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期到了
这本该是让青少年放松户外
自在出汗的好时期
却偏偏有一群孩子
对夏季充满抗拒
因为难闻的腋臭
腋臭对青少年的影响还不仅如此!
青少年腋臭的危害多
因为腋臭这个难以启齿的痛
很多人陷入了尴尬
害怕出汗
一热就出汗一出汗腋下就会散发恶臭的味道
无处躲避
容易受到同学嘲笑,排挤,
影响孩子学习甚至辍学
容易自卑
青少年因腋臭产生的易怒、压抑、自卑
和失去自信
害怕坐公交
好不容易挤上车,一抬手立马就不挤了
因为旁边的人都被熏走了
社交恐惧
对心理造成一定的压力,
从而容易形成心理障碍,
性格孤僻,不愿意交流等
聚会不能穿露肩的礼服
尽管穿的是深色棉布衫遮罩
还是掩盖不了味道
那到底该怎样摆脱尴尬困扰?
佛山市第二人民医院医学美容科冯亮主治医师给朋友支招:
腋臭是怎么形成的?
腋臭又称狐臭、臭汗症等。主要是因为腋臭患者的腋窝、外阴、口角等部位的大汗腺(又叫顶浆腺)排泄的汗液,脂肪酸比普通人高,呈淡黄色,较浓稠。当脂肪酸达到一定浓度,经皮肤表面的细菌(主要是葡萄球菌)的分解,产生不饱和脂肪酸而发出臭味。
冯亮主治医师介绍,夏季天气炎热,大汗腺复苏,青少年新陈代谢的旺盛,如果腋毛部可见异常油腻物或伴有汗液粘黏,毛发霉变分泌物粘连液体有异味,则90%以上可能是腋臭。大多数患者有家族遗传史,不及时治疗可造成一定的心理负担。
夏季是腋臭高发和发展的季节,如发现腋臭加重现象的青少年患者千万不要着急,要及时和家长沟通,到医院进行就诊。
腋臭可以治疗吗?
腋臭的治疗有手术疗法和非手术疗法。
非手术方法只能缓解症状,治标不治本。
手术可破坏大汗腺阻止汗液的排出,达到治疗目的。
大汗腺清除术治疗腋臭
佛山市第二人民医院大汗腺清除术治疗腋臭,通过皮肤切口将皮下组织中的大汗腺清除,无痛苦,出血少。
此法具有以下特点:
(1)不用切除腋部皮肤,切口短,损伤小,恢复后遗留疤痕小;
(2)在直视下逐个清除毛囊大汗腺,疗效确切。
(3)术后腋区无腋毛生长,省却激光脱毛之麻烦,一举两得,备受爱美女士推崇,是治疗腋臭的最佳手术方法。
肉毒素注射治疗方法
另外,针对于抗拒手术接受治疗的患者,可采用肉毒素注射治疗,无手术痛苦,安全创伤小,见效快,可维持一段时间,重复注射效果保持稳定。是不愿接受手术患者的良好选择。
肉毒素是医学美容使用的肉毒素的商品名,保妥适注射在除皱、瘦脸方面的美容功效,已为广大受众所了解并接受。保妥适在治疗腋臭及多汗症方面的作用,还鲜为人知。
通过肉毒素注射可以阻断支配大汗腺和小汗腺的神经支配,从而减少大汗腺和小汗腺的分泌,起到治疗腋臭及多汗症的目的。治疗前进行碘淀粉试验确定注射范围,并在注射范围内定注射点而后进行注射。
想在夏天摆脱腋臭?
佛山市第二人民医院医学美容科的地址是:
6号楼4楼医学美容科
咨询电话:83635706
生活中如何护理?
腋臭在生活中的护理要做到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要注意卫生,保持身体清洁便能减低细菌滋生,使腋臭不会发作。每天可用含消毒杀菌作用的沐浴液洗澡两至三次。
若要上班而无法经常洗澡,也应定时清洁腋窝部位。运动后大量出汗,更要尽快洗澡,否则腋下积汗更多,臭味更浓。
其次就是穿着方面不是穿长袖衣服来掩盖腋臭气味,而是要穿通透凉爽的衣服。因为长袖衣服,不透热,反而会增加出汗,加速细菌分解汗液,而且臭味由于无法散开,而愈来愈臭。
所以在热天,应穿着通爽、宽松、薄身的衣服。
最后就是饮食方面,要少吃浓味刺激性食物,一些浓味的食物,尤其是咖喱,会增加体味。有腋臭人士,还是少吃为妙。
“穷酸男和狐臭女在一起咯~真是般配喔。”
本文故事属虚构内容,请理性看待
我和妻子走在路上,旁边的小孩子对着我们俩嘲笑道。
“你个小兔崽子说什么呢?”
我作势准备去教育教育他,一旁的妻子却拉住我摇摇头,“算了,一个小孩子而已,估计是听大人瞎说的,别和他计较了。”
我悻悻的收回了手,那小孩对我做了个鬼脸,跑开了。
我叫卢正阳,打我记事起,母亲就不在了,父亲一个人独自抚养我们兄弟三个,生活过得贫瘠且邋遢。
为了能让我们吃上新鲜的饭菜,父亲一个人打三份工,每天早出晚归,但我们的生活并没有因此变得富裕,只能勉强维持温饱。
大哥卢正明整整比我大了十二岁,初中还没上完就准备辍学出去打工了。
“你现在才多大?就准备出去打工,你这个年纪最重要的就是好好学习,将来出人头地了,什么好工作找不到?赚的钱只会更多!“
对于大哥辍学的这件事,父亲十分气愤。
“咱们家现在的情况,连老师的课外辅导费都出不起,我还怎么好好学习,我早点出来打工,也能帮你多分担一点,多赚点钱留给两个弟弟,岂不是更好?。“
大哥的一通话说的父亲哑口无言,父亲拿起散装的白酒壶,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转身回屋了。
大哥的眼中噙满泪水,对着二哥和还不懂事的我说道,“小亮、小阳,哥哥这辈子是没那个能耐了,等你们以后有条件了,一定要好好学习。“
我不明白大哥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见二哥点了头,我也连忙把头点的像筛糠一样。
二哥比我大了八岁,他的性格是我们兄弟三个人里最外向的,也是家里最不让人省心的,他在学校里人缘很好,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他,二哥初中毕业时,也闹着要出去打工,赚钱娶自己心爱的女人。
“爸,小丽说了,只要有五万块钱,她就和我结婚,光凭你和大哥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反正我也学不进去,继续上也是浪费钱,还不如早点赚钱娶媳妇,到时候你还能抱大孙子。“
父亲这次依旧没有说话,点起旱烟,跑到院子里的大树下坐着。
父亲年幼时,家里没有条件供他上学,所以他一直认为现在生活中的一切苦难,都是因为没有读书而造成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一直希望家里有个孩子能考上大学。
两个哥哥现在是指望不上了,他只能把所有希望寄托在我身上。
我拥有比两个哥哥好了不止一倍的物质条件,自然也不会被其他事物所烦心,再加上父亲耳提面命的教导,从小到大我的成绩都是名列前茅。
我考上了镇子上最好的高中,但这里人才云集,是村子里的教育远远比不上的,曾经的年纪前十,在这里只能沦落为吊车尾,所谓的鸡头不过是人家的凤尾。
“你必须给我考出个好成绩来!不要像你两个哥哥一样只能靠力气赚钱,一辈子都会被人瞧不起。”
我时刻铭记着父亲的话,更加卖力学习。
但我本身基础就薄弱,无法跟上高中的课程,高中毕业后,我的成绩只能勉强够得上专科院校。
父亲叹了叹气,“算了,好歹也算是上了个大学,学个技术也不错。”
最终我选择去了一所中医药大学学习了中医学专业。
毕业后我也尝试过在本地找工作,但大部分店铺都只愿意收有经验的医师,对于我这种刚毕业的无经验小白,根本不会考虑,迫不得已下,我只能回到村里。
我问父亲要了点钱,在离家不远的镇子上开了家小诊所,专门帮人用中药治病。
“现在人都吃西药去了,你这中药又苦,治疗的又慢,谁会跑来找你看病啊?”
旁边店铺的大姐对我奚落道。
我没说话,她说的确实不错,西药成分明确,作用快,现代人都比较急功近利,相比之下需要花费长时间调理的中药,西药确实更受人关注。
好在我的店铺也并不是一点生意都没有,每天也能来上几个大爷大妈看病,虽然赚的不多,但也算是能解决温饱。
在我开店铺后没过几年,父亲因为心情沉闷去湖边喝酒,不小心失足落水,彼时两个哥哥已经成了家,我在铺子里帮人熬药,没能及时回家。
等到父亲被人发现时,身体早已变得冰冷了。
我的性格本身就和父亲一样沉默寡言,父亲离世后,我更加不爱说话了。
“小阳,你这样下去不行,你今年都二十八了,得赶紧找个人结婚,不然以后回家连口热饭都吃不上。”办完父亲的葬礼后,二哥对我说道。
“是啊,你有没有哪家心仪的姑娘,哥帮你说说媒去,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一人给你出一部分。”大哥听到后也过来搭茬。
“谢谢哥,我现在还不想这些,以后再说吧。”
虽然我确实有这方面的想法,但还是不想麻烦他们,我拒绝了,他们再想说什么,我也一概不听。
虽然被我拒绝了,但他们还是自作主张的帮我安排了几场相亲,我也去了。
但我嘴笨不会说话,加上家里条件不好,还是个穷酸命,最后一个能成的也没有。
“小阳啊,这几个女孩里,你就没一个喜欢的?”
“哥你就别费力气了,人家都看不上我。”
大哥还想再说什么,被嫂子拉了出去。
他们在屋外说起了悄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我还是听了个大概。
“你傻啊,现在咱家儿子要上学,正是用钱的时候,你弟弟要是现在结婚,他身上没钱,你是不是得出?那你儿子还上不上学了?”
“可他是我弟弟,我不能……”
“那你儿子咋办?不上学,将来也想你一样没出息?”
哥哥不吭气,默认了嫂子的话。
自那以后,他们就再也没给我介绍过女孩了,我也轻松,自己过了段自由自在的生活。
一天下午,我早早的把铺子收了,买点小菜准备回家喝点酒。
走到隔壁村的时候,我发现一个姑娘正坐在大石墩子上哭。
我本来不想管的,但她哭的我实在心痒痒,我走到她旁边坐下。
刚一坐下,我就闻到了一股大蒜混合着孜然的味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哭?”
姑娘听到声音,抬头看了我一眼,也不说话,往旁边挪了挪。
我也不知道哪来的厚脸皮,继续跟了过去询问。
“你和我说说,没准我能帮帮你。”
姑娘不说话,我就继续追问,直到她被我问烦了。
“我是家里的老大,家里其他兄弟姐妹都结婚了,我还迟迟没找到婆家,爸妈骂我是赔钱货,不让我回家。”
听了她的话,我心里十分气愤,怎么还会有父母这么对待自己的亲生女儿?
我看这姑娘,五官清秀,身材也不错,不像是找不到对象的样子。
“你长得这么俊,怎么会找不到婆家?”
姑娘被我说的脸红,“我……我有……狐臭,人家都嫌弃我,不愿意和我处。”
原来如此,我刚刚闻到的奇怪味道是从她身上传来的。
见我没吭声,姑娘站了起来,离我有一段距离。
“这样吧,你也找不到婆家,我也没有对象,你看我咋样?你要不嫌弃,咱俩在一起试试。”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脱口而出,刚说完就后悔了,生怕人家姑娘把我当成变态。
“我……可是我都还不认识你,要不我们两个相处相处再说?”她脸依旧红红的,但并没有拒绝我。
“好!我叫卢正阳,今年二十九,家就是隔壁村的,在镇子上开了家中医馆。”
“我叫田芳,今年二十七。”
我们俩就这样互相留下了地址,回去的时候,我别提有多开心了。
可能村里人是不知道狐臭可以治疗的,但对于我这个有这三角猫功夫的中医来说,这种病并不难治。
之后我经常会有意无意的路过她们村子,我们两人也渐渐熟络起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终于在一段长时间的相处后,我向她袒露了心意。
“小芳,这么久的相处下来,你应该了解我是个怎样的人了,对我来说,你性格好人品好,长得也好,我喜欢你,和我在一起吧。”
我的内心在砰砰直跳,生怕她会拒绝我,过了很久她才出声。
“阿阳,我也喜欢你……但是……”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忙说。
“你放心,你这个病好治,你如果真的愿意和我在一起,我每天给你针灸推拿,开中药调理,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田芳答应了,我抱着她转了一圈又一圈。
虽然我们俩在一起后被人嘲笑穷酸男和狐臭女,但那又怎样呢,我给小芳开了中药,还帮她针灸,她的狐臭慢慢的消失了。
而我们婚后五年,“中药奶茶”开始在年轻人之间流行起来,越来越多人关注起了中药,我的中医铺生意也逐渐蒸蒸日上。
小芳去除了狐臭,变得越来越自信,她本身长相身材都不差,好好打扮一番后,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男人,可让我好生吃醋。
日子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但看着漂亮的老婆和可爱的女儿,对我来说这就是最大的幸福。
本文故事属虚构内容,请理性看待
《我的皮村兄妹》是对皮村文学小组诸位成员的人生故事展开全景式描绘的非虚构作品。是对当下劳动者文学、新工人文学的一次整体性书写。书中的每一个人都在文学的照耀下,于各自的困境中走出独属于自己的生命之光。
作者袁凌是目前中国非虚构文学领军人物,亦是皮村文学之家的创始人之一。他用七年时间,多次进入皮村生活,在深度了解十多位工友从务工到成为文学创作者的命运转折过程后,完成本书。
苦难是生活的主旋律
桥上路灯光刚刚亮起来,河面反着晕黄的微光。史鱼琴站在桥上缓了缓,俯望脚下逝者如斯的流水,心里慢慢平静下来,想到孔夫子的另一句话“朝闻道,夕死可矣”。不管那么多了,还是去听课吧。就当这是最后一次。
我已经见过刘生,但完全没留下印象,原因是在不久前那次文学小组讨论会上,他全程站在会议室外等待老婆,并没有参与。相比之下,史鱼琴是全场声音最洪亮、气场最饱满的那个,虽然她个子不高,口音又带着浓重的四川腔,从后排站起来发言那一刻,却天然像是整个座谈会的中心。她说自己是个文学爱好者,也看不少书,只是当月嫂没有多少时间,因此不大会写。和史鱼琴约见面并不容易。干月嫂的活是上一个月户歇几天,等待下一单活,一旦有了活就全天在客户家里,连回信息多了都是忌讳。直到这次她才下户有空,让我来东坝找她。
史鱼琴和刘生租住在一个两层楼的四合院里,除了房东有十几家租户。史鱼琴在院门上迎接我们,看到我们就发出了她那标志性的爽朗大笑,“以为他没有接到你,他反应总是慢吞吞的!”
没有足够的凳子,史鱼琴坐在床上,用她爽朗的川普对我侃侃聊起从前的经历。她是四川简阳市乡下的人,和老公刘生是高中同学,刘生中途辍学,原因是家里太穷,父亲常年患病,母亲神智有问题,又给刘生生了一个智障兄弟,刘生的哥哥则是娶了一个精神分裂症的媳妇,刘生身体也不行,高中时就咯过血。
去成都是没办法的事,刘生的家地处丘陵,一个人才七分地,养不活人,也赚不到钱。史鱼琴先是在乡下代了两年课,工资实在太低,有半年家里都舍不得吃午饭。咬咬牙辞了,一个人去成都闯荡,先是在餐馆里涮盘子,以后把刘生也叫过去,两人一起扎在火车站,擦鞋。
擦皮鞋算是时间自由,只是每天低着头闻脚臭,老是要被城管驱逐。火车站什么人都有,除了抢,票贩子的钱来得最快,史鱼琴也动了心,但没有站里的关系,尝试了一次就被抓起来,才死心了。后来还干过两年保姆,以后听说外面时兴月嫂,史鱼琴参加了培训,上了北京。
史鱼琴也遭到过一次投诉,只好走人,半个月的活白干了。虽然如此,史鱼琴仍旧喜欢孩子们。她手机里存着好几位宝宝的照片,遇到节日会和宝妈发祝福互动。
每次下户之后的休息时间里,她都会把上一段月嫂经历的细节记下来,这是她几十年来的习惯,积累下来了几大本日记,其中最近的一本在这里。我请她把日记拿给我看,是一个很厚的大软皮本,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写着她做月嫂和参加培训、求职的经历,也有关于家乡、人生和文学的感想,时常还提到一些我往常以为是受过大学教育的人才会用的名词。我想借回去看,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里面有些私人的东西,不过后来又表示没关系,你拿去看吧。
我们聊天的中间,刘生一直默默坐在旁边,有时给我杯子里加点水。史鱼琴说他身体不好,肺部有慢性病,一劳累就呼吸不过来,要每天吸氧。我才注意到大床靠里边有一台小的机器,和尘肺病人用的类似,大约是这间屋里唯一称得上是电器的东西。
回家之后,我翻看了那本日记,其中有那次雇主投诉她的记载,原因是客户信奉中医理念,月子里不开门窗透风,产妇不下床。偏偏那个宝妈又有狐臭,实在受不了,到十五天的时候,史鱼琴让她洗了一下,洗澡过后宝妈觉得自己受了风,身上不舒服,就投诉了史鱼琴,家政公司只听雇主的,扣了史鱼琴的钱,还不让她培训新人。
日记写到家乡很多女人的死,难产、自杀、生病、意外等等,不只是她在沙龙上提到的好友小玉。当然死去的不光是女人,很多人患癌不治,感觉在那个地方完全没有希望,即使这是我往昔印象中偏于富庶的四川盆地。艰辛的月嫂工作之余,她有心思想到和记下这些,都不一般。另外一部分是她对自己婚姻家庭的感受,和刘生的关系,其中也有很多超出我的想象。
“乐天派”抗癌英雄
查出癌症的消息,我是从一个工友转发史鱼琴的微博看到的。她说做检查的某家大医院的医生态度冷酷,“三分钟内宣布了我的死刑”。
面对眼前的这段文字,我一时有些发懵,她的胖乎乎的开朗形象,无论如何和癌症联系不起来。想联系一下她,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搜到她的微博,过后两天看到了她检查发现癌症的经过。事情是从她上户期间开始的,宝宝的奶奶是个特别迷信的人,农历七月半的晚上,她告诫史鱼琴不要出去走,说会撞到鬼魂。她表妹前一段患乳腺癌去世,去世之前人的魂已经离开身体,在外边飘荡,她去水塘洗衣服的时候看到表妹从水上飘过去,定睛一看是一只水鸭子,水鸭子受惊地咕咕叫,回家看表妹刚刚没了。
当天晚上史鱼琴做了一个梦,自己在十字路口跟一个陌生的鬼魂打架,情急之下一番撕拽,竟然赢了。醒来之后一身冷汗,心头突突乱跳,忽然觉得乳房哪里不舒服,摸着有东西。越摸越不对劲,一夜没有睡着,天亮了就去离得近的一家三甲医院检查,b超和钼靶做下来,医生当场就说是癌症,已经扩散到淋巴,说“治疗最少花几十万,五年生存期百分之二十。”一点儿情面没留,说的时候脸上还似笑非笑,也许他见的生死太多了。
我打算去四川探视她一趟。通高铁之后,两地相隔不是太遥远,从西安北站坐车可以直达简阳站,史鱼琴眼下在简阳医院住院。我跟她商量,赶在本次化疗出院的前一天过去,可以跟她一起回乡下,看看家里的情形。史鱼琴答应了。
史鱼琴躺在最靠门的病床上,看见我就坐起来,露出笑容大声打招呼,“袁老师好!”声音和从前在东坝的平房里没有区别,并不像是一个癌症病人,使我提起来的心顿时往下落了一截,至少是在当时。她说,得了癌症后最初吃不下睡不着,看了很多和癌症有关的书,胡思乱想很多写在微博里,到了这里心态反而好了,“这么多人,大家都是一样的,谁都没当回事”。
对于史鱼琴的大嗓门,同室的病友似乎并不反感,或许她给这里带来了活气。中间床上只剩一把骨头的年轻人也侧过来听着。一个瘦巴巴的老头听到动静过来串门,史鱼琴高兴地说他的故事很奇特,你听他讲讲。这个老头姓魏,也是肺癌,住院期间突然昏迷,长时间未醒,医生让家人选择进icu抢救还是放弃,家属选择放弃,因为家里买了七套唐装老衣,就没有直接送殡仪馆,包了车回家里去,打算穿了老衣再去火化。谁知一路颠簸回家,又七手八脚洗身子穿老衣,魏老头喉咙里咕地一声,忽然醒过来了,大约是先前一时痰迷心窍,被一阵折腾抖落下去了,又拉回来住院。老头讲着这段自己的故事,脸上有点笑嘻嘻的,就像在讲别人的轶事,看不出悲喜。我问你不后怕么,老头说没啥好怕的,史鱼琴高兴地大声接过去说,进了这里没有人怕,“都是抗癌英雄”。
这时候的史鱼琴,和她在微博日记里表现的并不完全一样,即使和从前的她相比,也显得更兴奋。刘生仍然只是在一旁的躺椅上默默坐着,这个躺椅也是他过夜陪床的位置。从病床的窗户看上去,依稀可见史鱼琴在日记里描述连绵起伏的小山,沱江也在不远处的夜色中流过,让我依稀想起北京的温榆河。说到尹各庄的租屋,史鱼琴说并没有退,房东是个善心人,听说她得了癌症,免了他们半年的房租,让他们先治好了病再说。
夜幕中的散文家
早上我们在县城车站见面,坐公交车回乡下。道路曲折穿过起伏丘陵,路旁是片片开放的油菜花,史鱼琴叹了口气说,虽然美,但是不挣钱。她谈起当初第一次坐车经这条路出门,去成都打工,那时道路没有硬化,尘土飞杨,到县城就感觉有现在到成都那么远,人出个门太难。上次穿刺结果出来,也是在这趟班车上,邻座老太太听说史鱼琴得了癌症,倒是指着一旁的刘生说,“可怜哩!家里顶门杠没了,要靠自己活哩!”车上的噪音很大,但她的大嗓门大体能听见。
山坳里飘来一座猪场的气味,似乎这里唯有的生气。路灯亮了起来,投下一团团昏黄的光晕,除了我们并无一人行走。
回去坐在厢房里的客厅闲聊,茶几上有最近一期的《新工人文学》,拿起来翻看,上面意外地有史鱼琴的名字,史鱼琴说是她写的回忆录,一个老师鼓励她发表的,还给了两千块稿费,“当时觉得生活似乎又有了奔头。”我拿着看起来,是写她从去成都打工到上北京以前的经历,其中一些内容她在东坝的平房里跟我聊到了,只是没有这么详细。
文章的笔调完全是写实的,但偶尔会夹杂一两句人生感悟,或者突然提到某一本书,一个典故,譬如薛涛在九眼桥劳务市场对面的望江公园故址制笺赠送情人,再譬如《圣经》中四十天的暴雨和没世洪水。在东坝看过日记之后,我对此已经不意外了。
家里的热水器上水管线坏了,刘生给我打来了洗脚水。他仍然一直沉默着,脸上看不出任何悲喜的表情,似乎从一开头就接受了一切,就像接受身上的疾病和史鱼琴一直以来的某种抱怨。史鱼琴说女儿小的时候,有次看看史鱼琴又看看刘生,似乎很不解地问:“你们俩为什么不离婚”?又说:“如果离婚了,我一定不跟爸爸,要跟妈妈,跟着妈妈不会饿肚子”。刘生听了笑得前仰后合,“乖女儿,晓得要跟着妈妈,不会饿肚子,就说明聪明,没有白养你。”
乡村睡得很早,整座院子里寂静无声。
不论经过了多少,它仍旧静静地立着,外表还大体像个样子,一点不透露往昔内情。就像眼前的史鱼琴,外人也看不出是个病人,只有她自己感受胸前剜伤带来的疼痛,有时一声大笑也会牵扯。
每次史鱼琴去上文学课,刘生都会骑电动车送,但到了地方他从来不进屋,有人叫他也不肯,都是在外边不远处等待,不论夏夜蚊虫或者冬日严寒,都不能驱使他进屋或者离去。等到史鱼琴上完课出来,他再骑车载老婆回去。似乎他坚定地认为,那个叫做“文学”的世界跟他全然无关,但是老婆必需的。
秋天里我去尹各庄找小海玩,顺便去看望回到北京的史鱼琴。除了化疗,她平时要经常上医院开药,服好几种激素类药物,可能都对身体有影响。“你看我现在,胖了好多”,她举起浑圆却显得松弛的臂肘给我看,“就是没有劲。”但她说话的中气依旧,和那次在癌症楼和家乡的田野一样,看不出来是一个身患绝症的人,似乎她把所有的元气贯注在声音之中,不允许它软弱、消失。
养病的同时,史鱼琴开始写作一部长篇故事,想要记录小玉和家乡很多人的去世,也涉及自己在成都的辗转。这多少源自《一个月嫂的江湖往事》那篇故事带给她的信心,这篇故事在《新工人文学》发表后,获得了当年年末的新工人文学奖,颁奖地点在现代文学馆的鲁迅书店。
由于不会电脑,史鱼琴只能用手机写,一个字一个字地输入,用备忘录的方式存储,一不留心还找不到了。但即便是这样,到2022年末,她仍然已经写下了十几万字。她一再说自己“不会写”,写得慢,慢的原因之一是,她不愿意随意编造故事背景,想要还原当时的环境和事件。
眼下主要的是把手头的故事写完,这是为了年轻时的小玉和自己,又不全是。“赶快写,哪怕死了,写出来就没有遗憾了。”毕竟,家乡是一个盛产死亡的地方,其中也包括了自己某一天的死亡。
癌症的阴影,似乎全无踪影,但仍旧隐匿于这间冬天的小屋里。史鱼琴说,回忆起住院的日子,她似乎有了和我去探望时不同的感受。最压抑的时候,是在化疗期间整夜无法入睡,起来在走廊巡游,那时所有的病房里悄无声音,像是一个已经死去的世界,一种阴惨感觉就悄然涌上心头。
“主要是等他死,他死了,我就可以放心死了!”史鱼琴忽然指着坐在床上的刘生,发出一阵畅快的笑声。刘生也笑,屋子里的气氛不由自主地轻松起来。
(后续:2023年春节以后,史鱼琴又上户了。书还没有写好,“一边打工一边写”,她在回复我的微信中说。而她和刘生在尹各庄租的房子,已经作为违建被扒掉了二三层,大半成为废墟。只能迁往更远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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