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雅芙不是那种扭捏之人,她很快便脱去了自己的上衣。
看着那足以让人窒息的人间凶器,秦小龙下意识的咽了咽口水。
还好他是一名老球迷了,这要是换成那些小年轻,只怕已经鼻血横流了。
即便如此,秦小龙体内还是一阵热血上涌。
为了避免犯错,秦小龙赶紧默念起静心咒:大威天龙,大罗法咒,般若诸佛,般若巴嘛轰。
在静心咒的作用下,秦小龙很快便压下了心中的邪念。
“苏姐,我现在开始给你治疗,可能会稍微有点疼,你忍一下。”
秦小龙提醒眼前的苏雅芙道。
“知道了。”
对苏雅芙来说,别说忍受疼痛,只要能根治她的狐臭,就算割她的肉都可以。
闻言,秦小龙没有再墨迹,拿出几根三棱针,简单消毒之后,依次刺入了苏雅芙的太冲,少海以及极泉三处穴位。
随后他将三棱针拔出,让每一处穴位又放了五滴血。
用针刺放血的主要是为了外泄苏雅芙体内积郁的热毒,以达到开窍泄热,通经活络的目的。
完成治疗的第一步后,秦小龙拿来淀粉调成了糊状,然后均匀涂抹在了苏雅芙的腋下。
接下来,他又将剥好的大蒜捣成蒜泥,做成了厚度大概只有三毫米的蒜泥饼。
静待了几分钟后,苏雅芙腋下的淀粉已经自然风干。
如果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在淀粉表面有一个个小孔,这些小孔就是汗腺,也是秦小龙接下来艾灸的靶点。
“苏姐,我开始了。”
跟苏雅芙说了一声后,秦小龙将蒜泥饼放到了那些靶点位置,然后点燃艾柱,隔着蒜泥饼炙烤起苏雅芙的那些汗腺。
如果有针灸大师在此的话就会发现,秦小龙现在所使用的乃是一种非常古老的艾灸方式,蒜钱灸!
蒜钱灸最早记载于晋朝葛洪的著作《肘后备急方》,在古代,蒜钱灸经常被用来治疗痈疽,很少有人知道其实蒜钱灸对于治疗狐臭也有奇效。
通过这种极为特殊的治疗方式,可以起到宣通气血,拔毒于外的作用。
刚开始苏雅芙还不觉得有什么,但随着炙烤时间的加长,一股仿佛被蚂蚁噬咬的感觉传来,苏雅芙不禁发出一声娇哼。
为了不影响到秦小龙的治疗,她赶紧咬住牙齿,然后两只手死死地抓住连床单。
要知道,苏雅芙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那种养尊处优的贵妇,秦小龙原本还以为她会叫个不停,没想到她竟然硬生生忍住,一声都没叫,这般意志力,只怕连很多男人都要汗颜。
等到第一根艾柱燃烧完毕,秦小龙又拿出了第二根艾柱,继续炙烤起那些汗腺。
如此循环往复,秦小龙一共烧了十二根艾柱,这才停手。
而此时,苏雅芙已经大汗淋漓,俏脸之上一片绯红,口中微微喘息着,那神态,就好像刚刚结束了一场恶战一般。
“小龙,治疗是不是结束了?”
苏雅芙又喘了一口气之后问道。
刚才的治疗过程还是挺煎熬的,她差点就没坚持住。
“还没呢,还剩最关键的一个步骤,等会儿我会用烧红的银针刺入你的穴窍,帮你疏瘀化浊,调理气血。这样才能彻底根治你的狐臭。”
秦小龙迅速回道。
“用烧红的银针刺我?你不是想要姐的命吧?”
苏雅芙满是担心的问道,她还是头一次听说这种治疗方式.
“你放心吧,这叫治疗方式叫火针,除了治疗过程中稍微有点疼之外,绝对不会对你造成任何伤害的。”
秦小龙能理解苏雅芙的担心,不过他可不是那些沽名钓誉的庸医,他有绝对的把握只治病不伤人。
“姐读书少,你可别骗姐啊。”
苏雅芙开着玩笑道。
虽然相信秦小龙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但一想到烧红的银针刺入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有些不寒而栗。
“你放心,出了问题,我这小命赔给你。”
秦小龙笑着说道。
“那行,姐就舍命陪君子了,你要是敢骗我,我一定让你知道后悔两个字怎么写。”
苏雅芙此时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除了相信秦小龙,根本别无选择。
正所谓事实胜于雄辩,秦小龙没有再多做解释,拿起银针开始放在酒精灯上烧了起来。
待到银针烧得通红,秦小龙以极快的速度朝苏雅芙的前胸的膻中穴刺去。
“啊!”
哪怕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苏雅芙还是下意识的向后躲了一下。
刹那间,汹涌的波涛晃动起来,看得秦小龙一阵眼晕。
“苏姐,你别乱动啊,你这样我怎么给你治疗。”
秦小龙苦笑着说道。
火针对于施针者的要求是非常高的,稍有偏差,就有可能对人造成致命伤害,他可不希望因为苏雅芙乱动导...
“咳咳,那个,姐不是害怕吗,你这有点太吓人了。”
苏雅芙一脸尴尬的说道。
疼她能忍,可眼睁睁看着一根烧红的银针刺入她的身体,那种视觉冲击造成的恐惧感她相信任何人都会感到害怕。
“那这样,你把眼睛闭上,你要对我有绝对的信任,不然你这病我就不治了了。”
秦小龙非常直接的说道。
治病是需要医患配合的,如果苏雅芙不能完全信任他,他就算医术再高明也帮不到她。
“你放心,姐等会儿肯定不会再躲了。”
苏雅芙回了一句,然后便闭上了双眼。
不过从她那微微抖动的身子不难看出,她还是非常紧张的。
“深呼吸,放松。”
秦小龙又跟苏雅芙说了几句话,等她的身体放松下来后,秦小龙拿起一根烧红的银针,精准无误的刺入了苏雅芙的膻中穴。
在银针入体的那一刹,苏雅芙感觉好像有人在用刀割自己的肉一样,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疼。
但苏雅芙还是死死地咬住牙齿,没有叫出声。
见状,秦小龙同时拿起两根银针,分别刺入了苏雅芙的巨阙穴以及期门穴。
火针疗法对于施针者的要求极高,每一针刺入的力道以及深浅都有着严格要求。
就比如第一针刺入膻中穴,深度只能是一寸二,而巨阙穴以及期门穴这两处穴窍则是两寸三。
正所谓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这一点绝对不能弄错,不然就不是在治病,而是在杀人!
接下来,秦小龙如法炮制,一根根火针依次刺入了苏雅芙的脾俞穴,心俞穴,以及魂门穴等等穴窍。
不一会儿,苏雅芙前胸跟后背分别被刺入十八根银针。
刚开始的时候,苏雅芙感觉疼痛难忍,皮肉血骨都是疼的,不过在过去那个劲儿之后,一股股热流开始在她体内来回流动,那种感觉非常特殊,让她痛并快乐着。
在等待了十分钟后,秦小龙按照跟刺入相反的顺序将一根根银针拔了出来。
“现在是结束了吗?”
等银针全部拔掉后,苏雅芙赶忙问了一句。
“嗯,结束了,等会儿我再给你开点药,双管齐下,不出一个星期,你这狐臭必定永久消失,现在应该已经起到一定效果了,你不信可以闻闻。”
秦小龙点点头道。
蒜钱灸搭配火针,这可比西医那些所谓的高科技疗法不知道高明多少。
苏雅芙朝着自己腋下闻了闻,她发现那种狐臭味明显比之前减轻了很多。
“小龙,谢谢你!”
眼看秦小龙的治疗真的有用,心中狂喜的苏雅芙当即抱住了秦小龙,并给了他一个香吻。
俗话说的好,医者父母心,在给苏雅芙治病的全过程,秦小龙几乎都是心无旁骛,但现在这个绝色尤物主动抱着自己,那种温香软玉在怀的感觉让秦小龙钢铁般的意志瞬间土崩瓦解。
好在他是一个有底线的人,不然他只怕已经用三年光阴换取苏雅芙十月安康了。
“苏姐,你赶紧穿衣服,我先出去了。”
秦小龙实在是有些受不了眼前这个妖孽一般的女人,说完这话便打开机关去了外面的办公室。
“这个傻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望着秦小龙离开的背影,苏雅芙不禁笑着打趣了一句。
整个林城,垂涎她美色的人不知凡几,多少人挖空心思想讨好她,但都被她拒之门外。
秦小龙眼下明明有着大好的机会可以正大光明的欣赏她的身子却主动离开,这要是让别的男人知道了,绝对会说他是个傻子。
不过这无疑从侧面说明秦小龙人品过硬,他绝对不是那种下流的色批。
这更是让苏雅芙对他的好感蹭蹭蹭的一路狂飙。
外面的办公室内。
秦小龙接连喝了好几杯水,这才把体内的火气压了下去。
“奶奶个熊的,这女人杀伤力真是太大了,估计她真是苏妲己转世。”
秦小龙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道。
沐秋瞳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但面对沐秋瞳的时候,秦小龙可以让自己非常的从容平静。
但在苏雅芙面前就不一样了,他脑子里时不时的会冒出一些特殊的想法,太考验人了!
不一会儿,苏雅芙穿好衣服走了出来。
“小龙,过来。”
苏雅芙突然冲着秦小龙招了招手。
“干嘛?”
秦小龙往苏雅芙跟前走了几步后问道。
“离姐近点,姐又不是妖怪。”
苏雅芙笑着道。
“你比妖怪还可怕!”
秦小龙在心里默默说道。
妖怪害人他还能抵抗,但苏雅芙绝对吃人不吐骨头,只是一个笑容一个眼神就能让人沦为她的裙下之臣。
等秦小龙来到自己身边后,苏雅芙拿起一块纸巾帮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刚才连续帮姐治疗了俩个小时,真是辛苦你了。”
苏雅芙声音酥酥的说道。
“为人民服务不辛苦。”
秦小龙大义凛然的回道。
“咯咯,你还真有意思。”
听到秦小龙这话,苏雅芙顿时笑出了声。
她这一笑,宛如牡丹盛开,足以让万花失色。
“苏姐,这是我刚才写的药方,等会儿你让人去把药抓回来,每天早晚各喝一副,等后天我再给你针灸一次,搭配中药,一个星期内你的狐臭就能根除了。”
秦小龙咽了一口口水,赶紧转移话题道。
“今天辛苦你了,姐等会儿请你吃大餐,说吧,你想吃啥。”
苏雅芙收好药方的同时问道。
“等下次吧,我朋友在外面等我半天了,我说好请他吃饭的。”
秦小龙婉拒道。
在后厨收完货后他就让刘三喜回村了,不过杨大柱一直在外面等着他没走。
“那好吧,等下次你过来我再请你。”
苏雅芙刚好也打算出去一趟,所以就没有多做挽留。
跟苏雅芙告别后,秦小龙赶紧下了楼。
此时,杨大柱正在全神贯注的打着王者荣耀,浑然没注意到秦小龙的到来。
“谁让你违停的,罚款!”
秦小龙故意吓唬了杨大柱一声。
听到这话,杨大柱吓了一跳,正准备解释,一看是秦小龙,他那张脸顿时黑了下去。
“别闹,玩游戏呢。”
杨大柱回了一句,赶紧重新操作起来。
但因为这一分神,他的队友直接被团灭,他一个人独木难支,不一会儿,他们家水晶就被推了。
“靠,都怪你,又输了,我特么都五连败了!”
杨大柱没好气的瞪了秦小龙一眼道。
“不就一个破游戏吗,等会儿哥带你飞。”
秦小龙笑着回道。
杨大柱很喜欢玩游戏,不过他属于那种又菜又爱玩的,打个王者荣耀,单排连个星耀段位都上不去,属实坑得一批。
“这是你说的,不带我上王者,我跟你没完!”
说完这话,杨大柱这才收起手机。
随后两人一起去了附近的小餐馆点了几个菜,好好的吃了一顿,这才回家。
洗完澡,秦小龙正准备修炼,手机里突然收到了吴金莲发来的短信。
短信内容是这样的:小龙,姐睡不着,你过来陪我吧。
因为下午给苏雅芙治病,秦小龙正憋着一身的火没处释放呢,给吴金莲回了一条短信后他便出了门。
第二天,秦小龙在太阳出来之前偷偷的回到了家里。
因为自己家茅厕粪池满了,秦小龙便主动拦下了掏粪的重任。
将近九点的时候,秦小龙正在忙碌,杨大柱拎着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兴冲冲的跑到了他家里。
“小龙,快来,看我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1、最恶心的求婚方法
我跟北辰处对象那会,这笨蛋干启不发,所以我常常半夜打来电话问我他:怎么才能摆脱男人的纠缠。
他说:告诉他,你男朋友有AK47,我切了一声,说:他说了,就是美国大兵他也不怕,大不了他当人体炸弹。
他说:那你告诉他,你有狐臭、脚气,睡觉打呼噜、咬牙。
我摔掉电话:陆北辰,我咒你一辈子打光棍。没想到第二天起床,他站在我的门外,他说:就算你有狐臭、脚气,睡觉打呼噜、咬牙,有人跟我决斗,我也不能让别人把你抢走。
这是我听过的最恶心的求婚,可是我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被感动了。
2、谁会惦记面条
跟北辰刚结婚时,北辰不顾我私下里的拜托,到处跟人说我们从穿开裆裤时就认识了。我倒不介意他什么时候认识我,我介意的是他用词不雅,很容易让人对我们早恋什么的想入非非。
可卓子显然不这么认为,他说:就你,整个一人跟刚出锅的面条似的,要啥没啥,谁会想入非非啊?除非是那碟黄酱惦记你。要不是我扶贫,你现在一定是重灾区。
3、初恋的秘密
我开口就是四个加号,含糖量特别高地问北辰:你猜我见着谁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张国荣?
我没理他的茬儿,说:老黑,记得吧,哎呀,我的初恋终结者啊!
北辰不知道宋承宪是谁,但怎么也知道老黑是谁啊。那时我为他要死要活的。
有没有搞错,你现在是良家妇女,能随便惦记初恋男友嘛?
他打电话给我的,他老婆不生孩子,他们家就他一个儿子,所以夫妻感情不大好。
没孩子怎么了?也许是他的原因呢,男人患不孕症的很多。
绝对不是他的原因,我敢肯定。
切,你怎么能肯定呀。你又不是他老婆?话没说完,北辰突然眼神不对了,他狠狠地掐住我的肩膀:“你,你,你是不是和他怀过?”
我百口莫辩,情急之中指身下的这张床,北辰的眼睛都红了,“就在这张床上?”
我缓了口气,大声喊,“陆北辰,你个笨蛋,在这张床上,谁把我弄疼了?”
北辰的脸红了,松开我,说:“我发现醋让人变傻的速度比较快!”
恨得我一个星期没理他。
4、超女迷之间的对话
超级女生最火那段日子,我跟北辰聊天,我说:那个长得很卡通的笔笔,真是太像机器猫了。
北辰说:对呀,对呀,一笑起来特别好看,而且年龄还是十强里最小的呢,多有前途啊!
我俩聊得那叫一个兴奋,恨不得扯过湖南卫视一起看。突然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不是吧,不是还有个叫黄什么的最小吗?
对呀,黄雅莉,我就是荔枝啊,你不也喜欢她吗?
晕倒,我喜欢的是周笔畅。
北辰瞪了我一眼,说:“真浪费感情!”说完转身就进书房了。
我郁闷坏了,谁赖谁啊?
5、谁砸谁不疼
北辰捧着单位发的半箱冰红茶坐公车回来。结果车被追尾,冰红茶散了一地。见到我时,狼狈不堪。我吓得要命,问他有无大碍。他却笑得喘不过气来,说:快给我揉揉,被一个胖女人砸到,唉,她那么大的吨位,底盘多重啊,还不稳?险些出了人命。
唉,真是背,要是我能倒在她身上,那该是件多么幸福的事啊!说完,北辰一副无比神往的样子。我张口结舌,他的脑子真跟正常人不一样呢!我说:要是跟美女摔到一块,那你就更幸福了。
说完,把小药箱摔给他,我自己喝冰红茶去了。
6、看着你一个人变老
北辰一向对我崇高的写作事业不以为然,说我是写字骗钱,误导青春少女,教坏纯情少妇。
看到我写的这个文章题目,他颇不以为然。我解释说:我的意思是说在我心里,你永远不老。
他嘿嘿一笑,高兴了:我觉得那首歌的词改改还不错。我说:哪首?
最浪漫的事呀,我觉得吧,最浪漫的事就是看着你一个人慢慢变老。
我哦了声,说:原来你是打算当东方不败的。
电视里那个东方不败正在捏着嗓子说话。北辰的魔爪隔着茶几伸了过来。
1
汴梁皇宫里一切都有,唯独没有明亮的童年。从记事开始,赵祯就在严加管束下长大。作为宋真宗唯一的子嗣、大宋帝国将来唯一的继承人和储君,赵祯一举一动有有人盯着,没有半分任性的可能。脱掉鞋袜在宫城的地面上赤足行走,可能就算是唯一的乐趣。
玩伴?不存在的。赵祯身边每天来来回回的,只有比他个子高出几头的太监宫女。父亲真宗一堆妃嫔,生了五个儿子一个公主却全部早夭,四十二岁才如获至宝地终于迎来赵祯。赵祯本来盼来一个妹妹,开心地以为可以跟他一起玩,但他五岁时妹妹就因为体弱多病而被送进道观,最终也还是没有活到成年。于是没有兄弟姐妹的赵祯,一直以来都是皇宫里唯一的小孩,几乎没有跟同龄人见面的机会,孤独到不知道什么是孤独。
作为储君自然需要着力培养,毕竟整个国家的锅,今后都要他一人来背。于是为他选择的太傅,无一不是德艺双馨的饱学宿儒。目标很明确,就是要用一千年来的儒学积淀,造就出一个安邦定国的明君。
明君自然要稳重,所以即便是嫡母刘皇后,对他也少有和颜悦色的时候。尚书孙奭讲课,只要发现赵祯心不在焉或是用脚敲打床沿,立刻就停下来“拱立不读”。无形的压力迫使九岁的赵祯保持正襟危坐、仪容端庄,以致于后来在他面前变戏法,他也能做到神情庄重、一丝不苟。严肃紧张是百分之百的,活泼是一丝一毫也没有的。
赵祯的嫡母是皇后刘氏,但负责从小养育他的却是杨妃,因此赵祯爱的是杨妃、敬畏的是刘氏。直到刘氏也去世,赵祯才知道刘氏并非自己的生母,为先皇看守陵寝、一年前去世的李宸妃才是自己的亲身母亲。二十三岁的青年人悲不自禁兼怒不可遏,命兵马包围刘氏外戚的宅院,一旦发现李妃有被毒杀嫌疑,立即以刘氏满门血祭生母。
开棺后赵祯看到自己母亲的遗容面色如生,身上冠服与皇后无异,于是潸然泪下,说:“大娘娘(刘氏)平生分明矣。”当即撤去兵马,以后待刘氏一族亲厚更甚往日。
天子一怒,血流飘杵。刚刚遭遇人生最大的欺骗,却仍然不以威权迁怒于人,原因除了宿儒们十余年来的谆谆教导之外,或许更应该归功于赵祯天生温厚宽恕的性情。否则在痛哭生母时的一念之间,已不知有多少姓刘的和不姓刘的身首异处、血流成河。
2
从真宗朝到刘氏朝再到赵祯亲政的三朝元老们,发现这一届的官家,与原来有不小的差别。
宋真宗嗜酒,饮酒三斗而能面不改色。不仅独酌,他还履召大臣入宫对饮,喝到日上三竿也是常事。酒能娱人亦能伤人,真宗的子女几乎统统早夭,唯一活到成年的赵祯也体弱多病,或许也与酒不为无因。况且从小赵祯就被灌输纣王酒池肉林的反面教材,所以赵祯不像父亲一样无酒不欢。
虽然自己不饮,赵祯却喜见平民畅饮。一夜他在睡前听到远远传来喧腾的乐声,宫人告知“此乃樊楼百姓饮酒乐声也”,赵祯非常高兴,“得百姓长如此足矣!”不以自己的好恶去干涉他人的好恶,不说一国之君,便于常人而言也为难事。
刘氏对他保护极为上心,赵祯娶皇后之前,起居举止都被刘氏严加看管,避免过早沉迷女色而伤身。娶皇后时赵祯本来心仪绝色的蜀女王氏,但刘氏却假公济私将王氏许给了自己的刘家子弟,赵祯最后被迫立姿色平庸的郭氏为后;第二次立后时赵祯已经亲政,属意的张氏却又被大臣们否定掉,最终只能立“貌丑不至惑君”的曹皇后。
自己不能决定自己的皇后,倒也不是赵祯一人的悲哀。赵祯宠爱的尚美人和杨美人,被大臣们强逼着遣出宫去,理由是不利于赵祯干正事。眼看一年一年过去赵祯子嗣全无,大臣们又进谏要赵祯全面撒网才可能重点捕捞……在后宫呆得久一点被骂荒淫好色,迟迟没有子嗣又被臣下指责不为社稷大局考虑,赵祯也是难做。
何况赵祯不爱吃也不爱穿。他喜欢吃海鲜,秋初的京城有蛤蜊上市,有臣下欲进献此物。赵祯问他价格多少?回答一枚一千钱,共献二十八枚。赵祯说我常常告诫你们不要奢侈,现在一动筷子就费钱两万八,“吾不能忍”。朝臣在他生病时进宫奏事,发现赵祯盖的被褥颜色黯淡多日未换,赵祯说我在宫中这样已经足够了,这都是民脂民膏,“可轻费之哉?”
自己不爱奢侈,赵祯却常常厚赏嫔妃和臣下,并不是一个吝啬的领导。遇到水旱灾害,他还会从专门供应宫中的内库中拿出二十万绢以赈灾。自奉甚俭而厚待他人,赵祯就算一开始是装,后来也习惯成了自然。
不为财死不为食亡,可人总要活一口气吧?京城开宝寺的灵宝塔遭遇火灾,谏官余靖强烈反对赵祯重建此塔,理由是节省开支。余靖体有狐臭,时值盛夏又隔得近,一阵阵的汗臭味快将赵祯熏晕了,而且口水甚至都喷到了赵祯的脸上。
常人都不能忍,但赵祯忍了。他居然忍到余靖畅所欲言之后,才回到内廷呼吸新鲜空气,“险被一汗臭汉熏杀,喷唾在吾面上。”人说唾面自干,可如此能忍的有几个皇帝?
据南宋吴曾的《能改斋漫录》记载,柳永虽然考中进士,但不待见他“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言词的赵祯,却在放榜前黜落下柳永,还斥道“且去浅斟低唱,何要浮名?”千年以来,这都是赵祯气量狭小的论据之一。
其实柳永应试时,大权都在临朝的刘后手中,名义上的君王赵祯不过宫中一少年,取谁不取谁完全没有发言权。而亲征后的首场科举,赵祯就取屡试不第的柳永为进士。若赵祯真的对柳永有看法,怕是柳永再活几十年,也不要想金榜题名。
所以无论酒色还是财气,这些庸人的弱点,很难在赵祯身上寻出端倪。他自幼受的就是圣贤教育,他克制又克制,无非是为了做一个儒家经籍中翻来覆去所描述的:明君。
可是明君没有那么容易,才会让人特别着迷。
3
明君有许多的标准和注意事项,有所不为有所必为。赵祯之前的众多帝王,许多为所欲为的就都站到了明君的对立面。而赵祯从小开始,就一直被引导向着明君的方向努力。
明君要勤政爱民。赵祯亲政以后改变之前刘氏单日才上朝的惯例,恢复每日上朝问政的旧制,对百官奏章亲自览批。他对臣下说,“朕受先帝之托,处理天下政务,怎么敢贪图安逸?”宋真宗大兴土木修建玉清昭应宫,后来被火焚后臣下请赵祯在遗址上修建御花园,赵祯说我继承先帝的苑囿已经觉得够宽广了,又有什么必要浪费民力修花园呢?即便是辽国发生饥荒、大批辽人逃亡宋朝求食,赵祯也下诏用唐、邓两州出产的粮米救济辽人,“皆吾赤子也,可即赈救之。”
明君要能纳谏。欧阳修批评他贪爱女色,包拯批评他任人不当,他统统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唐太宗在魏征生前表彰他善谏,死后却连魏征的墓碑也捣毁了,可谓秋后算账从来不晚。没有子嗣是赵祯中年之后的伤心事,监察官张昇讽谏他“陛下乃孤寒”“唯有一班后妃”,赵祯回宫后与皇后相对而泣、泪水涟涟。但即便是触及心头最痛的情形下,赵祯也没有把张昇就此像韩愈一样贬去天涯海角。
明君要能知人善任。赵祯一朝,名臣辈出:范仲淹、富弼、韩琦、文彦博、欧阳修、吕夷简、包拯、王安石、司马光、苏辙、狄青……嘉佑二年之时,唐宋八大家中的六大家欧阳修、王安石、苏洵、苏轼、苏辙和曾巩齐聚汴梁,这一年的科举388名进士中最终9人官居宰辅,被誉为千年第一榜。
明君要有容乃大。因言获罪在其他时候层出不穷,在赵祯治下却难得一见。蜀地一名屡试不第的老秀才献诗成都知府,“把断剑门烧栈道,西川别是一乾坤。”不说在清朝是百分百掉脑袋的反诗,即便神宗朝遭遇“乌台诗案”的苏轼,惹祸诗文的尺度也比这小太多。而赵祯只是淡然视之,说这只是老秀才发牢骚想要做官,没必要惩治,给他个小官让他试试去。
明君不嗜杀。除了继承从赵匡胤开始“不杀士大夫”的祖训之外,赵祯更要求臣下慎刑轻杀,“朕未尝咒人去死,更不敢滥用死刑。”臣子吕觉办案有功却未升职,赵祯专门跟他解释,说我还会派你做别的事,做得好自然会升官,若是因查案就获升职,“朕恐小人之徒望风希见,妄加他人深罪。”
明君不问鬼神。汉武帝好巫术以求长生,唐太宗嗜丹药也求长生,赵祯却不学他们。即便中年膝下无子,他又想有继承人得要命,赵祯也没有求助于术士乱吃药。他五十四岁驾崩,寿命虽然不算长,却也不是死于术士所进的丹药。
最后,明君还不嗜好明君的名声。行百里者半九十,没有最好只有更好,这才是真正的明君。宰相吕夷简曾经当面称赞他,说即使古代的圣君贤主也不过如此,赵祯羞涩地回应到:不要对外人宣扬,否则容易显得我沽名钓誉。后来个人点赞更是变成集体点赞,群臣接连五次上表,请赵祯自己给自己加上“大仁至治”的尊号,但终于都被赵祯推掉了。赵祯表示:朕做得不够,受之有愧。
至于宋真宗搞的泰山封禅,赵祯更是不去模仿。就收敛自己的欲望而言,古今没有几个帝王能与他相提并论。
4
客观而言,赵祯成为这样的明君,并不是他一个人的功劳。赵祯亲政时,其实是君王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赵氏皇族与文官集团分享权力、相互制约。赵祯远远达不到明清帝王一言九鼎的专权程度,所有才有人评价他“百事不会,只会做官家”——这其实就是公元十一世纪时的君主立宪制。
后代看赵祯,既有觉得他仁德盖世的,也有觉得他窝囊平庸的。他治下的大宋,也确实有许多问题,比如冗官冗军、米价腾飞;他的庆历新政半途而废;对辽国和西夏虽然没有割地却有赔款;文治虽然成就斐然,但武功似乎相差得太远……
然而很多人都忘了:赵祯是以百分之百儒家标准打造出来的明君。他的一切,从小就统统被打上了儒家的痕迹。而那种杀伐决断眼睛不眨的皇帝、那种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皇帝、那种对自己狠对别人更狠的皇帝,都不是讲究温良恭俭让的儒家、重视守成远超进取的儒家、习惯以书本去指导现实的儒家能制造出来的。何况赵祯天性温厚,更是没有半分成为西夏李元昊的可能。李元昊虽然是开国之君,最终也因强占貌美儿媳而被怀恨的亲生子刺杀而失去了鼻子。
人贵有自知之明,对于一举一动都系国家命运的帝王而言,自知尤为可贵。赵祯明白自己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再加摆脱不掉的种种限制,不可能是争战杀伐开疆拓土的雄主明王,只能是兢兢业业的守成之君。他清楚自己治国御民尚且时感捉襟见肘,要改弦更张尽除社会弊端,更加超出了自己的能力范围。为了求治而好大喜功、妄动干戈,越爱民可能反而越害民。而不折腾的智慧,赵祯之后的神宗和哲宗都没有。
赵祯的治下或许不完美,但没有酷吏、没有文字狱、没有连年刀兵、没有修运河修长城修宫殿运花石纲的徭役,却有纸币交子、有活字印刷指南针和火药、有宋朝三百年最出色的一批文章。元人编撰的《宋史》评价他:
在位四十二年之间,吏治若偷惰,而任事蔑残刻之人;刑法似纵弛,而决狱多平允之士。国未尝无弊幸,而不足以累治世之体;朝未尝无小人,而不足以胜善类之气。君臣上下恻怛之心,忠厚之政,有以培壅宋三百余年之基。
赵祯不仅是一个好人,更是两千年来最符合儒家标准的明君,从宋到清再到如今,希望活在赵祯年间的大有人在。就“仁”一字而言,数千年帝王里,没有第二个比他做得更到位。
所以赵祯驾崩之后,臣下给他的庙号是“仁宗”。他是历史上第一个有幸以“仁”为庙号的君王,宋仁宗也是跟元仁宗孛儿只斤·爱育黎拔力八达、明仁宗朱高炽、清仁宗爱新觉罗·颙琰相比,于“仁”之一字最名符其实当之无愧的帝王。
作为宋朝在位时间最长的君王,赵祯用一生的时间去做一个儒家标准的明君,至于这条路究竟是光明还是坎坷,是幸福还是折磨、是简单平易还是枯燥无趣、是“我欲仁斯仁至矣”还是“生生世世勿生帝王家”,他都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不管明君还是昏君,公元1022年到1063年间的大宋百姓,至少有幸不曾遇上暴君。赵祯生于1010年,到如今正好也过了1010年。千秋万岁名寂寞身后事,千年来后人热议仁宗的声名,无人在意赵祯的寂寞。
上述文章内容有限,想了解更多知识或解决疑问,可 点击咨询 直接与医生在线交流
MONTH'S ATTENTION
HOT QUESTION
MONTH'S ATTENTION
PHYSICIAN RECOMMENDA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