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 > 新闻动态 >

维族 哈萨克族狐臭(维族哈萨克族)

时间:2024-06-04 09:35:32       点击:0

门诊时间:8:00-18:00  | 在线咨询

文章目录:

为什么一个人耳屎湿也易狐臭?30000年前东亚一个基因突变了

很多人喜欢掏耳垢,用火柴、棉签或挖耳勺在自己耳朵里捣来捣去,那种惬意,别提有多舒服了。

在成都,更是有专门的采耳人为人掏耳朵,已成为成都文化的一部分。外地人尤其是老外,很多人去成都都要专门体验一下这种“酸爽”的感觉,一位名叫邓禄普的英国女士在成都学习期间,第一次掏耳朵时,感觉“刺激又兴奋”,还有一种“愉悦的颤栗”,另一位加拿大人波特则形容,(掏耳朵)就像在公共场所解皮带。

然而,如果你对耳垢有足够的了解,你恐怕就再也不敢对自己的耳朵这么放肆了,尤其是中国人,用棉签掏耳朵可以说非常危险,这源于东亚人和西方人在基因上的一个重大不同。

耳垢,俗称耳屎,学名耵聍,是人类及哺乳动物外耳道内部内垢腺体分泌的蜡状物质,与外耳道皮肤混合后的产物。主要由死皮、毛发及耵聍腺、皮脂腺的分泌物组成,主要成分是脱落的皮屑,即角蛋白,占60%;长链饱和和不饱和脂肪酸、醇类、角鲨烯占12%到20%,胆固醇约6%到9%。

以上数据来自2004年发表在牛津学术上的一份研究,有趣的是,该研究指出,如果把耳垢放在滤纸上,15%的可能会在周围浸出一个油脂环。

是不是和你的经验完全相反?谁掏出的耳屎放在纸上会浸出油来呢?只怕一个几百斤的大胖子都不可能吧。

这就要说到我们前文所说的,东亚人和西方人在形成耳垢基因上的不同了。

耳垢分为湿性和干性两种,湿性耳垢为黄褐色到暗褐色的黏性物质,干性耳垢为灰色至棕褐色的碎性物质。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决定耳垢干湿的,竟然不是你的饮食或生活习惯,而是你基因中与生俱来的,无法改变。

并且湿性耳垢为显性遗传,干性耳垢为隐性遗传,科学家们已确定了一个特定基因负责人体耳垢的干湿。这个基因位于16号染色体中部的第538码位,称作ABCC11,湿性耳垢对应鸟嘌呤(G),干性耳垢对应腺嘌呤(A),表达为蛋白质时则分别对应了甘氨酸与精氨酸。是不是觉得很神奇?一个碱基的变化,就决定了你的耳垢是干的还是湿的。

通过对这个基因的追踪,科学家们发现,人类的耳垢原来可能都是湿的,在大约3到5万年前(约2000代前,人类学和遗传学上通常使用25、20或15年为一代)的时候,出现了一次基因突变,导致干性耳垢的出现,由于比湿性耳垢多了约1%的相对适应性,干性耳垢就通过自然选择被保留下来了。所以至少在耳垢上,东亚人比西方人要先进1%。

由于耵聍腺是一种顶泌汗腺,和腋窝、乳晕、肛门和会阴等处的大汗腺一样,并且都与ABCC11基因表达相关,因而湿性耳垢的人更易有狐臭,乳腺癌发生率也显著更高。日本一项研究就发现,896名就医的狐臭患者中,有860人都是湿性耳垢。

而这次基因突变被认为来自东亚,之后干性耳垢随着混血被传播到世界各地,所以目前世界上大多数人是湿性耳垢,而东亚人则大多是干性耳垢。演化的最后结果,可能是干性耳垢完全取代湿性耳垢,狐臭可能也会越来越少。

其中日本人湿性耳垢者约占16%,白人则高达90%,而黑人更高达99.5%——这也证明了干性耳垢基因起源于东亚,因为黑人与黄种人的混血,确实比白人和黄种人的混血要少得多。

而在中国,华北汉族湿性耳垢比例不足5%,东北为10到15%,福建汉族为20%,广东汉族达35%,台湾原住民在70%以上,维吾尔族、哈萨克族等接近90%。

看到这里,耳垢的来龙去脉你应该已经彻底搞清楚了,那么耳垢究竟有什么作用,是好是坏,能不能时常清除耳垢呢?

耳垢既然存在于人体这么多年这么多代,当然就是一种好东西了,它可以保持耳道清洁,防止昆虫和细菌侵入,抑制真菌生长,比如研究就已发现,耳垢可以降低多种细菌的活力,包括流感嗜血杆菌、金黄色葡萄球菌和很多大肠杆菌的变种,有时降低高达99%。当然,也有研究称耳垢会支持微生物的生长,不过主要是一些共生菌。

存在即合理,耳垢既然有这么重要的作用,当然就不宜时时刻刻掏之而后快,事实上人体自己已建立了陈年老耳垢的清除机制。这就是在人类下巴运动,包括咀嚼、说话、打呵欠等的辅助下,耳道内的上皮细胞会像传送带一样,不断将耳垢移向外迁移,并带走耳道中出现的任何颗粒物,其速度和指甲生长的速度差不多。这些耳垢到达外耳道口后,会因为人体的运动而自然掉落。

所以掏耳朵是一种不好的习惯,而且会带来风险和危害。

一些人喜欢用棉签掏耳朵,这样做风险很大。欧美人家中棉签是必备工具,这是因为他们的耳垢大都是湿性的,棉签可以吸收油脂将其带出;而东亚人耳垢是干性,用棉签反容易将耳垢推到耳道更深处。

即使如此,美国耳鼻喉学会专家也不建议清除耳垢,因为经常清除耳垢,会导致腺体分泌旺盛,形成更多的耳垢。很多人可能都有这样的体验,掏耳朵会上瘾,越掏耳垢越多 ,耳朵越痒,到最后就只好不停地掏,这就是腺体受到刺激,分泌了更多的耳垢。而你转移注意力,根本不要管它后,慢慢地耳朵就不会痒了,也不会觉得有耳垢影响自己了,这就是耳朵的自洁系统在起作用了。

掏耳朵还有其它方面的很多风险,比如:

掏耳朵用力过猛,可能导致耳膜穿孔,甚至并发中耳炎;

耳道皮肤娇嫩,掏耳器具容易导致损伤;不卫生的器具,也容易导致细菌侵入,引发感染。尤其是多人共用的掏耳器材,风险更大,容易引发交叉感染,甚至引发外耳道乳头状瘤等疾病。

掏耳垢容易将耳垢推到更深的地方,滋生细菌,形成耵聍栓塞,导致听力衰退。最好不要用棉签,大多数东亚人都是干性耳垢,棉签很难掏出来,只会推得更深

另外,长期使用入耳式耳塞或助听器,也可能阻止耳垢从耳道中的自然移出,导致耵聍栓塞,引发耳鸣、耳闷、耳痛及听力损失。

如果确实因各种原因,导致耳道不适、疼痛甚至栓塞,正确的姿势是去医院,请医生帮助处理。鉴于东亚人干性耳垢的体质,如果有轻微不适,也可用耳匙轻轻刮擦,让耳垢碎裂掉出,但切不可用力过猛,或图舒适经常掏,反而形成更多耳垢。

靠闻别人的腋臭和汗脚,他们一年狂赚1400多万…

闻香识女人、无敌斩男水、浓郁古龙香,无论男女,身上好闻的气味,在第一次见面中总能给人留下好的印象。应运而生的,也有和气味有关的职业,比如香水调香师,以及专门靠着鼻子判断香水趋势的闻香师等等。气味,充满了学问。

可是,人的气味,可不仅仅是后天辅助的香味而已。体味、汗味、脚味,臭臭的味道,也是味道的一部分。小时候模仿香妃泡花瓣浴,长大后学起妈妈抹香水擦止汗剂,战胜闻感不佳的味道,也是人在生活中的一个习惯的养成。

那么,研究臭味并与其‘作斗争’的人,平时都在做啥呢?这帮‘闻臭师’们,穿着白大褂、拿着‘闻臭杯’,常年战斗在臭味的第一线。他们,特意去闻了…

出汗的胳肢窝、可怕的大汗脚▼

甚至是生理期女生使用过的卫生产品▼

报妹认真看完了勇士们的工作流程后,一边皱眉的同时,一边感慨:年薪200万美元的收入,闻臭师们,真的值得!

生活在弗罗里达州,被称为Odor Guru臭味大师的英国人Barrie Drewitt巴里·杜威特,便是其中的一员。

在一档记者走访的采访片里,巴里大师笑眯眯地为观众介绍起了自己的工作流程。他说:“我入行几十年,闻过的胳肢窝和汗脚,真是数都数不请捏~”

住在价值9百万美元的豪宅里,巴里每天开着自己的小跑车准时出现在公司。换上白大褂、整理好思绪、清理好鼻孔,臭臭的一天,开始了!

“我们也不是随随便便就开始闻的。首先,我们的工作人员会招收志愿者,人种、年龄、体重、爱运动与否,都会被我们一一分类,分别测试。”填完健康情况问答卷的同时,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也会测量志愿者们的心跳和血压。

“有时候,我们会让志愿者们提前几天停止使用自己的止汗剂。然后要求他们一边胳肢窝保持自然状态,另一边涂上指定的产品。”涂完后,第一步,是让志愿者们在不同的测试环境下进行活动。

据巴里研究室的博士研究员介绍,人的小汗腺排出的是含有少量盐分的汗液。大汗腺分布在胳肢窝、乳晕和私密位置,含有蛋白质、脂质等多种成分。汗液本身无味,但当汗液与皮肤表面融合后产生味道,这些位置的气味就会变得臭臭的。

另外,有的汗液是运动后或者自然情况下的出汗,有的是紧张情况下分泌的汗水,肾上腺会分泌肾上腺皮质激素,所以止汗剂的功能需要全面覆盖任何情况下的味道,也是实验的关键。

采访的记者一边被实验员问着口算问题,另一只手放进了冰水,答不上来的模样,十分紧迫,也造成了大量的出汗。

营造完窘迫环境经历后,记者又被带进了室温30度,湿度超过70%的暖房间里,在通过静坐、跑圈两种出汗的方式后,被收集了两次汗液。

实验员将她胳肢窝下的汗水用棉片收集好后,放进了检测机器进行分析,并开始了不同情况下的样本比对。

数据只是一部分,关键的一步,还是得靠在行业内打拼多年的臭味大师。拿着闻臭杯,他熟练地凑近了记者的腋下,深深地,吸了一口。(画面太美…)“诶,我觉得你味道还行吧,不是很臭,可能因为你有中国血统,是东亚的人。”

报妹顺道给大家简单介绍一波。对比外国人,中日韩三个地方的人体味没那么重。以前也有汗腺研究表明,ABCC11基因样本碱基的变化,在不同人种间的差异性。

(排名越靠前,体味越重。非裔美国人、非洲、拉丁美洲、西欧、太平洋岛民、东欧、哈萨克斯坦、美洲原住民、日本、东南亚、蒙古、中国、韩国)

整个实验的过程,无论是最开始的无产品使用,还是使用产品后的检测,巴里都需要提供自己的观点和意见。他事无巨细,必须说明味道的强弱程度,以及如何改进除臭配方。做这行,靠的不仅是嗅觉,还有多年来累积的知识。

在另外一个采访里,闻完记者的胳肢窝,巴里又闻了闻同一批做实验的男模的胳肢窝,刚闻完大吼一声:“妈呀太臭了我不可不可!”久经沙场的大师,也不是回回都能easy驾驭臭臭的体味。

巴里表示,从业几十年,自己什么都闻过。胳肢窝、脚都算洒洒水,还闻过使用过的尿片,甚至是女性生理期用过的卫生产品。

“当时找来的公司想知道,如何降低使用时产生的味道,就带着样本来了(摊手)。”他还说,有些公司会专门把研发出来的除臭产品送他家做检测,大师觉得好,才敢拿到市面上去买。

大师最狼性的一个回答,还在这里。记者问他,如果余生只能闻一种臭味生活,他能够接受哪种味道?巴里答:“那还是脚吧,其他地方,我真的不能一直闻,我又不是变态!”年薪200万美元的臭味大师,也又被打败的时刻2333…

据数据报道,2019年,全球的除臭剂和止汗剂市场规模达到了745亿美元。越来越多人,不仅仅是外国人,包括东亚市场的人,都希望能够控制自己身上的臭臭味道。

不知道未来的某天,年薪百万美金的闻臭师工作,是不是也会招聘到我们这边来?如果你有一只‘狗鼻子’,会不会想干这样的工作呢?

顽强的生命

顽强的生命

——温秀花

回忆总是苦涩的,它真实地记录了我们家,在特殊年代的生死大逃亡!

一九五九年初春,那是一个乍寒的夜晚。三四点之后。家人就像做贼一样,拿了家里仅有的吃的、用的。在夜幕的掩护下,急匆匆地踏上了逃亡之路。

因为是初春,天还比较冷,能穿的都穿上了,能拿的都拿上。在父母严厉的语气和表情中,哥哥姐姐都心领神会大气不敢出,就等父母一声令下,就会鱼贯而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就在大家动身之际,我又成了大家的累赘。当时我才半岁,饿得皮包骨,唯一的的生命迹象就是还喘着气。在要我与不要我之间,父母展开了激烈的争吵。父亲坚决不要我,理由有三条;第一,我是个丫头,丫头在父亲眼里就跟家里的小狗小猫一样,可有可无。第二,我又小又弱,自己还不会吃食物,带着路上一路颠簸难活成。第三,万一带上我半路哭闹,引来了联防队,两家人精心准备了那么长时间的计划,顷刻间就会泡汤。

在父亲的强硬坚持下,决定把我遗弃在我们的老屋内。他们走之前,把我包裹在被子里,怀里踹了一个烧饼,跟前放了一个火盆。父亲凄惨的对我说;“丫头,你命大了让别人捡去你就活,如果你命薄,这盆火就是你的大限。”说完,带领一家大小扬长而去。

冥冥之中,我好像感觉到了亲人之间的生离死别,拼命哇哇大哭,这哭声久久回荡在空旷的老屋内。这哭声就像一把钢刀深深扎进了母亲的心脏,这哭声就好像向父母呐喊;你们不要扔下我,我要和你们一起活。这哭声就是对那时代政策失误的控诉,这哭声代表着亿万万农民向政府发出的呐喊。

这绝望的哭喊,多么希望妈妈回头抱我一起走。就在我哭得满头大汗,筋疲力尽时,妈妈就像疯了一般奔回来带我了。原来妈妈哭着离开我之后,耳边始终回响着我一声紧似一声的哭喊。她的心就像被撕碎了一般,天生的母爱,迫使她奋不顾身,不顾一切的回来找她的孩子。母亲把我紧紧地抱在怀里,哭着对父亲吼道;“这个丫头就是我的心头肉,我不能把她扔了。要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我再也不离弃她了。只要我还活着,就尽量保她的命”。

这时,父亲阴沉着脸,一句话都没说。其实他内心也很疼,天下哪有父母不心疼自己的孩子?经过这场生离死别的痛苦纠结,我们一家人终于踏上了西去的逃亡路。

那是一个惊心动魄的夜晚,乌云密布,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冷风飕飕刮得人直打寒战,地面上结了一层薄薄得冰。为了这一天的逃亡,父母亲做了很长时间的准备工作。(也就是地下工作,害怕别人知道后,打小报告)。父母把家里能够吃的东西全部做成熟的,走的时候,分别把干粮装在每个孩子的身上。父亲挑了一个担子,一边是一个箱子,里面装的是被子和家用零星,一边挑的是锅碗瓢盆。每个能走的孩子身上,都提溜打挂的带着东西,跟着我们的远方亲戚一家,深一脚,浅一脚行驶在逃荒的路上。

一家大小惊慌失措,大气不敢出,穿行在荒郊野外的荒田里。当时,我们不敢走大路,因为村与村之间都有联防队设卡检查,围追堵截逃往外地的农民。荒原里不是石头瓦砾,就是万壑深沟,要不就是犁过的荒地。同时,父母严禁我们说话和制造出声音。在那个寒风瑟瑟的深夜,母亲抱着我,领着我们全家消失在冰冷的夜色里。

一家人开始亡命天涯,这一历史新的壮举。在当时看来,是那么的悲举,那么神圣,那么动人心魄。天那么黑,路那么长,那么高低不平,那么崎岖泥泞。在我们迈出家的那一刻起,天涯漫漫长长的路何处才是我们安身立命的家呢?

父母内心承受着巨大的压力,不知道等待着我们的将是什么?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就听见一家人急匆匆的脚步声。因大姐背的东西太多,渐渐落在了后面。妈妈迎上前让大姐把我背上,她把一个大行李背上。背我时用一根指头粗的麻绳,上下一栏把我背在了大姐背上。

当时,大姐十五岁,大哥十三岁,二哥十一岁。在我们临走之前,父母把二哥送给了别人,为了讨个活口,那家人姓李。我们就把三哥温怀仁当了老二。二姐九岁,二哥七岁,小哥五岁。我上面一个姐姐夭折了,我还不满一岁。

妈妈背上背着一个大包袱,左手牵着二哥,右手牵着三哥,急匆匆行驶在逃荒的路上。我们家的孩子都未成年,能走的身上都背着大小不一的行李。因为饥饿,我们一家人身体都极度虚弱。走了没多久,哥哥姐姐们就叫唤着走不动了。妈妈严厉地低声呵斥道;“谁走不动了就不要谁了,撂在这荒郊野外喂狼”。

有抛弃我的例子在先,他们知道,这时候父母是说得出做得到的。所以,他们吓得谁都不敢提走不动了。我们就像所有的动物一样,在生命攸关的紧急时刻。只能拼尽所有力气,尽可能的跟上父母的步伐。只有这个小团体,才能保障我们每个人的生命安全。

临泽县地处甘肃河西走廊中段,往西连接高台,直径差不多三十多公里。我们一路行沙滩,过黑河,走了不知有多少坑坑洼洼的条田,多少纵横交错的水渠。那些枯萎的枣树,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渴望的等待着春季的阳光。

就这样,经过一夜的急行军,绕了不知多大的圈。我们一家终于离开了临泽县境内,到了高台。到了高台我们就不用小声说话了,尽管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但充斥在我们眼前的是那么新鲜:祁连山的隽秀,大漠苍茫浩瀚,黑河水像闪亮的绸带般逶迤。

我们的那位亲戚,在当时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神通广大,善于算计的人。说他神通广大,我们到了高台他不知从那儿弄来了一辆大卡车。他们一家四口,我们一家八口,欢天喜地的上了大卡车。

要知道我们在临泽农村,车都很少见,更不要说坐车了。现在真的坐上车了,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啦,就像过年一般。毕竟是孩子,短暂的高兴,使我们忘记了饥饿,忘记了寒冷,忘记了疲劳,更忘记了脚上打起的一个个水泡。

至于我们的未来咋样?一家人能否活命?哪里是我们的新家?这些问题好像不是我们想的,我们也想不到。这时,我们看见父母一脸的阴沉和严肃,就吓得谁也不敢造次了。那气氛就像死一样沉静,深害怕父母生气把我们一个个撂下车。

我们西行往酒泉方向,一路风沙,一路颠簸,一路疲惫,一路饥寒交迫。在汽车的轰鸣声中我们渐渐地进入了梦乡;梦中我们可以吃饱饭了,穿暖衣了。不用再逃了,不用怕别人追了。不用流离失所,不用胆战心惊了,可那毕竟是个梦啊。

现实是我们的那位亲戚,他不但让我的父母给他们掏路费,还尽可能地吃我们家的干粮,把他们的藏起来。要知道他们吃了我们的干粮,我们就要饿肚子。每当看见他们吃我们的口粮,我们姊妹几个就把眼睛瞪得圆圆地,狠狠的看着他们。我们不敢吭气,也不敢和他们吵,我们得看父母的脸色。

当时,我就更惨了。因为太小,还不会吃硬东西,妈妈也没有多少奶水。她连饭都吃不饱,风餐露宿,再加上劳累和害怕,奶水就少的可怜。我饿得连头都撑不住了,就剩一口小气了,哭的声音微弱得就像一只小病猫。

父亲看我奄奄一息生命垂危,就对母亲说;“这丫头片子不行了,撂掉吧,带上她也是个累赘”。妈妈一听父亲这么说,二话没说一把把我从大姐背上抢过来,紧紧地抱在怀里,悲痛欲绝地对父亲说;“这丫头还活着,我不能把她扔了。我现在如果把她扔了,我一辈子都会良心难安的。我已经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儿子送了人,再把这个丫头扔了,我还算个人吗?要死,我们一起死!”。

父亲看妈妈哭的泣不成声,也就不主张他的想法了。没办法,父亲只好央求司机;“师傅,你能不能在有庄户人家的地方停一哈,我的小丫头快饿得不行了。我们下去讨要点吃的,要点热水也行啊”。

司机也动了恻隐之心,在有庄户人家的地方停下了车。大姐和妈妈提着个要饭钵钵,疯了一样向有人的地方奔去要吃的。那时候的人,把吃的东西看成了命。全国上下没有那个地方不挨饿,又饿死了多少人?老百姓饿得厉害了,什么自尊和尊严都不复存在。有偷的,有明抢的,为了一口吃的把命都搭上的。只要能活命,地上的蛆虫蚂蚁老鼠,抓起来就活吞。树上的皮被人扒下来吃光了,有的还吃死人。又有多少家庭像我们一样,在饥饿面前颠沛流离,饿死在逃荒的路上。

一路走来,随处可见饿死的人,横七竖八倒卧在路上。那三年真是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啊。在这么残酷的生存面前,妈妈和姐姐能要上吃的吗?刚开始要了几家一无所获,后来每到一家,妈妈和大姐就给别人跪下哭着求他们;救救我们的娃娃吧,我们的孩子已经危在旦夕了。请施舍给我们一些热水和吃的东西吧,说尽了好听的话,他们才勉强给了一些热水和面糊糊。这就很不错了哦,妈妈小心翼翼的端着要来的热水和面糊糊,心想;我的小丫头有救了。妈妈把面糊糊兑上热水赶快让我喝了,剩下一点装在一个罐子里,揣在妈妈的怀里用她得体温,保持我口粮的温度。是妈妈的大爱,把我从死神手里又一次夺了回来。

我们继续西行,途经清水河,酒泉,嘉峪关,玉门镇,桥湾,柳园,红柳河。瓜州酒泉,戈壁滩上冷风飕飕时常有沙尘暴袭击。整个戈壁区域笼罩在遮天蔽日的风沙中。我们的卡车走走停停,停停走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到了一个叫星星峡的地方歇脚。

就是这次歇脚,又一次把我们一家逼上了更加悲惨的境地。星星峡隶属于新疆的东大门,距离哈密城区二百多公里。它镶嵌在群山环保的大山里,四处峰峦叠嶂。有一条艾斯形的石土山路蜿蜒其中,两旁危崖绝壁。山上的积雪终年不化,一片白雪皑皑的景象。星星峡就好比一堵围墙,过了这个围墙我们才算踏上了新疆的地面。

司机把我们拉在一个古驿站里休息。半夜时分,我们的这位远方亲戚,合同司机把我们撇在了星星峡,还把我们唯一遮风避雨的行李也卷走了。一路走来,父母确实很累,又操心我们。一到歇脚的地方跌倒就睡,少了些防备。一觉醒来,亲戚和车辆不知了去向。

老天爷呀,这可咋办啊?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山里,又举目无亲往哪里走啊?一盆凉水从父母的头顶一下子浇到了脚后跟。现在除了几个饥肠辘辘穿着单薄的孩子,就剩孩子们脖子上挂着的小木碗和仅有的一点干粮,几乎是一无所有。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我们惊恐万状的看着父母,大气不敢出。这时,就听见父亲悲壮得对母亲说;“老婆子,走,往西走。牵着娃娃们的手,这些娃娃就是我温长福最大的财富。只要有两条腿,就能走到新疆,就能找到你们的二叔!”。

现在看来,当时父亲是那么的英雄豪迈,悲愤气壮。他是我们的天,是我们得靠山,是我们这些孩子们心中生命的源泉。父亲坚定而大气的接着说;“头掉了是个碗大的疤,只要我还活着有口气,就不能让你们一个一个从我身边离开,活人不能叫尿憋死”。

也许我们被父亲大义凛然的豪迈气质感染着,也许从幼小的心里,已经感觉到我们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未卜时刻,也许从这一刻起,哥哥姐姐们已经懂事,知道与父母一起分担更大的灾难。

父母毅然决然的牵着我们的手,一步一步开始了漫长而艰难的行走。累了,就地坐下来休息。饿了,吃随身带的一点干粮和能吃的野草。渴了,就喝路边小渠道里的水。困了,就找个能遮风避雨的羊圈或者养路段的小房子休息。

一路西行,经过几天艰难地长途跋涉。几个哥哥姐姐的双腿浮肿,双脚都打起了血泡,嘴巴都起了一层厚厚的血痂。父母看到孩子们一个个累得筋疲力尽,就像霜打的茄子蔫不沓沓,眼神也没了往日的精灵与光彩。妈妈抚摸着哥哥姐姐们的双脚,伤心难过的直掉眼泪。她抽泣着说;“难道我们一家就这么被饿死和困死吗?真的就死在这大山深处荒郊野外吗”?

妈妈的内心简直绝望到了极点。父亲不愧为是一位顶天立地男子汉,他大声的对妈妈呵斥道;“臭婆姨,你就会哭丧,嚎什么嚎?我们这么沮丧,娃子们咋办?这个劲只可鼓不可泄,我们俩要给娃子们做个榜样。遇到任何艰难困苦都不能气昧,要顽强的活下来”。

在父亲的感召下,我们一家人心里暖暖的。坚信父亲能把我们一家带出荒山野岭,能给我们撑起一个遮风避雨的家。

那时,我在大姐的背上。因虚弱我连头都撑不住,头一只无力的耷拉在一边。右脸下腮处磨在了背我的麻绳疙瘩上,脸被磨破了一个圆缺,露出了淡淡的黄油。想起我了,妈妈就嚼点干粮喂给我灌点水。想不起我了,就任凭大姐背在背上。她背累了使劲把我往上一耸,嘴巴情绪化的骂我咋还不死?真是一个大冤孽,是一家人的累赘。

要知道当时大姐只有十五岁,是家里的老大。从离开甘肃的那一刻起,我就长在了大姐的背上。她也很累,也很无奈,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啊。我的哭声微弱的时有时无,偶尔听到一两声像小病猫痛苦的呻吟。那种时候,谁也没有心思关心我是死了还是活着。

危难的时候,就听见父亲果断坚定地鼓励我们说;困难面前考验的就是一个人的耐力和信心,只要心中有一盏灯,就一定能找到活命的地方。他大声地喊母亲;“老婆子,我们俩带上娃子们拦汽车,要是拦上了带我们一程算一程”。

我们一家拦了很多次,那些车从我们身边呼啸而过,卷起了一阵阵尘土,根本没有停的意思。望着这一切,父亲果敢的命令母亲;“老婆子,我们把娃子们的手拉起来,筑成一道人墙,拦截西去的车辆。我就不信,司机本事大了从我们身上压过去。反正横竖都是死,怕什么”?

现在想一想,人要是不逼到那种程度,父亲说什么也不会拿我们的性命去做那个豪赌,那可是我们一家八口人的性命啊。真是狗急了跳墙,人急了啥事都能想得出。父亲的神情威严庄重,母亲也显得大义凛然。他们牢牢地抓住我们的手,一步一步逼近西去的车辆。那场景是那么的视死如归,那么的浩然大气,那么的震天地泣鬼神。

果然,没多久开来了一辆西去的大卡车,父亲急忙让我们拉成了一道人墙。无论司机如何摁喇叭,如何叫喊。我们一家就是拉着手巍然不动,父亲悄声地对我们命令道;“他要是不拉我们,我们就不让他走”。

后来据妈妈回忆说;“那个司机是个河南人,他一看这架势气急败坏地跳下车,朝父母身上连踹了几脚,并朝父亲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嘴巴骂道;”娘的,你们想找死到路边去,不要拉上我给你做垫背。我真他娘的遇上了一群活鬼,恁倒霉哎”。

骂归骂,打归打,到底他还是让我们上了他的车。尽管父亲挨了打受了气,但为了一家人的生死存亡,他看上去还是一脸的笑容。因为他的努力拼搏,又使我们一家人看到了生的希望。

我们坐在没有任何遮挡的大卡车上,西北风呼啸着抽打在我们身上。坑坑洼洼的石子路上高低不平,车速的加快,我们一家大小在车内颠簸得就像轻舟行驶在海涛飓风中,颠簸不已。车速带动起的沙尘,使整个车厢弥漫在尘土滚滚之中。颠簸还是小事,那个冷啊,用寒风刺骨,号寒啼饥形容我们当时的惨状,一点不为过。

我们在寒冷的西北风中冻得瑟瑟发抖,手脚冻得僵硬了。路边看不到什么行人,飞鸟走兽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家人冻得浑身打颤,因为棉被被亲戚和司机卷走了,能遮风避雨的就是我们身上的衣服。寒冷中父亲让我们全家人紧紧地搂抱在一起,规避刺骨的寒风。

在饥饿寒冷乏困中,卡车颠簸震荡地靠近了哈密市。司机停下车探出头对父亲说;“你们下车吧,我看你们一家大小确实可怜,再往西去到乌鲁木齐那是不可能的。一路上到处都是联防队的人设卡抓人,一旦被他们抓住了遣返原地不说,还要处理你们“。接着他又慈善的说;”我一天到晚在外面跑,知道的比你们多。这两年跑新疆的人多了去了,有后台、有本事的人就能留下来。像你们这样一大堆孩子,一没钱,二没粮,连个像样的劳动力都没有。你们还敢拉扯上往外跑,我真不知道你们哪来的胆”。

他又好心的对父亲说;“这样吧,你们下车之后不要走大路,大路上设的有关卡,你们朝小路一直往北走,翻过这座山到一个叫‘口门子’的地方往西走。那地方叫巴里坤,好像还在收人。一路上你们要多加小心,千万不要叫别人抓住了”。说完,他一踩油门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我们就像他咳嗽吐出的一口痰,狠狠地摔在路边,在旷野里任凭风吹雨打。

我们到哈密境内已经是半下午了,映入我们眼帘的是一片黄土大漠,往北看很远的地方雪山环绕。到了哈密就不冷了,火红的太阳普照着塞北大漠,天空泛着淡淡的夕阳,飘着几缕缕鹅黄色的的彩云。我们顺着光线望去,太阳照着土黄色的大地刺得人睁不开眼睛。我们一家七零八落的倒影折射在余晖里,拉的越来越长。

稍作休整,父亲当机立断让我们全家掉头往北走。他无不感激地对我们说;“娃子们,天下还是好人多,我们一路上尽遇到的都是好人。”父母对这个河南司机充满着感激。父母打消了继续西行的念头,取消了找二叔的计划,一家人尽快找到安身立命的地方最重要。父母带领我们直奔好人给指点的、能活命的地方——巴里坤。

听说巴里坤能填饱肚子,不吃杂粮还能吃到白面馒头。这地方多好啊,这一消息就像给我们注入了鸡血,打了兴奋剂一样。各个摩拳擦掌兴奋不已,好像已经看到了一大堆白花花的馒头,向我们招手,任凭我们把肚子吃得溜儿圆。心里想着大白馒头,腿上也有了力气,。尽管嘴巴流着口水,饿得饥肠辘辘,还是加快了步伐。好像谁跑到最前面,就能吃着大白馒头。

可是,那个有大白馒头的地方离我们太远了,姊妹几个跑到了天黑也未见一个馒头。我们就像泄气的皮球不停地追问父母;“妈妈,我们啥时候能找到这个好地方啊?我们到了,能让我们吃饱吗”?妈妈无奈的望着我们说;“快了!老天会眷顾我们的,我们一定能找到这个地方的”。

父母让我们鼓足信心,不要气昧。我们看到父亲一脸的坚定,啥也不敢问了,就是问,父母又知道多少呢?我们只能默默地跟着父母的步伐往大山里进发,深害怕掉队落在后面,天黑了在荒无人烟的大漠深处,加剧了我们的恐惧。

又走了不知多长时间,一家人确实是兵困马乏饥不果腹,慢慢地都走不动了。父母给我们在南山口路边,找了一个道班小房子让我们休息,那个小房没有门,妈妈让我们挤在一起暖和一些。父亲出去找柴火,为我们取暖。听说这一带山上有野兽出没,父亲一再嘱咐母亲看好孩子们,别出什么意外。人都饿成了那样,更别说野兽了,真是见了猎物分外眼红。

半夜时分,空气阴冷潮湿,蛇一样的阴风从山的缝隙里爬出来,吹得旷野呼呼作响。狐狸在洞穴中悲鸣,野狼在山谷里嚎叫。我像生病的野猫一样痛苦的呻吟,妈妈在剧烈的咳嗽,这一夜真是难熬啊。好不容易挨到了天朦朦亮,父亲腰里揣了个木棒出去为我们找吃的去了。

他为我们挖来了苦苦菜,野黄花菜,还有椒耗和沙葱。那都是好东西啊,只有在这人烟稀少的荒滩野地里才能找到这些宝贝。我们已经饿到了极限,抓起这些野菜狼吞虎咽的大吃起来。我们一路走一路吃,父亲一边走一边为我们挖各种野菜。时不时在路边就能看到一具具被饿死的尸体。

我们终于来到了大山跟前,宽阔的沙石大路分散成十几条羊肠小路,蜿蜒曲折到山上。好不容易进了山,又下起了雨夹雪。山上终年积雪不化,常年的风都在四五级以上。看见山顶上有乌云,马上就有扬风搅雪夹杂着冰雨,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

这里一年四季的气温,就像小孩的脸,说变就变。幸亏父亲给我们随身携带了一个驴毛大连,西北的老一辈人都知道,这种大连睡在地上可以当毡,驮在马背上两边就是巨大的口袋。我们祖祖辈辈生活在甘肃平原,哪里见过这阵势。刚开始下雨夹雪的时候,父母让我们躲在松树底下避雨,结果是越下越大还夹杂着刺骨的寒风。

父亲让我们把毛大连扯住顶在头上,他跑到远处给我们找能遮风避雨的藏身之处。冻雨和雪花落在毛大连上,落在了黄叶婆裟的灌木上,落在了山坡上,落在了我们这些难民的头上,落在了野兽们的身上。雨在落下的过程中便凝固成了冰碴儿,落到地面随即成了冰。

父亲终于给我们找到了小山洞,全家人相互搀扶着钻进山洞里。山洞又阴冷又潮湿,最起码比外面强。风不那么刺骨,冻雨和雪花不直接飘落在身上。

毛毛,毛毛,妈妈和大姐在呼唤我的乳名。妈妈把我从昏厥中唤醒,给我嘴里塞进已经没有多少奶水的乳头,尽量想保全我的生命。大姐在黑暗中搓摸着我的四肢,想把我从生与死的边缘拉回来。

山洞外的灌木叶子和灌木枝条,挂满了一层透明的冰甲。布满巨大卵石的山谷里,一切都布满了冰甲山。山洞里没有风,冻雨在继续下,枝条咔啦啦抖动着晶莹剔透的冰花。风霜冰雨停了,我们在父母的带领下,又开始了我们艰难的征程。

一家大小相互搀扶,相互鼓励,相互关心,你拉我,我拽你,跌倒了爬起来,爬起来了又跌倒。我们一家陷入了更加困难的境地,一动就跌跤,不动就会冻死。

在大山里,我们谁也不想死,只能一步步往前挪。父亲因地制宜,给我们每人从灌木丛中赶制了简易的树杈,当拐杖用。有了这个粗糙的家伙,我们的步伐明显加快。终于到了天山山脉的最高处‘天山庙’。

站在高处往下看,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苍松翠柏郁郁葱葱,傲然挺立在悬崖峭壁崖缝间。雪压苍松腰不弯,风霜冰雨何所惧。山坳里漂浮着像云像雾又像烟的白丝带,天空形态各异地白云,一片追赶着一片奔向它们的宿地。风也居高临下的横扫着高低不平的山坡,把枯枝树叶和雪花统统吹进了山坳里,山顶的空气清新冰凉。

‘天山庙’属于一个山顶驿站,我们一家在哪里做了短暂的休整。妈妈给我要了开水,把仅剩的一点又干又硬的干粮,用开水泡了泡喂给我。一家人吃着野菜就着他们的热水,这是一个世外桃源。极少数哈萨克牧民,祖祖辈辈生活在荒无人烟的山坳里,重复着他们以牧为生的游牧生涯。大山外世界如何变迁,搞什么历次运动,似乎与他们影响不大。

天高皇帝远,难怪那些哈萨卡牧民对我们说;“你们嘛,汉人的麻达事情太多。今天这个样子,明天那个样子”。脸上显出一脸的鄙视与无奈。

这时候过了正午,火红的太阳照耀着大地。转眼间一片阳光明媚,又找回了春的感觉。冰雪开始融化,滋润着大地,孕育着生机,山间小溪流淌着生命之水。经过短暂的休息,吃了一些东西,又加上是下山路,很快我们一家就来到了山这边的谷底。也就是北边山口,人们都叫它——‘口门子’。

这就是那个好心人说的“口门子吗”?我们不止一次的问父母。妈妈说;“是的。他就是我们一家的必经之路,最终我们到那里安家还是个未知数。”口门子,它是那么荒凉,简直就是一个大山深处的夹皮沟。在沟底有一排土木结构的平房,还有几排用木头和泥巴垒砌的房子,再就是几处哈萨克居住的蒙古包。

夹皮沟的上空飘浮着缕缕炊烟,空气中散发着焦炭的炭烟味和一些牛羊马粪的味道。那里居住着汉族,哈萨克族,维吾尔族,还有极少数我们不知道种族的民族。父母统称他们为‘蛮子’。

他们说话我们一句也听不懂,不知道嘴里乌里哇啦讲的啥?看他们穿的长袍大褂,腿上穿的光板羊皮裤,腰里系着皮条腰带,还配戴着刀子。眼窝深深地,脸部又红又黑,还留着长胡子。头上戴的大三片狗皮帽子,身上有一股狐臭和羊膻味。

我们从小在汉人堆里长大,从没有见过如此这般的模样,心里挺害怕的。他们住的是毡房也就是蒙古包,门特别矮,要想进去的话,非把腰弯到九十度不可。这一切对我们来说是那么的新鲜与好奇。父亲尝试着用手势和他们交流,并试着问他们要吃的。他指着我们高低不等的一群孩子,费劲的比划着我们的饥饿。

那个哈萨克好像看明白了,给我们喝了他们的马奶茶,吃了他们的囊,临走了还给我们送了一些奶疙瘩。老爹比划着手势千恩万谢,妈妈拿着东西不停地给他们弓腰致谢。我们走出了他们的家门,父亲无不感慨的对妈妈说道;“蛮子也有好人啊!”。

尽管我们听不懂他们的话,我们能感受到他们的善良,尽管我们不是一个民族,我们能读懂最为一个人根植与内心的那种爱。愿好人一生平安、有好报吧。

就这样,我们一路走,一路要吃的,穿的,用的。一路西行,一路问哪里还收人?每到一个地方听说要人,赶紧上前询问。当地人一看我们一大堆小罗卜头,没几个劳动力,头摇得像波浪鼓一样,随便找个借口把我们打发了。

父母带着我们这个村不行,就往下一个村跑。持之以恒,不妥协,不气昧。我们从义乌军马场开始就找地方,每到一处,客气一点的就会委婉的说;“我们要的是强壮的劳动力,不要拖累妇孺”。不客气的干脆指着父母的鼻子挖苦道;“你们带了这么一大窝子吃货,谁要了你们简直就是天大的累赘”。

我们就像瘟神一般,一家家被他们送走、又一家家拒之门外。我们一家在巴里坤转悠了七八天,还是没有找到收留我们的地方。饿了喝了就在附近要,晚上父母带上我们找个牛圈,羊圈,就是我们临时的家。

有一天,我们一家转到了一个叫红山农场八队的地方。有了前面的经验教训,父母领着大哥温怀强、大姐温秀英去见连队领导。把我们这些小崽子由二姐统领,暂时藏了起来,队里领导一看还凑活,就勉强答应收留我们。

当时,就给我们分配了一间小地窝子。我们一家欢天喜地,终于有地方收留我们了,我们不用再四处流浪,过那种居无定所的日子了,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我们还没有从高兴与欣喜中品尝它的滋味,连队领导很快发现我们家还有那么多吃闲饭的小家伙。

那怎么行?当时,八队一个正队长,两个副队长。正队长是个矮个子江苏人姓肖,两个副官是本地人,一名叫杨国亮,一个叫徐志毅。这个肖队长戴着一副小眼镜,气势汹汹的带领他的两个助手,当即表示;不要我们。要收回分配给我们的地窝子,撵我们一家走。说我们一家小娃娃太多,会拖累全连队的。收留了我们,当地人会不满意的,我们吃闲饭的人太多,会损害他们的利益。

一听这话,一看这架势,父母感到很绝望,赶紧带领我们全家齐刷刷跪下来给这三位领导磕头。妈妈声俱泪下的求他们收留我们,悲悲切切的说;“你们不要看我的娃娃小,他们都很能干。我绝不会让我的娃娃给队里添任何麻烦,我的娃娃眼看就长大了,等他们长大了好好为队里出力干活还不行吗?眼下我们就有四个劳动力,明年我的二丫头和二小子就能干活了。不会长久拖累你们的”。

看着这个场景,三位领导沉默不语。副队长杨国亮确实看不下去了,他上前拉起了父母并说道;“让他们留下来吧,都是人,他们一家的确太可怜了”。徐志毅接着杨国亮的话说道;“就是,留下来吧。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人心都是肉长的,谁还没有个灾难啊”?

看两位副官都表了态,肖队长也不好说什么。他阴沉着脸严肃地对父亲说道:“你们可得好好给我干,尊公守法,管好自己家的娃娃,干活的时候不要挑肥拣瘦,服从领导。不然,我对你们就不客气了,你们一家哪里来,就回哪里去,我就等着看你们的表现了”。说完,三位领导人扬长而去。

看着刚才发生的一切,我们姊妹几个吓得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近一个月的奔波,逃荒要饭,风餐露宿,每一天就像过在刀刃上。我们的心时时刻刻都和父母捆绑在一起,看着大人们为了我们能够活下去,坚忍不拔付出的种种努力。我们的心都撮成了疙瘩,盼望着我们能有朝一日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不再四处漂泊。

现在终于有人收留我们了,不再盲目的流浪了。我们正式编为新疆哈密巴里坤红山农场八队的公民了,我们一家有了着落,有了地窝子新家,父母脸上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2020.6.18

上述文章内容有限,想了解更多知识或解决疑问,可 点击咨询 直接与医生在线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