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吗?泰山有种野猪,叫狪狪( tóng),身体里居然会长珍珠!
“我叫不白吃,我可有文化了!我跟你说......”
这样离谱的知识就来自《不白吃漫话山海经》。
《不白吃漫话山海经 北山经》是“不白吃话山海经”系列的第二辑,主角“不白吃”,带着狡子一起走南闯北,探险奇幻世界中的奇珍异兽。这一次他们来到的是山海经的北山经。
整本书以漫画的形式为读者讲解山海经,活脱脱就是一本远古的吃货地图。
作者是全网超7000万粉丝漫画科普达人“我是不白吃”,擅长用生动有趣的动画故事,Ta将令人垂涎三尺的美食和底蕴深厚的传统文化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
01
用现代漫画重现传统文化
都说《山海经》其实是我国zui早的吃货地图。
在《不白吃漫话山海经》北山经的首篇县雍山里便有这样的描述:“其中多鮆(jì)鱼,其状如儵(tiáo)而赤麟,其音如叱,食之不骄。”
作者给出了大白话翻译,“水中生长着很多鮆鱼,形貌像儵鱼,却长着红色的鳞甲,鸣叫之音如同人的斥责之声。食用了它的肉,可使人体不再散发臊臭气味。”
古人在这方面,主打一个先尝尝。哪个地方,有哪种动植物,这种动植物能不能吃。除了能“食之”,还能告诉你,吃了有啥好处。也有吃不到嘴的,比如饕餮(tāo tiè),也叫狍鸮(páo xiāo),四大凶兽之一,那玩意儿是吃人的。
即便不能“食之”,也会研究一下其他用处。
作者根据山海经的原文描述,给每个动物都设计了对应特点的漫画形象,通过生动有趣的画风、搞笑幽默的文字,将《山海经》中的神兽展现得活灵活现,一如既往的有梗有料。
02
新旧结合,一切都开始有趣了
资料考据严谨,每个段故事结束,会附上山海经原文和译文,以及明清时代的山海经图画,所以《不白吃漫话山海经》的一切脑洞设计都是有源可寻的。
不在赶考路上,就着漫画,生僻的古文也开始有趣了。
书中生僻字都用拼音标上注音,通假字都做了标记,不常见的生涩字也做了注释,阅读起来更顺畅。
03寓教于乐,渗透价值观
《不白吃漫话山海经》不只是讲上古神兽,它寓教于乐的同时,把地理、民俗、神话......一并画了出来。
有趣的知识点背后,还有潜移默化的价值观。比如帮助精卫保护海洋环境;把鮆鱼送给饕餮吃,治好了他的狐臭;和愚公一起想办法移山......
不白吃的形象很容易让读者带入角色,真是越看越饿,真想穿越过去,和不白吃一起探险、吃喝,走南闯北。不得不说,不白吃真的太有文化啦~
俗话说,欲知山中路,需问打柴人。同样的道理,要想知道长白山中众多的打猎的趣事儿、险事儿,必须问询那些经常和野兽打交道的人。
有一点你必须相信:在长白山崇山密林中,能够猎捕别的动物为食的动物,它必须比它猎捕的动物更强。
同理,能够猎捕到动物的猎人,就必须比自己猎捕的任何动物都强——更勇敢、更智慧、更强壮。
长白山密林,是个弱肉强食的动物世界。日日夜夜都在上演着非死即亡,你死我活的斗争。这一幕幕活灵活现的生死剧,血淋淋的,甚至惨不忍睹。但这就是长白山中动物世界的日子。
年近八十的老猎人“猞猁王”张松老爷子借着酒兴,再次向我说起了他打猞猁过程中的那些险事儿。听起来,既紧张,又刺激。
猞猁和狼一样,最喜欢吃的是兔子。这不仅因为兔子无爪牙之利,更因为兔子的个头小力气也小。人都说,老太太吃柿子——专挑软的捏。在动物界,所有的野兽都是专挑“软柿子捏”。因为猎捕比自己弱小的动物,可以省力气,可以不受伤,可以容易获得。但是,凡是容易被猎捕的动物,都有逃生保命的本事。比方说兔子,它不仅长着一对长耳朵,比别的动物能听到更远处的动静,而且它的长耳朵可以随意向着周围转动。而且的而且,兔子奔跑的速度特别快。它的后腿非常有力,一下子就弹跳二三米远。
猞猁猎兔子,第一必须能够避开兔子长耳朵的侦察。猞猁的脚上长着密密麻麻的毛,又长又厚,踩在雪地上几乎无声无息,踩在干枯的森林落叶上,也几乎听不到声音,犹如在脚上穿着毡靴。
当兔子发觉猞猁时,猞猁基本上已经来到兔子跟前了。但是兔子并不白给。它会在发现猞猁扑下来的瞬间,扭头从另一个方向纵身跑开,这第一纵,最低也要三米远。这个距离这个速度,即便是灵巧的猞猁,也不容易很快捕获它。
猞猁并不立即追踪。它知道兔子必须紧跑一阵才能慢下来,这时候,猞猁已经小跑着跟上去。等发现离兔子近了时,猞猁再次作势扑去,兔子见状再跑。一般来说,猞猁要如此耍弄兔子三四回。等兔子疲乏不堪时,再一鼓作气,一口拿下。
★猞猁猎马鹿,从天而降千万不要认为猞猁欺小怕大,除非老虎、豹子、狗熊、野猪这些家伙体量太大,猞猁一般不招惹它们,但是像毛驴子一样大小的马鹿,猞猁照样敢于猎捕。公马鹿一般体重四百多斤,雌马鹿也三百多斤。而猞猁最大的个体也就是七八十斤。
张老爷子说,有一年,我到马鹿沟去猎马鹿。雪地里,我看到了猞猁的脚印,心中奇怪,猞猁到这里干什么,难道它敢于猎捕马鹿?这可有点以小搏大,不现实了。
没想到我刚跟上一头带犄角的雄马鹿,刚想擎枪将它撂倒,忽然,那马鹿经过一棵大树下的时候,被树上凌空扑下的猞猁跳到了脖子上。
麋鹿鹿角侧面轮廓Elk antlers giving a side profile
猞猁四只利爪狠狠地抓在马鹿的脖子上,俯身狠咬马鹿的咽喉。马鹿岂能任凭它咬。一个高儿蹦起来又狠狠地将前腿在地上重重地一跺,把猞猁一下子就闪到了地上,但是,那猞猁身子落地,口却没有松开。
马鹿用力摇头甩脖子,想甩掉猞猁,没想到猞猁借着马鹿的一甩之力,再次将身体跳到马鹿的脖子上。马鹿的性子也很烈,它没有快跑,它知道跑也没用。猞猁咬着它的脖子,身子钉在它脖子上呢!它开始往树干上摔脖子,很用力地摔,可以听到砰砰的声音。这一招很有效,几下子,就把猞猁砸得松了口,摔在了地上。
马鹿趁此机会放开四蹄就跑,一纵步就是好几米。但是没想到猞猁又跳上了马鹿的后腿拐上,无论马鹿怎样后踢也踢不掉它。这时,猞猁已经一口咬住了马鹿的肉蛋蛋。马鹿哀鸣一声,立刻疼得趴到了地上。就这样,猞猁活生生地杀死了这只体重是它五六倍的庞然大物。你说可怕不!
★猞猁猎狍子,专往背阴坡的雪地里追猞猁喜欢吃狍子,所以总是跟踪猎捕狍子。冬天的雪地里,大雪二尺多深,猞猁的腿再长,也没有狍子的腿长。所以,狍子在雪地里可以轻松地把猞猁甩开。
但是,猞猁可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只要它发现了狍子,就会不紧不慢地跟踪在后边,想甩都甩不掉。
如果细心,你就会发现,猞猁专门把狍子往山岭的背阴坡赶着跑。
为什么?因为背阴坡的雪深,而且积雪的上边有一层太阳晒后又冻结的硬壳。狍子和梅花鹿腿又细又长,在阳坡地里跑,看似轻松愉快,但是一旦跑到背阴坡,那四条腿就咔嚓咔嚓都插到了积雪里头。而猞猁跑到背阴坡的积雪上,大爪子的瓣儿都岔开了,本身体重又轻,身体根本陷不下积雪中去。这样,就形成了狍子在积雪中费力地跑,而猞猁在冻硬的雪壳子上跑。你说,狍子能跑得过猞猁吗?不一会儿,必定狍子群中有哪头倒霉鬼,就会被猞猁咔嚓咬断脖子。接着猞猁就会在雪地里来一顿喝狍血热餐,像现代人喝牛奶差不多。
★猞猁猎梅花鹿,暴起伏击猞猁是个十分爱惜体力的野兽。这是它的狡猾之处,无论老虎、豹子,还是狼,这一点都比不过它。
梅花鹿不是腿高脖长能跑能颠儿吗?猞猁才不会和鹿赛跑呢?猞猁绝对是个军事家,从来不会以己之短去赢敌之长。它知道根本赢不了。
所以猞猁猎鹿,会采用最省力气的办法——伏击。
猞猁是所有的动物中最有耐性的猛兽。即便是老虎和豹子猎捕不到食物,也不会在一个地方潜伏过久。可是,猞猁和它们不一样,它可以在一个地方俯卧在地,一呆就是三两天,甚至更长。
张老爷子说,我曾经仔细研究过,凡是猞猁潜伏的地方,都是鹿活动的必经之地。所以,鹿今天不从这里走,保不住明天就会从这里过。明天鹿也没来,猞猁可以等到后天。就说猞猁这份耐心,猎人远远不如。所以,猞猁出猎,从来不空手。无论什么野兽,每击必中。猞猁下口稳准狠,从来没有虚口。只要鹿经过了这里,它纵身而起,会一口准确地咬在鹿脖子上。什么时候鹿死了,它什么时候才松口。
猞猁和狼都是昼伏夜出的动物。但只有一个例外,那就是每年的春天。此季,狼和猞猁都是不分昼夜地在外头活动,猎捕食物。因为这时候母兽和崽子都需要很多的食物,无论公兽和母兽都会日夜不停地外出捕食。
即便是狼的个体和猞猁差不了多少,狼从来不会主动地攻击猞猁。因为狼知道,它根本打不过猞猁,也惹不起猞猁。所以,狼遇到猞猁,标准动作是扭头就跑。而猞猁则会像魔鬼缠身一样,如影随形地跟踪而上。就这么不远不近,不快不慢地跟踪你,让你想跑跑不了,想甩甩不掉。
狼最护崽子。它最怕敌手动它的狼崽子。所以关心则乱。狼被猞猁跟踪的时候,应该往别的地方跑,把猞猁远远地引导到没有狼窝的地方,让它找不到狼窝,最终再摆脱它。但是,狼到了这时候反而犯傻了。它就怕猞猁吃它的狼孩子,特别是母狼,毛长见识短。猞猁追得越近,母狼往狼窝里跑得越紧。她恨不得立刻飞回狼窝,守着自己的一窝狼崽子。可是这恰恰遂了猞猁的意。等跟到狼窝了,猞猁反倒不跟了。它会在不远的地方趴下来晒太阳,或者睡它一觉。等狼认为猞猁离开了,小狼安全了,自己应该出去打食去了,于是放心地离开。这时候,休息够了的猞猁抻抻懒腰,慢慢地踱步到狼窝中,把小狼崽一个不剩的吃下肚去,待会儿回到自己的猞猁窝,再吣出来喂猞猁崽儿。
张老爷子笑哈哈地说,一般的野兽不愿意搭理狐狸。因为狐狸个顶个的拥有保命的原子弹——狐臭屁!你们可能没有闻到过,那狐狸保命时放出的臭屁,可以熏死人!老虎豹子都不招惹狐狸,也怕臭。狼和猎狗嗅到狐狸放出的臭屁会被熏得蒙头转向,无法追击,狐狸会趁此机会逃之夭夭。
猞猁怕不怕狐狸的原子弹?也怕。但是它依然要招惹狐狸,依然要捕猎狐狸为食。
猞猁没有绝招,它有笨招。猞猁一旦发现了狐狸,想猎捕它时,绝不着急见面就死追。它会居高临下地先看好地势,估摸准了狐狸一旦遇到它时会往哪个方向逃跑,心里有个数了,才开始追。张老爷子说:我有好几次临阵观察,发现猞猁总是顺着风向追赶狐狸,而且不紧不慢。狐狸想逆风跑,猞猁总是抢先一步占据上风,狐狸无可奈何,只好顺着风跑。这你们应该猜到了:狐狸顺着风跑一般不会放原子弹。它顶风放才有大面积的杀伤力。它顶风一个臭屁,身后中毒就是一大片。可是猞猁绝对不给它这个机会。
Red fox (Vulpes vulpes) standing in shallow water
★猞猁猎熊仔,掏窝老人家说:猞猁一般情况下敢偷野猪的猪崽吃,也不招惹狗熊。我想,可能因为狗熊也会上树,而且狗熊的犟脾气上来,循着味儿找到猞猁窝,会连窝给他撕吧了,拆烂了。另外,猞猁也害怕狗熊那钩子手。我亲眼看见狗熊一个钩子手,就把猞猁一巴掌打得滚出好远,翻了好几个跟头。狗熊的力气太大。猞猁惹不起。更重要的是狗熊的巴掌是钩镰枪。一巴掌把你拍出去,那钩爪会趁机撕下你一条肉来。
野猪对猞猁不太有招儿。我看见猞猁抢了猪崽后立刻窜上树,母猪再凶,獠牙再狠,一半会儿也用獠牙挑不断树木。或者等它挑断了树根,猞猁早就在树上吃完猪崽,又通过这棵树的树枝,跳到那棵树上,然后蹦下地逃跑了。
猞猁也记仇。它专门挑选和它结仇的狗熊冬眠入仓的时候去“杀仓子”。早春的时候,狗熊会在树洞或者山洞中生熊仔。即便生了熊仔,狗熊也是半睡半醒的状态。这时候,猞猁悄悄地钻进洞,叼起一个熊仔就跑。有时候狗熊会顾及别的熊仔的安全,所以只是咆哮一顿,并不去追赶。若是只有一个熊仔,猞猁把狗熊刺激醒了,那狗熊可能就要和猞猁不死不休了。(作者简介:王天祥,山东青岛人,高级记者、作家,出版长篇小说、旅游文学、报告文学、历史文化、旅游文化、诗词赏析、企业管理、市场分析、成功学、人才学等各种专著42部,撰写电视剧200多集,创作历史、文化、风光、纪实等专题电视片数十部,在各类报刊发表文章数百篇,发表网络文章千余篇。)
一个心灵如精密仪器的青年,多半会因人世各种避无可避的粗暴的碰撞,而时时震动,为了不被毁损,难免必须长久出力压抑着位移,那压抑的能量终要在他的写作中,如棉花一般,雪白地爆绽了。
----黄丽群
第一次听说这个事情,是在黎凯的家里,他说花莲市的动物园里有一头大象,“它他妈的就一直坐在那,可能有人老拿叉子扎它,也可能它就喜欢坐在那,然后所有人就跑过去,抱着栏杆看, 但有人扔什么吃的过去,它也不理。”他原话就是这么说的。他还告诉我一直想去那看看这头大象,那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前天,黎凯跑到他家楼顶上跳了下去,因为他老婆劈腿了。但我知道黎凯对他老婆没有那么在意。黎凯回到家里,他本来要去出差,但是发现自己的皮鞋拿错了,两只不一样,他常年吃一种安眠药吃坏了脑子。他就把火车票改签,然后回家,门大概被反锁了吧,因为他的钥匙打不开。等他进了屋,发现他老婆衣冠不整。
黎凯说:“我找我的皮鞋。”
她说:“都在鞋柜里。”黎凯就去扒翻鞋柜,终于找到两只一样的,他本来想就这么出门,但发现他老婆嘴上有个牙印。我觉得他安眠药吃得还不够多所以才会发现那个牙印。
“家里有人?”黎凯说。
“根本没有,你怎么回来了?”
“我来拿东西啊。”
“那你要待在这儿吗?”
“什么?”
“你要待在家里吗?”他老婆显然很慌张。于是黎凯先走到厕所看,又去卧室,他还特意翻了翻衣柜。我不知道他最后怎么知道的,反正他打开了他们家那个大得不像话的洗衣机,因为她老婆每周都要把床单被罩洗一遍。他打开之后,我正坐在里面。
他说:“那只皮鞋是你的?”
我说:“是。”洗衣机在阳台上,我正考虑怎么出来呢。实际上我不知道该怎么从洗衣机里爬出来。不过我已经把脑袋伸了出来。我看到,黎凯拉开窗户就跳了下去。我没听到什么动静。黎凯老婆冲了过来,趴在窗户上往下看。我就赶紧跑了。把上次落在他家的皮鞋也带走了。因为他老婆上次送了我双鞋,我就把自己皮鞋的忘在他家。所以这两天,就有新闻稿登出来,“苦难白领因妻子出轨激愤自杀”。下面讨论的人分成两拨,一拨人骂他老婆,一拨人骂我。这件事我失误在,首先我认为黎凯一点也不爱他老婆,其实我也不爱,我只不过因为追求一个女人没追上,才去找了黎凯老婆,因为我们在大学时关系很好。
接着,我追求的那个女人,她去了台北。我就跟了过去。
她总是很忙,有一堆事情要做,而我什么事情也不做,也没有任何事情要做。当我缺钱的时候,就去跟着开剧本策划会,里面有很多我这样的人,我们坐在那,帮一个项目出出主意,瞎扯淡, 然后每人分些钱。我一个字儿也不给他们写,只去瞎扯淡,所以赚得并不太多。我身边有三个人,可以把我拉去参加这种策划会,一个是做话剧的,他已经结婚了,一个是我的大学同学,他前一阵拍了个反响还不错的电影,还一个是我的前女友,她本职就是做编剧。这样,不管我跟其中的任何一个人说起我没钱了,他们都会拉我去开剧本会,他们并不想跟我扯上这种工作关系,只是怕我也许哪天会死掉,才会帮我。但我没想到已经转行的黎凯如此果断。有一次我和那个拍电影的同学一起去四海骑摩托车,一辆汽车压了中线,我压弯出了问题,栽进悬崖旁的地沟里,假如没有地沟我就会从一百米高的山峰上滚下去,当时他担忧地跑过来看我。我有点混乱,因为我根本不知道是冲下悬崖,还是安然无恙,对这一生是比较好的解决办法。但我还是感到一丝庆幸。所以这个同学就给我介绍了一个大专案的策划会,我现在可以跑去台北也是因为这笔钱。
到了台北,我去中华电信办手机卡。这里有三个柜台,其中有个老太太在买手机,她坐在那买了有一个钟头,另一个柜台是个老头,他要换卡,估计坐了更久的时间。剩下的我们十几号人就等那一个柜台。我真不想老了也变成那样。我换了新手机卡,给她打电话。
“是我。”我说。“你换号了?”她也许并不想接到我的电话。“没有,我到台北了。”
“真假?”
“我在西门町的峨眉街换了手机卡。”
“来做什么?”
“瞎晃,顺便找你。”“疯了吧?我可没空陪你,安排得很满。”“没关系,吃个饭就行。”“不行的,今晚已经约了人,他们作家就是很傲娇,谈得并不顺畅。”她说。
“那就吃个夜宵。”
“这……晚点联系。”
她把电话挂了。我去商店里买了双拖鞋,把从黎凯家里拿回来的皮鞋换下来塞进包里。但包里占据空间最大的就是这双皮鞋,于是我又把它拿出来,扔到垃圾箱里了。倒不是因为在意黎凯是否穿过。
之后我坐在一家超市门口,买了一打啤酒。门口放着两个小圆凳子,我一个人占据了两个凳子,有个东南亚人想来坐,但我没有把啤酒拿下来,他站了一会儿就走了。如果在他们老家我可不敢这么干。我从下午五点,一直待到晚上十点,中间去一家宾馆用了几次洗手间。我运气很好,离开的时候没有人来坐这两个小圆凳子。这是我今年运气最好的事了。十点刚过,我给她打电话。
“你来士林吧。”她说。我到了士林,站在一个咖啡馆门口,等了半小时,她出来了。她,以及一个作家,还有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玩意的人,他们三人在门口告别。她一脸笑容,作家也一脸笑容,那个不知道做什么的也一脸笑容。我总觉得这个作家很难缠,是为了多见她几面,因为她很好看。
等他们告别完,我朝她招了招手。我看着她,她说:“怎么了?”
“没怎么。”
“那你看我做什么?”
“该看什么呢?”
“谁知道呢,我不喜欢别人看我。”
“得了吧。”我们沿着街道走了一会儿,进了一家看起来好像很有名的鹅肉老字号。她好像一天没吃东西的样子,吃了半根鹅腿,还有一份皮冻之类的东西。我一口也吃不下。
“你来找我做什么?”她擦了擦嘴。
“跟你待一会儿。”
“那就要跑过来?”“我没有事情做,但跟你待着比较放松。”“我们不太可能的,因为不是一路人,所以你跑这么远来找我,也没什么用。”
“那你跟什么人是一路呢?”“反正不是你,因为你不知道我的点,我也理解不了你。”“听起来可真复杂。”“对,就是你这种冷嘲热讽,让人很不舒服,我跟你待着并不舒服。”“两天前,我睡了一个朋友的老婆,让他看到了,他就跳楼了。我来台北是为了把这个事混过去。”“你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呢?”
“因为你不见我。”“那你现在告诉我了,我以后可能更不会见你了。”“不管告不告诉你,见你都会越来越困难。”她微微皱着眉头,我仔细观察着她。我一直想从她身上找到某个破绽,以此来让自己从这个阴影里走出去。从鹅肉店出来后,不到五百米就走到了通河边,我们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不能跟她去喝酒的地方,因为她每次只抿几口,让人觉得很烦躁。
我说:“那个作家说什么了?”“他不满意剧本,要自己弄。”“但作家写不了剧本,你怎么说的?”
“我不能这么说。”“你可以这么说,就说,你可以自己弄,但你写不了剧本。”“可以这样说服别人吗?”“百试不爽,我去开策划会,如果原著作者来了,他总是不满意,我就这么说的,你可以自己写,但一个月后就拿坨屎过来,这里的每个人看了后还不告诉你,都说挺好的。”
“你不怕事情黄吗?”
“他已经签了合同,黄了他拿不到后面的钱,而且版权都签走了。”
“我说不出口。”
“但你在对付我上可没什么说不出口。”“因为你一直缠着我。”
“最开始可不是这样。”“最开始不是这样,但相处一段时间,我发现并不合适,我不舒服。”“你说过了,你不舒服,我不觉得人什么时候舒服过。”“那是你,我有喜欢的人,跟他在一起就很舒服。”
“你们认识多久了?”
“半年。”
“然后怎么样了?”
“关系很好啊。”
“怎么个好法?”“他善解人意,对我很好,我见到他很开心。”“那怎么半年了也没什么进展呢?”她不说话。我闻到河里的腥味,但又好像不是,我侧头一看,果然两个东南亚人正朝这儿走着。然后她朝我靠了靠。我把她搂过来,她也没推脱。之前就是这样,我在家里也把她搂过来,她也没拒绝。再之前也一样,总是这样。
东南亚人走过去之后,她把我的手移开,朝一侧坐了坐。“你就一直在台北待着吗?”我说。“对啊,忙完就回去。”
“我带你去花莲看个东西。”
“不去。”
“你不知道看什么就不去?即便你不去,我也告诉你吧,那是我听过最好玩的事,一头大象坐在动物园里,每天坐在那。”
“好玩吗?”她扬起眼睛看着我。
“一年前,那个哥们告诉我的,前几天他就跳楼了,我刚才说过吧?搞不懂为什么。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我不想跟你去任何地方。”“那你现在为什么坐在这里呢?”我几乎脱口而出。“那我走了。”她站起来。我拉过她的胳膊,她就坐下来。这太无聊了。“你走吧。”我说。她站起来,但我一动不动,她看着我,说:“你不跟我一起走吗?”“为什么?”
“我不想你一个人在这儿待着。”
“你有什么不想的呢?”
她怨怼地看了我一眼,起身迈步。我想着在河边坐一会儿,但还是有点担心她,就跟在她身后二百米的位置。她住的离这里并不远,期间她看了两次手机地图, 只有几百米的距离。到了那家宾馆,我看着她进去,就离开了。
半夜,我找了机场对面的一个宾馆,窗户是双层真空,所以可以看到各个时辰下飞机起飞与降落,但听不到任何声音。白天,这间屋子幽暗无比,因为远离市区,所以我可以坐在一把椅子上。在这两天里,我每天上午起床,中午去街道里面吃一个便当,晚上带回一瓶酒,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机场。
在宾馆住了两晚上,第三天我收拾好行李去了花莲,一百二十公里,火车跑了三个小时。这算个镇子,这个镇子全是针对游客的夜市,里面最有名的是烤野猪肉,味道跟牛皮纸差不多,但每个人吃得津津有味。他们得飞两千公里来到这里,买一份牛皮纸,吃下去,发个朋友圈说这是阿里山野猪肉。我在小镇游荡了两天,并一直待在气温酷热的室外,因为燥热能缓解一点不安。除了夜市,我所住的民宿老板,是个头发染成浅色的中年男人。在上午,我出门的时候,他站在门口。
“你是做什么的?”他说。
“做电气焊的。”我说。
“电气焊?”“就是焊接铁器。”我并没有撒谎,因为我爸会一点,所以我也会一点,我几年前还去焊接铁门的店铺里做过一阵子。“那很好。”他说。
我不知道好在哪。
我说:“你呢?”
“我是一个流浪汉。”
“流浪汉有这么一栋楼?”“我年轻时周游世界,现在年纪大了,在这里定居,这个地方很好,很安静。”“是挺安静的。”
“现在我主要做木雕,你的房间里没有,但客厅里的桌子,楼道里的,都是我做的。”
“厉害。”
“电气焊也一样吧?”“不一样,电气焊就做一些铁门,招牌。”“做木雕呢,可以跟木头交流,让你的心更平静,我喜欢木头,跟它们讲话也非常舒服。”听到舒服二字,我心里很懊丧。我说:“我有点头痛,你知道药店在哪吗?”他有点蒙,也许来的游客都要听他讲个一小时,兴之所至还会回到客厅一边摸着那张桌子一边讲,游客也会觉得自己跟木头交流了,平静了。那民宿里有吉他、书架、电视机、垃圾桶、狐臭,我住的房间还是一体式空调,都他妈滚蛋吧。
我报了两个旅行团。第二天早上我站在门口等司机,我肚子有点痛,等了半小时后,就去对面的网吧找厕所。中间这个司机给我打电话,说麻烦我快一点,我说我马上。然后我从厕所出来,站在一个玩游戏的人背后,看着他打完那一盘,就出去上了车。这个司机一路上都拉着脸。
第一个旅行团是去当地最高的山,中间有条沿着溪流徒步的石子路,穿着拖鞋走这条路可真难受。这条路很长,有几公里,头顶上方是悬崖,下面是条混着白色泥巴的河。走到这条路的尽头时, 脚也肿了,浑身都是汗水。我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看着那个铁门上挂的牌子,“未开放区域”。过了会一个女人朝门里走,她打开铁门,然后站在里面,想把门重新锁上,但那根铁棍总是跟锁眼对不上,门又很沉。这准是气焊出了问题。她大约尝试了十分钟,我根本不想走过去帮她,虽然我知道原因是这个铁门的门轴被那块石头挤歪了。两个中年男人笑哈哈地走过去,说:“我来帮你吧。”他俩很高兴,一起抬着门,锁眼扣上了,然后他们三人都很高兴, 女人锁好门后,朝前方没修好的路走去。两个中年男人互相看了一眼,仍旧很高兴。
我沿着石子路朝回走,路上我看到河岸上有一只死鸟。我去年养了只柴犬,但狗贩子卖的是病狗,那只柴犬得了犬瘟和细小,每天吐一堆虫子,我照顾它有半个月。每天晚上,我得爬起来,去给它灌药,打针。有一天早上,它哀号一声,但我实在太困了,我大约给它打过有五十针。中午我过去看,它四肢已经僵了,舌头伸出来。我觉得它体内的虫子大概还活着。
第二天,我去了另一个旅游团。来到一片山丘,山上云雾缭绕,还有大片的金针花海,有一个小村子看起来如同瑞士,但这有什么用呢。
那辆车是另一家旅行社,他们负责的线路不同,车上的四个人会说闽南语,他们用闽南语说话。
听了半路我实在不耐烦,我说:“你们非要讲闽南语话吗?这车上就我一个人听不懂,你是你妈的什么意思呢?”
“诶?你怎么讲脏话?”
“我讲什么脏话了?”
“你讲脏话了。”
“那你们就别说闽南话!”之后所有人不再说话,他可能会把我扔下去,但他已经四十多岁,基本上打不过三十岁的我,所以我丝毫不担心。我把一车人的心情都搅和的糟糕透顶。
在下山时,路过一个牧场,我去喝牛奶,看到有只鸵鸟站在牛群里,它瞎了一只眼睛,站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我感到很悲伤,需要扶着木头栅栏。我看着那只鸵鸟,不一会儿突然觉得很开心,因为我搅和的一车人都很失望。等我朝旅游车走去,那个司机本来在跟另一辆旅游车的司机讲闽南话,我盯着他,他就不说了,我走过去,“给我个火。”他掏出火机递给我。我盯着那个司机看他还讲不讲闽南话,抽完一根烟后,我上了车。
这辆车可以把人送去不同的地方,可以是所住的民宿,也可以是书店或饭店,我让司机把我送到动物园,当时已经四点半了,他说动物园五点半关门,我说你就送我到就好了。
司机把我放到动物园门口。他最后冲我笑了笑,大概终于摆脱了我。就跟我所追求的那个女人一样,终于摆脱了我。
我进了动物园,这个园子很小,每隔一段路程会有地图标示, 顺着标示,我找到了那头大象。其实来看得人并不多,也许是因为动物园已经快关门了。
我走过去,那头大象坐在土地上,在它周围有粪便,不知道干吗用的草,还有几个傻不愣登的树桩子,他们把它当什么啊。周围是一圈栅栏,还有其他两头大象准备回它们的棚子。我跟它离着有四五十米,我也不知道它看着哪。可能什么也没看,它坐着一动不动,总让人觉得哪里有点奇怪。
这个栅栏有两米高,我看到它面前二三十米的位置上有零碎的胡萝卜、苹果、汉堡剩下的那几口面包什么的。
我很艰难地翻越了栅栏,这太可笑了,因为我八九岁就可以翻过两米的围墙。我跳了下去,有别的大象看到我也没什么反应。
我跑向那头坐着的大象。身后有人喊着什么根本听不清楚。因为我得看看它为什么要一直坐在那,这件事可能是我这辈子最大的一个问题了。
等我贴着它,看到它那条断了的后腿。它看上去至少有五吨重,能坐稳就很厉害了,我几乎笑了出来,说实话我很想抱着它哭一场,但它用鼻子勾了我一下,力气真大,然后一脚踩向我的胸口。
那几个动物园的人跑过来的时候,我还能看到他们嘴里骂着什么呢。
文选自《大裂》胡迁作品 图片来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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