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是一个最让人出汗的季节。洒点或喷点香水可能就是一种解决之道,当然,有讲究的做法不是随意洒点或喷点。夏天,便也是香水的热销季节。
前天,7月14日,海关总署新闻发言人在国新办发布会上表示,7月1日至7日,海南离岛旅客累计购物6.5万人次,购物总额4.5亿元,其中香水购买量高居第二。而香水行业内的FiFi Awards、Accademia del Profumo 香水学院大奖等奖项也多在夏天举行。后者刚于7月1日在线上发布了2020年评选结果。
不过,当汗水和香水结合后,在旁人闻起来会是什么样的气味?如果处理不好,可能就有点“五味杂陈”了。不少人可能都闻过。而这也被嘲讽为“直男”的抹香水方法。其实,在香水的创造史上,它最初还真是用来消除恶臭,净化空气。只不过,当时一般是通过室内焚烧香料实现的。
我们今天更熟悉的香水,是一种艺术、一种时尚,有着“前中后调”,人们用香水来制造与他人的差异,而在此之前,还有一段并不短暂的历史。推动改变的是文学。
现在,不妨就从这里开始谈起。固然,香水的话题度和热搜度向来也不低,甚至包括前些年“泸州老窖香水”面世产生的热议。但要是以一种严肃而又“八卦”的好奇心进入香水历史,还会发现更多。比如它的黑历史。
撰文 | 宫子
关于香水,你不想知道的黑历史
“鼻子只是用来擤鼻涕的。”
——[古希腊] 阿里斯托芬
上大学的时候,宿舍里有一个同学脚臭,另外一个室友实在忍受不了篮球鞋散发出的味道,就豁出去拿着自己的CK古龙水往里面喷,结果,脚臭味和香水味就混合出了第三种奇异的气体……
听起来是香水的错误使用方法。但是,在中世纪,香水的确就是这么用的。
《香水史诗》,[法]伊丽莎白·德·费多著,彭禄娴译,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2020年6月。
在18世纪的时候,巴黎还有另外一个别称,“泥淖之城”,塞纳河上随处可见漂浮的废弃物。就连国王的凡尔赛宫也不例外。1764年,拉莫朗迪埃尔记载了一段对凡尔赛宫的描写:“树林、花园甚至是宫殿本身散发出来的恶臭让人感到恶心。通道、庭院、建筑物、走廊满是粪便。一个买卖猪肉的商贩,甚至每天早上都在大臣议事厅的墙角边杀猪放血并烘烤猪肉。圣克鲁大街上到处都是腐臭的积水和死猫。”
18世纪的巴黎街道。
然后,法国人想了一个办法来消除恶臭:净化空气。但这个目的不是通过加强通风完成的,而是通过在室内焚烧香料来实现的。
但是,室内焚烧香料只能解决区域问题,解决不了个人问题。一个人走出房间后,身上还是带着粗糙的味道。这个时候,香水就派上了用场。在当时人的眼里,香水不仅能帮助人们净化自己身上的气味,还能帮助人体驱散致病的疫气。紧接着,由于每个人都想要拥有一种独特的、具有辨识度的味道,香水和香料就开始向着多元化的方向扩展。法国国王路易十五更是要求宫殿每天更换一种不同的香水,他自己也会在身上喷涂。值得一提的是,出于掩盖气味和医疗保健的目的,当时人们使用的香水基本都是剧烈的浓香。
图中站立的人物是路易十四时期的香水销售商。传说法国国王路易十四一生中只洗了三次澡,却依旧保持全身的芳香。他为宫廷调香师分配的任务是为每天提供不同味道的香水,路易十四也因此被称为“香水王”。
那么,或许会有人好奇,当时的欧洲人为什么非要大量喷涂香水,而不是靠沐浴洗澡来解决卫生问题呢?
这个就要从香水与疾病的历史说起。
首先,在当时的欧洲,想要找到洁净的水源可不是一件容易事(据说,欧洲贵族们总是习惯性地拿着酒杯也是出于这个原因——发酵净化过的酒要比饮用水更加干净)。污秽的河水和缺乏系统管理的地下水道一直是长期困扰中世纪欧洲的问题。再加上盛行的瘟疫,包括鼠疫、黑死病等等,更是让民众对肮脏的液体避之唯恐不及。人们在黑死病蔓延的时期深信,这种瘟疫是靠液体传播的,当然到了暴发期,关于黑死病传播途径的说法更加夸张,变成了只要被黑死病人的目光接触一下,就会被对方感染。
描述欧洲中世纪黑死病的油画。
在这种疾病的背景下,一个非常重要的公共设施——浴室——就此消失了。因为在1348年,欧洲的医生们提出了一个说法:热水会让张大的皮肤毛孔暴露在传染瘟疫的空气中。于是医生们建议民众们尽量减少洗澡的次数,取而代之的方法是使用香料或香氛物质对皮肤毛孔进行涂抹,这样既能驱逐带有瘟疫的空气,又能洁净身体,给皮肤毛孔施加一层防护。
不过,医生们提出的这个建议也不是很好实施。影响沐浴和香水普及的另一个因素,则是宗教信仰和清教徒主义的盛行。
在古罗马时期,公共浴室是在欧洲特别盛行的场所。在十字军东征之后,人们又带来了东方穆斯林享乐式的沐浴方法。于是,在那个时候,欧洲的公共浴室可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澡堂,而是一个奢华场所,只有贵族和有钱人才可能进入。这让欧洲的君主和教会感到了恐慌,在他们看来,穆斯林奢华的生活方式是在将欧洲的基督教社会引入堕落。6世纪的时候,罗马天主教皇格里高利一世规定:如果沐浴是为了寻欢作乐,那么我们不允许,礼拜日不允许,其他的日子也不允许。
不过,教皇的后半句话又为奢华的公共浴室打开了天窗:但如果相反,人们洗澡是因为身体卫生的需要,那么我们不禁止,甚至是礼拜日也不禁止。
那么,怎么证明自己去洗澡是为了身体卫生的需要呢?
商人们开始往浴室里推销大量的玫瑰水、橙花水、天使水,用蒸馏或煎煮的方法进行过滤,再配上酒精,调制出了种类繁多的私人香露。人们深信这些香氛液体具有消毒的功用。这也是香水在欧洲的一个盛行时期。
描绘欧洲人进行土耳其式沐浴的油画。作者:Munir Alawi。
但随着罗马帝国的灭亡,欧洲统治者开始意识到,奢华颓靡的生活方式会让一个国家堕落。公共浴室开始被取缔,香水也被禁止。教会们甚至把香水和《圣经》联系在了一起:亚当和夏娃正是嗅到了苹果的气味,才偷吃禁果,从而被上帝驱逐,因此,香味是阻止人们进入天堂的堕落之物。到了16世纪,荷兰和比利时等国家的城市中基本再也找不到公共浴室。有的国王会颁布法令,关闭国内所有的公共蒸汽浴室和澡堂。随着基督教势力的上升,在当时的法国,香水和香料产品的销售权被划分给了配药师与草药师。香水和香氛产品,更多地是被当做一种治疗药物来使用。
如果看过本·威士肖主演的电影《香水》,一定会对最后结尾的场景印象深刻。那段镜头正是展示了当时的教会与统治者在信仰层面对香氛的恐惧——换句话说,也是统治者对人间世俗的恐惧。
电影《香水》(Perfume: The Story of a Murderer,2006)剧照。
不过,既然在欧洲,香水与香氛产品很多情况下作为卫生医疗用品出现,用于净化身上的气味、消除病菌,那么,它们到底有没有起到作用呢?
答案是,它们真的起到过作用。
在18世纪的马赛(另一说为17世纪的图卢兹),有一则“四贼醋”的传说。当年瘟疫盛行,人们束手无策,但是却有四个盗贼在城中肆无忌惮地偷窃,甚至闯入瘟疫患者的家中盗取钱财,然而这四个人却身体健康,仿佛对瘟疫拥有抗体。在被捕后,这四个人交代了自己的秘密:他们使用一种香料涂擦全身,尤其是双手和脸部,这款制物的主要原料包括鼠尾草、迷迭香、薄荷、樟脑、大蒜、肉豆蔻等等。
“四贼醋”立刻声名大噪(不过它的四位发明者并没能逃脱绞刑)被官方推荐给民众使用。1748年,它被收入了《药典》,直到1937年前,它还被作为外用的杀菌剂在药房出售。
“四贼醋”。
而我们今天使用的现代香水,已经和杀毒没有任何关联,它更多地是一种时尚与个人独特的表达。至于香水是如何从卫生与宗教用品转变为时尚的,就得从文学艺术的推动开始说起。
前中后调香水的由来
“气味在他们的体内长驱直入,直抵他们的内心。哪一个人掌握了气味,他就能控制人们的内心。”
——聚斯金德,《香水》
今天我们在购买各个品牌的香水时,除了基本香型,都会有一个前中后调的说明。三个香调混合在一起,如同音乐的旋律。而且,香水的命名也更加艺术化,知名度较高的香水款式,都会有一个听起来就令人心驰神往的名字。
历史上第一款具有前中后调的香水,是在19世纪的时候才出现的。在此之前,人们使用的香水只有一种固定的味道。1889年,法国娇兰公司推出了一款名为姬琪(Jicky)的香水。它由娇兰第二代香水师艾米·娇兰开发,通过将合成香氛和天然香料结合在一起的方式,让这款香水的前调犹如清淡的古龙水,尾调则大胆使用了浓烈的麝香,而在中间,又带有“飞扬的秀发中散发出的佛手柑分子、驰骋的野马腿下的马鞭草味以及柔滑肌肤上也许有失端庄的檀香”。
这种独特的味道因此被命名为“娇兰香”。今天,在你购买的所有娇兰品牌的香水中,依旧能闻到“娇兰香”的影子。
姬琪。
在姬琪香水面世之前,人们从来不曾想过,香氛还会有如此多层次的味道。在姬琪登场之初,女士们都对它感到困惑,反而在男性群体中,娇兰的香水得到了欢迎。
这种香水向多层次发展的改革,与文学艺术的发展有着非常密切的关系。
还是在法国,就像之前所说的,直到近现代,欧洲国家的卫生状况都不太理想。腐烂的废弃物和肮脏的水洼在欧洲的街道上随处可见。这个时候,法国现代派诗人夏尔·波德莱尔的《恶之花》在描写上提升了人们对嗅觉与气味的感知度。即使在令人反感的场景中,波德莱尔散文诗中的苍蝇与驱虫也仿佛在小提琴上跳舞——例如“腐臭、馥郁和璀璨的芳香”。与波德莱尔同时期的此类作家还有擅长描写奢华物品的于斯曼,通过描写气味来解构角色心理的莫泊桑,唯美主义代表人物邓南遮与奥斯卡·王尔德等等,在他们的文学作品中,嗅觉具有了心理暗示的意味。一种芳香,不再仅仅是代表所对应的植物香料,而是在味道中隐藏着一种意象。
《逆流》,[法]若利斯·卡尔·于斯曼,余中先译,上海译文出版社,2016年4月。
知名度最高的文学作品,还有普鲁斯特的《追忆似水年华》。结合普鲁斯特敏锐的感受力以及小说的意识流形式,香味具有了情感的效应,而且当不同的味道在小说中出现时,它们仿佛让流逝的时间静止,让闻到香味的人逆着时间隧道,在瞬间回到了生命中的某个记忆点。
由《追忆似水年华》改编的同名电影(1999)剧照。
在文学艺术所建立的气味学与感情暗示中,香水,也从卫生护理用品,走向了带有感情与象征色彩的时尚代表。
现在,每一款香水的描述中,都能看到现代文学的影子:
“‘香水’一词从原材料中脱离出来的同时,不断吸收其他艺术用语,比方说音乐上的调性、音色、和弦、对比、节奏;建筑领域的基础、架构、稳固;烹饪方面的冷、热、辛辣、酸;以及诗歌的出发、体态、心灵和其他的隐喻。调香师在他的调香台前工作:某种类似于管风琴演奏台的半圆形多层工作台。”
不过,在气味中感知回忆与时间是一回事,把情绪和回忆转变成气味则是另一回事。
这就考验着调香师的技艺与思想。
调香大师与现代香水
“我希望我的香水是无法模仿的,但由于香水制造商在抄袭上无所不能,所以我希望它的价格十分高昂,以至于任何香水制造商都不敢标出这一价格。”
——加里布埃尔·香奈儿在“香奈儿5号”问世时的宣言
香水工业最富创造力的时期在二十世纪,也就是两次世界大战期间。这时,香水虽然已经从卫生护理品变成了时尚品,并转而开始朝着艺术品的方向发展,但在欧洲,还并没有专业的调香学院。此时的调香师一般拥有自己的工作室,培养学徒,是香水的开发者,也是香水品牌的创造者。例如雅克·娇兰、弗朗索瓦·科蒂、亨利·阿尔梅拉等等。他们都用不同的方式对香水进行创新。其中也有许多现代工艺的变化,例如蒸馏技术,合成香氛和天然香氛的混合,提高香精的纯度,发掘新原料等等。
这些工业与化学技术方面的进步虽然重要,但也很专业。在技术性变革之外,20世纪还是一个思潮涌起的时代,这个时候的香水创新也与20世纪的许多思潮结合在一起。相比于专业领域的技术改革,香水在社会层面的影响,直到今天都是可见的。
比如说,男性香水。
在阅读香水历史的时候会发现,香水的主要推广者与使用者基本都是男性——从古埃及时期的法老,到古希腊的城邦领袖,再到欧洲中世纪的国王君主们。香氛可以说不仅是个人魅力的选择,也从某种程度上体现了一个人的地位与权威感。
然而,当香水开始市场化及艺术化的时候,真正意义上的男性香水,直到20世纪30年代才出现。在卡隆推出“男士”香水之前,其他品牌的香水们最多只是在标签上加一句“男性同样适用”,来与女性专属香水做一个区分。而“男士”香水的出现则填补了这项意识的空白。男士香水的风靡与1929年美国的经济萧条有关。黑色星期四之后,美国的大量金融人士失业,在外工作的男性们对自己的未来纷纷失去信心。
卡隆“男士”香水。
而卡隆公司则瞄准了这个市场,他们在广告上将香水和大理石的古希腊英雄联系在一起,让人从神话故事里联想到男性的阳刚与力量。他们选择了薰衣草和龙涎,再加上黑色的瓶盖和白色的极简风格标签,让这款男士香水在市场上大受欢迎。男性们不必再费心从女士香水中挑选合适的样本,同时也第一次意识到,香水可以在男性身上产生增强男性特征与魅力的功效。
到了50年代,迪奥公司又推出了“木质香”这一概念,在香水中加入了大地、坚定、阳刚等含义。1958年,娇兰又从园艺师身上的味道中获取灵感,将泥土和烟草的味道混合,创造出了烟草味香水。1959年,纪梵希随之推出了香根草香水。
但是,男性香水的气质必须要是阳刚坚定、充满力量的吗?通过香水所表达的意味,是否能重新定义男性的身份形象?
这个香水味道的变化还是与社会思潮的变革有关。到了上世纪70年代,世界大战结束,年轻人的梦想不再是参军入伍,而是对政治与战争产生了极度厌恶,嬉皮士们的形象完全颠覆了传统意义的男性身份。男性香水的味道也逐渐开始优雅化。1978年的阿罗莎男香引入了甜美的蕨香与天竺葵。同时期的“灰色法兰绒”则首次以玫瑰花和紫罗兰为主元素,打造出了一支截然不同的男性香水。
等到了接近21世纪的时候,男士们在挑选香水时已经完全接受了鲜花的香味。伊夫·圣罗兰的M7,迪奥的华氏极限,都通过香水的味道呈现着性别平等、阴阳调和的进程。
而在女士香水的领域,变革就更加多样。特别是在古典时期和近代,女性使用的香水很多时候具有负面内涵,女性香水的发展史,同时也是对女性某些特质的负面内涵的正名史。
由于宗教和保守思想的禁锢,女性与香水的结合长时间内被视为魅惑的象征。魅惑的意味是双层的,在恋爱时期,魅惑意味着令人着魔的吸引力,而在社会生活中,魅惑则意味着放荡、来者不拒等含义。在19世纪之前,许多女性香水的原料还是有着“令人堕落”的名声,包括晚香玉、曼陀罗、水仙等等。18世纪时,女性香水的花香成分主要为铃兰、丁香、玫瑰等等,这些香水会让人联想到田园生活与质朴的自然气息。特别是玫瑰,由于医生们相信它具有美容的功效,使得玫瑰成为了当时最主要的香水元素。
不过,也并不是所有阶层的人都欢迎香水。
对困窘的底层女性而言,香水并不在她们的日常消费清单上。
而对上层的贵族阶级而言,她们又瞧不上香水,认为只有那些自身有缺陷的女人才需要依靠香水来增添魅力,一个优雅女人身上所散发的天然的少女气息才是最好的香味。
只有新兴的中产阶级对香水拥有极高的热情。不少中产阶级的妇女都拥有自己的私人盥洗室,以便在家中自己调制香水。
这个现象,也随着19世纪末期新艺术运动的兴起和20世纪的女性思想解放而发生了改变。
穆夏绘制的香水广告招贴画。
捷克艺术家阿尔丰斯·穆夏,在19世纪末期为许多香水和时尚品牌制作了广告海报与招贴画。在他的画作中,少女的形象位于中间,周围环绕着具有梦幻色彩和神秘气质的装饰,让人们意识到香水能如何让一个女性具有迷人的风姿。穆夏的画风中所独有的转瞬即逝的时间感,以及异域文化的色彩,也让人们拥有了一种强烈的想要追逐新鲜自我的欲望,这些招贴画带来的感受,与香水迷离不定的特质融合在一起,也开始让香水制造商们改变开发思路,不再仅仅将女性香水的定义封锁在田园自然当中,而是向东方、蓝调、意乱情迷、探戈等新文化意象开拓。香水的含义也就此得到丰富。
在此之前,人们很难想象,会有一款香水以表现“第一声我愿意”之类朦胧的感觉作为主题。
1917年,科蒂公司在女性香水中开创了西普香型(Le Chypre),让两种调性完全对立的香型同时存在于一款香水中。
科蒂公司推出的第一款西普香型香水。
在女性获得投票权后,巴黎的一家香水公司推出了美国紫罗兰,来庆祝女性解放运动的先锋胜利。
1928年,香奈儿推出了一款名为“俄罗斯皮革”的女士香水,在女性香水中呈现了俄罗斯军官的香膏、桦木和海狸的味道,让女性香水也具有了坚定刚强等象征含义。
香奈儿“俄罗斯皮革”。
在20世纪中期,淡香水一度风靡市场。但在20世纪末期和21世纪,随着女性思想的进一步解放和女权运动的不断扩展,曾经被冷落的艳丽浓香也重新回到市场上。现代的女性香水相比以往,具有更加无拘无束的表达欲望。曾经被指责“邪恶”的晚香玉,反而开始流行起来。看看这一时期各个品牌推出的香水名称,就能感受到女性对自我性格的重新定义,她们不再局限于在男性的阳刚中寻求突破,而是回归到女性独有的性别魅力,并令之璀璨生光,玫瑰心的“禁果”,卡隆香水的“黑水仙”,皮盖的“喧嚣”,伊夫·圣罗兰的“鸦片”,兰蔻的“黑色梦幻”等等。
之前人们不是觉得女性使用魅惑的香水总会有邪恶感吗,不是流传着许多女性使用毒药的传说吗——香水厂商就给这类负面内涵赋予了新的魅力。
1985年,迪奥更是直接推出了一款名为“毒药”的香水。在问世时,“毒药”受到了许多顾客的抵制,很多人认为它蛊惑人心的味道过于大胆。但正是这类具有争议的香水,在挑战人类嗅觉界限的同时开创着自由表达的新世界。
迪奥的“毒药”香水。
如芦丹氏所说:“女人味难以捉摸,它不能量化,也不能仅限于一些陈词滥调之上,它不是一个静止不动的概念。”
这正是香水所蕴含的自由意味。如果说,社会与历史总是在固定一些词语和概念,在某段历史时期内、强迫生活在其中的人表现出与其迎合的特征,那么,人们在身上使用的一两滴香水,则是在个体的肌肤之上展现了自由的选择和与时代相悖的个性。第一个在身上使用皮革香的女性,第一个使用花香的男性,第一款中性香水的推出,第一瓶醛香,第一瓶绿调,第一瓶以鸦片或毒药为主题意象的香水……将这些脆弱的瓶瓶罐罐排列在一起,所形成的却正是一个极具个性表达的、庞大丰富的花花世界。
撰文丨宫子
编辑丨董牧孜 西西 校对丨赵琳
当苏格兰的中国留学生小K,在洗手间,取用免费的卫生棉条的时候。
她还以为这是所有英联邦国家都有的福利。
后来才知道,只有苏格兰这样。
苏格兰学校里的女洗手间,取用卫生棉条就像取用卫生纸一样,不要钱且充足。
“只要发现不够,发邮件即可,很快就会送过来。”
就在近日,一项法案在这个地区通过:
不仅仅是大学校园,整个苏格兰,即将开始全国免费发放卫生棉条等经期用品。
“既然卫生纸是免费的,为什么卫生巾不行?”
“女性为什么要为生理上的不同而买单?”
国会议员这样说道。
七天前,我们发起过一个征集,#关于城市里为女性友好而做的事情#,之后,我们收到了200多条大家的消息。
其中最让我们动容的,即为 “苏格兰为全国姑娘们免费发放卫生棉条。”
于是,那一座城的城君,采访了在苏格兰留学的小K。
除了佩服这个地方对女性的友好和温柔,她更佩服的,是能够坚持着,持续几年为自己争取到这些善意的姑娘们。
就在1月底,苏格兰的姑娘们高举着旗帜,为消灭了经期贫困,兴奋地在街头互相拥抱。
而同一时期,武汉抗疫第一线的女医护们,却在问,能不能让捐赠者捐赠一些卫生巾时,被领导们说,“这个嘛,不急不急”。
为什么我们总说月经羞耻消除不了?
可能因为连我们女生自己,在超市里接过那个黑袋子时,都没有感受到,这并不合理。
所以,今天3月8日,让我们,羡慕一下苏格兰。
01为什么是苏格兰
在这世界上第一个,让男人们穿裙子而出名的地方,发生什么应该都不意外。
苏格兰高地,因为有自由而战的民族,而让它悲怆壮美;
北部最大的岛屿,天空岛,足够满足你想象中的一望无际;
爱丁堡,更是世界顶尖的文学和艺术之城。
全年无休的艺术节活动,每年都能吸引来自全球的艺术家和参与者。
J.K.罗琳在这里创作出了《哈利·波特》。
|《一天》剧照,在Moray Place和Forres St的交叉口
《一天》、《云图》、《猜火车》等电影中,都能见到爱丁堡的身影。
苏格兰,一直以出色的人文环境而让人心向往之。
曾经有人拿它和英格兰相比,然而,当你来到这里,在这个风笛声当BGM的爱丁堡街头,以及充满泥煤味的威士忌味道里。
谁还会记得伦敦那下个不停的雨水?
让我们再回到1月25日。这一天,苏格兰《经期产品法案》的第一轮投票通过。
正是这个“使经期产品完全免费”的法案,它确保任何需要的人都能免费获得经期用品。
投票结果是:112票赞成,0票反对,1票弃权。
看看这个数据,足以感受得到这个地方的温柔。
各党派议员一致支持帮助女性消除“经期贫困”。
这项法案的起草人、工党的Monica Lennon,把这次投票称为是“一个里程碑式的时刻
尽管这是当地许多姑娘们好几年的努力成果,可对于苏格兰的留学生小K来说,当法案颁布后,她才开始意识到这个问题:
月经羞耻和经期贫困。
她开始发现,原来作为女生一直以来所承受的不平等,是可以被消除的。
让所有姑娘意识到这个问题,才是真正,里程碑式的胜利。
在一项针对苏格兰年轻人的调查中发现,在苏格兰的各大学府里,有四分之一的受访者难以获得卫生用品。
卫生棉条和卫生巾的使用时间大约为五天左右,每个姑娘在苏格兰每月的花费高达8英镑。
买不起的女生,就只能用纸巾或袜子等物品来替代。
这些带来的羞耻和焦虑感,无法同他人道。
小k说,之前身边也有人问过她,每个月要花大概多少钱买卫生巾?
“她在听到我的答案时,竟然说我可以纸巾代替,可惜,当时我并没有意识这其实是个问题。
直到现在。”
02 苏格兰的温柔和勇气
让居住在这里的人,感受到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的权利,是苏格兰最体贴的温柔。
在小k留学的这些日子,她说这里由上至下的文化,即为一直在致力推动,对弱势群体和少数群体的关怀。
譬如,对于LGBT群体(代表所有非异性恋者)的Pride大游行。
苏格兰一直被认为是,欧洲LGBT平等和骄傲最有成就的地区之一。
他们对少数群体,做到了真正的接纳。
2014年。
法律认可同性婚姻之后,年底的除夕夜,第一场同性婚礼就在苏格兰顺利举行。
英国前副首相克莱格在受访时为新婚配偶送上祝福,他说,“将希望之光传递给世界各地的LGBT群体”。
2018年6月。
一次骄傲大游行即将举行。
英国苏格兰首席部长斯特金选择不会见川普,而是担任了领队。
一簇绚丽的彩虹,从苏格拉会议大楼,涌向古老的皇家英里大道。
同一年,苏格兰也成为世界上首个,将LGBT历史及文化列入教学内容的地区。
到现在为止,各组织一直在设计面向不同年龄段学生的课程内容。
预计2021年5月,苏格兰所有公立学校都将把LGBT内容纳入教科书。
涵盖身份认同、LGBT平权历史、解决恐同。
也许我们有点不一样,但是爱和自由面前,我们生来平等。
这既是苏格兰的温柔,更是苏格兰的勇气。
苏格兰高地的勇敢从来都和爱丁堡的文艺柔和,相得益彰。
毕竟。
800多年来苏格兰高地民族的历史,可以说就是一部为独立和自由而战的奋斗史。
有悲怆的温柔,和让人敬畏的勇气。
如果你看过,当年那部诉说苏格兰民族历史的经典电影《勇敢的心》,就一定能有所感受。
所以,为自由和平权而战,本就是苏格兰人民深入到骨髓里的历史记忆。
这样说起来,这次的女性关怀之战,做到世界第一的经期产品法案,更是顺理成章了。
似乎不过是,这个地区的常态操作而已。
就好像,当法案成功推动之后,在街头兴奋的拥抱着的,才不仅仅是姑娘们。
留学生小K说她的男同学们也很兴奋,“尽管看起来不关他们的事”。
比起大张旗鼓的喊口号和作文章,习以为常,才是,真正的善良。
只是,能做到像苏格兰这样的地方,全世界少之又少。
更不用提月经羞耻,它就像女性的影子,从古至今,来由已久,如影随形。
女性啊,早就需要一场月事革命。
03月事革命,革的是谁的命
我们再来说说月经这回事,苏格兰的姑娘们到底在为谁革命?
2019年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月事革命》里,
很多姑娘默认着一件事情,月经是不能公开说的羞耻。
因为它是“脏”的,是不被神认可的,这是月经羞耻的原罪。
男孩们的答案更让人难以置信,他们说:“这是一种病,只有女孩才会得”。
不知道,不了解,偶尔道听途说,因为没有谁,会把它拿到台面上。
女孩们的沉默,更是让自然生理现象变成一种禁忌。
妻子不能同丈夫说,女儿不能同兄弟和父亲说。
月经血带着不吉利,不能坐沙发、不能坐别人床,不能做饭、也不能进寺庙......
在父权社会下,这渐渐成为女性群体的共同意识,
当不平等被合理化,是最大的残忍。
而你若认为这仅仅是在印度,就大错特错了。
20世纪以前,西方女性不能去教堂,不能领受餐。
《圣经.旧约》中写道:
女人行经,必污秽7天凡摸她的,必不洁净到晚上她所躺之物,所坐物件,都为不洁净
天主教条中说:
夏娃诱惑亚当导致被逐出伊甸园月经和痛楚就是夏娃的惩罚
中国古代,人们把月经与疾病、死尸、性交并列,视为世界上最污秽的事物。
日本也曾认为女性因为月经注定不能成为寿司师傅.....
看,似乎全世界,达成了一种“共识”。
观念固化,带来另一个严重问题。
2015年联合国儿童基金会和世界卫生组织报告显示:全球至少5亿女孩妇女没有经期卫生用品。
而3.55亿印度来月经女性中,只有12%人在用。
那剩下的那一部分呢?
取而代之的,她们用是旧布、报纸、麻袋、塑料、沙...
甚至什么都不用。
在农村,五分之一的女孩因为月经而辍学;
70%妇女在生孩子前不知月经是什么。
换月经条尤其艰难,躲躲藏藏,有男性的地方就是洪水猛兽。
所以,其实月事革命,到底革命的是什么?
是观念,与生俱来的观念。
带来革命的是一个男人,印度男人阿鲁纳恰达姆。
他发明了卫生巾机器,免费教姑娘们自造卫生巾。
至此,第一次,向月经羞耻发起了挑战。
他说,希望印度所有女性用上卫生巾。
是不是看起特别美好?
可实际上呢?我们来说个小细节。
在根据这个真实事件改编的电影上映时,“PAD MAN”里的“PAD”被无视,译为《印度合伙人》。
而海报上的卫生巾,则被换成了一张白纸。
这个世界,变了吗?
04很遗憾,现如今羞耻依然存在
抱歉,这个世界并没有改变,即使2020年了,月经羞耻仍是一种集体意识。
你想想看,我们用了多少种词汇来代替“月经”?
你回忆看看,我们又用过多少黑袋子来装走买到的女性用品?
有人说段子,恐怕事到如今,还有男生觉得月经是蓝色的。
1月底的时候,武汉疫情正紧。
微博上一个女孩子为前线的女医护们呼吁女性用品的捐赠。
有人竟然大骂:
“人命都保不住了,还关心裤裆那点事。”
愤怒之余,显而易见,“月经羞耻”的观念,无处不在且根深蒂固。
所有的影视广告里,月经的细节说的极其隐晦。
卫生巾广告里红潮被换成蓝色液体,可谁流蓝色血呢?阿凡达吗?
印度裔加拿大艺术家Rupi Kaur,在Ins发布“月经”帖子,很快就被删除。
他曾不解:
为什么我们会对某种赋予生命的自然过程,如此恐惧?
为什么我们不小心从包包里拿出卫生巾棉条,要急着收好?
为什么要偷偷说“月经”,而能如此正当的喊出“荡妇”、“贱人”,这到底哪个词伤害最大?
耻辱啊,才是对女性最大的“疾病”。
05但总有人要做些什么的
苏格兰的经期法案通过到现在,刚过了半个月。
小K说,还没有开始真正的落地和实行,但大学内部和苏格兰街头已经庆祝了好久。
“从政府投资在校园里,免费发放卫生用品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小胜利。”
从2018年8月,苏格兰的校园开始免费发放卫生用品,到现在,刚好用了一年半的时间,世界第一个,在全国消灭了月经羞耻和经期贫困。
迈出了世界性的第一步。
全球女性都在羡慕嫉妒着苏格兰的姑娘们,然而好在,在这条路上努力的国家和地区正在逐渐增多。
在英国:
致力于女性权益保护的组织,花了两年时间,推动了月经专用表情。
这很有趣,起码我们可以公开谈论,而男人们也要适应这种谈论。
在日本大阪:
有专门为女性提供的电车车厢,为月经期的姑娘提供加热的座位,暖心满分。
在美国纽约:
从2016年开始就一直在进行“月经平等”运动,呼吁公立学校卫生间和流浪者收容所,提供免费卫生巾和棉条。
在瑞典:
女性卫生品牌Bodyform&Libresse,从2017年发起了#Blood Normal#活动,从此全球广告中红色液体替代了蓝色液体。
苏格兰的做法要在全世界实现或许很难,但它诚然已经做出了最好的示范。
当把月经这项女性的正当权益,正大光明摆在全世界面前的时候,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请正视它。
那么,什么是正视?
用留学生小k的话来说,就是:
“别欲盖弥彰了,平时,谁去超市用黑袋子装东西啊!”
参考资料:
1. 《月事革命》
2. 《说不得的月经羞耻,我今天偏要说》豆瓣破词儿
3. 电影《护垫侠》,又名《印度合伙人》
4. 相关社会新闻整合
版权声明:
文中部分图片来自视觉中国、ins、剧照、纪录片,其他图片来源网络 版权均归原作者所有
作者 / 城君
文中受访者小K,为化名
· END ·
[月事革命]一开始,印度德里,几个女孩局促而羞涩地低着头,“先问她”,“不要,为什么不是你先说?”
“月经?”
提问的人和姑娘们一起捂着脸笑起来。
“我知道是什么,但我觉得害羞,我不能说。”一个女孩这样说道。
“流血的原因是什么?这是只有神才知道的事情,流出来的是坏血。”一个长辈妇女对女孩们这样说。
“听说过月经吗?是的我听过,这是一种病,大部分女生会得的。”一群男孩被问到时这样回答着。
©[月事革命],聊到月经女孩们很羞涩地笑起来
获得最新一届奥斯卡最佳纪录短片的[月事革命]只有短短26分钟,却是一场最能涉及到女性日常权益的“革命”。
因为它聚焦的是印度德里女性们的月经权益,或者说,是她们使用卫生巾的权利。
在印度,月经是最大的禁忌之一,她们不能公开谈论,也不能用上卫生巾,因为很贵。
她们用的是需要不停换洗的自制布条,但有时候换洗很不方便,很多女生会因为无法在学校换布条而辍学。
经期时,她们不能进入寺庙向神祈祷,不能出远门,还要在夜里把用掉的布条偷偷埋进土里。
[月事革命]里的这场革命,正是女工们用自己的双手,制造低成本的卫生巾,力图让所有人都能用得起卫生巾。
©[月事革命]女工们自己做低成本卫生巾
有意思的是,这个故事被拍成过电影,之前还在国内上映过,台湾把名字翻译成了“护垫侠”。
到我们这里,名字骤然变成了更体面的[印度合伙人],而且海报上男主手里拿着的卫生巾也被替换成了一张白纸。
©从“护垫侠”到“印度合伙人”
“月经羞耻”至今仍然无处不在,即使大多数国家女人用上卫生巾并不是太难的事,但这种观念仍然根深蒂固:
月经是肮脏的、是不洁的、是丑陋的、是羞耻的,是不能在公共场合被谈论和暴露的。
它仍然让大多数人都相信月经应该成为禁忌之物。
所以你看,所有的卫生巾广告里红潮都被替换成了蓝色液体,虽然所有人都知道地球人没人流蓝色的血;
那些广告里流红色血的女人呢?早被鲨鱼吃掉了!
©一家卫生巾广告以经血吸引鲨鱼为噱头
所以你看,印度裔加拿大艺术家Rupi Kaur在Instagram发布的名为“月经”的帖子很快就被Instagram方删除;
©Rupi Kaur发表在Ins上的帖子
还有,很多女星比如蔡依林、Manila Luzon等人都曾把“卫生巾”礼服穿得楚楚动人却遭舆论大骂“坏品味”;
©“卫生巾”礼服
......
其实,只要你想想有多少个可以指代“月经”的名词被发明出来,就知道我们有多不想用到这个词。
还真有闲来无事的人统计过190多个国家的人们绞尽脑汁怎么避免提及这件事,人们为此竟然创造出了超过5000个含蓄名词俚语。
比如国外用的“鲨鱼周(Shark Week)”、“血腥玛丽(Bloody Mary)”、“那个时间(That Time of the Month)”、“女人事(Lady Business)”。
当然,还有“大姨妈(Visit from Aunt Flo)”,我们也这么说。
©鲨鱼周(Shark Week)
而要说中国古代发明给月经的词可就太多了,什么“月信、月使、月脉、月露、红元、红脉”,比起来似乎更浪漫化一些。
西方指代名词里还有一个“Carrie”,即魔女嘉莉,来源于流行文化里1976年的一部经典恐怖片[魔女嘉莉]。
[魔女嘉莉]里有这样一段剧情,性格内向而外貌平平的女孩嘉莉第一次来月经时并不知道这是什么。
©[魔女嘉莉]
那是一次体育课后,在洗澡的她看到自己身体里流出的红色体液,慌忙而惊恐地向周围同学求救,却遭到了所有同学的嘲笑和欺凌。
大家把杂物丢在她身上,辱骂她的无知,嘲笑她的怯懦,留她一个人蜷缩在墙角。
这段剧情成为一个铺垫性的转折点,包括到最后魔女嘉莉黑化时被同学恶作剧浇在头上的红色猪血,都有对经血的暗喻。
©[魔女嘉莉]
电影里都怎样呈现月经呢?反正大多数时候都不是什么好事,比如这里的恐怖片,女孩嘉莉的生理过程成为变魔的一个转折点。
还有在性喜剧里的嘲弄,比如“烂仔帮”的[太坏了],里面有一段在趴体上男生被女生经血染红裤子的情节。
接下来很自然的,就是尽情地接受大家嘲笑了。
©[太坏了]里被众人嘲笑
还有在1980年波姬·小丝主演的[青春珊瑚岛]中,女主波姬·小丝和男主流落到一个荒岛上,过起了更自然原始的二人生活。
但当波姬·小丝有一次在河中洗澡时,发现水流中有红色的血,立马尖叫着喊男主过来帮忙,直到她意识到那是自己的经血,又很尴尬地将男主赶走。
这一幕的尴尬氛围真是从银幕上传递到银幕下,即使两人在岛上已经赤裸相对了,却仍然无法坦然面对月经。
©[青春珊瑚岛]初潮
因为,它是禁忌,从古都是。
《圣经·旧约》中写道:
女人行经,必污秽七天;凡摸她的,必不洁净到晚上。女人在污秽之中,凡她所躺的物件,都为不洁净,所坐的物件,也都不洁净;在女人的床上,或在她坐的物上,若有其他物件,一人摸了,也必不洁净到晚上。
天主教教条说,当初夏娃诱惑亚当导致被逐出伊甸园,而月经及其痛楚就是对夏娃所犯下之罪的惩罚。
所以,20世纪以前的女性教徒在经期是不能去教堂的,也不能领受圣餐。
尼泊尔的印度教还要求女性教徒在经期住在一种名为“巢颇蒂”的泥棚中,远离人群,直到结束才能回归。
©一个经期女孩睡在尼泊尔的泥棚
官方直到2005年才取缔这一规定,然而到今天都还能在不少的落后地区发现这种习俗。
古罗马时候的历史学家老普林尼在《自然史》中这样写道:
女人的经血会使新酒变酸、使麦子枯萎,杀死蜜蜂、腐蚀铁和铜,让空气中充满恶心的味道,如果狗尝了经血就会疯掉,被这些狗咬上一口,就像被患狂犬病的狗咬了一样。
在中世纪时,人们普遍认为,如果一个男人的阴茎碰到了经血就会被焚毁,而经期怀上的孩子则是恶魔降生。
在中国古代,人们把月经和疾病、死尸、性交并列,认为月经是世界上最污秽的事物之一。
但他们又很神奇地喜欢利用这种“污秽”,比如在清末的义和团运动中,人们普遍相信是经血的污秽力量帮助义和团打败八国联军。
©义和团运动
因为他们会把从全城搜集到的无数染有月经的布条挂在城墙上,利用经血让对面的大炮哑火。
严歌苓的《金陵十三钗》中,经血是一种堪比战争的“血腥气”:
我姨妈书娟是被自己的初潮惊醒的,而不是被一九三七年十二月十二日南京城外的炮火声。她沿着昏暗的走廊往厕所跑去,以为那股浓浑的血腥气都来自她十四岁的身体。
上世纪60年代,美国宇航局担心女性不能成为宇航员的原因之一,是太空中无重力可能会导致经血倒流?
日本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女寿司师傅,因为他们认为女人的月经会让味觉失衡。
©日本“寿司之神”小野二郎的儿子小野祯一的一次采访中,明确说女性因为月经注定不能成为寿司大师
而从古至今月经禁忌背后的隐藏逻辑都是:因为月经是污秽的象征,从而让女人对月经羞耻的同时对自己的身体也感到羞耻和厌恶。
即使2019了,男女平等说了很多,女性不再受歧视说了很多,但月经羞耻仍变作了一种集体无意识,潜藏在人们心底。
很多时候人们对经血的厌恶几乎是出自本能一般的,隐秘地构成了厌女症的一部分。
但总有人要做点什么的。
比如,致力于女性权益保护的“全球妇女权利慈善机构英国国际计划组织”花了两年时间,推动了月经专用表情的通过;
©“公开谈论是结束月经羞耻的第一步”,它刚刚在今年2月份获批,也许不久后,我们就能在聊天中发这个表情
智利艺术家Carinaúbeda将积攒了五年的经期床单做成装置艺术,供人们观赏它的美丽;
©用经期的床单做成的装置艺术
英国马拉松上的女孩Kiran Gandhi在赛跑中拒绝用卫生巾而任经血流淌,一边面对争议一边成了某种民间英雄。
©英国马拉松上的女孩Kiran Gandhi
[20世纪女人]中,格蕾塔·葛韦格饰演的艺术家艾比在餐桌上宣布自己月经来了,并一字一句地对身旁的男人们说道:
如果你想和一个女人有一段成年人的关系,比如你想和一个女人的阴道发生性关系,那么你需要接受阴道有月经的事实。说出月经这个事实而已,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什么时候它能被作为日常生活经验再普通不过的一部分来认识,什么时候人们敢正常谈论它、说出它的名字?
[印度合伙人](护垫侠)里说,对女人来说月经并不是病,对此感到耻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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