾到,请里边坐!"紫光看他面上神情,已经看出明是惊慌,假装镇静,仍装做不知。到了屋里坐下,三立要去沏茶,紫光说:“不必了,坐下谈吧。”三立鞠了一躬坐下。紫光道,“我来找你,为的是吴琦被害一案……。”三立听了大惊,仍假装自然说“是。"紫光继续说,“听李瑞甫说你很帮他忙,说你想到凶手定是杨玉昆,现在杨玉昆也招认了,可见你说的不差。”三立听了,放心了一些。紫光道:“李瑞甫说以前就听你说过,那杨玉昆在花园见到珊娘时,举止轻薄,是不是?”三立说“是”。紫光道:“那可是你亲眼看见的?”三立一犹豫,嘴里结结巴巴地说:“是我看……见的。”紫光说:“但是本官问了珊娘和婢女秋菊,她们都说那玉昆举止规矩,见了珊娘,转身就回避了,并没有轻薄之举。”三立听了一怔,不知说什么好,紫光又说:“那天吴家办喜事,你找李衡说你要去,李衡说你的身份不该去,你说假充李衡的跟人去吴家,可是有的?”三立说:“小人是想看看吴家的大户风光。”紫光说:“吴家出事的时候,你可在李衡身边?”三立伪称:“在。”紫光说:“在一起为什么不和李衡一起走?”三立又说:“我说……错了,当时我去茅厕,不在李衡身边。”紫光道:“后来你走时为什么不找李衡一起走?”三立道:“那时听说出了凶事,心里害怕,就没找李衡赶快跑出来。”紫光猛见三立床上枕边有只金钗,立刻站起过去把金钗拿起,问三立道:“你一人在家,这金钗是谁的?”三立着慌,结结巴巴说“是捡……的。”紫光冷笑一声道:“哦,是捡的?”边说边用眼盯着三立,三立又说:“是……是捡…的。"紫光把金钗交给衙役,三立着急,这时正是盛夏伏天,那黄豆大的汗珠从三立额角冒出。只听紫光道,“你从吴家出来,到什么地方去了?"三立说:回家换上衣服就去李家了。”紫光问:“你不赶紧去李家报信,为什么回家换衣服?”三立更是着急,头上冒汗,狐臭味大作,紫光已经闻见,心里明白,仍不动声色,三立说:“只因小人上吴府穿的是一件好长衫,为了节省,怕脏,就回家换下来。"紫光说“哦!你是裁缝,穿的好衣服定是好的,你可能取出来本官赏识赏识?”三立连说“不敢,不敢!”紫光伸手要看,三立不敢不拿,一时情急,开柜拿了一件蓝绸长衫递给紫光,紫光看了看,道:“好。”把蓝衫交给衙役,对三立说:“本官还要有事问你,你同本官一起去衙门再谈吧。”两名衙役向前一伸手,三立不敢不去,随紫光同到巡按衙门,进门后,紫光命三立在大厅外等候,又命衙役少顷升堂请县令胡威陪审,同时,把玉昆、珊娘,瑞甫、李衡、庆庚等人分别传来听讯。
少顷,人证到齐,紫光升堂,命把三立和玉昆、珊娘等人一齐带到。紫光道:“本官今天审理吴琦被害案,先命珊娘把当时出事情形叙述一遍。”珊娘说毕,紫光问玉昆:“吴琦被杀,可是你所为?”玉昆道:“吴家出事那天晚上,小生方与家父教馆归来,足未出门,分身无术,怎能出去杀人?”紫光问珊娘:“你看凶手可是杨玉昆?”珊娘说:“当日凶手将蜡台扑灭,认不清面目,但凶手搂抱奴时,说些下流话,结结巴巴,有口吃病,天气又热,狐臭味很浓,杨公子说话流利,并无口吃,声音也不是凶手的声音。”紫光命衙役到玉昆身边辨别玉昆有无狐臭味,衙役辨毕回称没有狐臭味。紫光拿出那支金钗,问珊娘:“这可是你失掉的金钗?”珊娘看了说“正是奴被抢去的金钗。”紫光回头一看三立,三立神色慌张,连连说:“是我捡的。”紫光又拿出那件蓝衫问李衡、瑞甫、庆庚:“这件蓝衫可是张三立那天上吴家时穿的?”李衡连忙说“不是,那天三立穿的是白长衫”瑞甫、庆庚也点头说:“不错,那天三立穿的是白衫。”紫光向三立大喝一声:“张三立!你混入吴家,杀死吴琦的事,还不从实招来?”三立说:“小的端的未……杀吴……琦。”珊娘在一旁说:“老爷,这人他说话的声音正和凶手的声音一样。”紫光命衙役,速到三立家搜找那件白衫。少顷,衙役回来回禀在三立家后棚草堆里发现白衫,上面还有斑斑血迹。紫光命给三立看,紫光说:“张三立!铁证如山,你还有何话说?”三立低头不语。紫光说:“你把陷害玉昆杀死吴琦的经过一常招来。”三立说:“小的只因垂涎珊娘貌美,闻知珊娘心许玉昆,由是嫉恨玉昆,屡思除去玉昆,染指珊娘。因而先向李家进谗,诬蔑玉昆。玉昆父子走后,李家将珊娘许配吴琦,小人怀恨吴琦占据珊娘,身藏利刃,随李衡混入吴家灌醉李衡,趁机窜入洞房杀死吴琦,拔取珊娘头上金钗一只逃出。因衣上有血,先回家换了衣服再至李家报信。又因吴琦已死,玉昆尚在,复萌除掉玉昆之念,乃向瑞甫父子进言,诬称玉昆是凶手,玉昆入狱,得偿夙愿,珊娘被拘,自己还抱染指希望,不料此次被大人识破,所供句句是实。”说罢,连连叩头不已。紫光回头,问身边的县令胡威道:“县令尚有何高见?”胡威在事实面前,狼狈不堪,连称:“大人明鉴!大人明鉴!”紫光道:吴琦被害,案情大白,凶手张三立已供认行凶不讳,穷凶恶极,应斩于市,以做刁顽。”继对瑞甫道:“李瑞甫!本官迭据控告你为富不仁,勾结县令,欺压邻里又纵子闹事,李衡驱狗伤人,殴打堂信,乡民愤恨,此次你又陷害无辜,使玉昆饱受冤屈,险遭杀身之祸。如任你等长此下去,百姓将何以堪。今将你与李衡流放他乡,你等应安分守己,自谋出路,倘再胡作非为,定行严惩不贷。”说毕,命衙役带回珊娘及瑞甫父子回家打点衣物,将瑞甫李衡押解流放。又命庆庚:“你先行回家,侯珊娘为瑞甫李衡打点衣物停当后,再由珊娘与你们共商善后。”庆庚去了。紫光喝令刽子手,即刻将张三立押到市上斩首示众。消息传出,民心大快。退堂后,紫光上奏一本,参告县令胡威勾结富豪,草菅人命,申请另派贤明县令,为民做主。
且说次日紫光命人将珊娘、杨俊、玉昆、庆庚分别传到巡按衙门书房,紫光先对庆庚及珊娘说:“此次凶事,皆张三立一人所为,渠已伏法,李瑞甫父子流放,皆咎有应得,你等后事仍应妥善料理,俾能各安其事。”珊娘道:“大人明察秋毫,奴等铭感五内。奴父贪图彩礼,强奴出嫁吴家,非奴所愿,强逼成婚,致出横祸。奴意愿将吴家彩礼全部退回,吴家婚事耗费钱财,如数偿清,婚事做为罢论,从此两家一刀两断,不知大人及吴老太爷意下如何。”紫光问庆庚,庆庚点首同意。紫光命庆庚、珊娘回去办理清楚回报。二人走后,紫光向杨俊、玉昆道:“你父子书香门第,邻里皆知,此次案中,得悉珊娘对玉昆一见钟情,思念成疾,屡历风波,始终如一。牢中会见,二人两相爱慕,情话绵绵,本官亦有耳闻。玉昆随父读书,现李家只珊娘一人,愚意即由玉昆与珊娘结为伉俪,你等意下如何?”杨俊目视玉昆,玉昆面红低头不语,杨俊道,“老夫年已衰老,此事但凭玉昆意愿。”紫光问玉昆:“你意如何?”玉昆站起欠身道:“大人盛意,谨愿从命。”紫光道:“既如此,你等且回,容本官再与珊娘面议。”二人辞出。
次日,珊娘由秋菊陪同来衙面见紫光,称,“父兄已押解出走,吴家彩礼钱物等均已退清,特来禀告。”紫光命珊娘坐下,说道:“你父兄业已流放,你家只你一人。闻你自遇玉昆,倾心相爱,思念成疾,此次牢中又晤玉昆,吐诉衷肠,玉昆颇为感动,牢狱鸳鸯,益加相爱。本官拟即助你二人完成宿愿,从今夫唱妇随,百年偕老,不知你意如何?”珊娘闻言,面泛桃花,站起向紫光施礼,道:“承蒙大人玉成,珊娘固所愿也,但不知杨老太爷尊意如何。”紫光道:“我已同渠等面谈,他父子均表同情。”珊娘喜道:“既如此,大人在上,请受奴一拜。”紫光笑诺。珊娘拜毕,对紫光道:“珊娘尚有一言,上禀县爷。家父虽蓄资产,但悉属不义之财,平日为富不仁,邻里侧目。现父兄已去,奴窃以居此豪门为羞,拟将全部资产变卖,除留些微糊口外,悉数献出,分给贫苦百姓,奴从杨郎度此终生,海枯石烂,誓无反悔。”紫光闻言,欣然曰:“珊娘如此聪慧,玉昆有贤妇矣,愚观玉昆相貌清秀,举止儒雅,他日定非池中物,望你等好自为之。汝可稍候,我当派人请杨氏父子前来。"珊娘应诺,猛回头瞥见秋菊在旁,二人目光对视,会心微笑。少顷,杨俊父子来到,珊娘向杨俊施礼,紫光说:“玉昆珊娘婚事,幸喜双方两相情愿,本官良堪欣慰,你两家可径择吉迎娶。”杨俊父子及珊娘均喜形于色。紫光又将珊娘变卖家产分给贫苦百姓之举向杨俊父子说了,杨俊惊喜交加,站起对珊娘道:“难得你小小年纪,有此豪情壮举,真吾儿妇也。玉昆亦对珊娘更加敬爱,频频点头示意。三人辞出,紫光送出衙门,相揖而别。
玉昆,珊娘婚后,合好异常,珊娘事杨翁孝逾父母,杨俊颇疼爱之。次年,珊娘生一子,适京中典试,玉昆欣然应试,紫光偕杨俊,珊娘送至郊外,杨柳含青,依依告别,玉昆到京应试,一举中榜,钦点状元,衣锦还乡,邻里莫不钦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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