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身房也是生活圈的一部分
在健身房里待久了,与人相处久了
你是不是也会遇到一些讨厌的行为
本来健身心情好好的
却被这些讨厌的行为整出一身起来!
那么,今天小V就和大家聊聊:
在健身房,你最讨厌什么样的人?
(以下内容选自读者留言)
▼
在健身房抽烟的人
绝对不能忍
@散散心
用很轻的重量训练,喊得跟杀猪一样的
练完了还不加控制直接给扔了
@阿里山
抓握器械之前往手心吐口水的
@旧梦
不打招呼就拿走你正在用的器械、哑铃或杠铃片的
@信仰
在我搞力量训练时候跟我推荐蛋白质粉的教练
@lys
我和一群男的排器械
轮我了站在我后面的大哥
一步上前占住器械
我说“大哥,该轮我了”
人家特别诧异的看着我
“你们女孩子还用得着这个器械哟!”
那不然呢大哥
你以为我在你前面站着是在站岗么?
@zoe
我最讨厌好为人师教我的人
每次做卧推的时候,都有“好心人”过来跟我说
小伙子,你太快了,要慢慢来
我它喵的练的是爆发力你懂毛线啊
@ZD
我最受不了的是会一点健身的人在教小白!
他在教是出于装逼或者出于好心这都无关紧要
重要的是,你别瞎教啊!
@黄小强
不认真锻炼的都不喜欢
不认真锻炼还碍着别人锻炼的都讨厌
@slieep
一个劲安利卖课却长得不好看的教练
@李li
健身房总是时不时来几个黑人
感觉像非拉中东那边的
长裤长袍在跑步机上3.8的速度跑步
这还不算什么
关键是身上特别大的香氛的味道
在她旁边跑了一次,熏的我想哭
@sweetie
讨厌没事坐在器械上不work out一直滑手机的人
@mix
真的很烦把音乐公放的人。。。。
那效果绝了
@coollll
最讨厌两种人:
一是经常来,但不怎么练
一看到女人就要去勾搭的
二是洗澡的时候盯着我看的
@彭特
讨厌开空调的人
这样会导致我有汗排不出
@兰亭
讨厌大声说话的,人越少的时候
有人大声说话就越影响注意力
@大卫
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
@雪松
不认真练的人只会看着练的人
别看了行吗
@blue
不认识,却一直跟我说话,打断我跑步的节奏
因为我跑步的时候比较喜欢想事情
所以更讨厌莫名其妙跟你聊天的人
@light
最讨厌有狐臭的人
@paly
最讨厌一身汗,用了器材也不擦,转身就走,
留下一个潮湿恶心的靠背,平板,垫子~
@姑父想说
最他妈的讨厌没有之一
上私教迟到还腆着脸
不肯下课影响后面人上课的
@trainer
大肌霸看不惯,瘦子看不惯,胖子看不惯
私教看不惯,大叔看不惯,大妈看不惯
光上身的看不惯,穿紧身衣的看不惯
穿简单背心的也看不惯,汗多的看不惯
聊天的看不惯,玩手机的
讨厌的人实在太多。
@流溪
看完了大家对在健身房里讨厌的人的吐槽
小V想说:健身房也是我们生活圈的一部分
无论你有没有以上的行为,都要引以为戒
要时刻注意一些健身房礼节
在自己训练的同时,不要打扰到别人
千万不要成为众人口中的那个“讨厌鬼”
大黄夜谈,皆大黄原创,天马行空,切勿对号入座。
蔡氏乃吸阿里狐精气多年之熟女,步步设饵引贾文裸体行淫,得童男子元阳之气,近日来唇红肤白,粉嫩诱人。
贾文初识男女云雨戏,兴趣骤燃,如《内经》所云,可一日十泄,欲罢不能。这叫不识滋味不寻思,跌入花丛死亦值。
某夜,贾蔡二人云雨罢,贾气喘吁吁,蔡通体通泰,乌云漫卷雪胴,贾欲再战,蔡欲戏却拒曰:“小情哥,略消停,切勿尽出空仓也。”。
贾文不懂问曰:“空仓何意?吾不知,不管,只求上身。”。蔡嘻笑搂贾耳语曰:“欲日日如此否?”,贾大动不已曰:“当然……当然……”,随即泄精如注,紧扑蔡胸。蔡耳语曰:“小情哥,欲夜夜欢娱,则日日习技也。”。
贾曰:“何技也?此技吾前日刚会,初时不知花门何处,羞愧难当。”。
蔡曰:“非也,起身。”。二人赤身而起,蔡色严正语:“小哥,姐欲提汝作贴身秘书,尔总得学点什么,否则枉对姐意,姐定断小哥此欢。”。贾文茫然曰:“习何技艺,夫人道来。”。贾氏笑曰:“小哥真心助余,车,语,舞,礼,启始之技。”
蔡氏见贾文满脸胡疑,知其不解,续曰:“车即驾驶术,语则英语,舞则华尔兹,探戈,伦巴之类,小哥少居新疆,再来点西域旋舞有特色也,礼则待人接物,先学紧要之礼,逐渐熟悉。”。
贾文听罢,松气一口曰:“驾驶术贾文羡之久矣,仅无此机遇,定能学会,舞则欢娱之术,吾本喜娱乐,厌学习,想必不难,礼虽烦,但注重,习惯亦非难事,唯英语头痛,小学之时语,数,英语吾顶之三座大山。恐违夫人好意。”。
蔡氏曰:“非高深英语,仅日常交往口语,几百单词,小哥用心则不难,如仍有难意,则今日就此分手,待你狐兄归来,另谋高就。”。
常言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贾文这几日锦衣玉食,尤其温柔床娱,实不捨,只好点头应允。
贾文本非笨拙之人,乃晚种迟才,蔡氏恩威并行,习技无大坎坷,加之蔡氏聘师教授得法,半年之后,贾文车技,舞技,颇有成就,礼节之习也入门有样,英语虽拙,毕竟年轻,记忆力强,近千单词已获,尤其蔡强求其英语对话,洋味渐出,welcome(欢迎),Glad,to,meet,you(认识你真高兴)之简单词语已不在话下也。蔡氏谓贾文曰:“开放初,外资引进,国内之人大都崇洋,凡洋人,洋语,洋货皆趋之若鹜。前年我顾一洋女为贴身佣赴京,定希尔顿酒店,门童拦吾大董,放洋佣入店,可笑乎?小哥哥,come,on(加油),l,m,waiting,foryou,in,the,evening,lettle,love(我晚上等你,小情哥。)”。
三个月后,
蔡氏见贾文进展尚可,宣布贾文为私秘兼助理,为其量身着装,造型打扮,靓仔现。蔡氏夜夜吸气补阴,虽不惑之年,仍玉女肤容,模特身材,驰骋商场,惊艳客户,众多gentleman(绅士)拜倒在她石榴裙下,凡转战男商界,无坚不摧,然近来遇一事颇不顺。
某国商务参赞二秘乃一老处女,商界社交派对见蔡氏艳旗高张,甚妒。艳压群芳者,群芳嫉,环球世界皆如此。蔡氏欲进某国一套先进设备,合同已定,唯老处女拒签,设备放行遇阻。蔡氏请客吃饭,暗示贿金,老处女一身正气,无法,超时则恐业务大挫,蔡氏急欲摆平,逼鸭上架,想驱贾文出窼。
老处女名莉莉,身高米七,年过而立,容颜普世,工商社交派对唯爱舞池,红酒。时近圣诞,各国领事及商会连办酒舞派对,莉莉外派在沪,独居心寂,逢会必至。
今晚美欧商会借豪店待沪各界佳宾,莉莉银光长裙,胸部大V,钻链闪烁。舞乐声起,一俊男殷邀莉莉入池。莉莉见舞伴英俊伟岸,唯面陌生,不禁问:“Sir,lve,never,seen,you,before.(先生我以前从未见过你)。
俊男曰:
“yes,l,just,came,from,HONG,KONG,last,month.(是的我上月刚从香港来。)”。
读者惑疑,西洋女一向开放,且莉莉常列舞会派对,为何无一男友,至今处女,顶老处女卑名扬社交界?
且听大黄道来:
莉莉前身乃欧陆一阿尔卑斯公狐,吸日月精华九十九年,越圣誕即满百年。读者须知,狐满百年可成精,修满千年可列仙位。可惜,阿尔卑斯公狐成精前夕,窜于农家窃鸡,撞倒圣十字架,受上帝罚降凡界,因惜其九十九年修练,投女身为人出生,即为莉莉。故莉莉雄狐荷尔蒙较重,遇其兴奋时狐臭大谥,男人皆避之。
每有男友邀舞,初舞尚可,舞至兴起,荷尔蒙逐升,狐臭亦冲,男舞伴再无二邀其舞,更不谈男女欢爱。
蔡氏探清莉莉隐情,特取阿里山狐所赠狐媚精一滴,以玫瑰花精油百倍溶之成狐迷香水,专化狐恶重臭变奇香。
众人可知麝香乎?整团奇臭,微粒绝香,此乃物及必反,蔡氏身散勾人幽香乃阿里山狐晨起头尿所制狐媚精配制香水所至。此美男即贾文,身喷狐迷香水来近莉莉,以求美男计成。
当夜全场贾文与莉莉曲曲未停,相邀明日它处再舞,这亦是莉莉首次与一美男跳足全场,未调舞伴而兴奋不已。
第二夜为台商联谊会主办派对,莉莉提前坐场,目盼贾文至。约十分钟,见贾文与蔡氏边说边走进入大厅,不悦,举手示意贾文。
贾文见莉莉招呼,小步趋,示歉意:“Please,excuse,my,being,late.(对不起,我来迟了。)”。
贾文轻执莉莉小手吻之,示好。莉莉气消问曰:“You,know,her?l,hate,this,tart!(你认识她,我最讨厌这骚货。)”。
贾文笑而不语,搂莉莉腰随舞乐入池,蓬差差起来。贾文附莉莉耳旁轻语:“You,are,beautiful,today!(你今天真美!)”。莉莉曰:“You,mouth,is,so,sweet.(你嘴真甜),But,l,love,to,hear.(但是我爱听。)”。莉莉双目轻闭享受甜迷拥舞,渐渐浑身松驰,荷尔蒙大溢,然在贾文狐迷香水化解下,狐恶大臭合成阵阵幽香,贾文搂扶着半倒在怀的莉莉唇吻其耳曰:“l,want,to,kiss,you,my,dear.(我想吻你,亲爱的。)”。莉莉满脸幸福详溢,轻声用地道中文曰:“今晚真美,我要你……”。这时,莉莉汉语说得标准柔美,颇有淑女味,东方美。
莉莉来中国多年,中文水平很高,今天在贾文男色诱惑下,放下洋语洋腔架子被中国美男俘虏了。在西方圣诞前一星期明月霜洁之夜,莉莉享受了人生第一个男人,窗外飘起了小雪花……
亳无性经验,仅靠电振器自慰的莉莉,在初出茅庐,狐仙,骚女调教下贾文高超性技巧下成了贾文的女奴,她要拖住他,留住他,一切以贾文马头是瞻。贾文依蔡氏之计谎言,说这次来沪要赚蔡氏公司一笔。蔡氏订了国外先进设备无法获签,左右为难,欲赔本转让,贾文公司觉有大利空间准备接手云云……
莉莉听后大笑:“小甜心,快把骚货单吃进,我马上为你签准。”。贾文首战告捷,阿里孤仙未看错人,贾文确为可造之坯。
古稀翁黄惕曾丁酉年谷雨日笔落于沪书房。读者欲知后事,吾当再续。
一个心灵如精密仪器的青年,多半会因人世各种避无可避的粗暴的碰撞,而时时震动,为了不被毁损,难免必须长久出力压抑着位移,那压抑的能量终要在他的写作中,如棉花一般,雪白地爆绽了。
----黄丽群
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是在黎凯的家里,他说花莲市的动物园里有一头大象,“它他妈的就一直坐在那,可能有人老拿叉子扎它,也可能它就喜欢坐在那,然后所有人就跑过去,抱着栏杆看, 但有人扔什么吃的过去,它也不理。”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他还告诉我一直想去那看看这头大象,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前天,黎凯跑到他家楼顶上跳了下去,因为他老婆劈腿了。但我知道黎凯对他老婆没有那么在意。黎凯回到家里,他本来要去出差,但是发现自己的皮鞋拿错了,两只不一样,他常年吃一种安眠药吃坏了脑子。他就把火车票改签,然后回家,门大概被反锁了吧,因为他的钥匙打不开。等他进了屋,发现他老婆衣冠不整。
黎凯说:“我找我的皮鞋。”
她说:“都在鞋柜里。”黎凯就去扒翻鞋柜,终于找到两只一样的,他本来想就这么出门,但发现他老婆嘴上有个牙印。我觉得他安眠药吃得还不够多所以才会发现那个牙印。
“家里有人?”黎凯说。
“根本没有,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拿东西啊。”
“那你要待在这儿吗?”
“什么?”
“你要待在家里吗?”他老婆显然很慌张。于是黎凯先走到厕所看,又去卧室,他还特意翻了翻衣柜。我不知道他最后怎么知道的,反正他打开了他们家那个大得不像话的洗衣机,因为她老婆每周都要把床单被罩洗一遍。他打开之后,我正坐在里面。
他说:“那只皮鞋是你的?”
我说:“是。”洗衣机在阳台上,我正考虑怎么出来呢。实际上我不知道该怎么从洗衣机里爬出来。不过我已经把脑袋伸了出来。我看到,黎凯拉开窗户就跳了下去。我没听到什么动静。黎凯老婆冲了过来,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我就赶紧跑了。把上次落在他家的皮鞋也带走了。因为他老婆上次送了我双鞋,我就把自己皮鞋的忘在他家。所以这两天,就有新闻稿登出来,“苦难白领因妻子出轨激愤自杀”。下面讨论的人分成两拨,一拨人骂他老婆,一拨人骂我。这件事我失误在,首先我认为黎凯一点也不爱他老婆,其实我也不爱,我只不过因为追求一个女人没追上,才去找了黎凯老婆,因为我们在大学时关系很好。
接着,我追求的那个女人,她去了台北。我就跟了过去。
她总是很忙,有一堆事情要做,而我什么事情也不做,也没有任何事情要做。当我缺钱的时候,就去跟着开剧本策划会,里面有很多我这样的人,我们坐在那,帮一个项目出出主意,瞎扯淡, 然后每人分些钱。我一个字儿也不给他们写,只去瞎扯淡,所以赚得并不太多。我身边有三个人,可以把我拉去参加这种策划会,一个是做话剧的,他已经结婚了,一个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前一阵拍了个反响还不错的电影,还一个是我的前女友,她本职就是做编剧。这样,不管我跟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起我没钱了,他们都会拉我去开剧本会,他们并不想跟我扯上这种工作关系,只是怕我也许哪天会死掉,才会帮我。但我没想到已经转行的黎凯如此果断。有一次我和那个拍电影的同学一起去四海骑摩托车,一辆汽车压了中线,我压弯出了问题,栽进悬崖旁的地沟里,假如没有地沟我就会从一百米高的山峰上滚下去,当时他担忧地跑过来看我。我有点混乱,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是冲下悬崖,还是安然无恙,对这一生是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但我还是感到一丝庆幸。所以这个同学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大专案的策划会,我现在可以跑去台北也是因为这笔钱。
到了台北,我去中华电信办手机卡。这里有三个柜台,其中有个老太太在买手机,她坐在那买了有一个钟头,另一个柜台是个老头,他要换卡,估计坐了更久的时间。剩下的我们十几号人就等那一个柜台。我真不想老了也变成那样。我换了新手机卡,给她打电话。
“是我。”我说。“你换号了?”她也许并不想接到我的电话。“没有,我到台北了。”
“真假?”
“我在西门町的峨眉街换了手机卡。”
“来做什么?”
“瞎晃,顺便找你。”“疯了吧?我可没空陪你,安排得很满。”“没关系,吃个饭就行。”“不行的,今晚已经约了人,他们作家就是很傲娇,谈得并不顺畅。”她说。
“那就吃个夜宵。”
“这……晚点联系。”
她把电话挂了。我去商店里买了双拖鞋,把从黎凯家里拿回来的皮鞋换下来塞进包里。但包里占据空间最大的就是这双皮鞋,于是我又把它拿出来,扔到垃圾箱里了。倒不是因为在意黎凯是否穿过。
之后我坐在一家超市门口,买了一打啤酒。门口放着两个小圆凳子,我一个人占据了两个凳子,有个东南亚人想来坐,但我没有把啤酒拿下来,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如果在他们老家我可不敢这么干。我从下午五点,一直待到晚上十点,中间去一家宾馆用了几次洗手间。我运气很好,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来坐这两个小圆凳子。这是我今年运气最好的事了。十点刚过,我给她打电话。
“你来士林吧。”她说。我到了士林,站在一个咖啡馆门口,等了半小时,她出来了。她,以及一个作家,还有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玩意的人,他们三人在门口告别。她一脸笑容,作家也一脸笑容,那个不知道做什么的也一脸笑容。我总觉得这个作家很难缠,是为了多见她几面,因为她很好看。
等他们告别完,我朝她招了招手。我看着她,她说:“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看我做什么?”
“该看什么呢?”
“谁知道呢,我不喜欢别人看我。”
“得了吧。”我们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进了一家看起来好像很有名的鹅肉老字号。她好像一天没吃东西的样子,吃了半根鹅腿,还有一份皮冻之类的东西。我一口也吃不下。
“你来找我做什么?”她擦了擦嘴。
“跟你待一会儿。”
“那就要跑过来?”“我没有事情做,但跟你待着比较放松。”“我们不太可能的,因为不是一路人,所以你跑这么远来找我,也没什么用。”
“那你跟什么人是一路呢?”“反正不是你,因为你不知道我的点,我也理解不了你。”“听起来可真复杂。”“对,就是你这种冷嘲热讽,让人很不舒服,我跟你待着并不舒服。”“两天前,我睡了一个朋友的老婆,让他看到了,他就跳楼了。我来台北是为了把这个事混过去。”“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因为你不见我。”“那你现在告诉我了,我以后可能更不会见你了。”“不管告不告诉你,见你都会越来越困难。”她微微皱着眉头,我仔细观察着她。我一直想从她身上找到某个破绽,以此来让自己从这个阴影里走出去。从鹅肉店出来后,不到五百米就走到了通河边,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能跟她去喝酒的地方,因为她每次只抿几口,让人觉得很烦躁。
我说:“那个作家说什么了?”“他不满意剧本,要自己弄。”“但作家写不了剧本,你怎么说的?”
“我不能这么说。”“你可以这么说,就说,你可以自己弄,但你写不了剧本。”“可以这样说服别人吗?”“百试不爽,我去开策划会,如果原著作者来了,他总是不满意,我就这么说的,你可以自己写,但一个月后就拿坨屎过来,这里的每个人看了后还不告诉你,都说挺好的。”
“你不怕事情黄吗?”
“他已经签了合同,黄了他拿不到后面的钱,而且版权都签走了。”
“我说不出口。”
“但你在对付我上可没什么说不出口。”“因为你一直缠着我。”
“最开始可不是这样。”“最开始不是这样,但相处一段时间,我发现并不合适,我不舒服。”“你说过了,你不舒服,我不觉得人什么时候舒服过。”“那是你,我有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就很舒服。”
“你们认识多久了?”
“半年。”
“然后怎么样了?”
“关系很好啊。”
“怎么个好法?”“他善解人意,对我很好,我见到他很开心。”“那怎么半年了也没什么进展呢?”她不说话。我闻到河里的腥味,但又好像不是,我侧头一看,果然两个东南亚人正朝这儿走着。然后她朝我靠了靠。我把她搂过来,她也没推脱。之前就是这样,我在家里也把她搂过来,她也没拒绝。再之前也一样,总是这样。
东南亚人走过去之后,她把我的手移开,朝一侧坐了坐。“你就一直在台北待着吗?”我说。“对啊,忙完就回去。”
“我带你去花莲看个东西。”
“不去。”
“你不知道看什么就不去?即便你不去,我也告诉你吧,那是我听过最好玩的事,一头大象坐在动物园里,每天坐在那。”
“好玩吗?”她扬起眼睛看着我。
“一年前,那个哥们告诉我的,前几天他就跳楼了,我刚才说过吧?搞不懂为什么。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我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那你现在为什么坐在这里呢?”我几乎脱口而出。“那我走了。”她站起来。我拉过她的胳膊,她就坐下来。这太无聊了。“你走吧。”我说。她站起来,但我一动不动,她看着我,说:“你不跟我一起走吗?”“为什么?”
“我不想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
“你有什么不想的呢?”
她怨怼地看了我一眼,起身迈步。我想着在河边坐一会儿,但还是有点担心她,就跟在她身后二百米的位置。她住的离这里并不远,期间她看了两次手机地图, 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到了那家宾馆,我看着她进去,就离开了。
半夜,我找了机场对面的一个宾馆,窗户是双层真空,所以可以看到各个时辰下飞机起飞与降落,但听不到任何声音。白天,这间屋子幽暗无比,因为远离市区,所以我可以坐在一把椅子上。在这两天里,我每天上午起床,中午去街道里面吃一个便当,晚上带回一瓶酒,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机场。
在宾馆住了两晚上,第三天我收拾好行李去了花莲,一百二十公里,火车跑了三个小时。这算个镇子,这个镇子全是针对游客的夜市,里面最有名的是烤野猪肉,味道跟牛皮纸差不多,但每个人吃得津津有味。他们得飞两千公里来到这里,买一份牛皮纸,吃下去,发个朋友圈说这是阿里山野猪肉。我在小镇游荡了两天,并一直待在气温酷热的室外,因为燥热能缓解一点不安。除了夜市,我所住的民宿老板,是个头发染成浅色的中年男人。在上午,我出门的时候,他站在门口。
“你是做什么的?”他说。
“做电气焊的。”我说。
“电气焊?”“就是焊接铁器。”我并没有撒谎,因为我爸会一点,所以我也会一点,我几年前还去焊接铁门的店铺里做过一阵子。“那很好。”他说。
我不知道好在哪。
我说:“你呢?”
“我是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有这么一栋楼?”“我年轻时周游世界,现在年纪大了,在这里定居,这个地方很好,很安静。”“是挺安静的。”
“现在我主要做木雕,你的房间里没有,但客厅里的桌子,楼道里的,都是我做的。”
“厉害。”
“电气焊也一样吧?”“不一样,电气焊就做一些铁门,招牌。”“做木雕呢,可以跟木头交流,让你的心更平静,我喜欢木头,跟它们讲话也非常舒服。”听到舒服二字,我心里很懊丧。我说:“我有点头痛,你知道药店在哪吗?”他有点蒙,也许来的游客都要听他讲个一小时,兴之所至还会回到客厅一边摸着那张桌子一边讲,游客也会觉得自己跟木头交流了,平静了。那民宿里有吉他、书架、电视机、垃圾桶、狐臭,我住的房间还是一体式空调,都他妈滚蛋吧。
我报了两个旅行团。第二天早上我站在门口等司机,我肚子有点痛,等了半小时后,就去对面的网吧找厕所。中间这个司机给我打电话,说麻烦我快一点,我说我马上。然后我从厕所出来,站在一个玩游戏的人背后,看着他打完那一盘,就出去上了车。这个司机一路上都拉着脸。
第一个旅行团是去当地最高的山,中间有条沿着溪流徒步的石子路,穿着拖鞋走这条路可真难受。这条路很长,有几公里,头顶上方是悬崖,下面是条混着白色泥巴的河。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时, 脚也肿了,浑身都是汗水。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那个铁门上挂的牌子,“未开放区域”。过了会一个女人朝门里走,她打开铁门,然后站在里面,想把门重新锁上,但那根铁棍总是跟锁眼对不上,门又很沉。这准是气焊出了问题。她大约尝试了十分钟,我根本不想走过去帮她,虽然我知道原因是这个铁门的门轴被那块石头挤歪了。两个中年男人笑哈哈地走过去,说:“我来帮你吧。”他俩很高兴,一起抬着门,锁眼扣上了,然后他们三人都很高兴, 女人锁好门后,朝前方没修好的路走去。两个中年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仍旧很高兴。
我沿着石子路朝回走,路上我看到河岸上有一只死鸟。我去年养了只柴犬,但狗贩子卖的是病狗,那只柴犬得了犬瘟和细小,每天吐一堆虫子,我照顾它有半个月。每天晚上,我得爬起来,去给它灌药,打针。有一天早上,它哀号一声,但我实在太困了,我大约给它打过有五十针。中午我过去看,它四肢已经僵了,舌头伸出来。我觉得它体内的虫子大概还活着。
第二天,我去了另一个旅游团。来到一片山丘,山上云雾缭绕,还有大片的金针花海,有一个小村子看起来如同瑞士,但这有什么用呢。
那辆车是另一家旅行社,他们负责的线路不同,车上的四个人会说闽南语,他们用闽南语说话。
听了半路我实在不耐烦,我说:“你们非要讲闽南语话吗?这车上就我一个人听不懂,你是你妈的什么意思呢?”
“诶?你怎么讲脏话?”
“我讲什么脏话了?”
“你讲脏话了。”
“那你们就别说闽南话!”之后所有人不再说话,他可能会把我扔下去,但他已经四十多岁,基本上打不过三十岁的我,所以我丝毫不担心。我把一车人的心情都搅和的糟糕透顶。
在下山时,路过一个牧场,我去喝牛奶,看到有只鸵鸟站在牛群里,它瞎了一只眼睛,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我感到很悲伤,需要扶着木头栅栏。我看着那只鸵鸟,不一会儿突然觉得很开心,因为我搅和的一车人都很失望。等我朝旅游车走去,那个司机本来在跟另一辆旅游车的司机讲闽南话,我盯着他,他就不说了,我走过去,“给我个火。”他掏出火机递给我。我盯着那个司机看他还讲不讲闽南话,抽完一根烟后,我上了车。
这辆车可以把人送去不同的地方,可以是所住的民宿,也可以是书店或饭店,我让司机把我送到动物园,当时已经四点半了,他说动物园五点半关门,我说你就送我到就好了。
司机把我放到动物园门口。他最后冲我笑了笑,大概终于摆脱了我。就跟我所追求的那个女人一样,终于摆脱了我。
我进了动物园,这个园子很小,每隔一段路程会有地图标示, 顺着标示,我找到了那头大象。其实来看得人并不多,也许是因为动物园已经快关门了。
我走过去,那头大象坐在土地上,在它周围有粪便,不知道干吗用的草,还有几个傻不愣登的树桩子,他们把它当什么啊。周围是一圈栅栏,还有其他两头大象准备回它们的棚子。我跟它离着有四五十米,我也不知道它看着哪。可能什么也没看,它坐着一动不动,总让人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这个栅栏有两米高,我看到它面前二三十米的位置上有零碎的胡萝卜、苹果、汉堡剩下的那几口面包什么的。
我很艰难地翻越了栅栏,这太可笑了,因为我八九岁就可以翻过两米的围墙。我跳了下去,有别的大象看到我也没什么反应。
我跑向那头坐着的大象。身后有人喊着什么根本听不清楚。因为我得看看它为什么要一直坐在那,这件事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问题了。
等我贴着它,看到它那条断了的后腿。它看上去至少有五吨重,能坐稳就很厉害了,我几乎笑了出来,说实话我很想抱着它哭一场,但它用鼻子勾了我一下,力气真大,然后一脚踩向我的胸口。
那几个动物园的人跑过来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他们嘴里骂着什么呢。
文选自《大裂》胡迁作品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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