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旱烟去狐臭(旱烟怎么去除辣味)

时间:2024-05-25 12:43:30       点击: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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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 即 是 色

刚毕业那阵子,我迷上绘画,遂投个师傅,从素描学起。鸡蛋,苹果,水壶,茶杯,毛巾,一直到石膏像。最后,师傅端来一盒水彩,这天,我迷上五彩斑斓,幻想能成为一名画家。

昂贵的宣纸与水彩冲淡我的梦想。

一个农村孩子要实现梦想,步履很艰难,父亲的微薄工资支撑家里开销,日子拮据,经受不住的母亲告诉我:先放放吧,以后再学也不迟,出去找个门路吧。

电工与绘画是牛马不相及的事,可我不知道为啥要联系在一起。

生活如同搅拌器,把一些不相干的事搅合在一起,情愿的,不情愿的,喜欢的,不喜欢的。

经过一段时间的纠结,我最终还是走上电工之路。面对花花绿绿的电线,我忘却了画家梦想。

一九九五年,年的味道刚被东风吹散,我辞别父母与妻儿,踏上南去火车。第一次出远门的兴奋,使我忘记离别的痛,其实那个时候压根儿不懂什么是痛,我如脱缰野马,面对陌生世外,只有好奇,试探着适应与解密。

绿皮火车里,我聆听各地方言,小心翼翼躲避,隐藏自己。母亲叮嘱我:外面坏人多,凡事要小心,特别是身上的钱。出外,钱是命根子,无钱,结果可想而知。我一直掏着兜,摸着母亲给的钱,眼睛盯着可疑的人。车厢里充满臭脚丫,鸡粪,旱烟,狐臭的混合味,这气味使人窒息。列车员拿着木棍驱散走廊里的旅客,骂骂咧咧的声音络绎不绝。列车员的木棍与骂声,旅客用笑脸与和风细雨的声音抗衡。车到徐州,羊群般的旅客唯恐上不去火车,拥挤在车门前,木棍如赶羊鞭般甩在包袱上,头上。棍的淫威制服骚乱,火车顺利向前开去。

我在一个叫无锡的地方下了车,在家里画报上看到过无锡太湖,那是赏景。真正到无锡,我用打工身份来的,

外甥在这里当兵,我依仗外甥,才敢来到无锡。见到外甥,安排好住处,我装模作样来到无锡人才市场,兜里装着在家准备好的电工证,从内心认为,有技术,不信找不到工作。

拥挤的人才市场流动各地人,偌大个市场,招聘公司一个挨着一个,从高级人才到劳工。我一直浏览各公司招聘电工的招牌,找自己合适并且适合人家的公司。询问时候,我不知道用什么语言与他们交谈,我用河南话,他们听不懂,摆手,摇头一系列的动作,我不敢再张口说话,感觉无双数讥笑的眼睛在盯我。尴尬与羞涩驱使我走出大厅,到外面无人处,试探改变语调,隐藏河南话,感觉稍微近似普通话的时候,我才敢进场与招聘人员交谈。

杨市在无锡郊区,水蜜桃故乡,车在我的迷茫里顺着桃林内水泥路穿行。我应聘的公司座落在桃园深处,一片钢结构蓝瓦厂房。临近厂区时,一座大型广告牌上写着“无锡杨市化工园区”几个金黄色大字。树树桃花,争奇斗艳,朵朵花骨,竞相吐芳。在这里美丽绝伦的桃林里,怎么会座落一片化工园区呢?我暗暗自衬,不敢问同行人,我对他们一直隐藏土包子的身份,其实我知道,这是我一个小聪明而已。我用隐藏来装扮自尊,桃林隐藏了化工,我忽然觉得我与这吐香并夹杂硫酸味的桃林一样,只是我身上发出的是土腥味。

车终于在一个叫“无锡圣达电镀有限公司”的门口停下,司机摁下喇叭,清脆的声音,惊开亮堂堂的不锈钢门。我没有急着搬行李,跟随司机上二楼报到,推开玻璃门,我惊呆一下,豪华装修,锃亮地板,使我恢复隐藏的自卑,仅有一丝的自信消失了。我在门口红地毯上使劲蹭鞋子底,唯恐在地板上留下一行黄黄泥土印。司机看我迟疑,回头笑笑:没事,进来吧。我才敢随他进入管理课。我看到很多叫课的牌子,什么生产课,技术课,业务课。我在本县工厂里都叫科,这科那科的,怎么到这里叫课呢。我感觉这里所谓的课还是与科一样,或许他们写错了字。

接待我的是位女性,她与司机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流,我站在一边,使劲辨认他们的口型,想解开他们对话的内容,最后我发现是徒劳的。她微笑着让我坐下,并递给我一张表,我工整填完最后的入职表后,手心里全是汗。

她把我领进一间房子,问我穿多大号的衣服,我并不知道自己穿多大号,在家做新衣时,不用号来称呼的,裁缝师拿出一条软布尺,这样那样在我身上量量,就知道我穿多大的衣服。我搪塞着她,用衣袖偷偷拭去额头上的汗。她笑了,用普通话说:别紧张,不知道号码,你可以试着穿,合适了领走,一个上衣,一条裤子。我忙用生硬的才接触的普通话说谢谢。

男工宿舍在厂部南侧二楼,推开206的门,花露水味扑鼻而至。我怀疑走错了房间,抽身想走,一个男中音传来:进来吧。我耸了耸肩上的行李,进屋。男中音在收拾床铺,见我进来,他停止收拾,帮我卸下肩上的行李。我抹把汗,环顾四周,四张铁质蓝色双层床,分四角摆放,窗户下摆一张写字台,一把白色木质椅子陪衬。男中音的床在东北角,床上刚铺好蓝花格子被单,枕头与被子凌乱,床上层放着蓝红花纹蛇皮袋,一瓶花露水站立袋子旁边。我的眼神最后定格在他身上,蓝色工作服,崭新崭新的,肯定是刚穿上,与我领的那套一模一样。他看我在注视他,微笑一下:也是电工吧。我忙收起眼神:是的。我反问他:你也是刚来吧。他捋捋凌乱的头发:是的,才到半小时。我忽然发现我与他没有语言障碍,他口音与我接近,我问他是那里的,他说是徐州的。徐州,很近啊,我是河南周口的,路过你们徐州呢。我兴奋了,没想到会遇到半个老乡。他站起来,从蛇皮袋里掏出一个苹果递给我:没有热水,吃个苹果解解渴吧。我没有接,推让几下,他放在写字台上。

我俩相互介绍完,才知道他叫张有福,以前在徐州一个煤矿做电工。煤矿出一次矿难,死了几个人,他看到死者的惨状与家属们撕心裂肺的哭声,惧怕,辞职后带着女儿来到无锡打工。

乡音才是最贴人心的,特别是陌生的外出人,遇到同乡,总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我是,他也是。乡音,把我们的距离一下拉在一起。来到无锡,第一次无拘束与外人交谈,轻快多了。我们一起收拾完床铺,写字台,地面,甚至把玻璃窗都擦拭一遍。躺在平坦的床铺上,望着洁白屋顶与日光灯,惬意极了。这样的条件比家里还好,在家里,我从没有见过这样的屋子与地板,只有在县城单位里才能看到,能住进这样的屋子,简直是梦想。我想给父母写封信,告知在这里的一切,父亲一定会笑眯眯的。

他喊我魏新永,当时我一愣神,方知是喊我。在家里都喊我乳名,“魏新永”这个大号,无人知晓。第一次在履历上填写大名的时候,我感觉陌生,从乳名到大名这个过程,还不习惯,我为此自豪,村里同龄人还没有机会展现大名,甚至大火车是什么样子还不知道。我庆幸有个在外面的外甥,不是他,我或许在村里转悠,在工厂里叹息呢。张有福喊我名字时,是去食堂吃午饭。我不知道食堂在哪里,他说咱们问,鼻子下是嘴,没有摸不到的地。

食堂座落在园区西北角,这是园区的公众大食堂,能盛下几百人。走过小石桥,透过桃花丛,便来到豪华气派的食堂里,几百张桌子、椅子,都是连体的红蓝塑料制成。我与他走在人群里,如同进入染房,穿着蓝色,绿色,红色,白色,黄色的工人在桌子椅子边穿梭,面对这些花花绿绿,我伤神起来,想起被我遗忘在角落里的调色板。我走在他身后,排队,打卡,领饭。然后端着快餐盘寻找空余的座位。

老婆当年因狐臭没人敢娶,我趁机捡了漏,婚后才知道自己捡到宝了

“穷酸男和狐臭女在一起咯~真是般配喔。”

本文故事属虚构内容,请理性看待

我和妻子走在路上,旁边的小孩子对着我们俩嘲笑道。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

我作势准备去教育教育他,一旁的妻子却拉住我摇摇头,“算了,一个小孩子而已,估计是听大人瞎说的,别和他计较了。”

我悻悻的收回了手,那小孩对我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我叫卢正阳,打我记事起,母亲就不在了,父亲一个人独自抚养我们兄弟三个,生活过得贫瘠且邋遢。

为了能让我们吃上新鲜的饭菜,父亲一个人打三份工,每天早出晚归,但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得富裕,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大哥卢正明整整比我大了十二岁,初中还没上完就准备辍学出去打工了。

“你现在才多大?就准备出去打工,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了,什么好工作找不到?赚的钱只会更多!“

对于大哥辍学的这件事,父亲十分气愤。

“咱们家现在的情况,连老师的课外辅导费都出不起,我还怎么好好学习,我早点出来打工,也能帮你多分担一点,多赚点钱留给两个弟弟,岂不是更好?。“

大哥的一通话说的父亲哑口无言,父亲拿起散装的白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转身回屋了。

大哥的眼中噙满泪水,对着二哥和还不懂事的我说道,“小亮、小阳,哥哥这辈子是没那个能耐了,等你们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好好学习。“

我不明白大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见二哥点了头,我也连忙把头点的像筛糠一样。

二哥比我大了八岁,他的性格是我们兄弟三个人里最外向的,也是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他在学校里人缘很好,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二哥初中毕业时,也闹着要出去打工,赚钱娶自己心爱的女人。

“爸,小丽说了,只要有五万块钱,她就和我结婚,光凭你和大哥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反正我也学不进去,继续上也是浪费钱,还不如早点赚钱娶媳妇,到时候你还能抱大孙子。“

父亲这次依旧没有说话,点起旱烟,跑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坐着。

父亲年幼时,家里没有条件供他上学,所以他一直认为现在生活中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没有读书而造成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直希望家里有个孩子能考上大学。

两个哥哥现在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我拥有比两个哥哥好了不止一倍的物质条件,自然也不会被其他事物所烦心,再加上父亲耳提面命的教导,从小到大我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我考上了镇子上最好的高中,但这里人才云集,是村子里的教育远远比不上的,曾经的年纪前十,在这里只能沦落为吊车尾,所谓的鸡头不过是人家的凤尾。

“你必须给我考出个好成绩来!不要像你两个哥哥一样只能靠力气赚钱,一辈子都会被人瞧不起。”

我时刻铭记着父亲的话,更加卖力学习。

但我本身基础就薄弱,无法跟上高中的课程,高中毕业后,我的成绩只能勉强够得上专科院校。

父亲叹了叹气,“算了,好歹也算是上了个大学,学个技术也不错。”

最终我选择去了一所中医药大学学习了中医学专业。

毕业后我也尝试过在本地找工作,但大部分店铺都只愿意收有经验的医师,对于我这种刚毕业的无经验小白,根本不会考虑,迫不得已下,我只能回到村里。

我问父亲要了点钱,在离家不远的镇子上开了家小诊所,专门帮人用中药治病。

“现在人都吃西药去了,你这中药又苦,治疗的又慢,谁会跑来找你看病啊?”

旁边店铺的大姐对我奚落道。

我没说话,她说的确实不错,西药成分明确,作用快,现代人都比较急功近利,相比之下需要花费长时间调理的中药,西药确实更受人关注。

好在我的店铺也并不是一点生意都没有,每天也能来上几个大爷大妈看病,虽然赚的不多,但也算是能解决温饱。

在我开店铺后没过几年,父亲因为心情沉闷去湖边喝酒,不小心失足落水,彼时两个哥哥已经成了家,我在铺子里帮人熬药,没能及时回家。

等到父亲被人发现时,身体早已变得冰冷了。

我的性格本身就和父亲一样沉默寡言,父亲离世后,我更加不爱说话了。

“小阳,你这样下去不行,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得赶紧找个人结婚,不然以后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办完父亲的葬礼后,二哥对我说道。

“是啊,你有没有哪家心仪的姑娘,哥帮你说说媒去,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一人给你出一部分。”大哥听到后也过来搭茬。

“谢谢哥,我现在还不想这些,以后再说吧。”

虽然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还是不想麻烦他们,我拒绝了,他们再想说什么,我也一概不听。

虽然被我拒绝了,但他们还是自作主张的帮我安排了几场相亲,我也去了。

但我嘴笨不会说话,加上家里条件不好,还是个穷酸命,最后一个能成的也没有。

“小阳啊,这几个女孩里,你就没一个喜欢的?”

“哥你就别费力气了,人家都看不上我。”

大哥还想再说什么,被嫂子拉了出去。

他们在屋外说起了悄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了个大概。

“你傻啊,现在咱家儿子要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弟弟要是现在结婚,他身上没钱,你是不是得出?那你儿子还上不上学了?”

“可他是我弟弟,我不能……”

“那你儿子咋办?不上学,将来也想你一样没出息?”

哥哥不吭气,默认了嫂子的话。

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给我介绍过女孩了,我也轻松,自己过了段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天下午,我早早的把铺子收了,买点小菜准备回家喝点酒。

走到隔壁村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姑娘正坐在大石墩子上哭。

我本来不想管的,但她哭的我实在心痒痒,我走到她旁边坐下。

刚一坐下,我就闻到了一股大蒜混合着孜然的味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哭?”

姑娘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往旁边挪了挪。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厚脸皮,继续跟了过去询问。

“你和我说说,没准我能帮帮你。”

姑娘不说话,我就继续追问,直到她被我问烦了。

“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其他兄弟姐妹都结婚了,我还迟迟没找到婆家,爸妈骂我是赔钱货,不让我回家。”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十分气愤,怎么还会有父母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看这姑娘,五官清秀,身材也不错,不像是找不到对象的样子。

“你长得这么俊,怎么会找不到婆家?”

姑娘被我说的脸红,“我……我有……狐臭,人家都嫌弃我,不愿意和我处。”

原来如此,我刚刚闻到的奇怪味道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见我没吭声,姑娘站了起来,离我有一段距离。

“这样吧,你也找不到婆家,我也没有对象,你看我咋样?你要不嫌弃,咱俩在一起试试。”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后悔了,生怕人家姑娘把我当成变态。

“我……可是我都还不认识你,要不我们两个相处相处再说?”她脸依旧红红的,但并没有拒绝我。

“好!我叫卢正阳,今年二十九,家就是隔壁村的,在镇子上开了家中医馆。”

“我叫田芳,今年二十七。”

我们俩就这样互相留下了地址,回去的时候,我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能村里人是不知道狐臭可以治疗的,但对于我这个有这三角猫功夫的中医来说,这种病并不难治。

之后我经常会有意无意的路过她们村子,我们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终于在一段长时间的相处后,我向她袒露了心意。

“小芳,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你应该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了,对我来说,你性格好人品好,长得也好,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的内心在砰砰直跳,生怕她会拒绝我,过了很久她才出声。

“阿阳,我也喜欢你……但是……”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说。

“你放心,你这个病好治,你如果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每天给你针灸推拿,开中药调理,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田芳答应了,我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虽然我们俩在一起后被人嘲笑穷酸男和狐臭女,但那又怎样呢,我给小芳开了中药,还帮她针灸,她的狐臭慢慢的消失了。

而我们婚后五年,“中药奶茶”开始在年轻人之间流行起来,越来越多人关注起了中药,我的中医铺生意也逐渐蒸蒸日上。

小芳去除了狐臭,变得越来越自信,她本身长相身材都不差,好好打扮一番后,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可让我好生吃醋。

日子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看着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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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故乡|陈学平散文:大山女人

作者简介:陈学平,2004年毕业于昭通师专。外出打工十年,2014年加入教师行业,现为昭阳区苏甲乡井底小学教师。曾在《昭阳教育》《杏坛文苑》发表散文十多篇,在《昭通文学》发表过短篇小说。

陈学平

僻静的小山村里一片锣鼓喧天,十六岁的李梦婷在众人的簇拥下骑着一匹高头大马在曲折的羊肠小道上缓缓向村庄走去,大马头上戴着一朵大红花,牵马的是一个矮个子男人,男人三十左右,那男人头戴着一顶毛线帽子,那消瘦的头习惯性地向左边扭着脖子,一瘸一拐地向家的地方挪去。按照松林凹的地方习俗,每当村子里有人娶亲,都要新郎亲自牵马到丈母娘家里,然后由新郎的哥哥或弟弟把新娘抱在马上,由新郎牵马回去。

李梦婷依依不舍地流着泪,在众多亲戚的笑声中离开了家,在哭声中被抱出大门,因为新郎腿脚不便,李梦婷被接前来接亲的新郎的表兄弟七手八脚地抱上前来接亲的高头大马,在松林凹叫做抢亲。李梦婷看着前来迎接自己的新郎,随即大哭起来,她舍不得自己的爹娘,舍不得自己喂养的猪狗,不舍自己放牧的牛羊,但是看着躺在床上半身不遂的老爹,自己狠着心,双眼一闭任由来的人摆布,两行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顺着粉嫩的脸颊留下来,打湿了衣领,打湿了胸前的红花。没有进过一天学堂的李梦婷看着延绵起伏的大山,听着呼呼吹动的山风,看着躺在床上的父亲,想着双眼瞎了多年的奶奶和正在上学的五个弟妹,她停止了哭泣。母亲终日里在黄土地里劳作,可一年的收成连一家人的口粮也满足不了。她看着前来提亲的人带来了一家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堆积如山,况且有好多东西自己连见都没见过。更何况婆家是远近村落里数一数二的有钱人,和自己处对象的人还是自己的亲表哥,也算是亲上加亲,假如订了这门亲事,自己家庭条件定会大有改变。李梦婷想到这里,狠心地一跺脚一咬牙,不等家里同意便满口答应了下来,不就是腿脚不便嘛!

夕阳慢慢地落了下去,一队送亲的队伍拖着长长的身影慢慢地向前行走着,每个人都怀着一颗复杂的心,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吭声,长长的迎亲队伍静得只听见马蹄声,偶尔有一两声乌鸦的长鸣打破山村的宁静。大家的心里都很清楚:李梦婷这一去,犹如羊入虎口,或者说自坠陷阱也好,自作自受也罢。其实他们都是一双双把李梦婷推进火坑的凶手,淳朴的山民虽然不懂得太深的道理,但是他们对于李梦婷的处境和未来也能琢磨得一个大概。

天空慢慢降下帷幕。十月的天气本来就很短,再加上天气阴沉,雾气寒重,下午五点已经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一盏橘红色的电灯在浓厚的雾天里发出微弱的光芒,在这茫茫的深山里,能见度不超过二十米。阴冷的天气加上寒重的浓雾,众人都没了闹洞房的兴致,压抑的氛围抹去了大家对歌的雅兴。对歌作为一种文化传承方式,既能传承风俗文化,又能对别人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很久以前,文化水平较低时,山民们便以对歌的方式向别人表达内心,有男女之间表达爱意的,有少年之间调侃诙谐的,有少年向老年表达敬佩的。每当哪家有事,山民们吃过晚饭便聚在一起。喝着酒,唱着小调,开始了丰富多彩的对歌。对歌的内容形式多样,曲调多变,有男的、女的、老的、少的。他们久居在山里,长期过着压抑、平淡的慢节奏生活。他们都想借这个场面,这个气氛来发泄,来表达自己心里的喜怒哀乐。随着山村用电的普及,村民们每当有事的时候便早早在村头挂上几个高音喇叭,围着一堆火,就着烈酒一直唱到深夜。 山村人特别好客,每当哪家有事,相邻几个村子的人都聚在一起。遇到某家小孩满月,小孩剃长毛,结婚嫁娶盖房子上梁封顶,都要大办一场。好酒的主人便拿出一个大茶杯,倒上满满一大杯酒,轮流着喝起来。酒量到位后就开始了大家都喜爱的对歌。有的亲戚也会请来一对唢呐手,唢呐手端坐在堂屋里,在吹唢呐之前,主人家请的总管会双手捧上一碗满满烈酒,山里人流传着一句“酒满敬人,茶满欺人”的古老规矩。唢呐手喝过一大口酒后,酒劲开始上头,便鼓起腮帮,双手握着那用棕树凿成的,棕褐色的唢呐,吹起了那古老的演奏曲。本来在这喜气的节点,正是众人酒欢曲旺的时刻,然而众人却都散去了,那唢呐手也有气无力地吹了两边索然无味的腔调,便喝起了闷头酒。

粉刷一新的新瓦房里,李梦婷被几个远方前来做客的二愣子推进了新房。黑夜里,李梦婷咬着牙,闭着双眼,泪水打湿了枕头。她侧着脸,任由男人摆布。一股难闻的狐臭和口臭夹杂着旱烟味道充满了她的鼻腔。此刻,她能反抗么,她可以反抗么。都收了人家的彩礼,况且父亲住院的手续也是人家办好的,人家还把家里破旧的房屋修葺了一番,若不遵从,自己用什么来偿还人家呢?

嫁入婆家的第二年,李梦婷生下了一个白白胖胖的女儿。两代单传的婆婆时常夹枪带棒地说着风凉话,李梦婷总是面带微笑地走着自己的每一步。她背着孩子,走过春天,晒过夏天,度过秋天,熬过冬天。她背着孩子砍柴、拾粪、割草。遇到小雨天,她便把孩子扔在火炕上,自己披上一块薄薄的塑料布,光着脚到地里给庄稼施肥。一年里,她背着孩子时常挨着别人的白眼,村里头几个光棍汉会趁没人的时候无理调戏她。

就在李梦婷生下第二个女儿的时候,她在婆家的地位急剧下降。第二个女儿被查出先天性心脏病的第三个月里,她的第一个孩子连续几天高烧不断。由于都是女儿,便没有人过问。高烧持续一周后,已经牙牙学语的小胖妞突然不做声了。后经过诊断,小胖妞是因为高烧导致声带断裂,那个脸上露出慈祥目光的老医生轻轻地告诉她,这个孩子以后都可能不会发出声音了。后经过多方面的检查,小胖妞的耳膜在高烧中失去了功能,这个消息对于李梦婷来说,犹如晴天里打下了一个长长的响雷,这雷声惊动了天,震动了地,并在李梦婷的世界里聚起了一片黑沉沉的乌云。十九岁不到的李梦婷吃力地背着聋哑的小胖妞,瘦弱的肩膀被勒得有些麻木,背有些佝偻。烈日下,李梦婷那整日被阳光晒得发紫的脸颊被汗水打湿,那汗水顺着脸庞往下流淌。她用瘦得犹如干枯的树枝的手背揉了揉干涩的双眼,红扑扑的脸颊有些湿润,已经分不清到底是汗水还是泪水。

李梦婷舍不得花几十元的车费,那几十元钱足够两个孩子吃两个月的药了呢!她想着家里那嗷嗷待哺的二妞,便加快了脚步,她要在天黑前顺着山路赶回村里,否则那整天拖着半条瘸腿的比她大十多岁的老男人又要打她,如果她哭出声来,惊动了公公婆婆,那尖酸刻薄的长舌婆婆便会在半夜里爬起来,站在门口骂上半晚上,说她是丧门星。

李梦婷整日里哄起了这个孩子,抱起那个女儿,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她们都是自己的心头肉呢?有人建议她把残疾的女儿扔了,反正长大后也是一个废人。可又有哪位母亲舍得把自己的女儿扔下呢?十月怀胎,一朝分娩。李梦婷常常在深夜里流泪、叹息。可天亮后总要擦干眼泪,带着微笑,放牧、砍柴、种地,侍候公婆,夜晚还要忍受着丈夫的折磨。她的生活是那么的凄惨和黑暗。她常常觉得自己就像黑夜里的一只折断翅膀的燕子,在暴风雨里作着痛苦而无助的挣扎,心像刀绞般剧痛。

李梦婷整日里背着二丫在贫瘠的土地里劳作着,累了就坐在地埂上奶孩子,渴了就到小山沟里喝口山泉水,饿了就拿出几块硬得像瓦块一样的荞粑粑啃几口,有时不远处放牧的光棍汉会唱几句“妹妹你坐船头,哥哥我岸上走......”的歌来调戏她,她低着头小心翼翼地锄着麦苗间的杂草,这事一来二去传到了那碎嘴的婆婆耳边。婆婆便站在屋檐下破口大骂,骂她勾引野男人,骂她借奶孩子的机会在野汉子的面前脱衣服。在她的骂声里,二丫惊醒地哭了,婆婆恶狠狠地大骂:“哪里的野杂种,在这里破灾,给家里带来灾星。”“勾引野男人的狐狸精,带着你那害大病的野杂种滚,害得我孙女儿落下这病......”李梦婷悄悄地低着头,背着二丫,赶着羊群去放牧,她不敢哭泣,也不敢流泪。

在婆婆的谩骂声里,李梦婷常常觉得发干呕、恶心。最近丈夫常常不高兴,动不动就喝醉酒打她,晚上对她特别凶,月事也几个月没有来了。在她流泪的无数个夜里,她的肚子渐渐挺了起来。她常常觉得很累,走不了多远就会全身冒汗,看出倪端的婆婆骂声也渐渐小了,偶尔还会露出一丁点儿笑意。

李梦婷依然挺着肚子,砍柴、拾粪、推磨、摞松针,锄草。随着肚子一天天增大,李梦婷终于连走路也要人搀扶了。但终日里还要忍受着婆婆尖酸的冷嘲热讽。夜深人静的时候,她还在担心着,寻思着“到底怀的是读书的,还是锅边转呢!”“祈求再生的孩子有个健康的身体。”最后李梦婷安慰自己“一切都会好的,凡是都要往好处想......不要想太多,日子会好起来的,孩子们的病会好的。”

在无数个备受煎熬的夜晚后。一个平常的深夜里,一个崭新的生命在李梦婷身边诞生了。孩子出生时,丈夫寸步不离地守在她身边,那男人默默不语地等待着。他看着孩子一切都像自己时,他笑裂了嘴,当他看到关键部位不像自己时,他咆哮着提了一瓶酒一拐一瘸地消失在夜色里。李梦婷忍着剧痛挨到了天明,用微笑的面孔忍受着家人的辱骂。谁叫自己的肚子不争气呢!李梦婷拖着虚弱的身子前前后后招呼着三个女儿,那丑陋的男人却终日里不回家。

延续香火这一古老的观念始终影响着这个近乎原始的山村。在这与世隔绝的群山间,重男轻女思想更加严重地削弱了李梦婷在婆家的地位。

三女儿出生的第十天,李梦婷便赶着羊群到山坡上放牧了,丈夫在外面经常遭受别人的讽刺,因为生不出儿子就是自己的无能,没有儿子就等于断了香火。在外面窝了一肚子火的丈夫,在酒精的作用下,再加上头脑不好使,回家后便把气撒在李梦婷身上,满身伤痕的李梦婷搂着几个女儿常常到半夜里还在哭泣、挨饿。

不知不觉,三女儿也快四岁了,看着三女儿那可爱的样子,尤其是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李梦婷觉得生活有了盼头,干活也有劲了,哪怕是吃苦一点自己也认了。

两年后,李梦婷又为丈夫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看着呱呱坠地的儿子,丈夫第一次温柔地把她搂在怀里。李梦婷感到从未有过的温馨,她的世界有了希望,她的生活有了颜色,她的地位有了提升。

几个儿女在李梦婷的精心呵护下成长着,老二一直靠吃药延续着生命,老大一直默默地生活在无声的世界里。转眼四个孩子都到了上学的年龄,四姐弟一起到小村里那离家不远的小学校上学,学校里只有一位山村外来的老师。那老师三十来岁,瘦瘦的个子,看着李梦婷的处境,也没有收孩子们的任何费用。李梦婷不时地让孩子们给老师带去一点儿家里出产的瓜果、蔬菜、荞面、炒面、松籽、蜂蜜等。经过老师的多次劝说后,李梦婷便不再送东西了。

在一个烈日当空的午后,大女儿急匆匆地从外面跑回来,双手焦急地比划着什么,李梦婷赶紧跟着女儿向那个地方跑去。急忙忙扒开人群。李梦婷看着儿子一动不动地躺在水沟边的岩石旁,丈夫瘫坐在孩子身旁小声地抽泣着,一滩血从孩子身边蔓延开来。李梦婷疯狂地扑在孩子身上大声地呼喊着,她多么希望孩子能动,哪怕是轻轻地动一下。她的心冰到了极点,她的世界变得黑暗,她的脸庞由于哭喊而变得扭曲,她的手脚因为伤心而变得冰冷,她的世界失去了支柱。

经过丧子之痛的李梦婷终日过着以泪洗面的日子,丧子的不幸给这个家带来了灭顶之灾。若在平时,李梦婷也能挺过来,但对于两代单传的丈夫来说,她前几年为孩子落户而做了结扎手术,无异于把这个早已经不起打击的家庭梦想击打得支离破碎,在极度的悲伤中,李梦婷那当村干部的公公也含恨离去,失去精神依靠的家庭像似一片秋风中飘零的落叶,每一刻都在向深渊里滑落。原先经常提东西到家里来求办事的人也像变了个人一样冷漠。有的光棍汉干脆趁李梦婷独自一人在地里干活的时候对着他做下流的动作,李梦婷装作没事一样,默默地走过。她在别人的欺负里生活,在别人的白眼中度日,在别人的叹息中滚爬。幸好那可人的三女儿一次又一次地从学校里拿回奖状,这让她破碎的心灵有了丝丝的欣慰。

随着岁月的流逝,李梦婷也由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山村妇女,脸上的皱纹和头上夹杂的丝丝白发隐藏着一个与外表不相符的年龄。一张消瘦而苍白的脸上定格着一个甜美的笑容,她的脸上那笑容终究掩盖不了那忧郁的眼神。此刻,又有谁能明白她内心的痛楚呢!婆婆也在一天天地老去。不过那骂声却渐渐少了下来,跛脚的丈夫也不再经常出去玩了。原因是那腿脚跛得更加严重了,有时甚至要拄着拐杖才能下地行走,不过也减少了打骂李梦婷的机会。李梦婷整日里面带笑容,带着三个女儿,放羊、锄地、干活,一如既往地生活着。她常常会在深夜里趁孩子们睡着时轻轻地哭泣,可每当三女儿从学校拿回奖状时,她总是乐得合不拢嘴,甚至会在大女儿医药费里艰难地挤出一点钱给孩子们买来一些过年才有的小食品,让女儿们高兴高兴。婆婆依旧拖着瘦弱的身体在家里喂猪和喂鸡,鸡生蛋时总会给孙女们煮上几个荷包蛋。

有一天,辍学在家的大女儿拿着三女儿的书轻轻地翻弄着,露出依依不舍的神情。李梦婷转过身把泪水擦干,把女儿收拾一番带到学校,经过软磨硬泡后,老师终于答应让女儿在学校跟读,但不参加考试。李梦婷看着女儿们踏着晨雾走在上学的路上,心里别提有多高兴,她感觉这世上好人还是有的,这个世界也没有把她遗忘。有哪个父母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健康成长呢!有哪个父母愿意把孩子丢弃呢!世界总会有好人在帮着自己,自己的心也算有些慰藉。群山巅的天空依然很蓝,牛羊在慢慢长膘,世界在慢慢变化,曾经凶恶的婆婆也在慢慢变老,丈夫还是那样半死不活地躺着,也有人说他是装病。不时有醉汉和光棍汉会趁她一个人的时候调戏她几句。对于这些,李梦婷早已司空见惯,依旧不理。她常常告诉自己:得坚强地活着,还有几个女儿需要自己抚养,他们还在成长着呢!

一个初夏的早晨,李梦婷接到三女儿班主任打来的电话,说三女儿在学校晕倒了,乡村卫生室不敢接收,交家长送到城里医院检查。李梦婷赶着二十多里的山路连滚带爬地赶到学校,找了学校旁一辆货运三轮车把女儿送到集镇,再搭班车到城里医院。医生告诉她,女儿的病是白血细胞减少症,根据她的讲述,医生经过推测,可能病症与遗传有关。李梦婷听到这个消息后,犹如晴天里下起了冰雹。三女儿是她生命的全部,是他们一家人的希望。此刻,她的思想垮了。她想哭,她想结束生命。但此刻,女儿们更需要她,整个家庭更需要她,她得坚强地活着,她得咬着牙把家庭重担担负起来,把家庭撑起来。她微笑着对医生说:“医生,可不可以先让孩子住院,我去找医药费。”得到医生的肯定后,她含着坚强的泪水,踏上回家借钱的道路。

世界依然在转动,群山依然守着山村,李梦婷含着泪水,带着笑容依然坚强地行走着。

第3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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