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生被分割成两个纪元——发现狐臭之前,和之后。那年我十四岁,盛夏的体育课后,班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委婉地建议我"注意个人卫生"。那一刻我才明白,原来同学们刻意保持的距离、课桌上莫名出现的空气清新剂、更衣室里突然的安静,都是因为那个我自己都闻不到的味道。
一、气味牢笼
重度狐臭不是简单的汗味。它是一种会呼吸的耻辱,一种24小时不间断的焦虑。即使用最强效的止汗剂,洗到皮肤发皱的澡,穿上全棉的衣物,那股特有的气味依然会在体温升高的瞬间突破所有防线。
我记得第一次约会时,对方礼貌性地拥抱后,脸上闪过的一丝异样。记得求职面试时,面试官不自觉地后仰的身体语言。记得公交车上,站在我旁边的乘客突然改变主意的下车决定。这些记忆像刀子,一次次划开我的自尊。
二、医学迷宫
我试过市面上所有号称"三天根治"的产品:药店里最贵的止汗露、网购的"祖传秘方"、朋友推荐的进口药膏。每次拆开包装时都怀着虔诚的希望,每次都以失望告终。
三甲医院的皮肤科医生建议手术。那是个冬天,我躺在手术台上,闻着电刀灼烧皮下组织的焦糊味,天真地以为终于要解脱了。但三个月后,熟悉的气味又悄悄回来了,像永远甩不掉的影子。
三、社交死刑
重度狐臭最残酷的地方在于它的社会性死亡。你明明站在那里,却仿佛已经消失。人们不会直接指出你的问题,但他们的眼神、动作、突然改变的话题都在提醒:你是个需要被隔离的存在。
我养成了很多强迫性习惯:随身携带小瓶装的除味喷雾;在办公室放备用衬衫;永远坐在靠近门窗的位置;拒绝所有需要过夜的集体活动。社交网络成了我的安全区,在那里,没有人能闻到我的味道。
四、漫长的和解
三十岁那年,我遇到一位老医生。他说:"你知道吗?在有些文化里,体味被认为是个性的延伸。"这个观点震撼了我。我开始学习与这个不完美的身体和解——不是放弃治疗,而是停止自我惩罚。
现在的我依然每天使用医用级止汗剂,定期做肉毒素注射,但不再因为一次气味泄露就否定自己全部价值。我创建了一个互助社群,发现原来有那么多人和我一样,在默默承受着这种"无形的残疾"。
重度狐臭不是道德缺陷,不是卫生问题,而是一种需要被正视的生理现象。我们值得被看见,不只是作为"有味道的人",而是作为完整的、有尊严的个体。这场与气味的战争或许永无休止,但至少,我们可以停止自我囚禁。
夏天来了,衣服穿少了,在地铁上、电梯里,空气中常会闻到一股“体味”,也就是腋臭。但你知道吗?腋臭的味道其实是五花八门的,九院黄浦分院的陈斌医生专注于研究腋臭很多年,他曾指出,临床上最多的是“孜然味”,其他还有小葱味、酸臭味、垃圾桶味、臭袜子味、铁锈味……
事实上,腋臭并非不讲卫生所致,而是一种病,还会遗传。在黄浦区打浦桥街道社区卫生服务中心(社区医院),每周四为患者开设腋臭专病门诊,如选择外科手术治疗,那么在社区医院就能完成。日前,记者围观了一台“有味道”的手术,打浦桥街道社区医院的外科医生田陶然介绍了腋臭的科学治疗方法。
别把腋臭不当病,它可以治疗
腋臭,一个被“嫌弃”的词,仿佛看到字眼就能闻到味儿。很多人认为它不是病,但在中国有超过5000万腋臭患者。田陶然说,腋臭其实是大汗腺在“作怪”,腋窝部位的大汗腺(学名“顶浆腺”)过度发达,产生大量分泌物,与皮肤上的微生物发生化学反应,产生臭味,腋臭在天热多汗时更加明显。
腋臭要看什么科?一般来说,腋臭患者分散于皮肤科、普外科、整形外科等科室。腋臭可以手术治疗,也有非手术疗法,少数医院开设腋臭专科,更方便患者求医。
为满足辖区居民对外科门诊手术的就医需求,打浦桥社区医院外科率先在居民家门口开展了体表痣切除术、脂肪瘤切除术、皮脂囊肿切除术等门诊适宜手术。今年1月,经前期调研和周密筹备,由该院田陶然医生和九院黄浦分院的陈斌医生共同完成一例腋臭小切口根治型微创手术,这也是首例在上海社区开展的腋臭手术,随后社区便开设了腋臭专病门诊。迄今,在打浦桥社区医院已完成15例腋臭手术,费用比三甲医院和非公医疗机构低。
图说:首例在上海社区开展的腋臭手术患者术后 来源/采访对象提供
20岁的小丽从青春期开始就一直受到腋臭困扰。“我爸爸也有腋臭,但他从来没有去医院看过。没想到,我身上也出现了这种讨厌的味道。”小丽说,她时常感到自卑,明明很注重卫生,可身上味道怎么洗也洗不掉,一直以为腋臭将是伴随终生的“不治之症”。直到上大学后,她才知道,腋臭是可以治疗的。
最近,她看到打浦桥社区医院的公众号上有推送腋臭专病门诊,住在附近的她就立即赶来咨询。根据评估,小丽达到了手术治疗的指证,田陶然医生给她讲解了手术的利弊,她预约了暑假手术。
图说:图为打浦桥街道社区医院的医生为患者进行手术治疗 来源/左妍摄(下同)
腋臭可遗传,手术效果最好
“患者18岁,手术预计要2个小时。”看完门诊,记者跟随田陶然医生走进手术室,手患者小波已进行了局部麻醉,双臂外展,腋窝进行了刮毛处理。
医生在其双侧腋下分别作一个1.5-2厘米的小切口,用剪刀插入腋窝皮下,仔细将皮肤上的汗腺清除出体外。“这是一个慢工出细活的手术,每一侧腋下大概有400-600个大汗腺,要清理干净才能把味道消除。”为了提升效率,通常两个医生一起操作。“手术的创伤小、疤痕小、出血少,只是术后恢复还是需要一定的时间,另外还要防止术后感染。但这种手术是最有效、最彻底的治疗方法。”田医生说。
为什么要清除大汗腺?这就不得不说腋臭的来源。人体汗腺主要分为大汗腺和小汗腺,小汗腺遍布全身,排汗较稀,一般无味;但大汗腺分布在一些特殊的部位,如腋窝、乳晕、肛门、外耳道等,排出的汗里含有各种蛋白质和脂肪酸。
通常认为腋臭的产生跟体表的细菌有关,但陈斌医生表示,腋臭的根源是基因。由于汗腺分泌物本身是带有味道的,细菌促使症状加重,但不是产生味道的根本原因。
“腋臭为常染色体显性遗传,80%的腋臭与遗传有关,也有一部分腋臭患者并没有家族史。”田陶然介绍,3月初,家住松江区的年轻女性小陌前来就诊,小陌十年前做过传统的腋臭切除术,疤痕大,还有残留异味,田医生给她讲解了腋臭的各种治疗方案以及优缺点,建议她做腋臭微小切口根治型手术,最终决定当天就手术。由于患者是复发型腋臭,瘢痕粘连严重,术中需要精准的剥离和仔细的操作,最终手术耗时一个多小时完成。小陌经过后续的换药护理,没有了异味,还带她妈妈也来做了手术。
图为田陶然医生在做手术
腋臭会“复发”吗?与这些原因有关
需要指出的是,虽然外科手术效果好,但也并非所有人都能达到预期。田医生表示,有的患者做腋臭根治术后还觉得有味,怀疑腋臭复发,其实这不叫复发,因为大汗腺通过手术清除后是不可再生的。这种情况称之为异味残留,可能与手术不彻底有关。还有的患者未发育完好之前做了手术,手术后有新的汗腺发育。因此,一般至少要年满15周岁,症状明显,治疗意愿强烈,医生才会考虑手术方案。现在也可以通过各种非手术疗法治疗腋臭,比如微波治疗无创伤,效果好,不过价格较高,需要多次治疗。
田陶然说,门诊经常遇到年轻女性,明明味道只有一点点,但坚持要做手术。“我们也会劝说她外用止汗露、各种香水喷雾等来掩盖味道,没有必要做手术。”
如果是遗传型腋臭,一般从青春期开始就会出现症状,随着年龄增加,异味更明显。一般来说,通过减少摄入葱、蒜、咖喱类辛辣刺激的食物来减轻症状,勤洗澡、适当使用香水或止汗露也有一定效果。田陶然提醒,虽然肉类食物的体内代谢产物是汗腺排出物的来源,但对于青少年而言,不建议通过减少肉类饮食来控制体味,这种牺牲孩子生长发育来达到控制症状的方法是得不偿失的。(文中患者均为化名)
新民晚报记者 左妍
——一个"气味焦虑者"的消费史
1. 初识狐臭:从无知到恐慌的消费启蒙
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狐臭,是在高中体育课后。同桌女生皱着眉头递给我一张纸巾,委婉地说:"你要不要擦擦汗?"那一刻,我才知道,原来我的汗味和别人不一样。
回家后,我偷偷上网搜索"腋下有异味怎么办",从此开启了一条漫长的、烧钱的"除臭之路"。
第一笔"学费":超市开架止汗露(50元以内)
我买了某大牌的滚珠止汗露,铝盐成分,宣称"24小时清爽"。刚开始确实有效,但用了两周后,腋下开始发痒、脱皮,甚至出现小红点。后来才知道,这是典型的"铝盐过敏反应"。
第二笔"智商税":网红除臭石(150元)
某书上铺天盖地的日本消臭石广告让我心动,号称"纯天然明矾,安全无刺激"。买回来发现,它确实能暂时掩盖气味,但持久度极差,两小时后味道又回来了。而且膏体硬得像石头,涂在腋下像在蹭砂纸。
这个阶段,我花了大概300元,得到的教训是:便宜的未必有效,贵的未必适合。
2. 病急乱投医:从药妆到医美的疯狂投入
大学时,我开始住宿舍,狐臭带来的社交焦虑更加严重。我不敢穿无袖衣服,夏天再热也要套一件薄外套。为了"根治"这个问题,我开始尝试更贵的产品。
(1)药妆店高端线(500-1000元)
某法国药妆品牌的抑菌喷雾(280元/瓶):宣称"调节腋下菌群平衡",用了两周,味道减轻了,但皮肤变得敏感,一出汗就刺痛。
某德国医用止汗剂(380元/支):氯化铝浓度高达20%,效果确实强,但腋下皮肤直接脱了一层皮,吓得我不敢再用。
(2)美容院"狐臭管理"套餐(3000元)
被一家美容院忽悠,说他们的"离子导入 光疗"可以"永久改善狐臭"。结果做了6次,花了3000多,效果还不如20块的止汗露。
(3)肉毒杆菌注射(4000元/次)
最狠的一次,是去三甲医院打了肉毒杆菌。医生在腋下扎了十几针,疼得我眼泪直飙。效果确实好,整整半年几乎没出汗,但价格太贵,而且半年后又要重新打。
这个阶段,我大概花了8000元,得出的结论是:狐臭没有"一劳永逸"的解决方案,只有适合自己的长期管理。
3. 回归理性:哪些钱该花,哪些是浪费?
在踩了无数坑后,我终于找到了相对合理的消费模式:
✅ 值得花的钱
医用级止汗剂(200-300元/瓶):比超市开架产品更温和,适合长期使用。
纯棉/透气衣物(100-200元/件):减少汗液滞留,降低细菌繁殖。
专业皮肤科咨询(200-500元/次):医生会根据个人情况推荐合适的治疗方案,比盲目跟风更靠谱。
❌ 没必要花的钱
网红"神奇除臭产品"(如各种海外代购的偏方):大多数是营销噱头,效果短暂。
美容院"狐臭根治套餐":狐臭是生理问题,不是靠美容仪器能解决的。
过度医疗(如激光手术):除非严重影响生活,否则没必要冒风险。
4. 总结:我在狐臭上到底花了多少钱?
粗略计算:
止汗露/喷雾类:约2000元
美容院/医美类:约7000元
衣物/洗衣产品:约1500元
医院咨询/药物:约1000元
总计:约1.1万元
这笔钱,足够买一台高端手机,或者一趟出国旅行。但对我来说,它花在了"让自己不再害怕靠近别人"这件事上。
现在的我,已经学会和狐臭和平共处:
日常用医用止汗剂(每周2-3次)
穿透气面料的衣服
保持良好作息和饮食
狐臭不是病,焦虑才是。 与其追求"完全无味",不如找到适合自己的平衡点。
如果你也在经历同样的困扰,希望我的经历能帮你少走弯路,少花冤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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