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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臭黏合手术图片真实(狐臭黏合手术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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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扯过才子的面条埋头吃起来,才子扯着面条的另一端也吃

听众

马金莲

苏序走出镇子的时候两手空空,可以说没带一针一线,赤条条地离开了。下一个去向是到县第一中学报到,她只背着一个双肩包,里头是她全部家当,身份证、毕业证、离婚证等一堆用以证明她前半辈子所走人生道路的纸和塑料。纸张做瓤,塑料封皮,皮保护着瓤,一副相依为命不离不弃的模样。曾经她背着它们走进了小镇,和一个男人,以情投意合作借口,合谋办理了一张叫结婚证的本本。红色皮包着白纸瓤。然后她和那男人以这个本本做遮羞布,名正言顺地睡了五年。把彼此都睡腻了。然后她开始了半年时间的抗争,最后以净身出户作代价,把一个红色封皮的本本换成了另外一个红色封皮的本本。红色和红色有什么区别吗?苏序远远打量着新的工作环境,看到了花花绿绿的颜色。旗帜、墙绘、树木、花草和穿长裙的女教师们。一切看上去都很美好。但是苏序的心情说不出的低落灰暗。五年前也是这样一个人走来,被分进镇中学教书,只不过那时候她心里充满了对美好的期待。现在她不想和任何人交谈,办完手续,拿到教学任务,她脚步疲惫地走进了办公室。她想她应该得了厌语症。这是她为自己发明的一个病种——讨厌说话。像厌食症患者不爱吃饭一样,她现在不爱说哪怕一句多余的话,连嘴皮都懒得动一动。

才子热烈欢迎了苏序。苏序压制着内心的吃惊,好奇地打量这个自称冯老师而被所有同事喊作才子的中年男人。她真值得像他说的那样欢迎?他和自己是亲戚、同学?还是曾经认识?苏序看了半眼,就百分之百确定这人她不认识,属于前半辈子从来不曾对过眼神的物种。苏序又多看了半眼。确定这个才子是个精神病。后来苏序看到才子以同样热烈的程度欢迎每一个新来的同事,苏序就明白才子还真是不折不扣的精神病。苏序也就放下了心里留存的一丝难解。就说嘛,她知道自己没那么大魅力,还没漂亮到一见面就让一个男人拍手欢迎。苏序和才子握了手。办公室是时下流行的大开间,里头塞满了隔断式办公桌。苏序的隔断桌和才子的紧挨。和才子握手,不是苏序想要的,是他主动伸过手来了,苏序想冷淡处理,装作没看到,或者干脆告诉他自己不擅长握手。但她实在懒得劳动唇舌,就把手懒洋洋地伸了过去。办公室除了才子一个男性,剩下的都和苏序一样,清一色女教师。女同事们目光灼灼,打量着苏序。苏序懒得跟她们开口,就装羞怯,眉眼上挂出一个淡笑,弱弱地点了一圈头,算是跟全体都打了招呼。

苏序“冷”的名声第一天就被定格下来。后来的日子苏序懒得去改,也就一直把冷锅背了下来。冷苏序以勤勤恳恳与人无争的状态适应了新的工作、融入了新的环境。除了上课去教室,就是回来改作业,工作单调清苦,节奏一成不变。直到有一天她跟才子聊起了婚姻和家庭,算是发生了一点点变化。他们的交谈其实算不上真正的交谈,基本上是才子在诉说,苏序是听众。除了正常讲课必须开口说话之外,苏序几乎不说多余的话。才子说,苏序就点头。刚开始她点头,是出于礼貌。中间继续点头,是告诉他,自己在听,你继续絮叨吧。她懒得打断。后来她还能听,是因为不知不觉当中吧,才子这啰啰唆唆拖泥带水的倾诉,被她听进去了。大家已经适应了苏序的寡言,也早适应了才子的啰唆。才子诉说的时候,女同事们对他和他的故事没兴趣,早几年他闹离婚的时候,她们就听过八百遍了,早没味道了。她们好奇的是,一个老掉牙的故事,苏序居然能云淡风轻地听下去。要知道才子的诉说可是有他自己的独有风格的。那是能把人折磨到想吐的风格。一般人受不了。核心就是他和一个女子的一段婚恋,如何相遇、如何相爱、如何步入婚姻、如何孕育出爱的结晶,现如今又如何互相深度厌弃,恨不得对方从地球上蒸发。为什么不离呀,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叫好聚好散吗——这句话早在几年前就有女教师替今日的听众苏序问过了。不止一个女教师问过大意一样的问题。才子的回答千篇一律,从来都没有新意。为了儿子呀,男孩不能没有亲爸啊。答完他就一脸愁苦,五官像被人揉皱的抹布,苦兮兮挤成一团。谁还好意思再追问。再问下去,于心何忍。你会担心把他逼哭。现在儿子长大了,上高中了。个子比他爸还高大。早就到了离开亲爸完全可以活下去的年纪。现在才子还好意思拿这样的理由作借口?女同事们等着听苏序替她们问。可苏序不问。苏序始终都不问。她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夠静静地倾听才子的婚姻故事,而始终不吭声的听众。

生活正常下来以后,苏序开始出去相亲。没人知道她的第一个相亲对象就是才子介绍的。苏序单身,并且离过一次的背景,只有才子知道。不是苏序告诉他的,是他自己自说自话,一边倾诉自己不幸的婚姻生活,一边对比推测出来的。才子其实不笨,也不是那种只顾着自己发泄,丝毫不顾及别人感受的人。他有时候挺善解人意的。他说爱情是有的,世界上真有爱情,真正的爱情。尽管那么多人都在嚷嚷说爱情死了,我们的时代没有真正的爱情。你说有吗?苏序你相信有真爱吗?问完他定定地望着苏序看。好像他刚刚长大,还没有从清纯如水的男孩变成藏污纳垢十恶不赦的男人。男孩对世界充满期待,他坚信人间有美好存在。苏序点了点头。她懒得张嘴。她也不忍心。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有了不忍心。才子一开始跟苏序诉苦,是他主动提起来的。他说,苏序啊,结婚了吗?婚姻,可真叫人说不清楚啊。有时候太难了。我一个大男人都觉得难,你们姑娘家,比我们男人难多了。他这些话其实也没什么内涵,也没水平。像个妇女委员会主任在极力讨好他管理的妇女们。女同事们听得撇嘴。又是那一套。又来了。没人有兴趣再听。

苏序愿意听。或者说,苏序不反对才子自说自话,不打断,不中途走开。她坚持在椅子上坐着,埋头备课,改作业,上网查资料。一会儿回头看看才子。眼神冷静、平常。女同事们观察过,那眼神里看不出更多的内容。这足以给才子带去鼓励。他就那点出息,只要没人强行打断,他就有勇气继续叨叨下去。他历数婚姻的不易,还列举几个他自己的亲身事例。苏序就在他的讲述中认识了他的老婆。一个颇有几分姿色却华而不实,天天盘算着怎么出去勾搭别的男人的女人。苏序从头到尾没问过一个问题。她只负责听,静静地倾听。才子忽然就问,苏序你恋爱过吗?苏序抬头看。苏序的眼神不再云淡风轻,有一丝波澜掠过。才子心细如发,他捕捉到了。他说哦,有过,是应该有的。不等苏序有反应,他又抛出一个问题。是刻骨铭心、海誓山盟那种吗?苏序有点生气。谁允许一个大男人这么婆婆妈妈、汤汤水水了!你操心点大事不好吗,比如全球变暖对地球物种生存的威胁。苏序懒得表达自己的愤怒。她不爱多说一个字的话。才子好像绝地探险有新发现一样兴奋,拊掌含笑,说,这就对了,你这样的姑娘,就应该有过刻骨铭心,有过海誓山盟。苏序有点哭笑不得。她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她默认了。她发现自己其实挺虚荣的,才子的话满足了她的虚荣心。才子就是以这种退两步进一步的方式,一点一点推敲出了苏序的全部。那是苏序的秘密。秘密里有她走过的路,爱过的人,演绎过的命运。才子掌握的只是大概,像一座骨架。细枝末节,肌肉和血脉、脂肪和纤维,还有毛细血管与末梢神经,他并不知道。别看才子喜欢咋咋呼呼,其实那都是外表,苏序发现他也有守口如瓶的一面,他并没有把苏序的秘密跟同事们宣扬。他推敲出来就装在了心里。他这时候居然不是大嘴巴的人。苏序感到欣慰,也就纵容了他。才子既然知晓了一个姑娘的秘密,他就认定自己有义务为姑娘介绍一个小伙儿做对象。

小伙子长得挺好,五官端正,身体微胖,穿深蓝色西服,还配了条红领带,显得人模狗样的。据说是公务员,据说在县某机关做秘书,据说跟着大领导,据说很快就会被提拔重用。父母也是有公职的人。这样的人,前途无量,跟了他,房子车子都有,不用为买房买车还贷款发愁。才子看办公室没人的时候,跟苏序交代了小伙子的详细信息,是他表弟,也是他姑父姑母唯一的爱子。老两口人也不错。苏序有点感动。能把亲姑舅介绍给她,可见对她的看重。苏序就回租住的房子精心把自己捯饬了一下,至少是对才子的尊重嘛。见面定在一家中档餐厅。苏序到达的时候,秘书早到了,菜也点了,他坐在椅子上等。苏序有过相亲经验。早在五年前就跟小镇上的一个派出所民警,一个小学老师,一个税务官,一个大学生村官,先后见过面。时隔五年,她可能业务生疏了。她居然有点紧张。公务员秘书,未来的领导干部,他显得很沉稳,也严肃,也亲民,站起来,主动和苏序握了手。手握得很庄重,一个肥厚的肉手,捏着苏序的瘦手抖了抖。毫无逻辑地,苏序想到了从前的夫妻生活。每次事情完毕,那个在结婚证上被称为苏序配偶的男子,总要提着身子抖一抖,好像在检验是否还有库存没有淘净。苏序差点笑出声来。公务员很正式地笑了笑,说教师好啊,为人师表,教书育人。苏序不爱说话的症状顿时发作,她龇牙笑笑,算是回答。公务员好像某位发表讲话的领导,高瞻远瞩高屋建瓴的话说完,还不尽兴,还有必要再作补充,他就补充说,教师挺好嘛,生活单纯,时间规律,除了上班,回家后还能做做饭,干干家务,最重要的是,能帮娃娃辅导作业,最好把娃娃带到自己学校去念书,这就能省去不少麻烦。

事后苏序得知公务员有一个女儿,正上小学一年级,公务员和老婆离异时留下了女儿。公务员之所以和一名教师见面,就是出于女儿的抚养和教育需要。苏序的心情顿时糟透了。情报也是才子提供的。才子像事后诸葛亮一样,带着神秘跟苏序讲这些。苏序心里感到了悲哀。她的悲哀是大龄离异女子的悲哀。别人考虑找她的原因,居然已经不是情感、长相、性格,或者别的参数,哪怕是色相。偏偏世人已经不拿这些来考量她。居然不光找免费的保姆、性伙伴,还想让她做家庭教师,看来到时候公务员连家教费都不用掏了。苏序愤怒,才子也愤愤的。说其实他姑妈一家人挺不好相处的,那个七岁的小公主也不好带,脾气比大人还大。她的后妈估计一般女人承担不起来。苏序深深看了眼才子,目光带霜,含意复杂。才子赶紧解释,他不是有意坑同事,他也是刚从他妈那里听到的实情。他后悔得不行,多亏苏序有主见,这事情万一真成了,他就对不起苏序。他的表情显得痛苦极了,就像苏序已经掉进坑了,水深火热地熬呢。苏序就原谅了才子。看得出来,这个男人是真心在为她的终身考虑。这样的人,对于现在的苏序来说,除了亲生父母,还真不多。

苏序的第二个相亲对象也是才子牵的线。这回不是亲戚,是同学的朋友,是做生意的。苏序对着镜子精心打扮自己。三十五岁的脸,已经禁不起近距离细看。细纹,黑头,毛孔粗大,皮肤喑哑、泛黄……连头发也没有了早年的柔顺浓黑,右鬓还冒出几根白头发。苏序一根一根拔白发。才子给苏序透露了一些主要信息:四十岁,离婚两次,目前没带孩子,很有钱,县城最大的超市就是他开的。苏序开始满脑子胡思乱想,那个超市叫家家,她去过。如果真成了,她就是家家的老板娘了?她觉得像做梦。那么大的超市,老板娘得多气派哪。她忽然发现自己其实挺庸俗的,也很渴望真做超市老板娘。做老板娘的感觉肯定无比酸爽。这班也就不用上了吧?每天起早贪黑的,睡不醒,常被学生气得想哭,有时候还要挨学生家长的骂。更担心的是,忽然哪一天,被某个变态学生拍了砖头或者捅一刀子。老师挨打,现在已经不是啥稀罕新闻,一年里总会爆发几起。常见到整个社会的神经早就脱敏了,老师自己也习惯了。

苏序此刻才发现自己有点渴望离开,再也不做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了。以前从没考虑过,是因为压根就没有离开的能力。现在有了机会,她灵魂深处沉睡的欲望被激活了,她蠢蠢欲动了,她甚至有点看不上做教师了。以后的生活节奏会很松弛、自由,每天睡到自然醒,穿着法兰绒睡衣,走在松软的地毯上,饭菜应该由保姆来做,她对着镜子打扮自己,然后坐加长版专车去某个会所或者宾馆参加社交活动,穿着貂,拿着限量版手包,戴宝石或者翡翠首饰,喝咖啡、红酒,举着高脚杯……苏序把自己想得晕头转向。她越发觉得有必要打扮得精致点。做生意的见多识广,接触的人多,围绕他打转的女人肯定不会少,苏序不想让自己第一印象就输掉。她涂了口红,搽了脂粉,还是不满意,又补了眼影和眼线,勾了唇线。临出门,还觉得欠缺,就拿起粉饼又补一层粉。她应该是美艳的。她走在路上看自己在阳光下投下的身影,身影娇小、玲珑,宛如少女。岁月蹉跎,她唯一坚守住的阵地就是,身材还在。因为没有生育,它不像大多数妇女那样变得松弛臃肿。好身材也是资本,跟脸蛋一样重要。苏序又变得信心满满了,她踩着最高的高跟鞋咯噔咯噔走进了县城的大饭店。

一切都符合苏序的想象。对有钱人的,对高档饭店的,对这次相亲的。苏序长这么大接触这些的机会很少,只参加过几个同学在酒店举办的婚礼。对有钱的大款,倒真没机会近距离见识。大学时候听说艺术系有女同学被大款包养,周末就被豪车接走。苏序和同学们远远看到过豪车,只看到车屁股后冒出的尾气。大款长啥样,她这朵校花一辈子都没机会靠近。不得不说,苏序在这方面的见识,是靠一些影视剧来补充的。有钱人、大款、老板,要么肥头大耳,挺着大肚子,戴着指头粗的金链子;要么,全身名牌,保养得当,夹着公文包,忙碌得脚不沾地,时间就是金钱。苏序被服务生带着,一路走上旋转楼梯,穿过一个个包间,最后进了其中一间。一把木头椅子上坐着一个秃顶老汉,穿一件白布褂子,老汉在喝白开水,看到苏序他笑了,说:“苏老师啊,你好。”

房间不大,没有旋转餐桌。菜已经上桌,饭菜很简单,简单到跟这家高档饭店的名气不搭。苏序有点失望。她赶紧压制这种情绪。大简若繁。也许人家是刻意这样安排的,是为了考验她这个女人是否跟一般女人不一样,具备着不贪图钱财和不追求享受的美德。再或者,是他自己的生活本身就是这样,有钱但不奢侈,富了但不忘本,还是过着朴素简单的生活,并不是为人吝啬,舍不得為她点一桌大餐。苏序想通了,也就安之若素起来。她发现自己其实具备着演戏的天赋,只是过去从来没有机会发现而已。现在她决定发挥这个天赋。她努力设想那些在生意场上和大佬们周旋的女性。她们应该是烈焰红唇,面若娇花,能说能笑,气质和见识都不输给男人。苏序努力让自己往这样的方向靠。她不想让对方看出内心的弱,她主动伸出手,她含着得体的微笑,说你好。

等回到出租屋,苏序气得拿头撞墙。她悔恨交加。首先,就不应该去跟个做生意的相亲。其次,不应该浓妆艳抹,把好好一个人打扮得跟想卖一样。再次,不应该演戏。她哪有什么演戏天赋,纯粹是脑子临时抽筋。总之她出丑了,在一个据说钱很多的老板面前。她像个笨到极点的傻子,很自以为是地做了一场表演,而人家,看了一场免费的戏。苏序越想越后悔,想找个窟窿钻进去好好凉快凉快。她下了决心,以后再找对象,绝不找任何生意人。钱再多也不考虑。因为她明白了,有钱人和她没缘。人家有钱,不代表你有钱,也不代表愿意分给你一些让你快速成为有钱人。她还是踏踏实实做老师吧。钱不多,但可以做自己,是自由的。不用像牲口一样,被人盘问生育能力如何?能不能保证头一胎就为他生一个儿子出来?老板应该是真心要找女人的,但不是做老婆,而是能生育的女人,说白了就是做生育工具。老板有钱,随便找个女人来生就是,他身边还愁没女人?苏序的疑问老板直接给了答案,他要找一个受过教育的、有正规职业的、贤惠的女人。从事教育行业的女人,孕育出来的孩子质量肯定不会低。但是,老板说,丑话要说在前头,他不会给苏序什么名分的,他出钱,苏序出人,这是一次合作,大家是生意伙伴。等孩子生出来,苏序拿钱,他抱孩子,从此没有任何瓜葛,就算见了面也是陌生人。老板说,这件事不急,苏老师可以慢慢考虑,有结果就打他电话。

苏序当时悄悄偷看了一下自己的肚子。她偏瘦,肚腹间几乎看不到育龄妇女该有的饱满和丰饶。有人居然惦记上她的肚子了。她哭笑不得。把自己肚子出租,为别人养一个儿子出来。这奇葩事竟然落到了自己身上,这得需要多幸运。她在心里呸自己,幸运个屁!都啥时代了,还有这恶心事找上门?她难道真的已经沦落到了这样的地步?她可是苦读书本二十年,拿着研究生学历的女性,不是那种脸蛋漂亮肚子里却一包草的花瓶。生一个儿子給别人,从此母子不能相认,儿子管别人喊爸妈,叫自己情何以堪。苏序愤怒了。等回到家她才记起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精心化的妆,那个老头根本看都没看,他的目光只观察了苏序的身体。他一直都在忙着掂量,苏序这位高学历女性的生育能力如何吧。和生意人相亲,苏序倒是不后悔走那一趟,就当走路不小心踩上了一泡狗屎吧,也算丰富了一下人生经历。唯一不足的是自己化了浓妆,好像她有多嫁不出去,上赶着一样,跟站街女一样,有了下贱的成分在里头。这是她最不甘心的。她后悔当时没把一杯白开水端起来泼到那老头脸上。

苏序第三次相亲才子不知道,人是苏序自己碰上的。苏序一个人过,不爱生火做饭,有时候泡一碗面凑合,有时候去街头饭馆吃。这天她去吃鲜家汆面,照例要了大碗。鲜家汆面远近闻名,味道好,分量也足,尤其是面结实,盐水面,卧足了时间,下锅前使劲地扯,扯成长条,有多长呢?一碗有时候也就只能盛得下一两根面。苏序好这一口,面筋道,耐嚼。先端起碗把汤汁全喝了,再一口气吃完一碗面,摸一把撑足了的肚皮,深呼吸,那个舒坦。如果在原价基础上再加钱,就能吃到加份的牛肉。和商人相亲失败后,苏序天天来这里吃汆面。汆面挺贵的,一大碗十五元。以前她觉得天天吃奢侈,现在改看法了。人生在世,无非吃喝。连饭都舍不得吃,还攒钱做啥。人家老板那么有钱的人,居然穿着布褂子,还吃那么清寡,是返璞归真呢还是舍不得?这问题最近常纠缠苏序。原来富人是这个样子。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她也不信。苏序告诉自己,得吃,每天一碗生汆面,偶尔多加份肉,不吃对不起自己。她忽然不再担心吃胖体形。保持这么一副比木乃伊丰满不了多少的身材的意义,她开始质疑。她也觉得委屈,说不清哪里来的委屈。尤其筷子挑着宽长的面条往嘴里送的时候,大口嚼着肉丸子的时候,莫名其妙就是委屈。这么豪壮的面条,这么洒脱的肉丸,吃着喝着难道不好,为何要去跟什么有钱人相亲,结果是在有钱人的注视下,吃他给准备的一盘清水炒洋芋丝,一盘白水煮小青菜,一盘盐水豆腐。吃得她像吞了苍蝇,现在还耿耿于怀。真不知道那老头是变态,还是极度吝啬。反正是戏耍她苏序呢。一个大龄离异女青年,高学历有什么用,反倒成为受辱的把柄。苏序大口大口往嘴里塞饭,一口气吃完了,望着空碗发呆。眼里没泪。她这几年从不落泪。就像能不说话就不说话一样,她可能也得了厌泪症,讨厌流泪,讨厌用眼泪表达内心的情绪。她一个人偷偷地冷笑。

一个人坐到了苏序对面。鲜家汆面面馆不大,但也九张桌子呢,这会儿没满员,他为什么不去空桌,而是坐到了苏序面前,二不愣怔地瞅着苏序吃。苏序吃完最后一口饭,放下碗发现有人在看。苏序差点一口汤吐他脸上。她当然忍住了。苏序是那种内心强悍,堪比十个大汉,但外表和行动都还相当柔弱的人。她小女人的气质是天生的。她默默咽下那口汤。细看这个男人,年龄比她还小吧。皮肤挺白,眉眼活络,长了一对小眼睛,单眼皮,笑的时候眼角比嘴角还翘得高。他笑嘻嘻看着苏序,还把屁股下的凳子往前挪挪,一张笑脸离苏序更近了。苏序看到他的眼仁儿黑白分明,显得一尘不染,时间还没来得及在里头添上一丝翳影。鼻子两侧有几个斑痕,应该是青春痘脱落留下的。下巴上有三道划痕,像小刀或别的锐器剐蹭留下的。当时应该不轻,至少出血了。打架斗殴挂的彩,还是爬树登高,跌了下来留的纪念?反正不是个安分孩子。苏序坐着没动,心里想的是怎么对付他。苏序从小就听话,是个安分守己的孩子,没有跟调皮鬼打交道的经验。两个人静静对坐,都没有说话。苏序掏出手机看。反正消磨时间的办法有的是。微信朋友圈岁月依旧,苏序对男性们的帖子一一漠视,那都属于雄性动物的范畴,一些以碎片方式携带的逻辑和理性,她没兴趣。她关注女同胞。尤其有家有室有娃有房子有车还有闲情常常晒这些的同龄女人。老公、孩子、家,照着菜单炮制出的一桌丰盛的饭菜,老公送的鲜花……苏序是怀着爱恨交加的心情看这些的。她最看不惯这些女人卖弄所谓的幸福,一天到晚就知道嘚瑟,却不觉得自己有多浅薄。但是,苏序也羡慕。这个她必须承认,她其实挺羡慕这些陷在日常生活里的女人。相夫,教子,对老人孝敬,冲一杯速溶咖啡就幸福,老公送朵发蔫的玫瑰更幸福。她何尝不知道,幸福就得由这些琐碎平凡的日常组成。看得透,放不下,怕得到,又想得到。她其实一直活在矛盾当中。她越来越喜欢看家庭妇女们晒出的幸福。一边恨恨地鄙视她们俗,庸,不可救药。一边她也禁不住渴望,让自己也有机会陷入那些庸俗里去。被庸常淹没,人才能活得更真实吧。

苏序一边看手机,一边偷偷打量对面的男人。她其实应该离开。她完全可以离开。他只是坐得离她近了点,这不成其为让她滞留的理由。再说他也没跟她说任何话,只是她在一厢情愿吧?她舍不得就这么走。她喜欢单眼皮男生。这个小白脸正是她喜欢的类型。她想钓他。苏序觉得自己很流氓。一个外表温婉文静的女子,道貌岸然地坐在那里,又有谁知道,她的内心里正在思谋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她脸上还是很平静,没有春心荡漾的蛛丝马迹。逗留了二十分钟吧,她该走了。她起身,把小包拎上,钱早就付了,她转身离开。虽然穿的是粗笨肥大的坡跟软底休闲鞋,她还是装作很淑女地迈出小碎步,收腹,挺胸,该凸的让它更明显,该凹的地方就该平板一块。拿什么让小白脸侧目,她如今就这点本钱,她全押了。等一等。男子说。苏序停顿了三秒,她不急于回头,又迈出两步。你手机忘了——他说。听到这话,苏序知道事情成了,鱼儿上钩了。手机是她特意下的饵。如果他对她没意思,要么装作没看到手机,要么等她走后他捡起来离开。他喊了,说明他至少不讨厌她。苏序回头,淡淡地笑着,虽然淡,但是她知道,这是自己最迷人的状态。她能拼上的,也只有这些家底了。

有些事苏序一开始就知道,比如小白脸对她,压根就没多少真情,只是想玩玩,他也许是这段时间感情空当,恰好让她撞上了,既然是送上门的,他又有老少通吃的胃口,便临时跟她玩几天。他们长久不了。虽然苏序很渴望长久,但她不是白痴,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脑子,有时候就算自己在极力地骗着自己,但真相早就摆在那里,她是当事人,她看得比谁都明白。苏序还知道,她看破了,不说破,不撤退,她像个背着炸药包的斗士,明知道敌人早就察觉,她还是要扑上去,她傻乎乎全心全意地往上冲,明知道结局可能是粉身碎骨,她还是要睁着眼睛往上扑。如果可能,她是愿意嫁给小白脸的。这是她发自内心喜欢的类型。苏序从此变得忙碌起来,只要没课就溜出去和小白脸約会。小白脸有的是时间,基本上随叫随到。约会的地方总是在饭馆,街头小饭馆、二楼的中型餐馆、县城的大饭店,都去过。去哪里看小白脸的兴致。他想去哪里,就会在哪里等苏序。苏序是风筝,他是牵线的手。小白脸倒是不贪恋苏序本人。色相、身体,他都没有过分的要求。他贪吃、贪喝。每次约会就是吃饭。吃什么他懂,县城马家的手抓羊肉地道,李府的豆腐好,张氏的面好,白家的牛肉筋道……小白脸每次吃饭,还要喝几口。啤酒、白酒、红酒,反正都得有一样。吃喝的花费都是苏序出。一开始就是苏序在掏钱,有了第一次,后面就成了习惯。后来苏序回想他们的恋爱经过,发现吃了那么多次饭,小白脸就从来没有主动付过钱,连表示一下都没有。他心安理得地吃喝着。苏序被一种耻辱感充斥。她倒不心疼钱,钱花出去可以再挣,她担心自己的愚蠢被小白脸宣扬出去。小白脸和下一个女友亲热的时候,肯定会把骗她吃喝的事当笑话讲出来。这才是她作为女人最不愿意被人知道的。

苏序和小白脸好了半年,算是一段比较长的恋情。如果小白脸不消失,苏序还会让他骗下去。她明知道是骗局,却心甘情愿让他骗下去。那只是一个暂时被家人断了经济来源,从而利用自身色相骗吃骗喝的纨绔。可她偏偏就喜欢那种纨绔气息。所以她沉浸在一个噩梦里,迟迟不想醒来,直到梦境自己消失。她被赤条条晒在阳光之下。她遍体鳞伤,死相丑陋。学校里没人知道真相。大家只知道她在恋爱,在频频约会。关系最后破裂,只能说明两个人不合适。苏序不需要给谁解释。苏序要过的是自己的内心。那里筑起了一道坎,她要跪着翻过去。哪怕是血肉模糊,也得爬过去。静养的日子里,苏序常常想起和小白脸交往的片段。他一边吃着某家饭馆的拿手菜,一边侃侃而谈,或批评不足,或夸赞成功,他谈笑风生,神采飞扬。丝毫不觉得吃软饭有多不光彩。她鄙视他的无耻。要不是亲身经历,她真不能相信世上有这样的男人。拉手的时候她试过,他是有骨头的,明明有骨头啊,为什么就那么软骨头呢?她又舍不得他的软,带着痞气的那种软。与这种软相伴而生的,就是柔。柔情、温柔,对女人处处顺从,有足够的耐心,随时能摸透女人的心思,好像花痴在呵护一朵花。花的娇艳、柔弱、善感、多愁,一皱眉、一眨眼,他都能注意到,都能给予照顾。这正是让苏序忘不了的。她留恋这种感受。她享受这种感受。女人是水,男人要是也做了水,那女人就会死心塌地把自己投入,粉身碎骨都不后悔。可小白脸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苏序,他有了新女友就玩消失了。苏序反思了整整五周,人,瘦了一圈;心,却放下了,就当一本盗版书吧,她翻页了。

第四个男人还是才子牵线。跟苏序一样,也是研究生。才子高兴得不行,好像要去跟研究生相亲的人是他自己,他说,研究生啊,高才生,可算给你找了个对口的,这回保准跑都跑不了。他喜滋滋的,好像终于从县城的男人堆里给苏序挖到了一块宝。苏序笑了,不是为研究生的高学历笑,她被才子的憨逗乐了。苏序吸取了上上回的经验,没化任何妆,寡着一张清水素脸去见面。既然是高学历,自然有着和高学历相配的欣赏水平。她相信研究生肯定很反感一个相亲的女性,把自己用各种化妆品涂抹得难见原形。研究生的认知层次,一般人达不到。他和她的相见,虽然是初次,但也应该是繁华退尽,赤诚相对。

研究生把苏序打量了三眼。苏序记得清清楚楚。三眼:整体一眼、上一眼、下一眼。三步走程序完成,研究生就低头吹咖啡去了。他们在县城最好的咖啡屋见面。来之前苏序心里给研究生拍了掌,果然不是凡人,比那些没文化的暴发户和土包子都强。咖啡屋才是最适合约会的地方,有情调。慢慢品着咖啡,听着轻柔舒缓的音乐,人生不美好都没道理啊。说实话苏序这辈子没进过几次咖啡屋。大学时候想去,花不起那钱;工作后想去,一个人没意思。如果和研究生有戏,那就以后隔三岔五地来这里坐坐,让时光慢下来,让生活的枯燥和乏味都见鬼去,美好心情都是自己创造的。研究生给苏序点了一杯咖啡。可能咖啡需要现磨,所以苏序落座后,他们共同等待了有十分钟。这十分钟里男研究生没说话。男的不说,女研究生更不好意思打破沉默。苏序的厌语症还没痊愈。但是她觉得应该说点什么的,她也忽然想要说点什么。难道男研究生还不好意思,羞于开口?苏序认定男研究生是个羞怯内向的人。这推断让她对他有了更多好感。跟她一样,就知道一路埋头读书,读了一肚子书,却忽略了青春大好时期该做的事。所以至今还是个处子之身也说不定呢。苏序想得走了神。服务生端着咖啡上来。苏序刚拿起小勺子徐徐搅动冒热气的咖啡,男研究生站了起来,他对苏序微微点头,说:“咱们AA制吧,我的咖啡埋过单了。”然后他大步离去。

苏序坐着没动。她慢慢地搅着勺子,看热气在杯口一丝一丝散去,抽丝剥茧就是这样的过程吧。千刀万剐的凌迟酷刑也是这样的过程吧。咖啡在她的搅动下慢慢凉下去。直到凉透了,她端起杯一口气灌了下去。很苦。苦味满嘴弥散,入胃,入骨,入心。人生之苦,莫过于此情此景此味啊。苏序掏了咖啡钱,贵得要命,足够她吃三四顿鲜家汆面。她发誓这辈子再不来这种鬼地方糟蹋钱。

失败之后,苏序反思自己,结论是,这次她败在再次按常理出牌。在生意人那里吃了亏,她就应该吸取教训。可她再次踏进了同一条河流。她按照内心固有的常识,认定商人就一定好浓妆艳抹风情万种那一口,而作为知识分子的研究生,就注定要喜欢清汤寡水素面朝天的款型。现实再次道破了她个人认知的狭隘。后来她就想明白了,研究生跟她一样,读书读了一二十年,早就把肠肠肚肚五臟六腑读得清水衙门一样,现在最需要的是什么?是一碗油腻的肥肉,可苏序给他上的是清炒白菜——想想都有些后怕,多亏没成,真要交往下去,两个肚子里都塞满了书的研究生,在一起说什么呢?一个说春花秋月何时了,一个说凄凄惨惨戚戚;一个说众里寻他千百度,一个说巴山夜雨涨秋池……连打出的哈欠,发出的鼾声,放出的屁,都会带着陈腐的书卷味吧。苏序原谅了研究生的俗。其实她何尝不是,在生意人面前,她骨子里深埋的俗,不就被扒得连根也露出来了吗?推己及人,问题就不再是问题,苏序原谅了自己。研究生也是一本书,她轻松翻过了这一页。

谈论相亲对象成为苏序和才子的共同话题,没留意是谁先开的头,反正他们都从里头获得了乐趣。他们很快就发现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能让他们两个人都很愉快。谈论还是由才子进行,他一句一句地说,苏序只负责笑,微笑,轻笑,淡笑,冷笑,无声地抿嘴一笑,或者眉眼一展,五官莞尔。

苏序不会考虑和一个教师相亲的,这一点才子知道。才子表面呆,骨子里不傻,有时候还挺聪明的。他一边讲述自己婚姻里的琐事,一边和苏序交流。苏序还是老样子,能不说话就不开口,至多拿眼睛看看,眼神里变换着丰富的内容。才子适应了这样的交流方式。他自说自话、自问自答,就能从苏序的嘴里得出他想知道的。苏序的前夫就是教师。苏序自己也是教师,所以她第二次婚姻不想再是同行。熟悉无风景,同行太熟悉了。

但是有那么一天,苏序又要相亲了,对方是个姓侯的教师,和苏序就在同一所学校,也是才子介绍过来的。之所以介绍一个同行,是才子实在找不到更好的男人给苏序。但相亲还得继续。这已经成为他们之间最有意思的一件事,他们乐此不疲地往下演绎。每次都是才子先给苏序介绍基本情况,把那个男人描述得天下无双,然后怂恿苏序去见面。苏序去了,很快带回结果。结果苏序不说,还是才子追问,一边问,一边看眼神猜测,很快那个相亲对象就被才子描摹出来。其实是才子和苏序共同制造出了一个人。这个人已经远远偏离了真实的相亲对象。

“还行吧?”才子会这么问。

苏序动一下眼皮。

“四肢和五官,都全乎着哩?”才子又问。

苏序眼眸清澈。

“我就说嘛,我打听了,确实不错,不好的话,我亲戚他也不敢随便拿来糊弄我吧?”

苏序眼波流转。

“那为啥不成?看不上人家哪点?”

苏序忽然看才子。

才子不躲。

两个人眼睛对眼睛。

“嘴歪了?眼斜了?没耳朵碗儿?还是氟斑牙?还是有狐臭……”才子一口气问一串,不给苏序喘息的机会。问完定定地看着,等苏序答案。

有同事在办公室,听得一头雾水。望着交流的那一对男女看看,看不出任何端倪。只有才子在笑嘻嘻说话。苏序在备课。女同事们就骂才子神经病。才子不跟她们计较,这些年才子也习惯了被骂神经病。不是一路人,没法交流,他也拒绝交流。沉默片刻,苏序看才子,苏序的眼睛里荡漾着笑。那是调皮的、促狭的、坏坏的笑。才子跟着大笑。才子说:“好啊,看不上正常,看上了才不正常呢,他们算啥鸟人。”听他的口气,那些他费尽心思到处挖掘介绍的鸟人,就是给苏序开胃的,他早就知道苏序不会看上的。

跟侯老师相亲,是才子陪着苏序去的。这次相亲的方式特别,去侯老师家吃饭。一路七拐八弯串了好几条胡同,最后在县体育馆后面的几栋小楼跟前停步。苏序好奇,左看右看,发现眼前的小楼又矮又老,用老式红砖头盖起来的。侯老师带大家上楼,楼道又黑又脏,一股味道扑鼻。苏序暗皱眉头,这应该是很多年前的老式楼了,走在这里,感觉像走进了老式电视剧,要不是亲自来她根本不知道县城还藏着这种建筑。侯老师打开家门,苏序闻到了一股更浓的气味——当然不是好气味。也说不上臭,好像是好多不明确的东西,压在暗处,慢慢地就被时光沤出了一股具有强大黏合力量的味道。

侯老师进门把苏序和才子安顿在沙发上,他自己系上围裙,奔进厨房忙起来。想不到他厨艺真好,很快一桌菜就上桌了,冷的热的,红的白的,酸的辣的,软的硬的。八菜一汤摆好了,才子不等主人上桌,搛一筷子往嘴里塞,尝完给苏序竖大拇指,说:“你的好运来了,跟了他,后半辈子都是好日子,看到了吗?手艺这么好,咱县城的男人里头绝对没有第二个,嫁过来你就天天等着吃现成的,做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精致女人吧。”苏序拿眼睛瞪才子。才子怕被这样的目光杀死,赶紧再搛一筷子菜把自己的破嘴堵上。

苏序眼神是狠,说到底心里还是起了波澜。她打量这个老旧的家,结婚的话自然不能在这里,婚后也不想在这里生活,得先和侯老师合计买一套新房吧,他如果经济困难,她可以贷公积金。既然真心嫁,就要付出,她愿意付出。只要真能像才子说的,婚后顿顿有人做饭,她就赚大发了,她最不愿意进厨房了,至今不是泡面就是下馆子,此刻面对一桌热腾腾、香喷喷的饭菜,她才忽然明白,她迫切需要一份长期溺爱自己肠胃的呵护。她有点渴望嫁给这个教师同事了。

侯老师还在厨房忙碌,当当当切面条,下进热气腾腾的锅里。才子远远瞅见,说:“算了啊,这么丰盛了,还做啥面?吃不下那么多!”主人端一大碗面条出来,却不摆桌子上,转身进了卧室。难道他偷吃?才子给苏序嘀咕。苏序狠狠剜他一眼。眼神的意思是你不多嘴能死啊。才子委屈,努嘴,那他端一碗饭做啥?还躲起来了!苏序起身,慢慢靠近卧室。卧室门半开着,苏序看到一张床的床尾。床上的人看不到。屋里有人在吃饭,窸窸窣窣地响。苏序抽鼻子,她确定难闻的气味就是从这屋里发出的。什么情况,能成为这种要命的气味源?

门全开了,侯老师一脸平静地迎接。看来他早就知道两位客人在门外窥探。来不及尴尬,苏序和才子看到了床的全貌和床上的人,是一个女人。才子瞅了半天,愣愣地问:“咋是你哩,你们不是早离了吗,咋还在侯老师家?”女人抹着眼睛摇头,说:“离了离了,我们现在没瓜葛,不连累他再找人。”才子看侯老师,才子的眼里有了刀光剑影,他恨不能剐了侯老师。耍猴儿哩!他出了卧室,一屁股跌在沙发上,给侯老师瞪眼。侯老师苦笑着解释:“真离了,离了她却出事了,瘫痪了,没人管,我就拉来照顾,我总不能看着她去死吧。”说完看苏序,“你放心,不会委屈你的,你进了门就是我正儿八经的老婆,有名有分,我们领结婚证!你就当她不存在,只要每顿饭给她送一碗就成,屎尿洗刷有我呢,不用你伺候。”

苏序给才子使眼色,才子这回不笨,跟上就走。侯老师的八個菜还在桌子上摆着。小跑出筒子楼,苏序大口呼吸,她知道臭味的来源了,侯老师瘫痪的妻子,她水火不能下地。才子愤愤的,骂侯老师不厚道,事先瞒得密不透风,大家都知道他是离了的。谁知道他能养着一个瘫的,还想娶一个活蹦乱跳的,他以为他谁啊,帝王还是将相,这是要三宫六院吗?!苏序明白才子这是在给她演戏。情报不准,差点把苏序害了,要不是人家侯老师事先没隐瞒,等苏序和他真的拴到了一条绳子上,再发现事实,那就迟到姥姥家去了。才子怕苏序收拾自己,就用语言把侯老师大卸八块,以此来洗脱自己。苏序对才子笑,笑容冷热交替,闪烁着冰碴子,也有火星子。才子没见过这样的笑,他心虚,说,我真不是有意的,我真的只是想让你嫁出去。苏序用左手抱着右胳膊,冷了在取暖一样,说:“走吧,常在江湖飘,偶尔挨上一刀两刀,不是很正常吗?”这是苏序今天跟才子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给苏序成功地介绍一个对象,让苏序天天约会,谈情说爱,成为才子最大的心愿。他对这件事上瘾了,为这个心愿不停地努力着。他跟自己杠上了。不把这件事办成,他就不能安心。让苏序嫁人,过大多数女人都在过的日子,才子为这个愁得两鬓白发都遮不住了。苏序不在办公室的时候,他向女同事们求助。在你们的亲戚、朋友、同学当中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品不坏的单身男人给苏序吧,她都要四十岁了,再不嫁就老了。没有是吧?身边没有,我们可以想办法挖掘啊,七大姑八大姨都有吧,发动她们帮忙啊,总有一个合适的吧?苏序为人咋样,大家都清楚啊,我们一个办公室朝夕相处,早知根知底了,多好的一个姑娘,还是研究生高学历呢,都是念书把人给耽搁了……女同事们哭笑不得。有人在心里骂神经病,一对神经病,都病得不轻。苏序还叫好姑娘?冷成了一坨铁,大概是性冷淡吧?也已经不是姑娘了,连老姑娘也算不上。虽然如今的姑娘和妇人大多数是没区别的,姑娘喜欢过早把自己变成妇人。苏序这个年纪,就算不是姑娘也没什么,她也没义务至今还让自己做姑娘。问题是姑娘这称呼从才子嘴里说了出来、从苏序自己嘴里出来都可以谅解,从才子嘴里出来就成了不能被谅解的事。姑娘,姑娘——听听,那口气、那神态、那叫人越回味越起鸡皮疙瘩的样子,真是让人莫名地来气,好像哪里出问题了。问题是明确的。苏序是才子什么人呀,不是什么人都不是吗?苏序来之前,他们从来都不认识。如果认识,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才子就不会那么夸张地欢迎了。才子只有跟生人才放得开。才子认识苏序的时间,不比办公室所有女同事早。凭什么才子他现在要用这种口气跟她们说苏序。好像苏序大家都不认识,只是他一个人的同事。所以才子可以关心苏序,就他一个人是热心人。其余八九位女同事反倒不如一个男同事。才子的热心肠没让女同事们感动,相反,她们觉得硌硬。一种说不清为什么而硌硬的硌硬。谁要应才子的要求,把苏序姑娘介绍给自己熟人,不等于在祸害熟人吗?所以才子的央求没人当真。女同事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没有适合的男人给苏序相亲用。最后还得才子费心亲自张罗。

教师同事介绍失败后,又一个暑假来了,学校放假,苏序回老家了。等开学后,才子没来。苏序照样埋头忙工作,从来没有问过同事们,才子为啥迟迟不见人。女同事们嘴里藏不住话,三五天后消息就七拐八弯地传进校园,成为办公室公开的秘密。才子被老婆甩了,离婚了。这回是动真格的。过去十几年里,一直处于拉锯状态,老婆闹腾归闹腾,才子死活不离,一张纸把两个人牵绊着,当然,还有孩子。今年孩子考上大学,走了。两个人之间的那层胶没了,那张纸也就彻底失去了约束力,老婆亲手撕碎了。据说才子哭得死去活来,如丧考妣啊——初一语文老师转述初三一位语文老师的评语。如丧考妣,苏序回味这句话。用到这里当然全是讽刺意味。苏序不参与评论,她只默默地听。又过了一周,有新消息在办公室传播。还真是个情圣啊,听说差点这样了——议论的人伸手在自己脖子里比画。最后可能后悔了,从一摊血里爬起来打了急救电话。角落里低头忙碌的苏序,忽然合上学生作业本,转身跑出了办公室。

才子一个月后来上班了。看样子身体康复了,脖子上落下一个刀疤,不过他特意给领口搭了条羊绒围巾,围巾图案是花格子,和夹克外套搭一起挺般配,不但遮挡了伤痕,还为才子增添了一股儒雅的气息,让他更像个饱学之士了。其实那围巾是苏序买来让才子搭配的。半死不活的才子看来确实伤得不轻,皮肉伤只是外表,真正的痛在暗处。苏序装作看不见,也感觉不到,苏序把才子从床上揪起来,眼睛对着眼睛。苏序的眼睛还是那么安静,才子的眼睛是死鱼肚子。才子说,苏序你不要管我,我活着没意思,让我死。苏序扑哧一笑,问:“你老婆死了没有?”才子怔愣,老老实实回答:“没有,她活得好着呢,离了我更自由了。”苏序说:“那你还要死,给谁殉葬?”才子陷入沉思。这个问题确实尖锐。他发现苏序问到了本质。他只满脑子想着要死,死给别人看,死给世界看。苏序这一问,他忽然豁然开朗,是啊,人家好好活着,我用死给谁殉葬?殉葬总得有个对象吧,不然闹到最后就是一个无着无落的大笑话。

才子从床上爬起来,盯住苏序的脸看。苏序摸脸,冷冷地说,人家脸上有花?才子说,没花,但是,但是……他不敢往下说,怕苏序忽然再冷下去。这几年和苏序打交道,其实都是他缠着她,他习惯了她的冷脸,也知道有些玩笑不能随便跟她开。苏序把围巾放到床头,说,别死,快好起来吧,我还等着你给我介绍对象呢,没有你我两个月都没相亲了,过完这个春天我就四十岁了,无论如何我希望赶在四十岁前嫁出去。才子傻眼了。苏序从来不会跟人开这样的玩笑,那就不是玩笑了。才子鼻腔陡然酸楚,还别说,是有一点感动。这是变着法让他活下去呢。他何尝不明白。他恍然大悟似的,拍自己脑门儿,说,对啊,还真不能急着死,革命尚未成功,你我还须努力啊。

才子康复上班后,第一件事还真就是继续为苏序介绍对象。苏序也有趣,才子介绍,她就去。等春去夏来秋又至,她过了四十岁门槛,还是没找到可嫁的人。这期间前后见了三个男人:有跑大车的司机,卖牛肉的屠夫,刻墓碑的石匠。这些男人的质量,用才子的话来说,草袋换麻袋,一代不如一代了。苏序不嫌弃,才子牵线她就去。等苏序相亲回来,他们两个人之间就会有一场讨论,围绕着苏序所见的相亲对象展开。还是才子问,苏序答。苏序依旧不肯多用语言表达。好在才子已能自如地解读苏序的一个眼神,一抹浅笑,一声咳嗽,加偶尔才说的一句半句话语。

“那肉贩子咋样?”

“不咋样,屠夫而已。”

“人长得不错啊,据说心肠好,知道疼女人。”

“心肠是好,跟我保证了,说婚后让我天天吃不注水的真牛肉。”

“那好啊,你一辈子有口福了。”

“嘁,想让我胖死啊。”

两个人一起笑。才子哈哈大笑。苏序抿嘴莞尔。同事们莫名其妙,左看右看,实在看不出有啥好笑之处。过段时间,两人画风依旧,对话内容稍有变化。

“那司机咋样?”

“不咋样,长年累月在车上睡觉,除了这个没啥特别的。”

“听说收入很不错,比我们穷教书的富多了。”

“他说,跟了他以后可以随时跟车出游,他带我免费游遍全中国。”

“那就定下来吧,错过了可惜。”

“出游的时候要在车里吃,车里睡,吃的大多是方便面,你想让我吃一肚子防腐剂,最后变成木乃伊?”

两个人又笑了起来。

“神经病!”女同事们悄悄议论。

才子和苏序的游戏依旧在进行。再过两个月,他们的对话再次上演。

“见过了,那个丧葬服务铺老板咋样?”

“啥老板,就一刻墓碑的石匠,一身死人气味。”

“他是老婆不孕才离的,没有拖油瓶,年龄还跟你相当,这样的钻石王老五,上哪儿找去啊?”

“确实难找,是憨厚人,已经跟我说了,以后我亲戚朋友包括我自己,只要死了人,墓碑他包圆儿,打八五折。”

空气骤然停滞。才子看蘇序的眼睛。苏序眼神里有刀光,也有血影。才子不敢笑。现在笑,等于找死,他没勇气踩雷。为这事,苏序不再理睬才子。她报了一个培训班,外出学习一个月。临走跟办公室每个人含笑告别,唯独漏了才子。才子在她眼里成了空气。

一个月后有人给才子介绍对象,才子去了。戴着格子围巾,脖子上的伤痕早就好了,但戴围巾成了一个习惯,他没法改。只要取了围巾,脖子里那就会空荡荡的,好像身体的一部分被挖掉了。相亲地点是女方定的,在鲜家汆面馆。才子一边走,一边咧着嘴笑。等进了面馆,苏序已经占了桌,面上来了,苏序还是要的大碗,加了肉。她埋下头吃,一口一个丸子,一口一大嘴汤。汤喝干了,肉吃完了,才扯起裤带一样的面条吃,就看她一口一口咬着,吃了好半天,那根面条就是吃不到尽头。才子坐下,拿一双筷子,伸过去夹,扯断了苏序的面,他往自己嘴里喂。吃完了面条,打量碗里,他笑了。

“姑娘真有意思,吃面先喝汤,还是大碗,女人里头少见。”

苏序浅浅地笑。

“没吓着吧,曾经,我这吃相吓跑过不少人,也吸引过一个小白脸,原以为他确实不拘小节,是真心喜欢我,谁知道是个骗吃骗喝的小纨绔。你说,世上的男人千千万,为什么想找一个合适的就那么难?”

这是才子认识苏序以来,听她一口气说话最多的时候。才子不再耍贫嘴,在对面看着苏序。他们之间隔着一张桌子,这不妨碍他用目光罩住苏序。苏序把筷子放在空碗上,正式抬头看对面的男人。男人的目光被逮住了,像蜘蛛撞上了网。他想逃,可浑身没劲,他挣不脱。干脆不挣了,举手投降。面上来了,一大碗,肉丸子齐刷刷摆在最上头,撒了绿色的香菜末,浇了红辣椒油,色香味俱全,这就是鲜家汆面远近闻名的原因,好看、好闻,更好吃。苏序把碗推到才子面前,问:“这一大碗,你敢不敢吃?”才子点头。“不后悔?”才子又点头。“要你后半辈子天天吃呢,也不后悔?”才子一脸严肃,还是点头。苏序落下泪来,说:“众里寻找,千度复百度,比唐僧西天取经还难,九九八十一难啊,好在你一直都在,如今我的苦难满了。”她把筷子插进碗里,扯过才子的面条埋头吃起来。才子不松手,扯着面条的另一端也吃。多亏鲜家汆面长且筋道,居然没有被扯断。两个人的脑袋被一根面条紧紧拴在一起。

为什么说印度航线是全世界空乘的“噩梦”?空姐说出实情:太脏了

文|吃面不吃鸡

编辑|t


2018年,中国国际航空针对空姐们做了一份调查,调查的内容是空姐最不愿意飞的国家是哪个。

出人意料的是,空姐们给出的答案既不是任务繁重的新加坡、美国,也不是贫穷落后的非洲、拉美,而是我们的邻居印度。

提起这个国家,空姐们可是有一肚子牢骚要发了。

那么,印度究竟为何成为空姐的终极噩梦?印度人身上都有哪些让人崩溃的神操作?

令人崩溃的沟通方式

印度本就是一个被强行黏合的国家,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语言,如印地语、泰卢固语、泰米尔语、乌尔都语等,共计2000多种。即使使用范围最广的印地语,也只有66%的人能熟练使用。

在一般印象里,印度人对外交流时能轻松地使用英语,但实际情况并非如此。

英语与印地语并列为印度的两大官方语言,但它只存在于极少数精英阶层里,能够做到英语沟通的人还不到总人口的5%。

而印度人口中的英语也是一个奇葩的存在,印度式英语以一股浓浓的咖喱味闻名全球,它既不像英式英语那样严谨,也不像美式英语那样夸张。

印度人习惯于混淆清浊音,忽略送气音,把卷舌音发成颤音,再配以极快的语速。在印度人看来,自己的口语熟练而富有魅力,但在外人看来,印度人说英语晦涩难懂之极。

比如他们喊“哇打哇打”时,你能理解他们需要一杯水(water)吗?要是从他们口中听到“比伯”(实际是people,汉语人),你会不会以为他们是某个加拿大明星的粉丝?

除了蹩脚的英语,印度人那套奇葩的肢体语言也同样能让人崩溃,仅从一个摇头的动作,便能看出印度人的迷之自信。

表达不满时,印度人会摇头;表示否定时,印度人会摇头;表达喜悦时,印度人会摇头;表达疑惑时,印度人还会摇头……

在印度人自己的认知里,摇头的频率和表情内涵丰富,比如快速摇头时表示自己很享受,而摇头时皱眉表示不认同,如果皱眉的同时再用目光盯着对方,那就是在表达愤怒了。

可问题是印度人的表情也是各不相同,再加上只要不是非常愤怒的时候,印度人都会露出一副堪称猥琐的笑容,仿佛在跟别人说:“我很有主见,但我也很内敛。”

那让人怎么猜?

而且印度人摇头时,唯一能明确表达的含义是:我现在懒得说话。这时候你不着急他就跟你急,你越着急他摇得越欢。

想学一些无形中让人崩溃的小技巧吗?跟着印度人摇头就够了。

摇头意义不明,那点头呢?在多数人的认知里,点头代表着肯定,这总不会有错了吧?

可惜还真没那么简单。在印度的一些地区,点头代表着肯定;但还有一些地方,点头反而是不认同的意思。

想要根据机场所在地区判断点头的含义?不可能的,谁知道飞机上的旅客是当地居民还是来出差的。

这些迷一样的沟通手段不仅难倒了中国空姐,只要需要跟印度人沟通的人都苦不堪言,就连印度人自己都拿这件事来调侃。

在印度泰米尔纳德邦流传着一种独特的瓷娃娃,它们的形象可以是慈祥的老人、淘气的孩子、优雅的舞者,在题材上与中国的瓷娃娃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之所以说它独特,是因为他们的头部与身体之间有弹簧连接,只要拨一下娃娃脑袋,它们就会开始摇头晃脑。

BBC发现这种娃娃后,把它视为印度文化密码,称这种摇头晃脑的动作最能代表印度人交流时的样子。

摇头晃脑被镌刻在基因里,他们不愿改;咖喱味英语是外来文化,他们也不愿改,最后只能苦了跟他们交流的人,尤其是空姐。

经验丰富的空姐往往会告诉新人,永远不要尝试理解印度人在表达什么,这只能白白浪费时间。

花样频出的偷懒行为

如果说奇葩的沟通方式更多得是给空姐带来精神压力,那各种离谱的要求就是实打实的体力消耗。

印度上层社会习惯了对佣人呼来唤去,对待服务业从业者也不例外。而底层出身的人也想体验一把上流人士的生活,一旦有机会更是变本加厉。

其结果就是什么也不听,什么也不做,有事没事就给别人找点麻烦。

一般的机场都会为行动不便的人提供轮椅,这本是一项方便特殊旅客的服务,一般情况下协助一两个乘坐轮椅的旅客也不会给空姐带来太大的困扰。

但你见过一个飞机上三四十个轮椅旅客的场面吗?对飞印度航班的空姐来说,这是家常便饭。

通常情况下,一架往来印度的飞机上乘坐轮椅的人20个是起步,40个见怪不怪,这其中到底多少是真正的残疾人士,多少是蹭轮椅的可想而知。

这些轮椅上的人不需要自己走路,也不需要管自己的行李,全程享受额外服务就可以,但对空姐和地勤人员来说他们简直是灾难。

每次空姐和地勤都需要把几十个巨婴连人带行李推上飞机,耗费的体力和时间不难想象。

飞往印度国内的航班还好,印度的地勤人员知道自己国家的旅客都是什么货色,往往提前准备大量地勤人员和轮椅,飞机一落地就能迅速行动起来。

但在别国落地的航班可就惨了,人家机场又不知道飞机上这么多巨婴,人手不足,轮椅数量也不够,只能来来回回运好几趟,时间成本剧增。在时间要求非常严格的空运交通中,这是极为致命的。

对空姐来说,运完了轮椅上的巨婴们,只能算是完成了第一项工作,那些没机会坐轮椅的乘客也同样让人头大。

给正常乘客搬运行李本就不是空姐的必要工作,但印度人总是能懒出新花样的,他们可以把行李扔在一边,一动不动地望着空姐,仿佛在说:“我不知道要做什么,你看着办吧。”

即使空姐向他们说明了自己把行李送到飞机上,他们也会一脸迷茫地看着对方,作出没听懂的样子,或者干脆装作没听见。

事实上他们也知道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之所以不明确提出要求,就是为了防止空姐拒绝。

这种时候你给他搬吧,搬完一个后面有无数个等着你,不累趴下不算完。不搬吧,他耗得起航班耗不起。

有经验的空姐会刻意不去关注他们,时间久了这些人自讨没趣,也就个个表现出身强体壮的一面了。

但有的时候旅客特别难缠,或者航班时间要求很紧,空姐们也就不得不自认倒霉了。

永无止境的饮食要求

飞机起飞后,空姐们能够获得一些休息时间吗?

很难。前面说过,印度人喜欢把所有服务人员当仆人使唤。从飞机离地那一刻起,服务铃就会响个不停。

一般情况下,大中型航班会根据座位的多少配置3至6名空姐,这个数量应对别国旅客的需求绰绰有余。

但在印度人占多数的航班,基本是所有空姐都在来回忙碌,一项服务还没处理完,别处的服务铃又响了四五次,稍微慢上一点,就要面对他们表达不满时的摇头晃脑,再慢上一点,可能要收到一个投诉了。

而印度人的要求多数也可以预料到:要么口渴了,要水喝;要么水洒了,要求擦干净。

印度人对飞机上饮用水的喜爱近乎疯狂。恒河水是圣水、喝恒河水是宗教信仰,这些说法实际上只是印度人在饮用水管理问题上的自欺欺人罢了。喝多了垃圾汤,猛然间得到了干净的饮用水,那不一顿猛喝才怪。

以波音747-400客机为例,一架飞机上携带的饮用水多达1.5吨,平均下来每名旅客可以分得接近3.5升。而载客量相对较少的空客A330则有两个350升水箱,每名旅客可以分得4.6升饮用水。

一般国际航班的时间少则几小时,最长的纽约-新加坡航班也才19小时,这些水按说完全够用,实际运行中一架飞机完成飞行任务后最少也可以剩下两三成水。

唯独到了印度,非但常规饮用水一定会被喝个一干二净,连备用的热水也会被印度旅客喝掉。

这些水都是由空姐一趟趟送到旅客手上的,少则七八百公斤多则一吨半的水需要送多少趟不难估算。

要水喝的服务铃会一直响到用餐时间,这时候更难应付的事情就来了。

为了照顾不同的饮食习惯,在飞机上,乘客除了食用常规的飞机餐外,还可以要求空姐提供特殊餐。

正常情况下,一个航班上有几位乘客需要特殊餐是再正常不过的情况,其他大多数乘客还是一份正常飞机餐就能填饱肚子。即使往来穆斯林国家之类有特殊饮食要求的地区,航班上也可以早早做好准备。

但印度又是个例外,正常飞机餐满足不了印度人挑剔的舌头,因此往来印度的飞机上正常飞机餐反而成了少数,一架载客150人的飞机上特殊餐的数量能达到140份。

而这个散装国家的每一个地区都有不同的文化习俗,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口味,他们要求的特殊餐也五花八门。

穆斯林餐、亚洲素食餐、西方素食餐等,只要航班能提供的,印度乘客恨不得一趟航班全给凑齐,空姐们收上来的用餐需求打印出来往往比空姐的身高还要高两头。

针对这样的用餐需求,食材如何储备,餐食如何发放,都是愁死人的大问题。

不要以为把飞机餐做出来了就能万事大吉,航班上还常常出现乘客在饭点不吃饭的情况。

在印度的种姓制度,低种姓不配和高种姓一同吃饭的。众所周知,印度虽然口口声声已经废除了种姓制度,但实际上它还是印度社会运转的法则。

各种种姓的人都坐在同一架飞机上,但很多底种姓的人仍不敢在高种姓的用餐时间吃饭,于是在原本统一的饭点上他们选择不吃饭。

但不要以为他们就这么放过空姐了,等高种姓的用餐时间一过,低种姓的乘客就会可怜兮兮地跑去找空姐要吃的。

高种姓吃完了有低种姓,低种姓吃完了还有更低的种姓……最后是所有印度乘客都吃完了,空姐的休息时间也没了。

当空姐们还在懊恼没时间休息时,要水喝的服务铃又响起来了。

一言难尽的卫生状况

上面说的这些,有的是精神上的折磨,有的是体能上的劳累,除了这些,印度乘客在感官刺激上也是颇有建树的。

印度人本就汗腺发达,出的汗多,容易滋生狐臭。欧洲人也存在汗腺发达的情况,但跟印度人比起来,他们的体味还是比较容易忍受的。

一来欧洲人会选用适合自己的香水和除汗剂,二来他们没有像印度人那样“加佐料”。

受文化风俗的影响,印度人喜欢吃葱、蒜、辣椒等辛辣食物,还有品类繁多的咖喱。我们都知道,这些东西都堪称“社交终结者”,吃完以后没人敢靠近,而印度人天天把这些气味留在身上。

你要是问印度人是不是不洗澡才有这么大体味,他会蹦起来告诉你,自己一天洗两回。可是时间长了整个人都腌入味了,光洗澡能行吗?

当你身边有1个印度人,你可以躲远点;当你身边有一两百个印度人,还跟你关在同一个屋子里的时候,尽量忍着别吐吧。

如果体味能忍住,那就算闯祸第一关了。接下来是第二关:打开洗手间。

印度国父甘地曾说:“厕所是国民健康和文明的重要指标。”但从他到如今的莫迪都没有解决掉印度农村家庭厕所和城市公共厕所缺失的问题。

2014年,莫迪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清洁印度”运动,号称盖了1亿个公共厕所,解决了6.5亿人的如厕需求。

但实际上,印度农村仍有近30%的家庭没有厕所,而城市里的所谓公共厕所只是一堵三五米长的矮墙加上三五个坑位,不分男女。大量厕所已经溢出了却没人维护,印度人事实上还在露天如厕。

这样的条件下,还能要求印度人有随手冲马桶的习惯吗?

在往来印度的飞机上,厕所门后面往往是塞满污秽的马桶,和满屋子都是的清洁用水。更有甚者,马桶盖上如厕、公共区域解手等事都曾发生在印度乘客身上。

如果你是空姐,出于责任心,胃里再怎么翻江倒海,你也得把这些污秽处理掉,顺便盼着这辈子再也别来印度了。

结语

除了上面讲的这些,空姐把印度视为噩梦的原因还有很多,比如频发的暴力犯罪、恶劣的城市环境等。

综合算来,空姐们飞一趟印度的收入跟国内航班基本持平,然而国内的工作条件可比印度好多了,因此基本没人会愿意飞印度。

空姐对每个国家的认知往往能够直观地反映出这个国家的国民素质高低,而印度在提升国民素质方面道阻且长。

参考资料:

观察者网综合.印度裔乘客称在中国机场遭“不公正待遇” 东航:与事实不符[EB/OL].观察者网.2017-08-12.

休·汤姆林森,索拉博·夏尔马.清洁印度不容易![J].海外文摘,2020(2).

民间故事:公交车上的那个男人

正是上下班高峰,公交车里人挤人,空气里弥漫着汗味和狐臭味,特别难受。我上车后被不停地挤,最后挤到了车子的最后面。当时我和一个男人同时扶着吊手,我和他面对面,旁边没有空间转身,我只好把脸转到侧边,但是身体动不了,就那样紧紧地贴着。透过夏天薄如蝉翼的衣服,浸透了汗水的皮肤和皮肤黏合着,让我感觉身体的温度在不停地上升。

车子停在了我要下的站台,我下车后感觉后面有人跟着我,我不敢回头。此时天色未晚,但我要回家的路必须经过一截较为荒芜的地段。我加快步伐往前走,后面的人似乎亦步亦趋,我的心跳得很快,我就那样拼命地往前赶。

终于拐了几个弯后,我到了那段几乎看不见人影的地段,那是一个施工到中途被放弃的工地,路旁长满了比人还高的野草,以及无数被废弃的一次性饭盒。我可能是走得太快,不小心踩到一个小坑里,我摔了一个跤。我掉在地上时感觉后面一个黑影覆盖过来,我还没有反应,黑影就从后面把我两只手反手扣在了我的后背。

这个动作让我动弹不得,我竟然没有惊叫,只是心跳得厉害。我听见背后一个沉重的呼吸声,接着一个男人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你是故意要勾引我的对吗?"我顿时明白了,他肯定就是公交车上那个男人。我挣扎:我没有不是的,你胡说,滚开!不,你就是故意的,你想引诱我,我现在如你所愿了。男人狠狠地抵住了我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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