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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远做狐臭医院(开县人民医院做狐臭手术好吗)

时间:2024-06-20 16:18:30       点击: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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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聊小时候的故事# 据妈妈说是生在了马路上。会行...

#聊聊小时候的故事#

据妈妈说是生在了马路上。会行走时被送进了一个条件较差的幼儿园,每次去接都会看到了一个头发凌乱,脏兮兮眼屎巴沙、鼻子邋遢的小孩不是端屎端尿,就是在照顾其它小孩。稍大些,随着基建的父母到了滇南开远,有了小妹,爬着看大人调米布喂她,咽着口水巴不得她多剩口,可以在舔碗时多舔口。小妹可爱,不爱哭,她睡后,去洗她的屎尿布,洗完的水直接从二楼看台倒下,连人带盆掉到外面的臭水沟里,惊动了一楼办公室里的妈妈,从臭水沟里救起。因故,父母将姐哥三人寄到了亲戚家,半夜里不知谁的尿将三人惊醒,三小个一起坐着,耽心明天会遭责骂,用身体的热气将垫单焐干。整天胆战心惊,生怕亲戚大人心烦责骂,更怕亲戚家小孩歧视、羞辱。幸好这几家亲戚还较宽厚,没留下太多的沉痛记忆。到了滇东北宣威,和父母团圆,开启了幸福的童年记忆,只大两三岁的姐哥严然已经会操持家务、洗衣做饭了,在他们的庇护下过得真是无忧无虑,好不快活!早上天不亮会约着同学去电厂大礼堂打乒乓,雷打不动,那些年每年大人都要给小孩服用打虫(蛔虫)药,服完药的第二天肚子绞痛,蹲到厕所却是那虫不进不出,急得满头大汗,一起去的小伴实在等不及,用纸包住那虫,使劲拉出,甩进厕所,她站在那放声大哭,说是受到了惊吓。周末,女老师会领我们去到厂房的洗澡间洗澡(因那不交钱)虽然躁音很大,烟雾腾腾,但是因她领着,感到特开心!特快乐!以至于她身上的狐臭 ,一度认为是最香的味道,直到后来别人告诉那是狐臭,是需要治的。平时最愿跟的是大两岁的兄长,他们的游戏最开心刺激!上树逮鸟,下水捞虾,爬高上低,无所不往,练就了坐滑板冲坡、滚铁环比赛、赤脚走路如飞的小哥样,以致当年一起玩耍的大哥,今见着,还惊讶当年那小哥还是长成了女生!中午到水库游泳,才下水,见一老农赶着几头黑水牛下水,受惊吓,踩进了深水区,整个水库里的游泳你小朋友都爬上了岸,而我在水里寸步难行,因才学,无基础,无常识,小脑袋里只想叫,却叫不出,同去的小伴在岸上喃喃自语,呼叫名字 ,高一年级的小伴,因多学了几天,稍有技术,大胆地游过来,刚一触碰,求生的本能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泳裤,当奋力拖上岸時,不知吐了多少水,迷迷糊糊地回到家中,听不见别人说什么,自已也不想说什么,过了大半年后,才逐步恢复常态,大人们一无所知,而一起的玩伴,现在回忆起,都心有余悸。

普通童年如白驹过隙,但却留下了点点趣味,不時回想,如同昨日。

#分享家庭小故事# #生活故事大家说#

普通童年里拾趣

据妈妈说是生在了马路上。会行走时被送进了一个条件较差的幼儿园,每次去接都会看到了一个头发凌乱,脏兮兮眼屎巴沙、鼻子邋遢的小孩不是端屎端尿,就是在照顾其它小孩。稍大些,随着基建的父母到了滇南开远,有了小妹,爬着看大人调米布喂她,咽着口水巴不得她多剩口,可以在舔碗时多舔口。小妹可爱,不爱哭,她睡后,去洗她的屎尿布,洗完的水直接从二楼看台倒下,连人带盆掉到外面的臭水沟里,惊动了一楼办公室里的妈妈,从臭水沟里救起。因故,父母将姐哥三人寄到了亲戚家,半夜里不知谁的尿将三人惊醒,三小个一起坐着,耽心明天会遭责骂,用身体的热气将垫单焐干。整天胆战心惊,生怕亲戚大人心烦责骂,更怕亲戚家小孩歧视、羞辱。幸好这几家亲戚还较宽厚,没留下太多的沉痛记忆。到了滇东北宣威,和父母团圆,开启了幸福的童年记忆,只大两三岁的姐哥严然已经会操持家务、洗衣做饭了,在他们的庇护下过得真是无忧无虑,好不快活!早上天不亮会约着同学去电厂大礼堂打乒乓,雷打不动,那些年每年大人都要给小孩服用打虫(蛔虫)药,服完药的第二天肚子绞痛,蹲到厕所却是那虫不进不出,急得满头大汗,一起去的小伴实在等不及,用纸包住那虫,使劲拉出,甩进厕所,她站在那放声大哭,说是受到了惊吓。周末,女老师会领我们去到厂房的洗澡间洗澡(因那不交钱)虽然躁音很大,烟雾腾腾,但是因她领着,感到特开心!特快乐!以至于她身上的狐臭 ,一度认为是最香的味道,直到后来别人告诉那是狐臭,是需要治的。平时最愿跟的是大两岁的兄长,他们的游戏最开心刺激!上树逮鸟,下水捞虾,爬高上低,无所不往,练就了坐滑板冲坡、滚铁环比赛、赤脚走路如飞的小哥样,以致当年一起玩耍的大哥,今见着,还惊讶当年那小哥还是长成了女生!中午到水库游泳,才下水,见一老农赶着几头黑水牛下水,受惊吓,踩进了深水区,整个水库里的游泳你小朋友都爬上了岸,而我在水里寸步难行,因才学,无基础,无常识,小脑袋里只想叫,却叫不出,同去的小伴在岸上喃喃自语,呼叫名字 ,高一年级的小伴,因多学了几天,稍有技术,大胆地游过来,刚一触碰,求生的本能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泳裤,当奋力拖上岸時,不知吐了多少水,迷迷糊糊地回到家中,听不见别人说什么,自已也不想说什么,过了大半年后,才逐步恢复常态,大人们一无所知,而一起的玩伴,现在回忆起,都心有余悸。

普通童年如白驹过隙,但却留下了点点趣味,不時回想,如同昨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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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回去打工

过完破五就是初六了,看着各家各户村街头巷尾阡道陌路扛着大包挎着小包拉着行李箱急急匆匆慌慌张张气喘吁吁往外走的人三三两两哩哩啦啦无穷无尽,红麦才忽然想起来自己又该打工去了。

一想到打工,红麦就没话了。

年前,拉着红麦的面包车一路上不断有人下来,等真的到什集镇的时候就只剩下红麦一个人了。按说,坐在后座的红麦拉开车门就可以下去了,可是面包车太旧了,一边的车门坏了根本打不开,另一边的车门虽然能打开,但很费力气,不过从外面打开的话要好一些,因而司机从驾驶台打开车门跳下来,从外面拉开了车门,对红麦说,下来吧,到了。

红麦却没有动,仍像刚才那样稳稳地坐着。

按以往的经验,客人都会迫不及待地下车的,见红麦无动于衷,司机有点意外,以为红麦没听清,就又说了一遍。

红麦还是稳如泰山地坐着。

司机愣了愣,笑了,说,咋?还没坐够?我的车坐着得劲吧?要不我拉着你再到县城转一圈?

红麦这才吸了吸鼻子。

司机看着红麦动了动,仍没有要下车的意思,一下被搞得摸不着头脑了,不觉直愣愣地盯着红麦看起来。

红麦吸了吸鼻子,再吸了吸鼻子,又吸了吸鼻子。

司机迟疑了一下,犹疑地问,咋了?

红麦这才说,别吭气,叫我好好闻闻老家的味儿。

司机又是一愣,歪了歪头,好半天吞儿地一声笑了,闻味儿?老家就这样,又不是大鱼大肉,橘子苹果,还能有啥味?

红麦吸了一会儿鼻子,才陶醉地感叹说,真好啊!你是不知道,在家的时候我也没觉得家有啥好,这一出去就觉得家亲了啊!

司机就嘿嘿地笑了,停了停,才说,叫你的钱交了吧,交了钱赶紧回家吧,说不定你家的人都在等着你哩。

红麦这才想起来是这么回事儿,忙把钱掏出来交过去,抓着车门准备下车,没想到脚尖刚一踩到地,一股电流就从脚底板噌地直窜上来,刹那间五脏六腑四肢百骸旮旮旯旯儿都酥软起来,直到早就等在一边接她的老公全喜叫她才挺了过来。等回到家的时候,红麦又觉得异样起来,不光浑身软,还觉得暖和,不光老公全喜,闺女艳艳,儿子维维,公公婆婆,就连一切的一切都可亲可爱起来,家里的红砖院墙,院子平整的地,灰不溜秋的楝树,黑不拉几的石榴树,有些年头的鸡窝,一只找食吃的母鸡,几片黎色白色黑色的鸡毛,房墙橛子上挂着的一串红得着火似的辣椒,堂屋掉了漆皮的桌子,重新接了一条腿的椅子,退了颜色的塑壳暖水瓶,脏兮兮的玻璃茶杯,土里土气的菜坛子……

全喜也不像过去那样随随便便了,不觉地对她客气起来,当然她也不觉地对全喜客气起来,惹得闺女捂着嘴直笑,咋回事啊,弄得跟待客的样。两口子这才恍然了,转脸照旧说说笑笑亲亲热热客客气气的。全喜也是跑前跑后亲力亲为忙作一团,连饭也不让红麦做了,还破天荒地把饭端到了红麦跟前,弄得红麦只发愣怔。

打这以后红麦就一头钻进年里,像一条从桶里放归池塘里的鱼一样,尽情尽兴舒舒服服优哉游哉地摇摆着漂亮的尾巴,忘乎所以地游荡起来,一忽儿东,一会儿西,一会儿沉下去,一忽儿浮上来吐一串气泡,猛然打个挺儿,甩个水花什么的,不知不觉年就尽了,一搭眼才蓦然发觉池塘里的水竟然快要干了,要是不赶紧再找个新的地儿的话麻烦就大了。可是,池塘实在太舒服了,张三李四鸡毛蒜皮犄角旮旯全都熟得透透的,乍一离开真的万般难舍啊!然而,事实却是非得离开不可!

红麦一想到又要去打工远离老家,心里就打怵,头皮一阵一阵的发麻,耳朵时不时地就会嗡嗡起来,尤其叫她难以相信的是以前没出去打工还没觉得啥,现在一旦出去打工开了头就像织布拴住了头儿一样,根本无法预料啥时候才会结束。

然而,全喜已经默默地做着准备了。先是跟一条襟的兄弟赖货定日子,再是到破五的时候又不吭不哈就把带轮子的皮箱买回来了,粉红色的,很好看。皮箱上有密码锁,不用钥匙,本来很方便的,可密码容易忘,用起来反而没那么方便了。全喜心细,另外配了一把小锁,带两把小钥匙。锁是黄铜的,却不是普通的方形,而是圆形,显得很轻巧很别致,叫人一看就喜欢。

去年红麦要出门的时候全喜就要给她买这样的皮箱,说是买着贵用着方便,划算!红麦嫌贵说啥也不让买,最终才在全喜的坚持下让了步买了一个提包。红麦开始觉得有个提包用就已经很破费了,用着也很不赖了,没想到真让全喜说着了,用起来真的很麻烦。比如说,走路的时候,皮箱拉着就能走,又轻省又方便,尤其是急赶路的时候更是明显,换成提包就另一番样子了,不得不掂着死沉死沉的不说,还碍手碍脚的,有时候真恨不得踢上两脚,再远远地扔了。再比方说,皮箱放在哪儿都不占地方,竖着,平着,仄楞着,都行,提包就只能平着,矮矮的一坨,占地方不说还咋看咋难看。红麦后来好多时候都后悔不该不听全喜的,可后悔已经无济于事,只好凑凑合合地用,心里别提有多别扭了。

红麦见了心里很喜欢却高兴不起来,等全喜谝功地问她好看不好看时,脱口说道,我不走你安生不了是不是啊?

全喜的脸白了一下,说,看看,你想啥时候走就啥时候走,谁又没撵你,你生啥气啊?

红麦说,我没生气。

全喜说,那你使恁大声儿弄啥?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耳背听不着?

红麦说,我不想出去呀!

全喜没想到红麦会这样说,怔了一下,硬着头皮说,不想出去就不出去呗,还值得你这样。

红麦说,我不出去,谁挣钱啊?都不挣钱,咱吃啥啊?喝西北风啊?

全喜就瘪了头不吭声了。

等真的到了要走的时候,全喜很想帮红麦收拾收拾,又怕红麦受刺激,想帮不敢帮犹犹豫豫湿湿黏黏忐忐忑忑的,惹得红麦叫起来,我都快走了,一走就是大长一年,你也不来帮我拾掇拾掇,想咋的啊?

全喜忙赔了笑,说,不敢咋的,你叫我咋拾掇我咋拾掇,都听你的,中吧?

红麦说,你不是个人啊,没长脑子啊,啥事还得我安排啊?

一旁的闺女艳艳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妈,我咋看你跟要出国访问样啊?

全喜得了台阶忙笑着接口说,是啊,您妈出门一年了,又去的是大城市,不管咋说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长本事才怪哩。

说得红麦没忍住,吞儿一声笑了。

日子定在初七。本地有七不出八不归的说法,是说逢七的日子不宜出门,如初七、十七、二十七,逢八的日子不宜回家,如初八、十八、二十八。照此说来初七出门是很犯忌的,可是没办法,因为按照往年的经验平常日子出门的人太多了,不是赶不上车就是车上太挤,人没地方待,东西没地方放,走不得留不得,哭不得笑不得,坐不得站不得,受罪死了。活人咋能会叫尿憋死,惹不起还能躲不起?万般无奈只好选了这个日子。犯忌谁都知道,也都很忌讳,既然选了就是迎头撞了,能不能撞得过谁也不知道,只好安慰说,信则有,不信则无。

本来怎么都不该选初七的,沈翠毅然决然就是要跟着两个姑一块儿,可沈翠年前二十八才结婚,人家小两口新婚燕尔正热乎的时候,突然就往外走,怪不像话的。按说还可以往后推几天的,比如过完正月十五。可是年前刚刚找了个新厂,工钱不低,条件不错,最重要的是还男工女工都要。这样的机会说是千载难逢也不为过,自然打工仔都挤破了头,可惜招的人数有限,不是谁想去就能的。红莲灵机一动,想先报上名占住名额,没想到人家厂里也不傻,不给报名,进厂才算数。这样以来就只好早早进厂了,要不然错过一时就会错过一年的,那就亏大发了。既然等不得就只能动身,反正早走晚走都得要走,晚走不如早走何必晚走哩?

过完初六就是初七。要是在以往就得像过去那样在车站、路边等车,等到哪辆车坐哪辆车,等不到就只能继续等,至于最后能不能等到车除了老天爷谁也不知道。今年就不同了,红莲在打工的地方待得时间长了,也混熟了,不光工厂,老乡,还连往返老家的客车都摸熟了,就要了客车上的电话。这样,出门也好回家也好就再也不用像过去那样不知就里的傻等了,只要打个电话联系一下就妥了。初五的时候红莲就让赖货跟客车联系了,说是已经排满了,最早也得等到初九才会有座位。

红莲没想到初七竟然还会有这么多人外出,一下就急了,初九黄花菜都凉了,还去个屁呀!不由分说从赖货手里抢过来手机说,你咋说话不算数啊?

客车老板说,我咋说话不算数了?不是给你安排了吗,初九?

红莲突然问,今儿个今儿啊?

客车老板说,过年过迷了吧?今儿个不是初五嘛。

红莲就火了,说,年前回家的时候你咋说的啊?啥时候叫啥时候安排,也就是说初五叫就得初五安排,是不是?我现在不叫你为难,不用安排今儿个的事儿,而是往后安排,好叫你有个准备,你咋就不给安排了?

客车老板说,不是没给你安排,是给你安排了,初九。

红莲说,初九个屁!初七!

客车老板说,初七不中,大姐!

红莲说,不中也得中,就初七!

客车老板说,大姐,初七真不中!

红莲说,我就要初七,非初七不中!别的我不管!

客车老板迟疑了一下,问,您几个人啊?

红莲说,五个!

客车老板说,那,到时候看吧,真不中了,还得初九……

红莲说,初九初九,你跟初九咋恁亲啊?就抓住初九不丢了!

客车老板笑了,说,那要不初八吧……

红莲不依不饶说,初八个屁,就初七!

客车老板说,我理解你……

红莲抢白说,理解就对了,我就要初七!就这了!初七见,我挂了。

因为客车老板没有十成的同意,赖货就有些担心,把老婆红莲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红莲就有些不耐烦,说,看啥看?

赖货就笑笑说,看你啊。

红莲说,看我弄啥,又不是没见过?

赖货说,不是看不够嘛。

红莲也笑了,说,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少废话!

赖货向沈翠吐了一下舌头,这才扭过头说,要不,再问问人家吧,别到时候……

红莲瞪了他一眼,说,滚你的!

赖货的担心其实也是大家的担心,见红莲恼了谁也不敢再吭了,就假装着客车老板已经同意了,不再提这一章,开始说些别的。

去年去的时候带的东西没有拿回来,现在带的就只有随身用的,按说行李不会多,可是沈翠刚结婚又带着丈夫单刺猬,自然会带不少东西,行李就又多起来,好在全喜骑了三轮车带着送他们,走起路来还是轻快了不少。

约定的地方很快就到了,赖货一看就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客车还没来,地上已经黑压压的站满了人,有带大包小包行李的,也有随身带点当用东西的,都一动不动地站着,只是时不时不约而同地瞅瞅远处,显然都是像红莲一样跟客车老板联系过约好了的。

赖货忐忑起来,就要扭过头去看红莲的当儿忽然发现大家都在齐刷刷地看着红莲。

红莲知道大家都在看她,却头都不扭一下,径直向一个一脸轻松快活客车老板模样的人走过去,大气凌然地问,车啥时候来啊?

客车老板说,马上就来,先等会儿。

红莲问,马上是几点?

客车老板说,别急嘛。

红莲说,不急就不出来了,年还没过完就慌着往外走,能不急吗?

客车老板笑了,缓了口气说,你看,人家比你来得早的都不恁急,咱也稳稳神。等车一到,人一上车,立马就发车,全速前进,肯定不耽误你明儿到厂里吃清早饭。

红莲警告说,你说的啊!

客车老板大包大揽地说,我说的,要是耽误了不光一分钱不跟你要,我还请你的客!

红莲无话可说就回头对赖货说,等着吧。

客车老板这才问,你是……

红莲就瞪起眼来说,初五就跟你定了的,咋的?忘了?

客车老板嘴里问的是红莲眼睛却看着赖货他们,您几个人啊?

红莲说,五个,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客车老板想起来了,说,初五你打电话的时候我给你安排的是初九,既然您今儿个来了,我就不再说没下您的米的话了,等车来了坐着看,要是有位就拉您走,要是没有位我也没办法。说着话,他环视了一下在场的所有人,意思很明显是在告诉红莲,先来后到,得按次序来。

红莲不理会,只管问,多少钱啊?

客车老板说,一个人三百。

沈翠插嘴说,咋恁贵啊,回来的时候才二百四哩,坐火车才一百出头哩。

客车老板不高兴了,根本不解释坐火车的麻烦,直截了当地说,那你坐火车嘛,又没谁拦你。

你别吭气,听我说。红莲扫了沈翠一眼,转过头来对客车老板说,你不能见风涨啊,便宜点,老客户了哩。

客车老板笑说,你看,这恁些人哪个不是老客户啊?都非赶今儿个走不中,我有啥办法?

红莲知道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刚才那样说只是想缓和一下沈翠插嘴惹得客车老板不高兴的气氛,看缓和得差不多了,就问,俺五个人多少钱啊?

客车老板说,大整账好算得狠,一千五嘛。

红莲就对赖货说,叫钱给他。

客车老板却不收,说,你先别慌哩,收了你的钱就得拉着你,这恁些人我看一车够呛!

红莲急着交钱就是想占个理,看客车老板不收,顿时慌了,从赖货手里把钱要过来往客车老板手里一塞,说,你点点,一千五!

客车老板没办法,只好收了,嘴里却说,我先收着,真到时候拉不着您,再叫钱退给您。

红莲听得更慌了,说,退啥退,窑里头倒不出来柴火,染缸里倒不出来白布,蒸笼里倒不出来大米,知道不知道?做生意哪有见钱不亲的啊?见钱不亲你还做啥生意啊,是不是?

客车老板看着红莲笑了,说,你真能说。那好,我给你开个票吧。

红莲知道客车老板嘴里的开票不过是个交了钱的凭证,根本不是正经八百的车票,但已经顾不上了,再说,就算拿到正经的车票又有啥用,根本没人替她买单,眼下最要紧的是能坐上车,能到新厂子,能挣到更多的钱!否则,一切都是白搭!就说,开不开票无所谓,你知道俺五个人都交了钱就中了。

客车老板还是坚持开了票,嘴里说,开票还是要开票的,要不就乱了。

赖货接过来客车老板开的票一看,只见一张窄窄的白纸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两个字——五人,又感叹又可笑,但又不敢发作,只好仔细地折了折珍宝一般揣到了怀里。

第二章 拥挤的客车

等啊等啊,不知道等了多长时候,人群里忽然骚动起来,没等赖货扭头,红莲就训斥起来,快起来,车来了!

红莲的意思赖货比她更清楚,那是当着恁些人的面儿明着不好说暗里是要赶紧上车抢座位。抢座位这事对赖货来说太不稀罕了,早就轻车熟路了,听说车来了哪敢怠慢噌地一下跳起来往远处开过来的大巴直扑过去。然而,大巴却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旋一阵风扬一阵土喷一阵烟一溜烟地扬长而去了。一群人跟着大巴跑了半天实在追不上了才汗流浃背歪歪斜斜上气不接下气地停下来。

有人质问客车老板,车咋不停啊?

客车老板说,那不是咱的车,当然不停了。

有人就气起来,问,不是你的车你咋不吭一声啊?

客车老板说,我说了,可是没人听啊?

又等了不知多少时候,终于有一辆车停了下来,等车的人轰地一下围了上去,车门口更是挤得水泄不通密密实实重峦叠嶂。挤在外圈的人急慌慌地高声大叫,意思是提醒客车老板,语气里却满是哀求,俺可是早就来的,不能没俺的座啊!

客车老板早就见惯了,胸有成竹地说,放心吧,肯定不会叫早来的吃亏,没有规矩哪成方圆?

听客车老板这样说了,挤在外圈的人看着自己眼面前黑压压的人还是放心不下来,事实上挤在里头的赖货更是满心欢喜,只要车门一打开,自己肯定是先上去的,不然后面的人根本别想上得来,既然自己先上去车上满满的空位还不紧着自己挑?后到先得,别提多叫人得劲了!嘿嘿嘿,呵呵呵,哈哈哈!……

然而客车老板自有主意。他一边往客车门口挤一边喋喋不休地说,让让,让让,叫我过去,让让,让让,叫我过去……

尽管客车老板叫得叮叮当当的,却怎么也挤不进去。谁都明白此刻自己一个心软给他让了路,接下来就会把原本属于自己的座位让出去,没有座位一千多里路受罪不说,能不能走得了就得另说哩。

客车老板倒是镇静自若,说,我不过去把住车门子,车门子就不会打开,车门子不打开谁也上不去,那就走不了。

听客车老板这样说,人群才极不情愿地给他让出了一条缝,不等他挤过去就又合上了。

客车老板一挡在客车门子前,车门子果真打开了。看到车门子打开,人群猛然一阵骚动,所有人的心都嘭嘭嘭咚咚咚锵锵锵地跳荡起来。

挤在客车门子跟前的赖货死盯着客车老板,做好了随时冲上车的准备。

客车老板把人群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看得人群不耐烦了,一遍遍地催问咋还不叫上车,这才说,我得确定先来后到,不能乱了规矩,叫先来的吃亏,后来的赚便宜。于寨的仨人,于寨的仨人。

人群中就有人高声应道,待这哩,待这哩。

客车老板说,来,您先上去。毛楼的俩人,跟上。

赖货一看要是这样的话,今儿个能不能走得了就难说了,不由分说使劲往车上挤钻。

客车老板不愿意了,就你别急,来的晚还想得的斩,不中!

赖货知道自己理亏,本想浑水摸鱼挤上车的,没想到客车老板会这么认真,一下瓤了,可又不甘心,就踮起脚尖往外看。红莲一直在眼巴巴地盯着赖货,看他三下五除二竟然挤到了车门子跟前,松了一口气,没成想根本偷鸡不成,看见赖货往外扭头就知道是在看她,可她不是客车老板,能不能上得了车自己也无能为力,只有听天由命的份儿。不过,一直戳咕着硬着头皮来搭车的是她,真到了跟前自己又一筹莫展还是有些惭愧的,尤其是她在老公赖货面前强势惯了,现在强势不起来怪难堪的,就把头扭到了一边。

眼睁睁看着地上的人越来越少,客车上的人越来越多,一直守在车门子跟前的赖货的脸也越来越难看起来。

红莲的脸也好看不了,可她没像赖货那样傻等着,而是走过来,拿手戳了戳客车老板,问,还有座吗?

客车老板扭头往车上瞅了瞅,说,恐怕够呛。不过,䞍放心唻,一会儿等人上完,坐好,我叫您多会儿交的钱还退给您。

红莲一下慌了,连忙说,我不是跟你要钱哩,我是说,要是座位坐满了,过道里能不能加几个座儿啊?你看俺来都来了,咋能再回去啊,是不是?

客车老板看着红莲有点为难地说,搁过去跑车哪有不加座儿的啊?春运的时候座儿都没有,能有地儿站着已经不赖了。这几年不中了,路上查得严,逮住一个超员的罚款五百,还到哪儿哪儿罚,受不了啊。

红莲拉住客车老板的袖子下意识低轻轻摇晃着哀求说,想想办法,想想办法,出门在外的不容易啊!

客车老板说,有办法我能不想吗?多挣一个人的钱能不好吗?我又不傻,可是,真不中啊!

红莲还是拉住客车老板的衣袖不放,低声下气地求道,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客车老板有点无奈又可惜地说,真不中啊!

红莲说,我就不信,您常年跑车路还没跑熟啊?

客车老板说,路是当然跑熟了,可是赶上春运,上面也查得紧啊!万一出了事,可真比害眼厉害!谁敢啊?

正为难着,赖货突然从车上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上面有座儿,上来吧。

客车老板一看是赖货马上不高兴了,你啥时候上去的啊?

将才。赖货一边还是笑嘻嘻地应着一边伸手拉红莲。

客车老板却不信,问,恁些人哪可能会还有座儿啊?

赖货说,我找了俩……

客车老板嚷起来,那你不是叫人家的座占了吗?

赖货挥了一下手说,看你,咋恁不会弄事儿啊,谁坐不是坐啊,又不是不给你钱?

红莲见客车老板不吭声了算是承认了赖货占的座位,却没有庆幸,反而得芝麻望豆地立即说,老板,俺一路的五个人哩,不能叫他仨撇这儿啊。

最后的结果是像红莲说的那样加座儿。加座并不是加像车上固定的座位那样的椅子,而是在过道里加几个凳子或马扎。凳子和马扎不一样,凳子是铁的圆的,马扎是木头的方的;凳子和马扎又是一样的,都只有半个屁股那么大,都只有尺把高,人坐上去开始不觉得什么,时间稍长就会窝憋得慌,再加上两边都是高高大大的座位,相比之下就像陷进坑里了似的要多难受有多难受。然而,现在有地方坐已经很不错了,其他的哪里还顾得上呢?

等车上的人都稳定下来,客车老板反复叮嘱出门不容易,大家要相互照应,碰上检查的话都不要乱看,特别是过道里的人更不要站起来往外看,而是要缩起来不要叫人家看到。这样,都省事,车就走得快,大家可以少受点罪。一车人自然满口答应。客车老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再一次清点了一下人数,跟司机交代了一下,慢慢走下车去了。赖货一直提着的心这才安顿下来,扫了一眼车厢发觉一下子就满满当当起来,似乎连空气都没有了地方。

一切就绪,客车就开始启动了。全喜等车开远了,看不见了,才转过身骑上三轮车慢慢地回家去了。

等了大半天还不知道能不能坐上车,现在终于坐上车往目的地进发了,满车人都松了一口气,开始东扯葫芦西扯瓢地闲拉呱起来。闲扯了一阵子,渴了饿了就吃些喝些东西,那就吃些喝些吧。就像俗话说的那样,一人动口十人嘴酸,一个人吃喝不当紧,马上惹得别人跟着吃喝起来。要不了一会儿一片声地响了起来,从行李架上取包裹的声音,拉开拉锁的声音,撕扯塑料袋的声音,拽开易拉罐的声音,打开瓶盖的声音,削皮的声音,喝水的声音,咀嚼的声音,吞咽的声音,打喷嚏的声音,擤鼻涕的声音,咳嗽的声音,呕吐的声音,东西卡住嗓子眼的声音,吐痰的声音,还有那些吃的喝的散发出来的酱味儿,香味儿,甜味儿,酸味儿,辣味儿,腐味儿,臭味儿,苦味儿,自然还少不了放屁声,挠痒痒声,打嗝儿声,伸懒腰声,打哈欠声,脚臭味儿,狐臭味儿,霉味儿……全都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叮铃咣啷争先恐后横七竖八在车厢里东一头西一头地乱窜起来。

红麦有点受不了,但有了去年的坐车经验知道不能哕,要不然开了头就会收不住的,眼下只能拼命忍着。红麦不知道自己能忍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能不能忍得住,但知道单是忍根本不是办法,下意识地用手狠狠地捂着嘴。

沈翠正跟老公刺猬卿卿我我着,冷不丁一抬头看到红麦的样子,赶紧找出手巾,让刺猬打开纯净水瓶子浇湿递给红麦,让她用湿手巾捂嘴。红麦有点不明白但也顾不上问了,抓过来猛地一下就捂到嘴上,果然得劲了不少。

人一得劲精神头就上来了,加上刚刚吃了喝了,更是舒服,生人之间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地闲聊起来。正说得热闹,客车忽然停了下来。

红麦正不解,就听有人说,叫吃饭哩。红麦听完更不解了,半路上无亲无故谁会请客啊,再说一大车人呢,就算有人请客也不可能满车人都请着啊?就在这当儿,只见车上的人依旧乱纷纷地站起来了,司机的声音也不失时机地响起来,下车吃饭了,都下完。

有人问,我多会儿才吃了,现在不想吃,管不下吗?

司机断然说,吃不吃都得下,下完。三十分钟后集合。

满满一车人犟不过司机一个人,只好相跟着一个挨着一个地下车去了。

红麦下了车才发现这是一个院子,里面已经停了不少客车,自己坐的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还有客车源源不断地开进来,开出去。

在车上大家都差不多,下了车就不一样了,不过要是分的话还是能分得出来的。他们大致分成两种,一种围着车门蹲着或者站着,一种径直走开了。走开的人又分成几种,一种打听了一下就向写着厕所两字的地方走过去,一种向一处写着食堂两字的房子走过去,第三种则向摆满了副食的大棚子去了。

赖货问,吃点啥?

红麦说,别说往里头装了,里头的东西不出来我就谢天谢地了。

赖货就笑了,说,看你身体好好的咋恁不扛事啊。还是吃点吧,吃点热饭会好点的。

红麦说,不中,我啥也吃不进去。

赖货说,要不就买点啥吧。

红麦说,不买,你哥啥都给我准备好了,一停二当的,啥也不缺。红麦嘴里的哥是指全喜。姐姐的男人本来该叫姐夫的,可是那样中规中矩的叫未免冷清,叫哥就亲切多了。不过,也有闹误会的时候,不知道的人往往以为是对方的一母同胞。跟亲人比起来这点额外的麻烦就不算什么了,也很容易解释清楚,以后就叫开了。

赖货说,别管咋的总得花点啊。

红麦就糊涂了,问,那是咋了?

红莲插嘴说,不花钱一会儿不叫上车。

红麦更糊涂了,问,咱不是给了他钱了吗?咋?还要二回钱啊?全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啊?

赖货赶紧叫她小声点,再压低声音说,不是车上要,是这儿。要不,车不明不白的停这儿干啥?

红麦还是不明白,接着问,那车上图个啥?

赖货说,图个吃饭不要钱。其实也不是图吃饭不要钱,吃饭能花几个钱啊,主要的是耽误事儿啊。

红麦就说,那不停这儿不就妥了?

赖货说,不就不妥嘛,听过书里头山大王咋说的吧,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这而过,留下买路财……

红莲不耐烦了,好了好了,一句话就说清楚的事,瞧你转哩,谝你知道的多是吧?有本事咋不考上大学啊?

红麦还没明白,半路被红莲一搅有点急了,冲着红莲问,咋回事啊?

红莲说,人家就是要钱哩。姐,多少花点吧,离家十里就是外乡人,没担待啊。

红麦无奈只好买了几袋方便面,两瓶纯净水。人家除了把东西一样不少地给了她,还给她一张票。红麦不明白凭空多给一张票做什么。赖货告诉她,别问,上车的时候就知道了。买完东西几个人不敢远去,像别的人一样守在车门前。

一会儿司机打着饱嗝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跟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年轻人。等司机打开车门,大家正要往车上上的时候,却被年轻人拦住了。

别慌,一个一个的来。年轻人堵着车门说。

赖货说,姐,叫票准备好。

红麦不明白,问,啥票?

赖货说,你多会儿买东西人家给你的票。

红麦这才懂了,哦了一声。果真等轮到她上车的时候,年轻人接过票就让到了一旁,等她上去又拦住了。

眼看着车上的人越来越多,红麦以为票不过是吓唬人的,才这样想就觉车门口有动静,就听年轻人横声横气地问,你的消费票哩?

一个声音说,我没消费啊……

年轻人说,没消费不能上车!下一个。

那个声音继续说,我买了车票的啊……

年轻人说,那我不管,我只管消费票!没有就不能上车!

那个声音嘟嘟囔囔道,咋这样啊?

年轻人说,就这样!下一个。

红麦有点好奇,就站起来趴在车窗上往下看,只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一个劲儿的想往车上上,却一个劲地被年轻人㧐下来,不一会儿就呼哧呼哧地喘起来。一边有人劝他说,赶紧去消费吧,要不马上发车了,你咋走啊?

我买了车票的,凭啥不叫坐车啊?老头犟起来。可是没谁理他。

过了一会儿,车上原来的人都陆陆续续地上来各就各位了,只有车门口那个老头的座位还空着,不用说也知道是被年轻人一毛不拔地拦下了。

又僵持了一会儿,司机急了,说,老头,我给你管管闲事。先说,一根毛不掉是不中的。你要不想消费就给他五块钱,你要想消费就去买十块钱的东西,买完咱就走,别因为你一个耽误一车人的时间。到底咋的,你自己看着办。

车上的人看不下去了,纷纷说,买去吧,买去吧,反正东西总是要买的,搁哪儿买不是买?买了也不浪费,自己吃了喝了嘛。

老头又磨叽了一会儿,到底胳臂拧不过大腿,思忖再三还是买了十块钱的东西,把消费票给了年轻人才上了车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客车开出院子,老头就忍不住气狠狠地骂起来,惹得一车人跟着狗血淋漓地大骂特骂起来。

司机插嘴说,就这还是好的,要不是看你上了年纪,早就揍你了!

有人就抱怨起司机来,那也怨你!你要是不叫车开过去,能会有啥事啊?

司机说,哪个龟孙想开进去,可是不开进去不中啊!

有人问,方向盘在你手里呢,你想开哪去他还能拦得住啊?

司机说,拦不住还说啥唻?不就是拦得住嘛。您是不干啥不知道啥难啊!您想想,俺这车来回都得从这儿过,惹得起吗?强龙不压地头啊!

一车人听了就都不言语了。

闷闷地又走了一阵,有人突然让司机停车,说是憋不住了。司机说到前头找个地儿,谁都以为前头不会多远,不想司机竟然撒丫子疯跑起来,直到最先嚷的人说再不停车就尿车上了才算停下来。

司机说,往前就上高速了,上了高速就不再停车了。谁要解手的话赶快了。

有人往外瞅了瞅,只见四下里一片空荡荡的,连个遮挡也没有,不禁叫起来,这男女有别的,咋办啊?

司机见得多了,马上说,男左女右。

有人还不明白,就问,啥男左女右啊?

司机有点不耐烦了,只好说,男的去车左边,女的去车右边。

问的人哦了一声,忙忙地下车去了。

赖货跟老婆红莲的座位正好在右边,红莲下车解手去了,赖货肚里没货就没下去,坐在车上无聊不由东张西望起来,正胡乱看着就被谁打了一下,一抬头见红莲正狠狠地瞪着他。

看啥唻?红莲的声音不大却满是气恨。

赖货忙冲她笑了笑,一边让出靠窗的座位来,没看啥,没看啥。

红莲拍了一下赖货的头,说,再胡看八看的,眼给你剜了!

赖货问,真剜假剜啊?

红莲白了他一眼,说,你当我跟你说着玩的呀?

赖货嬉笑道,真剜?那可太好了!要剜就趁早剜,剜了我啥也看不着了就啥也不用干了,你还得端吃端喝的伺候着我,得劲死了哩。

红莲说,啥也不干你还是个男人吗?

赖货一怔,本来是开玩笑的红莲竟然当真了,随即又嬉笑说,我说不过你。别生气,我给你讲个笑话吧。说从前有个很会说话的先生,说得时候长了没碰到对手,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谁都不放在眼里了。有一天,他听说邻近村有一个种地的比他还会说,很不服气,就当着一大群人的面儿夸下海口说赢他只要半张嘴就中了。第二天,这个先生就去找那个种地的去了。为了显示没把种地的放在眼里,故意把嘴用纸糊了一半。先生来到种地的人家里没见到种地的,只有种地的老婆在家,就问那老婆,您外人哩?老婆说,俺外人犁地去了。先生问,上哪儿犁地去了?老婆说,锅台上。先生一听就明白了,这是要跟我斗嘴啊!就接着问,那您外人不怕牛屎掉到锅里去吗?老婆说,不会啊。先生猜着老婆快要说掉底丢大人了,就催着问,为啥哩?老婆说,因为俺家的牛屁股用纸糊上了啊。

红莲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懂了,马上笑起来,看赖货也跟着笑,但笑得有点邪乎,仔细琢磨了一下才明白过来,赖货竟然绕着弯子骂她!马上不干了,照准赖货就是一捶。

恰好红麦回来,一眼看到了,说,咋了?

赖货反应快,马上说,没事,俺俩乱着玩儿哩。

这时,一边听的人夸赞道,讲得不赖。再讲一个呗。

有人附和道,就是,再讲一个!

赖货来了兴致,挠挠头皮,自语道,讲个啥哩?

那人说,随便讲个啥都中,好听就好。

赖货又挠了挠头皮,扫了红莲一眼,说,说有个男人坐车回家跟老婆说今天坐车人太多了,不过我身边站了个大美女,还跟我说话哩。老婆很吃醋,但还是假装着心平气和地问,咋跟你说的啊?男人说,她说离我远点!

红莲本来还在气着,听了忍不住喷儿地一声笑了。

有人见了对赖货赞道,吔,兄弟,你还真不瓤哩,叫老婆气哭了又哄笑了。

赖货就嘿嘿嘿嘿嘿嘿得意地笑起来。

吃饱了,喝足了,又方便了,聊天也聊够一歇儿了,上了高速公路车也不再像先前那样东摇西晃的变得平稳起来,又坐了大半天的车已是人困马乏不免昏昏欲睡起来。

红麦很想睡,可是睡不着,她不像妹妹红莲和赖货有座位可以舒舒服服地靠着睡。当然,沈翠和刺猬也没有座位,是跟她一样的马扎,不过沈翠和刺猬可以像红莲和赖货那样互相靠在对方的肩膀上,红麦没有依靠就只能干坐着随着客车的颠簸轻轻地摇晃着,等摇晃了一阵子红麦觉得这样不行,她必须有个舒服一点的姿势才行,要不根本扛不住。红麦慢慢地打量着四周,忽然看见她前面的一个人靠在了最挨近他的座位椅靠上。这姿势虽不像在座位上那么舒服,显然比红麦干坐着要舒服得多,这从他已经闭着眼开始入睡了就可以看得出来。这姿势既简单又方便,有个座位椅靠把头往上一歪就是了,而椅靠左边有右边也有,想歪到左边就歪到左边,想歪到右边就歪到右边,容易得很。红麦受到启发连忙如法炮制,也把头歪在了椅靠了,果然舒服了不少。可是,过了一会儿红麦就受不了了的,脖子扭得疼,身子也扭得疼。起初,她以为不应该歪在右边的椅靠上,就换成了左边的椅靠,等歪在左边的椅靠上同样扭得脖子身子都疼的时候才明白根本不是歪在左边还是右边椅靠的事,而是歪在椅靠上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这可怎么办哩?

红麦想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了,要是把沈翠的一个半大的提包放在膝盖上搂着,把头歪在提包上肯定会舒服的。想到这,红麦就站了起来。原来一直在凳子上坐着只觉得缩瘪,现在猛一站起来竟然觉得高大了不少,不由得往四下里看了看。满车人除了司机全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东倒西歪蔫头巴脑睡眼惺忪的,再一看赖货和红莲,一个无拘无束地靠在另一个的怀里,另一个则大大咧咧地抱着身子靠在车厢上睡得香甜;回头再看就见沈翠趴在刺猬腿上明显已经睡熟了。两口子在一起就是好啊,平常看不出来,一有个风吹草动立马就显山露水了,你帮我衬的啥啥都悠悠达达妥妥当当舒舒服服了。眼前的两对人虽然都是自己的亲人,红麦眼里看着心里想着虽然最亲的亲戚成群结队的就在自己身边,可到了关键的时候自己还是孤零零的,想说的话说不了,想做的事做不成,心里还是怪不是滋味的。

可是,又能怎么样呢?

红麦不敢看了,赶忙从行李架上把提包拿下来,像刚才想的那样放在膝盖上抱着睡了,果然很是舒服,不一会儿就昏昏入睡了。

红莲忽然醒了,迷糊了一会儿才明白是在车上。她慢慢从赖货怀里坐起来,轻轻活动了一下有点酸痛的筋骨,一边随意地看了看红麦和沈翠两口子。

赖货正睡得香,忽然被红莲捅醒了,忙坐起来问,咋的,到了吗?

红莲说,你去跟咱姐换换地儿。

赖货不明就里,问,咋了?

红莲不耐烦了,问啥?叫你换你换就是了。

赖货哦了一声,欠起身子往过道里瞅了瞅,看见红麦和沈翠两口子都睡得正好,就有点不乐意,说,这不是好好的嘛。

红莲没好气地说,好啥好?换换去!

赖货再一看,连忙捂住嘴差点笑出来。只见沈翠趴在刺猬腿上,刺猬趴在沈翠背上屁股向后撅着。这倒不打紧,打紧的是刺猬的屁股后头是跟他一样撅着屁股呼呼大睡的红麦!

看啥看,还不赶紧换换去?红莲催促道。

赖货看看红莲,再瞅瞅她鼓起来的胸,伸过手去,却被红莲打掉了,就笑了一下,说,都睡着了……

红莲说,都睡了才好哩,要是等醒了就被别人看到了!快,换去!

赖货说,睡着不容易,再一施腾,就别想睡了……

红莲说,那也不中!看看都成啥了?不中!

赖货看了看四周一片昏昏然,猛地亲了红莲一下,悄声说,我想跟你待一坨啊。

红莲怔了一下,柔声说,那也不中啊。

赖货趴到红莲耳朵上小声说,叫沈翠跟刺猬换一下就好了。

红莲想了想,说,那会中?

赖货说,咋不中啊?

红莲又想了想,说,你叫啊。

赖货说,我叫不合适,还是你叫吧。

红莲想了一下,就欠起身拍了拍沈翠。

沈翠一动,刺猬也醒了,就一起看着红莲。

红莲说,您俩换换。

沈翠莫名其妙,就看着红莲问,咋了?

红莲说,不咋,换换吧。

沈翠没再说什么一站起来看到红麦才明白了,对刺猬说,换换吧,倒倒方向。

刺猬什么也没说,立刻就跟沈翠换了。

沈翠还想接着睡,但还是问,二姑,到哪儿了?

红莲说,不知道,恐怕还早着哩,再睡一会儿吧。

沈翠说,嗯,二姑,你也再睡会儿吧。

红莲说,嗯。

第三章 寻找工厂位置

客车终于到站了。

到站只是一个说法,并不是到正经八百的车站,就像来的时候站在路边等车一样,现在的到站也不过是在路边停下来让就近的人下车,然后再往前走。来的时候还好,知道下一步就是上车走人,现在也知道下一步就是进厂,可还是不像来的时候那般坦然。来的时候一切都一清二楚的,现在是清楚的也是糊涂的,清楚的只是进厂,糊涂的却是不知道怎么进厂。不是不知道到厂报名,而是不知道怎么到厂里去。现在是半夜四点,地方是一个小镇,冷冷清清的,偶尔才会有一辆车经过,当然也有出租车,可问了几辆都不到他们要去的城市去。尽管红莲一再说车到山前必有路,可眼下叫人着急的是根本就找不到车啊!

这可怎么办好呢?

其实没什么办法,就只好等。

如果玩时间就会快得嗖嗖地飞,如果等时间就会慢腾腾地晃,这是谁都知道的,可还是耐不住会火烧火燎心烦气躁张皇失措骂骂咧咧的。事实上,除了着急还冷,虽是南方比老家暖和些,可到底是冬天,又是大半夜的,还刚从暖和的车上下来,一时叫人忍不住只打噤噤。

赖货说,我给您讲个笑话吧。说有个人在火车站边的饭馆吃饭,点的菜是炖排骨,吃着吃着他把服务员叫住了,说,你看看,这块排骨我已经嚼了10分钟也没嚼烂!您猜服务员咋说?

红麦听入了耳,就问,咋说?

赖货说,服务员说,那怕啥?反正你坐的这班火车晚点3小时,你有的是时间嚼嘛。

红麦认了真,说,那服务员傻啊,听不出来人家的意思是排骨没炖烂吗?

红莲说,姐,你看你,不然咋是笑话啊?你还当真了。

红麦这才明白过来,就吃吃地笑起来。

红莲也许是被笑话讲到吃的提醒了,说,饿了就吃点,渴了就喝点,肚子里不恁空就不会恁么冷。

吃着东西还是没能堵住赖货的嘴,又讲了一个笑话,说再讲一个等车的笑话。说一个小孩才上开始上学,可是学校有点远,上学放学都得坐公交车,他要坐的是四路车。有一天他爸又像平常那样送他上学,左等四路公交车不来,右等公交车还是不来。他爸就有点着急。就在这个时候,小孩忽然叫起来,说,爸爸,4路车来了!他爸扭头看看公交车说,傻瓜,那不是4路车,而是13路车!小孩不信,说,当然是4路车!爷儿俩抬了一会儿杠,他爸忍不住了,问,为啥啊?小孩理直气壮地说,俺老师教的1 3=4!当然就是4路车!

沈翠吃蛋糕吃得有点干,刚把一口水喝到嘴里还没来得及咽喷儿地一声喷了跟前的刺猬一身。沈翠心里过意不去,可借着路边的灯光看见刺猬满脸都是自己喷的蛋糕渣,忍不住又笑起来,越笑越厉害,终于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红莲本来拿了纸要递给刺猬擦脸的,看到刺猬的狼狈样子也忍不住笑了。

赖货很得意,却假装着一本正经的样子说,看您俩,咋恁没出息哩,不就一个笑话吗?

各人只顾着自己的就没人理会他。

赖货等大家安静下来,说,再讲一个吧。

红莲马上就拦下了,说,好了,长个嘴怪不可惜的。

沈翠捂着嘴偷偷地笑了。

赖货吐了一下舌头,不言语了。

等到五点多的时候,到底等到了一辆愿意去他们要去的城市的出租车。

五十。司机说。

哪有好远的路,根本用不了恁多钱!红莲撇着不太标准的普通话理直气壮地说。

要坐就坐,不坐就走了。司机稳如泰山地说。

红莲还要讲价,沈翠拦住了,二姑,算了,走吧。

他们已经等得这么久了,才难得等到一辆愿意去的车,要是错过了,下一辆有没有,等到什么时候都难说,还是少受点罪,趁早走了算了。这意思沈翠没说,不过谁都明白,红莲更清楚,只是觉得挣钱不容易,能少花点就少花点,可司机一毛不拔,他们也只好同意了。

座位是这样安排的,红麦坐副驾驶,其余四个人挤在后排座。红麦早就累坏了,一坐进宽敞许多的副驾驶心里就是一阵窃喜,到底轮到一个人的好处了啊!

司机不干了,说,车子只能拉四个人,你们五个不行的。

红莲也不干了,一急就顾不上撇普通话了,五个咋了?俺五个是一路的还能冇一个啊?要那样别说五十,你倒找五十俺也不坐!

司机说,那你得加钱,要不就再打一辆车。

赖货问,再加多少啊?

司机说,再加二十,总共七十块。

红莲一听就气坏了,一边下车一边嚷道,你这不是明欺负人吗?走,下去,不坐了!

二姑,算了。七十就七十吧,算我的。刺猬慌忙拦住红莲,对司机说,师傅,走吧。

六点不到他们就来到了厂子门口。时间还早,伸缩大门紧闭着,院子里静悄悄的看不到一个人。

沈翠问,二姑,咋弄啊?意思是还不到上班时间,在这干等着还不如到去年那些没有回老家又租了房子的工友家里去坐坐,歇口气,也打听一下各个厂子的情况。

红莲很明白,但还是说,就在这等着!人家没招够人还好,万一人招够了,人家看咱在这等得恁辛苦恁诚心也会收咱的。

红麦很想说要是人家真招够了人不肯收咱咋办,可这话太不吉利的,红莲不骂死她也会恨死她的,就使劲忍了忍就没敢说。

等了一阵子,又等了一阵子,厂子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红莲显然也等得急了,在大门口转了转,又往里望了望,忽然灵机一动,敲了敲门岗的玻璃窗,听听没有动静,就又敲了敲。

什么事?屋子里一个老态的声音响起来。

师傅,我们是来打工的,可以先进厂里吗?红莲和气地问。

不行。那个老态的声音说。

我们可是坐了一千多里路的车啊!红莲央求说。

不行。等到上班时间再来。那个老态的声音还是说。

几点上班啊?红莲问。

八点。说完这句话,那个老态的声音再不言语了。

红莲这才觉出疲累来,叹口气,一屁股坐到了马路边的路缘石上。别的人也纷纷找了地方坐了。闲坐着无趣,红麦就骂起出租车司机黑心烂肺来。

赖货说,就这不错了,他要是硬要加五十,咱不还得掏啊?

红莲火了,掏个屁!真要加五十,咱就不坐了,反正搁这儿也是个等,还能省几十块,慌个啥?

赖货不服也只是笑笑,没再说什么,生怕惹出红莲的火来。红麦累得啥也不想说,沈翠两口子已经卿卿我我地靠在一起了。

五个人就这样静静地等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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